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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听见县委办公室主任的老婆打电话来约自己去朋友家耍,她便欣然答应了。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再跟她说说自己女儿的事呢?看她两口子,蛮有本事的——不但老公当官了,连自己的单位也调了。只要他们肯帮忙,给自家的牟霞找个工作应该不在话下,自己一家原来跟他们两口儿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嘛。
但是,等到她匆匆忙忙赶到颜小红家里,当颜小红告诉她是约她去一位朋友家里玩牌时,耿文斌的肺都快气炸了。虽然说她脸不便马上变青,可她却苦笑着说道:
“你这是在东我么,红妹儿?”
“我东你个屁!你老是闷在屋里干吗,何不出门散散心?看你,现在都老成啥子样子了,我们两个的年纪是差不了多少的哟!”
“哎,怎么不老?我们那有你们两口儿潇洒哟。再说,这份上,我那里还有心思去打牌?”
“嘿,我说你们两口儿呀,到底啥子时候脑壳能够更活套些?你——你以为我硬是叫你去陪我开心的么?要不是那天在菜市上听你说起牟霞女儿的事,我才懒得叫你去呢!”
“你——你——牟霞儿的事,跟打牌有啥子相干?”
“哎哟,我到底要跟你讲多少次?你以为我说的哪个朋友,是一般的牌客么?你到底去还是不去?不去就算了,以后别说我不帮你!”
“谁呀?巴掌大的县城,红妹儿还要跟我打迷子?”
“谁?黄阿姨那里!你去不去?”
“哪个黄阿姨?”
“你那么大声的干啥,要不要用高音喇叭?黄竹均!”
“???”
“怎么,不去?”
“去去去,怎么不——不去呢,你怎么不给我早说清楚呢,可是,你——你们一般打好大哟?”
“好大?一般,最小就十元呗!”
“啊?十元?你要我的命么?太——太大啦!”
“我问你,彬彬,你到底想不想给你牟霞儿弄个铁饭碗?假如能给你牟霞儿弄个铁饭碗,这年头,一般情况下得花多少?”
“这——这——”
“哎哟,你硬是才罗嗦呢,你到底去不去?要去就马上跟我走!”
“去去,怎么不——不去呢,去去……。”
将近八点钟,颜小红和耿文斌一同出了县委大院。
此刻,县城的居民们已经吃过晚饭,三个一群、五个一簇地到街上散步、逛商店来了。耿文斌一路上老想着打牌的事:自己身上只带了家里一个月的生活费三百多元钱,如果按颜小红的说法,她们最小都要打十元,那么,要是今天手气不好,不仅这三百多元的生活费要输光,恐怕还不够呢。要是真的这样,那——那该怎么办?
于是,她设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以至,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
“别老汔丧着个脸!”颜小红见耿文斌一路闷头走路,便说道:“换着是别人,人家想找这样的机会还没有呢,现在,要办成任何事情,不先付出,能办成么?”
“可——可是我只带了三百多块钱呀?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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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你——我先借个五百元钱给你,下来,你过两天还我,好不好?这样,打一场牌——可能够。”
耿文斌勉强点了点头。
接过颜小红递过来的五百元钱,耿文斌觉得它沉甸甸的,她内心里虽然稍微轻松了些,可是,一想到万一要是把颜小红暂时借给她的五百元钱都一下子全输光了,那自己就只好去搬自己两口儿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省吃检用积赚下来的唯有的两万多元的‘老窖’时,她强烈地感觉到内心隐隐作痛。同时,又想到,万一要是自己手气好,有可能还能赢它个一百、两百的呢。可是,正当她在为自己假想的手气好而赢钱感到兴奋时,颜小红忽然把她拉近身旁,并小声向他交代说:
“一会儿打牌的时候,你可要打聪明些,不要老是对黄阿姨需要的牌,该放牌的,你尽量多放,懂么?”
耿文斌理解不了颜小红的话的意思,便兴奋地对颜小红说:
“红妹儿,要是——要是我今晚的手气好……。”
“好你个屁!”没有等耿文斌说完,颜小红便打断了她的话,没好气地说:“你手气越好,你的牟霞的工作分配越可能泡汤;你的手气越不好,就越有希望,你懂吗?”
“???”
耿文斌傻乎乎地看着颜小红,她简直被她的话给罐懵了——一般说来,打牌手气好与不好可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呀?有时,你无能怎么想它好,可它就是好不起来;有时,可能你的手气不知怎么的就会好得不得了!
见耿文斌如此发愣,颜小红好笑又好气,她用手指轻轻地在耿文斌的额头上戳了一下,微笑着,表情神秘地说:
“你呀你,真是死脑筋。你只要听我的就行啦——该和的,你偏不和,你手气能好起来?!”
耿文斌朝颜小红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张开的嘴巴,老半天合不拢来……。
黄竹均今天兴奋得快要昏死过去了!
不知怎么的,她今天打牌的运气简直是好得不得了:耿文斌坐她的上方,她想吃那张牌就能吃到那张牌,颜小红和耿文斌两人完全要不起,因此,几乎没次她都和了牌,哪怕是再不好的牌,她最后都能下叫。因此,一场牌中,从小和、中和到大和、坤大,她样样都和了,一场牌下来,她竟然赢了八百多。而颜小红和耿文斌的手气却差,特别是耿文斌——一场牌里仅仅和过一、两次小和,而其他时候,多半都是掏钱的料,以至于,打到后来,她便唉声叹气、垂头丧气。
见此情形,颜小红说道: “真是人不顺,连打牌手气也背呢!”
