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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露。”公子润松开手,“找工作的事,我……对不起。他们要一个人,系里让推荐两个。我就……”
“我知道,谢谢你推荐我。刚才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我在卫生间听到的,段姜是去面试。我只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乱说。”全身的筋骨都像被抽走了一般,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站在这里喋喋不休。也许今天晚上应该开间房,直接把公子润拿下,明天就会全不一样?
“对不起……”公子润抬起手臂,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他尴尬地摸摸嘴唇,“我是说……做我的女朋友吧!”
他突兀地拦住我,好像下定了决心,“我喜欢你!”
全身像触电一般酥麻,等了四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句,但是已经迟了。毕业的时候,谁知道明天会去哪里?我又该怎么延续这段感情?
我没把握,相信他也没有把握。
“算了吧!”我低下头,“现实点儿吧,还不知道工作在哪儿呢!”
公子润沉默了一会儿问我:“你还打算进北京?”
我点点头。
“为了谢亦清?”
我摇摇头,“他不值!”
“那为什么?”
“没有理由。”我转身离开,摆摆手,“谢啦!总算不虚我喜欢你四年!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我们,还是朋友。”我在嘴边拢住手,夜色很深,校门口有一条极宽阔的马路,偶尔有车飞驰而过。我大声地喊着,“听到没?公子润喜欢我,他喜欢孟露!孟露喜欢公子润!喜欢了四年了!啦啦啦……”
声音从环形广场的墙壁上弱弱地弹回来,在夜色里弥漫着。我只敢这样背对着他宣泄着,然后快步地跑开。
这一切,都是梦。天一亮,世界还是老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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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切如常。
公子润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段姜陪在他身边去系办。我大概也是微笑的,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那个疲惫邋遢的女孩又想起了昨天的“梦”——
“你连给段姜提鞋都不配!”
“做我的女朋友吧!”
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头大如斗!
修理一下吧,人靠衣装马靠鞍,至少剪一剪头发。就算不是美女,也是个五官端正的人吧?非要弄得自己人见人烦,狗见狗跳吗?
我坐在理发店,收拾着头发,短短的,越短越好,省得打理。
“小姑娘,失恋了吧?”老板娘的剪刀嚓嚓地响,“看你这样就像。唉,你说大家这是怎么啦,一失恋就剪头发,那像我这样的还不得做尼姑啊?”
我忍不住笑,“老板娘,你也失恋了?”老板娘看起来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我觉得她应该成家立业了。
“失恋?我失多了!那些男的,都是臭不要脸的,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嫖妓还知道扔俩钱儿,我们这些良家妇女还不如妓女。伺候吃,伺候喝,伺候睡觉,伺候生孩子,最后人都伺候得蔫巴了,跟扔抹布似的就甩了。那叫一干脆,那宠物犬没了还掉滴眼泪儿呢,大活人好几十年了,说离就离,急赤白脸的,别说掉泪了,连他娘的看都不带看你的。我告诉你……”
老板娘的剪子咔嚓咔嚓地发出说纳簟�
“我告诉你,老娘也不是好惹的,哪天惹急了,老娘一剪子废了他!”
我看着镜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可是,第二天,我在教室里上自习,忽然有人跑进来说:“老板娘杀人啦!”
就是那家店的老板娘,用剪头发的剪子捅死了一个男人。人们说,她很嚣张,满地是血也不害怕,警察来了还能自己收拾东西。我想起自己那天剪发,老板娘说过,逼急了,她就杀了那男人。
同学们涌向犯罪现场,我站在公子润吻我的地方遥遥眺望,一时恍惚,仿佛我才是那个拿着剪刀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我拎着包走出宿舍楼,不意外地看见公子润在楼下等人。这几天每天早上都能看见他在等人,然后,过一会儿就能在食堂看见他自己吃饭。有时候碰上了,我们还能一起走。
“你去哪儿?”看见我手里不小的行李,公子润拦住我,“还有课呢!”
“回家,我想回家待几天。”我意兴阑珊。
“不行,不许回去。”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蛮横,“你要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我道歉。我在气头上……”
“不用道歉,我也说了。”我笑,酸酸的,“其实,我是回家找工作,我家给我联系了一家单位,还不错。我想看看去。”
“你要留在家里?”他有些吃惊,“不是去北京吗?”
我摇摇头,“不知道。最近有些乱,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其实你说得对,我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去北京是强人所难。”
公子润看着我,半天才说:“若你真的回家,我们就一点儿希望也没有了。”
我拍拍他的胳膊,“所以,缘分是很奇妙的。我等了四年,等来一个结果,其实和四年前一样。说实话,我觉得你和段姜更合适。”
“我……我和段姜……”公子润似乎比我还手足无措,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和她不合适。你误会了。”
“就算吧!”我点点头,换了一只手拎行李,“你会找到更合适的女孩儿,命中注定爱你和你爱的人。我也会找到我的伙伴,真的!”
公子润松开手,我低头从他面前走过。
三月底,四月初,细雨如丝,我请假回家,理由是:找工作。
我回家休息了几天。父母发动所有的关系,终于找到颜威帮我投的那家公司的一个副总。关系很近,答应为我谋个职位,而且可以去北京,但是不能办户口。
父母很高兴,颇有大事底定的感觉。当天晚上,甚至开了一桌酒席,老爸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去那家公司需要面试,我准备利索,早早到了面试的地方。按照事先的约定,先去拜访了那位副总。副总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列了一个个的问题,一一告诉我他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让我记熟,随后拍拍我的肩膀,很随和地说:“没问题,我觉得你行,去吧!”
