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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妄想!”
王母娘娘大怒,以手中玉钗对着上元夫人:“你竟如此不知好歹,便莫要怪我毁去你的上元天。”
上元夫人冷笑着举起无量玉华尺:“王妃不妨试一试!”
罡风由九天之上刮来,卷起无限寒气,那层层袭来的压抑感,迫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他们看着互不相让的王母与上元夫人,只觉得整个天地都被凝滞了。王母的身上罩着一层青气,看上去是异样的高大,她将玉钗一卷,凡肉眼可以看见的星辰,莫名地舞动了起来,越舞越快,有如涡流般围着玉钗急旋。上元夫人表情严峻,虽然未动,紧握着玉华尺的指缝间竟溢出了血丝。
魏夫人等心生惧意,却又不敢逃开。蓦地,只见王母将手一抖,无数星团旋成一体,疯狂地向上元天砸去。上元夫人冷叱一声,无量玉华尺幻出光华,爆散出强烈的气劲,倒卷而上。那一瞬间,天地变se,众星失位,轰鸣之声不绝,劲烈的罡风与激she的陨石,竟使得一些躲避不及的天兵甚至是天将死于非命。魏夫人等能证得仙位,修为自然也不算浅,齐心抵御之下,还能勉强不被波及。等到风消尘止,她们小心看去,却见王母与上元夫人之间现出了一条深邃的裂缝,这裂缝吸力极大,将那些碎散的星辰卷扯在一起,等到裂缝终于消去,竟多出了一条宽广的星河。
女仙们暗暗心惊,两个得道于混元之初的金仙相互斗法,威力竟是如此地骇人?
上元夫人的脸se有些苍白,显是费了全力才能接下王母的这一击。王母看着她,厉声说道:“阿环,你还要执迷不悟么?”
上元夫人毫不退缩地与她对视着:“势已至此,王妃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王母冷笑道。她再次举起玉钗,纠集来更多的星辰,星辰相互应和,散出一道道霹雳,将虚空划出不知多少的空间裂痕,直如要将整个天地分成碎片。上元夫人紧咬着牙,亦举起无量玉华尺,随着玉华尺的召唤,无形的yin阳二气在上元夫人的上方凝聚,竟结出了一颗蕴含无限能量的蓝se恒星……
女仙们的心中已不止是恐慌,上元夫人与王母的这一次较量,只怕比刚才的那一击更加可怕,这样下去,毁去的绝不仅仅是上元天而已。魏夫人手心直冒冷汗,她悄悄拉了一下王妙想的衣袖,在她耳边交待了几句,王妙想微微点头,唤出飞剑,将一点灵气寄在飞剑上,直往玉清宫掠去……
上元宫中,麟文席上。
萦尘文静地坐着,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只是颇为无聊地等待着。整个上元天都在震动,上元宫虽然加持了数道禁制,看上去仍是摇摇yu坠。只是,上元夫人离去前,曾交待她要一直待在这儿,因此,虽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心,她仍然还是安静地等在这儿。
等的时间长了,她也渐渐有些发困,就在这时,有人在她的身边叹了口气,她讶异地看去,然后便见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微笑的看着她,神情间并无恶意。
“你是……”
“老身姓谌,是你母亲身边的人。”谌母说道,“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可母亲不让我离开。”
“我知道,”谌母牵起她的手,“你放心好了,有我在这,夫人不会怪你的。”
萦尘疑惑地看着她,却只见在谌母的眼神中,藏着一阵惋惜与关切,这深深的叹息,让她的心中也不觉多了一份忧伤。谌母牵着她,慢慢地向外走去,她竟也自然地跟着谌母的脚步。
谌母带着她,出了上元宫,进入一个小殿,殿中有一个云彩做成的阶梯,节节地旋转而下。萦尘跟在谌母身后,一层层向下走着,渐渐地,她们像是行走在夜空中一般,除了脚下的云梯,便只能看到一闪一闪的星光。
“这是什么地方?”萦尘小声地问,“我怎不记得上元天里还有这样的所在?”
“你当然不会记得,因为你已遗忘得太多。”谌母低声回答,“这里本是你母亲以‘叠云’之法、建立的通往下界句曲山的天梯,以前,上元宫中的玉女要前往下界,都是走这条路。”
走了一会儿,两人停下了脚步,再往下数十阶的云梯已经没了,只能看到另一端仍然有云梯向下延伸,却无法过去。一道透明的屏障正竖在她们与断去的那一头中间。
“这里怎么断了?”萦尘问。
“天庭正在攻打上元天,这通往下界的路,自然也被毁了。”谌母说道,“这条路本是夫人以叠云之术造成,毁去的虽然只是这么一段,中间隔开的,却是yin极而生的魔风,神仙也无法穿越。”
“那我们怎么过去?”
“你不用过去,你只要在这里等着。”谌母转过身,慢慢地向来时的路走去。
萦尘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要等的是什么,直觉上,又觉得谌母不会害她,只好静静地等在这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萦尘独自站在那儿,渐渐地也有些害怕了。这时,一个人影在另一端的云梯上出现,看到她,更是加快了速度,直到已无路可走,才停了下来,站在天梯的那头惊喜地看着她。
那是一个男子,然而萦尘却不认得。斩却三尸的她,已回到了四千多年前未曾被天命束缚住的萦尘,曾在轮回中经历过的一切,都已经被她忘记。那男子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深深的痛苦,佳人明明只在眼前,却被那无法穿越的魔风阻住了脚步,胸腔中有一种揪心的痛,却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的软弱。
男子注视的目光让萦尘觉得有些无礼,只是不知为何,她虽然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却又气不起来,反而是在心中多出了一份甜蜜与羞意,仿佛只要一辈子被他这样看着,就不会再有任何的遗憾。
她问:“你是谁?你认得我么?”