“唉,到真让你红妹儿给说准了,真是家事不顺,连打牌手气也不行!”见颜小红给自己眨眼睛,耿文斌赶紧接话说道。
听见颜小红说耿文斌今晚打牌手气太差,是因为‘遇事不顺’引起的,同时,又老是听见耿文斌唉声叹气的,于是,黄竹均便说道:
“有啥子不顺的,家里老口儿打架啦还是炒股票亏本啦?”
于是,耿文斌便装着不好意思讲的样子。此时,颜小红便把她家女儿牟霞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单位的事,给黄竹均一五一十地讲了。
“开起,十六和加六和总共二十二和,大和!”此时,黄竹均又和大和了。
黄竹均一边点和数,一边说:“哎呀,小耿,今天你就专心打你的牌得了,别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改天,我——我跟你史叔叔说说,怎么能自己部下的子女分配工作有困难都不关心呢?当领导么,就是要为部下们排忧解难的嘛,你说是不是呀,小红?”
颜小红一边回答“是”,一边使劲给耿文斌眨眼睛。已被颜小红教聪明了一些的耿文斌即刻会意,马上对黄竹均千恩万谢起来。
“哎哟,小耿你也不别太客气啦,你老公牟康也是老头子多年的部下嘛,而你们两个丫头呢,也就跟我的侄女一样嘛,别客气,别客气,只要你们两口儿以后也象小红两口儿那样,没事就到我这里来陪我打打牌就行啦,谁要你报答我?你黄阿姨没有别的乐趣,就喜欢打打牌玩儿罢了……。”
“那好哇,只要黄阿姨不嫌我们来打扰,我们以后就经常来您家,跟您老人家切磋切磋!”颜小红和耿文斌马上回答说。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耿文斌几乎是每隔一个晚上,都要颜小红陪着她去黄竹均家里打牌,而且,她总是屡战屡败。而她越是输,越是嘹紧牙关去‘战斗’!
“黄阿姨的牌打得太好啦,我的技术差,交点学费是应该的,这有助于我的牌技的提高嘛!”
每次输了钱,耿文斌都要微笑着很幽默地说。
直到一个星期六的晚上,黄竹均在又一次大丰收后,开心地对耿文斌说: “小耿呀,你牟霞儿的事,我早就跟老头子说过啦,今天,我听你史叔叔说,法院的顾院长答应叫你女儿到他们法院去当书记呢。”
“到法院当书记?”耿文斌懵了。
“黄阿姨,史叔叔可能说——说的——是书记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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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对对,就是当书记员,法官呢!”
于是,耿文斌当即双腿一曲,向黄竹均连磕三个响头……。
“嘴巴,一定要闭得紧,千万不能出去乱说,盯倒这个工作的人多得很呢!”
辞别史家时,黄竹均叮嘱她们两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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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
林洋的到来,不仅给长期闭塞的徐家凹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更让因屡遭挫折而精神忧郁的阚海,又重新燃起了青春的活力。现在,阚海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一言一行较之以前更有了力量,他本来就属于那种有知识且活泼型的年轻干部,因此,一旦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他便能做好许多工作。连程光清有时也暗想:这小子,如果是处在一个较为‘干净’一点的工作环境,假以时日,必将大有作为。
虽然在昨天晚上,包括乌山乡在内的云江县东北部十多个乡镇均下了场雷雨,使得炎热的气候暂时得以缓解。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东边的榆树山顶上又升起了一轮血红的朝阳,预示着这又将是一个火热的天气!
程光清、阚海和林洋三人早早吃过早饭,趁火球还没有照顾到徐家凹,迎着清晨的凉风向黑山村进发,准备去完成他们工作组今天的三大任务:察看水渠修建的进展情况;前段时间落实到各组蚕桑员头上的桑种培育长势;调查一下七黑山村的十个组中坡地最多的九、十组的旱情。
今天是林洋来徐家凹后的进村里去的第一天,本来,程光清和阚海建议她改天再去,并说象今天这样的天气,连自己这个渐渐习惯了炎热的人,都觉得有些恼火,最好还是等哪天稍微阴凉一点才去,可林洋不依,并对阚海和程光清这样‘藐视’她而提出抗议:
“别以为你们是男同志就怎么不得了,我虽然说是个女同志,可讲耐性,一点不比你们差,你们这是大男子主义的具体表现,没有想到你们两人还如此封建呢……。”
“真的是好心没有好报呢!”阚海佯装对林洋的话不满的样子说。其实,他在内心里也对林洋的勇气表示钦佩,只不过他和程光清一样有些伶香惜玉罢了。
夏季的黑山,葱茏的杉木苍翠欲滴;山脚是正在扬花的深绿色的秧苗,晨风袭来,绿浪翻滚;山拗口农家的屋顶上空,此刻,正炊烟缭缭;而那一轮血红的朝阳,还仍在东边榆树山岭的树林间躲躲闪闪,头顶的天空一片蔚蓝。
他们三人行走在黑山腰蜿蜒的小径上,呼吸着林间潮湿而清爽的空气,让人感到格外精神;路边的茅草尖还挂着粒粒晶莹的露珠,晨风吹来,扑沙沙犹如Chu女之泪,洒落在光洁的石板上,也滴落在他们每人匆匆的脚尖;而第一次下乡的林洋更是掩饰不住内心的阵阵兴奋,她一路蹦跳着,嬉笑着,远远望去,犹如一只迷路在山涧的野鹿。
“不识黑山真面目,只缘身在黑山中,哇,太美啦,阚大学以前还没发现?难不怪要下乡来呢。”
林洋完全沉沁在黑山腰那绚丽的景色之中了,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