这么久了,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还是有些本事的。
面试是在一个会议室里,一张大圆桌,所有的主考官都背对窗户,在我面前,都是一个个黑黢黢的剪影,唯一分辨男女的方式是他们的声音和发式。
机械的问答和冰冷如铁的声音摒弃了我所有的绮思遐梦。我忘了谢亦清,忘了公子润,忘了杨燃天,我只记得那些问题、那些答案。那天,我的状态出奇地好,不仅回答了所有已知的问题,对那些随机的问题,竟然也能如有神助似的根据答案给出的方向回答出来。
我兴奋地回家给老爸汇报,老爸还是有几分理智,“嗨,要你就是要你了,这都是形式。”
我虽然有些失望,但情绪却调动起来了。只是到了晚上,陪着父母看电视的时候会扫一眼安静的电话,有些失望。
我也不知道是在盼望谁。
谢亦清?杨燃天?还是公子润?
晚上的惆怅很快被白天的繁忙扫空。朝里有人好做官,我的运气再一次帮助了我。当所有同学为工作焦头烂额的时候,我拿到了offer。户口要办回家,但工作地点在北京分公司,职位是销售助理,发给学校的文件写的都是河北的公司。
公司是做大型设备的,跟宾馆不搭边,实习经验根本用不上,就像老爸说的:都是因为有关系。我刻意地忘了自己是如何宣称独立的了,现在的我根本顾不上什么独立和尊严。
公司安排新人实习两个月,五月底回校答辩准备毕业,七月中旬入职,我的生活突然有了期盼,好像一下子走入正轨。家里的气氛也宽松起来,父母每天都乐呵呵的。
周末的时候,杨燃天登门拜访。老爸对穿西装的土豆有点儿接受不了,钻进书房不肯出来。老妈毫不掩饰对土豆皮的兴趣,打量的架势让我都不好意思。
“出去吧。”我提议。看得出,杨燃天也不舒服。
找了一家咖啡厅,我点了一杯奶昔,安静地喝着,简单地把工作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你还是要去北京?”杨燃天抽了口烟,缭绕的烟雾里看不清神色。
我看向窗外,不再想探究别人。“嗯,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试试?”
“是不是因为谢亦清?”他探身看我,额头泛起层层抬头纹。什么时候,大家都有抬头纹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吃惊。他怎么知道?
“我知道了,你去北京找过他。”杨燃天的眉头皱得更紧。
“谁告诉你的?”我有点儿生气,自毁名誉是壮烈,被别人传就是污蔑!
“这不重要。”杨燃天大口地吸烟。
“重要!”我侧身吼出来。
杨燃天看了我一眼,“他妈妈说的,都在一个大院里,他妈妈跟别人说有两个女孩子都追她儿子。一个是你,都追到北京了;一个是他大学同学,家境很好。”杨燃天没说下去。
我们家已经搬出来了,即使提我的名字,他妈妈也不觉得唐突吧。
“我替你不值!”杨燃天很快吸完一根,“那就是一垃圾,你怎么会喜欢他?还倒贴?”
“你当初也是垃圾,我也没嫌弃你。”平静了没多久的心情因为这个消息又乱了起来,在大家眼里我会不会变成一个坏女孩儿?
“那不一样……”杨燃天挠挠头,“我是真小人,他是伪君子。”
“几年不见,你文学水平见长,连小人君子都分清了!”我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心里却并不想这样。深吸一口气,我让自己淡定。
“要是为了谢亦清,你还是回来吧。我帮你找找人,进个国家机关什么的不好吗?”杨燃天看出我的羞怒,放缓了口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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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都走到这一步了,说不上为了谁不为了谁。如果非要有个说法,不如说是为了自己。你和穆茵什么时候办事?她妈妈不也都说了吗?”
杨燃天看看周围,“还没定,老太太爱瞎喳喳。”
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他再提谢亦清而已。什么时候结婚并不比N年前的分手决定更重要。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穆茵没什么呢?”杨燃天酝酿了一会儿才问。
我看着他,“至少那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你们在一起。”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
“我忘不了。”我的情绪终于有点儿失控,每次想起别人说起的样子,我就觉得尴尬、恼火、委屈、心酸,被背叛的人是我,我连over的权利都没有吗?为什么所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劝我回头呢?难不成再走一遍老路?
杨燃天盯着我看,眼里有了一丝笑意,“那你就是还在乎?”
他笑得得意,我回得苦涩,“有一句话你听说过吗?”
“随便讲。”他心情很好。
“一次不忠,百世不容!”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就算我在意又如何,我宁可在这里后悔死,也不要重蹈覆辙再后悔!
杨燃天的表情很复杂,我很难形容出来。但正是这种表情,让我有种隐隐的快感。
终于有一天可以把这句话砸在他脸上了!快十年了,我是怎么忍下来的!如果不是今天恼羞成怒,我绝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
“嘿,那时候……”杨燃天终于开口,“一次机会也不给吗?你不会这么保守吧?”
他说得很真诚。
我非无情。这些年,我也想过回头,也设想过千百种理由,可最后只要想起事实,我就能立马死心。
再次见到他,我很开心,在学校他一脚踹出的花雨让我以为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可是,穆茵始终是他的女朋友,是那晚的女主角,是他怀里的宝贝。这也是上天的安排。推开穆茵吗?貌似他是这样暗示的,但是,我能像奔向北京那样无畏吗?
不可能!
第一次是犯错,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