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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府作为大魏开国以来传袭至今的公府，梁明哲说这句话不是没有底气的，如今大家绑在一条船上，祁恩佑也不跟他客气，“嗯”了一声。
梁明哲起身拿起酒壶笑的肆意，“来来来，难得有机会，今日不若来个不醉不归！”
祁恩佑见状右手有节奏的扣着案面看着他轻笑，想着只怕他这个姐夫近日是被姐姐祁婉珠管的狠了，赵婉珠一直以梁明哲身子不好不让他饮酒，然作为男人梁明哲虽不好酒有时候还是想小酌两口的，奈何妻子的眼泪攻势太强，梁明哲无法只能心里想想，如今小舅子回来，这不机会来了，直接邀了小舅子来了家里的酒楼而不是去府里，便是为了躲开妻子的眼泪。
被祁恩佑看穿了心思，梁明哲捏了捏鼻子有些赧然，接着笑道：“今日你姐去了侯府，我一人也是无事，怎么样？”
第95章（）
祁恩佑带着满身酒气回东街的镇海侯府已是戊时；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嬷嬷； 祁恩佑看了一眼是母亲田氏院里的； 心下了然必是田氏不放心派人来这守着的，于是停了脚步对嬷嬷说道：“嬷嬷回去吧； 天色太晚了明早再去给母亲请安，让母亲早些歇息。”
那嬷嬷见状立马弯腰福了福身子嘴上连声道：“老奴这就回去，大少爷早些歇息。”
那态度恭敬的不得了； 她眼睛余光瞥见祁恩佑点了点头； 于是又福了福身便离开了。
祁恩佑望着她躬身飞快退去的身影摇了摇头； 自己有那般吓人么？
他有些失笑的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进了院子。
嬷嬷回院的时候； 田氏屋里的灯还未熄，显然也是等着儿子的消息； 见嬷嬷进来于是眼睛一亮笑着问道：“哥儿回来了？”
嬷嬷走上前讨巧回道：“回夫人的话； 是呢； 少爷说是天色晚了便不过来打搅夫人歇息了； 明个儿一早再过来请安咧！”
近几日儿子忙的脚不沾地的她实在心疼的不行； 每日晚间不等到祁恩佑回府她是睡不着的； 是以即使儿子说了让她早些歇下，她还是每日让人去院门口等着。
母子两人一个坚持； 一个无奈，都不肯妥协。
田氏听嬷嬷说罢点点头，“也好。”接着又吩咐锦语道：“明个儿吩咐厨房炖些滋补的汤给哥儿送去！”
锦语嘴里俏生生的应了：“是； 夫人。”心里却想的是大公子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想偷笑却还是忍住然心里却偷偷的笑开了花。
夫人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当真不假； 可咱那位爷也是当真不爱喝呀！
田氏那里歇下了，然方姨娘那里近日却忧心的毫无睡意，如今她已失去了侯爷赵志礼的爱宠，自赵志礼成为侯爷之后，身边伺候的人便越来越多，不说环肥燕瘦，但也是各色容貌才情不乏少数，这些人有些是同僚之间送的，有些是那些有意巴结祁氏的人送的，总之祁志礼倒是乐在其中，只是方姨娘渐渐在心里暗恨，每日都在暗地里咬牙切齿直叹男儿薄幸。
想她前些年在三房得老爷独宠压的田氏也只能避她锋芒，如今风水轮流转，田氏已经成为了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侯夫人，更不说田氏的一双嫡出子女，女儿嫁入公府生活美满，儿子更是让她见之便心生颤栗，想到这些方姨娘只觉喉咙腥甜，片刻之后她一双美眸惶惶然然，嘴里喃喃道：“呵呵呵，报应……报应，真是报应！”
如今唯一让她心生牵挂的便是一双儿女了，欢哥儿尚且年幼，然女儿赵婉青年已十六，想到夫人田氏给青姐儿想看的几门亲事，方姨娘着急的不行！
