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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盗匪忽然从林中冲出,手中兵器锈迹斑斑,双眼俱都有些发绿。
只不过这眼中的绿色倒不像是凶狠之色,反而有点像是饿的!(。)
第二章 徭役()
这群盗匪约有六七十人,个个衣不蔽体,面黄肌瘦,大多数人手中所持的甚至都不是兵刃,只是农家日常用的铁器,有些连铁器也无的,甚至拿根扁担凑数。
刚才喊话那位仁兄,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钢刀,身上穿了件残缺不全的皮甲,也不知是哪朝哪代遗留下来的古董,已算是装备极为精良了。
这群盗匪虽然竭力做出各种凶狠表情,但队伍后方几位老者早已经饿的发晕,摇摇晃晃,几欲摔倒,勉强用手中农具撑住身子。
白城微微苦笑,回头向身后风诺道长瞧去,只见风诺道长双目低垂,面色如常,便知道这件事情要交给他处理。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处过,留下吃食来!”盗匪中有人忍不住喊话催促。
白城心中腹诽,这几句话虽然说的利索,却一心只奔着吃去,看来是饿得不轻,盗匪做到这个份上,真还不如回家种田。
随着这人喊话,其中几名较为年轻的盗匪,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白城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理会这群盗匪,径直向道边一颗槐树走去。
这棵槐树约有两人合抱粗细,生在荒野之间,历经风吹雨打,郁郁葱葱,树大根深,只怕树龄已不止百年。
来到槐树前面,白城忽然扭过头去,冲着众位盗匪做了个鬼脸,随即轻咤一声,五指并拢,立掌为剑,身形一转,一掌轻轻向树腰削去。
这一削轻快飘逸,潇洒自如,身形转动之间,不带丝毫烟火气息,掌缘削在树上,“噗”的一声轻响,随即无声无息。
一掌削过,槐树并无任何变化,白城却似极为满意,轻笑一声,转过身来。
对面这群盗匪都不理解白城的动作,有些年纪较大的老成之人还在观瞧,看看槐树有什么变化,几个年轻汉子的早已耐不住性子。
内中有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名叫王大江,平素性情就十分急躁,这几日在山里饿的发慌,更是性情暴躁,喘了几口大气,端起手中长矛,冲到白城面前,喊道:“你这小子好不晓事!我们也不要你的银钱,只要你身上的吃食,你。。。”
话未说完,他忽然呆住不动,双眼直勾勾的瞧着白城身后,脸上逐渐露出恐惧之色。
一阵清风吹过,“哗啦啦”一阵风吹树叶的声音,两人合抱粗细的槐树,竟然无声无息,逐渐向一旁歪倒。
片刻之后,大树支撑不住,庞大的树冠如一片绿云,狠狠砸在地上,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
王大江目瞪口呆,愣在原地不动,直到手中长矛滑落,正巧砸在脚上,这才清醒过来,大呼一声,跪倒在地,喊道:“水神爷爷饶命!水神爷爷饶命!我等再也不敢不敬神灵了!”
随着王大江跪倒,身后几十号人呼啦一声,全部跪倒在地,口中大声叫嚷着水神饶命!
白城扫视一眼,见其中有许多上了岁数的老人家,心中有些不忍,朗声说道:“你们莫要惊慌!白某不是什么水神,只是从此路过的客人,你们全都起来罢!”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白城已暗中用上几分真力,声如震雷,倾盖四野,压住了众人一片叫嚷声。
这群人虽然被白城说的声音压住,不敢再大声叫嚷,但还是不敢起身,仍然趴在地上求饶。
白城眉头一皱,一把拉起王大江,面色一寒,冷声说道:“你起来回话!”
王大江一个哆嗦,忙不迭的点头应允,不敢有丝毫反抗。
白城沉声问道:“我瞧你们这模样也不像是惯匪,为何要在此处拦路打劫?”
王大江颤抖声音,说道:“小人本就不是盗匪,我等都是玉梁山下的农户,只因误了农时,交不出赋税,这才逃到山上避难。”
白城面色一沉,说道:“胡说八道!就算交不出官府的赋税,也顶多改作徭役,为何要逃到山上避难?”
根据陈国法规,平常百姓每年都要向官府缴纳赋税。城中居户交钱,乡下农户交粮,若是日子到了交不起赋税,便要改为徭役,为官府白白干活。
王大江面色惊惶,说道:“我等宁愿在山上饿死,也不敢去服徭役。”
白城一怔,问道:“这是为何?难道徭役比死害怕吗?”
王大江闭住嘴巴,再不说话。
白城一眼扫去,其他人也闭口不言,不敢吐露半个字。
眨眼之间,林间古道一片安静,竟无一人出声,徭役二字似乎比他刚才那一掌的威力还大。
白城眼珠一转,从包袱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来,从容打开纸包。
霎那间,香气四溢,原来油纸包中是一大块熟牛肉,还是半只肥鸡。
白城迎风一晃,说道:“谁要回答我的话,这包吃食就是谁的。”
众人瞧见牛肉、肥鸡,顿时传来一片吞咽之声,只是仍无人敢上前答话。
白城轻笑一声,说道:“可惜上好的牛肉,竟无人愿吃。”
说话之间,他撕下一条牛肉放入口中,大吃大嚼起来。
一个黑瘦少年忍不住饥饿,猛然站起身来,三步两步冲到白城身前,说道:“你把牛肉给我,问什么我都说!”
他身后有人连声喊道:“说不的!说不的!水神爷爷要降罪的!”