男子说:“我叫许逊,我认得你!”
隔绝两人的透明屏障越来越深,连带着彼此的模样都开始变得模糊。男子痛苦地看着她,仿佛只要眨一下眼,她便会突然间飞去,然后再也无法相见。
她问:“你很难过?为什么?”
男子说:“不,我并不是难过,我只是生气。”
“生我的气?”
“是的,生你的气。”
“为什么?”
“因为你竟然忘记了我!”
为什么我应该记得你?萦尘想问,却没有问出来。不知怎的,她的内心竟也生起气来,虽然她也弄不清自己在气什么,是气这个人在生自己的气,还是气自己为什么竟会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总感觉自己像是失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多得让她数也数不过来;总感觉自己像是丢弃了太多太多的回忆,而眼前这人就是最重要的部分。
心灵,是空荡荡的,仿佛被剪刀剪碎了一样!
……
罡风乱起,惊雷不断!
王母娘娘的这一击还未出手,天盘便已有松动的迹象。ri月倒退而去,无数颗流星坠向人间。上元夫人仍然支撑着由yin阳二气聚成的蓝se恒星,唇边竟溢出了鲜血,显是要拼死一博。
二十八宿悄悄退却,九曜五方心胆皆寒。无法控制的恐惧,压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娘娘,别再斗了!”一个女仙再也承受不了这份恐惧,不顾一切地飞过去想要阻止王母,还没等她靠近,紧围在王母身遭的青气便已腾出yin火,燃在她的身上。众女仙慌忙将她救回,却见她的脸上与身子已全是水泡,奄奄一息,容颜尽毁。
魏夫人本在沉思之中,未看清向王母飞去的是谁,此时更是无法认出,细点身边人数,才知是新登天界的女仙萼绿华,忙让人将她送回瑶池治疗。再向王母看去,只见王母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仍是盯着上元夫人,纠集着远处星辰。
一点寒光飞来,正是女仙王妙想适才放出的飞剑,飞剑落在王妙想手中,泛起一点灵光。魏夫人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王妙想,王妙想悄然向她说道:“玉皇正在赶来,连南极仙翁与紫微大帝也在途中。”
魏夫人微微点头,心中对他们是否能赶得上却毫无把握。天界稍一异动,人间便有浩劫,更何况王母与上元夫人刚才那一次交手,竟凭空造出了星河,只怕要经历数百年的战乱才有可能消除对人间的影响。而王母现在的这一击凝而未发,天盘便已松动,一旦击出,莫说上元天将被毁去,只怕整个上三天也难瓦全,上三天若是崩溃,另外六天又如何能够幸免?连锁反应之下,人间界还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实在是难说得很。
等待间,却见王母手中的玉钗泛起光华,竟是已要出手,魏夫人大吃一惊,想要冒着形神俱灭的危险前去拦阻,然而还未等她动身,王母的动作却又顿住。魏夫人静下心来看去,只见上元夫人的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人来,正是玉清宫六公主瑞和仙子。
瑞和仙子在远处看着王母娘娘,叫道:“母亲,难道你真的想连女儿也杀了么?”
王母看着自己的女儿,一动不动,竟是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天地间变得极是安静,静得让人无法呼吸。魏夫人小心地接近王母,在她身后低声说道:“娘娘,为了一个上元天,毁去整个天界,并不值得。”
王母仍是没有说话。
青se屏障越来越深,分天之阵即将完成。屏障的另一头,也不知瑞和仙子对上元夫人说了些什么,使得上元夫人在叹了一声后,慢慢地收起了无量玉华尺,她所聚集的yin阳二气也开始散去。上元夫人看着王母娘娘,柔声说道:“姐姐,你知道我素来是不愿求人的,你我姐妹一场,却落到这个地步,阿环亦有不是之处。如今,阿环也不想再争什么,只望姐姐手下留情,容阿环就这样去。”
“娘娘……”魏夫人亦领着众女仙跪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王母娘娘的裁决,却不知王母的心中亦不好受。她一向骄傲,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无一不对,无一不是从大局考量,然而,自己刚在仙界中登上了新的高点,最好的姐妹和自己的女儿便要叛自己而去,别人只当她心狠,却不知她正是因为极重情义,反更容不下这种背叛。然而现在,当所有人的生死都取决于自己的转念之间,甚至连从不肯认输的上元夫人,此刻也向自己低下了头,她本该觉得满意才是……可她的心中,为何不但没有半分的喜悦,反而变得更加地心灰意冷?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母亲,你可还记得光严妙乐国是如何被毁去的?”瑞和仙子看着王母娘娘,眼中含泪,“若不是你与人斗法赌胜,又怎会使得整个昊天界崩溃?然而,环姨没有怪过你,父亲和姐妹们也都没有怪过你,我们跟着你一起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从仙妖、争神等劫难中走了过来。如今,环姨只是想带着我和萦尘离开这里,去过另一种更加ziyou的ri子,难道母亲竟不肯放过我们么?”
王母看着瑞和,心里也不禁有些酸楚,自己这一向坚强聪慧的女儿,此时看起来竟是瘦弱得让人心怜。一个男子走到瑞和的身边,握住她的手,与她一同看着王母。直到现在,王母才明白了瑞和为什么要孤注一掷地离开自己,而这让她更加地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