而作为主子的方姨娘不睡，那她屋里伺候的下人们自然也是日日陪着，王婆子是方姨娘入府之时就进来伺候的，她不是原先赵氏的家生子而是后来从外面买进来的，自从她伺候方姨娘开始这么些年，眼看方姨娘得势独宠到如今一人默默垂泪，这些十几年一晃而过王婆子自己都觉着有些唏嘘。
然作为方姨娘的人，王婆子觉着还是应该尽奴婢的责任，于是她尝试的劝道：“姨娘早些睡吧，这日日熬着伤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方姨娘苦笑摇头：“伤了身子？”说着又点头：“对……确实伤身子，可我这更是伤了心啊！”
她指的自然是侯爷近日已经完全不进她院子的事，只是王婆子见她心思还纠缠在这上面不由得心里有些恨铁不成钢！
现在是纠缠这些事的时候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二小姐的婚事啊！老爷如今是侯爷，再不是昔日不受宠的侯府庶子，而方姨娘却年华渐去，她如何去与哪些鲜嫩的如同花骨朵的哪些女子去争呢，所谓色弛而爱衰，王婆子想到那位如今态度愈发淡然却愈发受侯爷尊重的侯夫人田氏，再看看如今在那顾影自怜的方姨娘，王婆子在心里叹息，果然自古妻妾之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王婆子又劝道：“姨娘恕老奴多嘴，有些话原本老奴不该说，可奴婢伺候了姨娘十几年，自觉已当自个儿是姨娘身边人，今个儿便仗着身份多说几句。”
王婆子素日并不是个话多之人，今儿个多一连串说了一通，方姨娘疑惑的看向王婆子，只见她接着又道：“姨娘，老爷如今是侯爷，您合该仔细想想再仔细看看，您看如今夫人是何做派？”
夫人？
方姨娘摇头自嘲一笑道：“夫人是正室夫人，哪里是我这个小小的妾室能相比的？”
她早就看明白了许多事，“夫人有一双青出于蓝的儿女，便是这一点便已是我等望尘莫及的。”
王婆子摇头还是觉着方姨娘钻进了死胡同，她又道：“姨娘为何要与夫人攀比，自来皆有宿命之说，姨娘如今有哥儿姐儿，虽是庶出，可那也是正正经经儿的侯府公子小姐，这些年来，老奴能看出夫人已然能算是个贤惠和善的大肚之人了……姨娘你仔细想想，以您与夫人的旧怨，如今夫人可有苛待您还有二小姐，二公子？”
王婆子见方姨娘脸上表情变了变心知自己的话她是听了进去，其实这样的话以前赵婉青也不是没有对方姨娘劝说过，只是以前的方姨娘虽听着却到底心有不甘，哪有唱过甜头的人能轻易放弃那惑人心智的甜味，去尝那不愿去吃的苦头。可这半年来赵志礼的变化越来越大，方姨娘也越来越失望。
“老奴瞧着如今二小姐与七少爷与姨娘生份了不少，哥儿姐儿都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姨娘当真忍心将他们往外推了去？”
方姨娘为着侯爷冷落之事，便疏忽了七公子的照顾，赵婉青心疼胞弟更是为了为幼弟打算，于是见方姨娘心思不在他们身上之后，索性便经常抱着祁恩欢去了自己院子，或是抱着他去田氏院子里请安，田氏虽不喜庶子女，但是如今在赵婉青有心讨好下心里疙瘩倒是去了不少，又见欢哥儿不过三岁奶声奶气长得白嫩可爱，有时无事倒是抱了过来逗弄，而祁志礼对此更是乐见其成，他虽然已经心不在方姨娘身上对这个幼子倒是真心疼爱的，庶子能得嫡妻喜欢也是好事不是，而唯一得不偿失就属于方姨娘了。
提到赵婉青，方姨娘就来气，于是她气愤辩道：“我一片苦心，可惜青姐儿却只肯听夫人的话，夫人给她相看的那些寒门士子哪里是个好姻缘，还有欢哥儿，那是老爷与我的幼子，我哪里不疼爱？”
方姨娘委屈的又哭了起来，王婆子见状直皱眉，她倒是想在劝可看方姨娘这态度只怕过犹不及，于是转过话头又说了一句：
“老奴听说芳菲院里已经有两位有了身子，夫人已经发话让收拾院子让那两位住过去。”