这是少年只是不理,眼中瞧着牛肉,眼珠一动不动。
白城呵呵一笑,撕下一块牛肉给他,说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接过牛肉,囫囵吞进嘴里,说道:“我叫王小黑!”
白城点点头,随手又撕下一块牛肉,递给王小黑说道:“你们为何宁愿饿死也不肯去服徭役?”
王小黑用力吞下牛肉,说道:“那还不简单,因为服徭役也是要死人的,那可比饿死惨多了!”
白城面色一变,将整块牛肉全部递给他,问道:“什么徭役?为何会死人?”
王小黑大口嚼着牛肉,说道:“在府城西面五十里有个白牛谷,两年前有人在哪里发现了一片精铁矿,府君让我们这些欠官府赋税的人都去谷中采矿。”
白城皱眉说道:“采矿虽然辛苦,但也不至于死人吧?”
王小黑狠狠咬了几口牛肉,说道:“你知道什么,采矿虽然不死人,但冲撞了水神爷爷可是要死人的!”(。)
第三章 异状()
“水神?这又是怎么回事?”白城问道。
王小黑大口嚼着熟牛肉,腮帮子填的鼓鼓囊囊,腹中饥火压了下去,说道:“最初大家伙都不知道是冲撞了水神爷爷,只是发现在白牛谷服过徭役的人,出谷十天之后都的急病过世。后来,听说有人在白牛谷的矿洞之中挖到了水神庙的牌匾,大伙这才知道,原来白牛谷是水神爷爷的道场,大家伙是冲撞了水神爷爷,这才被降罪的。”
白城摇头笑道:“你这就是乱说了,水神乃是江河湖海之神,怎会把庙宇建在山中?”
王小黑瞪着眼睛,说道:“水神爷爷法力高强,哪里不能建庙?再说白牛谷也是有一条山泉的。”
白城不愿与他强辩,笑道:“咱们先不争这个,你亲眼瞧过那块牌匾么?”
王小黑把最后几口牛肉吃完,眼睛盯着肥鸡说道:“那倒没见。”
白城问道:“那你为何如此相信?”
王小黑不说话,只是盯着肥鸡。
白城呵呵一笑,将半只肥鸡递给王小黑。
王小黑顾不得肥鸡油腻,一把抓住肥鸡,用力啃了几口,说道:“牌匾我虽然没见,但牛头庄有个书生叫牛方平,在矿上服过一次徭役之后,回来就要去城里告状,说是有什么什么不对。结果他还没走出村子,村口井里就喷出一股黑水来,黑水把他七窍堵住,活生生把他憋死了!”
说到这里,王小黑面色忽然变得煞白,手中的肥鸡也有些吃不下去,似乎是怕说了这些事情,受到水神惩罚。
白城沉声说道:“此事当真?”
王小黑说道:“这事发生的时候正是大白天,牛家庄许多人都瞧见了,要不是这样,我们又怎么会逃到山上来?”
白城眉头微皱,说道:“既然此事如此危险,你们为何不跟府里打个商量,换上一处地方服徭役?”
王小黑咬牙说道:“怎么没说?我们王家坡跟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曾经一起去府里求老爷换上一处地方服役,却被老爷一顿板子打了出来,说是非去那地方不可。”
白城心中一动,说道:“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小黑说的不错。”众人之中站起一位老者,这位老者虽然面黄肌瘦,白发苍苍,行为举止却带有几分书卷之气。
白城温声问道:“老人家贵姓?”
老者苦笑一声,说道:“老朽王九龄,见过这位少侠!老朽清白一生,临死之前却要出来要饭,真是有愧先人。”
白城摇头说道:“苛政猛于虎,这事也怪不得王老先生。刚才小黑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九龄缓缓点头,说道:“小黑说的不假,当日老朽曾亲自去玉田府衙门求见府君,却被一顿板子打了出来。”
白城眉头一皱,说道:“往日里府君也是这般强硬?”
王九龄摇头说道:“这任府君虽然严苛,但往日里却没有做到如此地步,此事只怕。。。唉,不说也罢。”
白城心如电转,追问道:“不知王老先生对水神一事如何看待?”
王九龄长叹一声,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还有无。”
白城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什么,再追问下去,王九龄却不肯多说,只是长吁短叹。
聊过一阵之后,白城心中一动,伸手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递给王九龄,要他用这银票给全村人交了赋税,大家先能回村再说。
王九龄初时坚辞不受,后来受不了身后灼热的眼光,这才收了下来。
收过银票之后,王家坡的村民欢天喜地,先行回家去了。
临行之时,王九龄一力邀请白城一定要去他们村子住上两天,白城点头答应下来,若是无事一定前去拜访。
送走王家坡村民,天光已然大亮,一缕缕阳光穿过树荫,洒在道路之上,驱走了山中的寒气。
白城来到风诺道长身旁,问道:“道长,这事您老人家怎么看?弟子觉得此事内情复杂。”
风诺道长呵呵,笑道:“此事确实不简单,不过你刚才少问了一件很事情,贫道也无法判断事情究竟如何。”
“弟子少问了什么事情?”
“你忘了问病死之人的症状如何。”
“果然是弟子的失误。”
“这也无妨,这里距离玉田府府城不远,咱们不妨到府城里打听一下,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弟子遵命”
两人加快步伐,翻过山梁,沿着山道一直向前方走去,不到正午便已来到玉田府。
站在府城门外,白城心中微微有些吃惊。
玉田府城墙高耸,上下一新,修建的极为整齐。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门下把守的军士面有菜色,精神不振,身上衣甲不全,手中长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