王婆子的话犹如一道的惊雷劈在方姨娘的心上，她忽的抬起来瞪大了双眼脸色越来越惨白身子也抖得不成样子。
她即是震怒又是伤心，侯爷又将有其他的孩儿，那她的欢哥儿该如何？
王婆子见状又压低声音道：“姨娘，老奴这双浊眼如今可算看明白了，虽然咱这侯府有侯爷在，可真正做主的可是那位啊！姐儿哥儿都是那位的弟妹，老奴明眼瞧着日后日后只怕能依靠的也是那位。”
侯爷的子嗣只会越来越多，想要有好日子过，不去讨好那位与侯爷再折腾又能如何？而若是再不识相，日后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王婆子自知这话已经逾矩，她一个奴婢着实不应该妄论主子，今日说这些话已经算是对方姨娘推心置腹了，若是方姨娘再不领情，王婆子也决意放手不管了，她们是奴婢，自然是与主子荣辱与共，可若是伺候的主子实在扶不上墙，那她们也是无法不是。
哪位？王婆子没有直说，方姨娘自然也能听明白，她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过了片刻她抖着嗓子断断续续的道：“嬷，嬷嬷！你，你出去吧，我好，好好想想！”
王婆子话已经说完心知有些事只能方姨娘自己去想，于是便躬身退了出去，方姨娘在那垂着眼帘不知想了多久，终于许久之后她将头上那支挽发的簪子抽了下去右手轻柔的摩挲着，这支簪子是当年她入府之时，赵志礼送与她的，虽然后来他也送来她各式珠宝首饰，可只有这个簪子是她心头的最爱！
她是真的爱他的啊！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方姨娘的眼泪不停如雨幕一般，等她哭够了，那支簪子被她用力一拧，竟是掉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树脂一样的东西裹着，里面似有只比米粒大小一样的黑色虫子在颤动，方姨娘看了看，终于将那东西扔入了火盆。
火盆里顿时噼里啪啦的燃气了一团火接着那东西边渐渐化为灰烬，方姨娘接着又将簪子扔入了火盆，她望着火盆，眼里的火光渐渐熄灭直至死寂。
原先她肯答应那人，也不过是为了女儿赵婉青的婚事和儿子的前程，可如今王婆子一番话点醒了，或许她早就醒了却一直在催眠自己不肯醒，如今这样也好，青姐儿和欢哥儿没有她这个生母连累，想必会过的更好……
夜里府里一个假山下面，一个压低的男子声音似有似无的在那里问：“确定已经销毁了？”
一个婆子颤巍巍的回道：“是，老奴亲眼所见，那老奴那儿子……”
“回家等消息吧。”
听男子这般说婆子惊喜的连连谢道：“多谢平安管事！”
王婆子离开之后，平安一身黑衣才从假山里边儿出来，他看向王婆子的身影所在方向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起身离开了假山。
翌日，方姨娘悄然的去了祁恩佑的院子一趟，谁也不知她与祁恩佑到底说了什么，只是自那日之后，方姨娘突然对侯爷赵志礼和田氏说，想去云慈庵代发修行为府里祈福。
方姨娘离府当日去了田氏的院门口无声的跪下磕了一个头，欢哥儿还是个懵懂小儿并不知生母去何处，只是这些日子他经常与姐姐一起，对于方姨娘倒是并未有什么特别黏糊，然而赵婉青却已年十六，许多事她即使不知却依然能感觉到。她能看出方姨娘眼神的不舍和解脱，即使府里没有传出什么，她也知晓生母定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她看着方姨娘的眼睛郑重的开口道：“姨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方姨娘欣慰的点了点头，唇角勾起一股释然的笑意：“姨娘会为你们祈福的！”
方姨娘就这样离开了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