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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娘子、方振远不用回头,都已经估算出那随在身后的四匹马,保持着一丈多的距离。
可是小高却沉不住气,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
跟在他们身后的竟是龙彪和三个蓝衣劲装大汉,这四个人似是决心和三人对上了,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
孟小月也有些火了,皱皱眉头,轻轻一带马头,行到路边停了下来。
方振远、小高也只好勒缰停下。
双方对立互视了一会儿时间。
龙彪拍马行近三人,冷笑一声,道:“三位不急着赶路了?”
方振远道:“四位跟在咱们后面,咱们心里……”
“犯嘀咕是不是……”龙彪双目中神芒如电,盯注在方振远的脸上,道:“如果你们心中无鬼,为甚么怕别人盯在后面?”
这时候,就看出了三个人的江湖阅历和修养了。方振远是枯井不波,孟小月和小高却已经怒从心起,但三人咬咬牙忍了下去。
龙彪手中马鞭一扬,指着小高,喝道:“举起你的左手来!”
小高怔了怔,道:“为甚么?”
“龙大爷想看看你的左手!”
小高冷冷说道:“阁下究竟要干甚么?干脆说个明白,似这般恐吓折磨,实叫人忍受不了。”
龙彪哈哈一笑,道:“你怕了?”
“我……”小高想发作,又强自忍了下去,道:“这太过份了。”
“举起来!”龙彪马鞭探出,挑起了小高的左手。
那马鞭本来十分柔软,但龙彪默运功力,贯注鞭身,马鞭坚挺,有如一支铁棒。
小高忽然觉得很好玩,心中的怒火,顿然消去,任龙彪抬起了左手。
龙彪右手疾伸而出,抓住小高的左手小指摇了摇,放下去,道:“等一会给你一片金叶子,退下去。”
小高缓缓退后两步。
孟小月一直不敢多和龙彪等交谈,她担心自己的女子声音会露出破绽,她现在改扮成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
她没有答话,疾快地举起了左手。
一只纤巧的手,幸好她改投时十分精细,手上也涂了很多药物。
她纤巧的手,配合她瘦小的体型,除非是早已怀疑,不然很难肯定她是女人改扮的。
龙彪用马鞭在她左手小指用力一按,孟小月乘势左手向下一沉,装出一副弱不胜力的样子。
“龙大爷要看甚么?”
小高突然动了童心,想逗逗龙彪,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让孟小月开口。
“有一个左手断了半截小指的人,如果你们能告诉我他的去向,你们可以得到五十两银子的奖赏。”
“没有……”小高摇摇头,道:“我们从没有注意别人,只求自己平安就好。”
龙彪点点头,道:“给他们十两银子。”带马头,向前奔去。
三个蓝衣人紧随而去,走最后的一个丢下一块十两重的银子,绝尘而去。
孟小月吁一口气,道:“姓龙的再来找麻烦,我非得宰了他不可!”
小高道:“刚才,我几乎要忍不住了。但想一想,这也是一桩很好玩的事情,他虽然对咱们很怀疑,却又苦于无法找出毛病。”
方振远道:“我看咱们南下的行踪,已经被泄露了出去,再走官道,只怕不太妥当,如果形意门对咱们动了怀疑,搜查的手段只怕会更严厉了。”
小高道:“怎么?难道龙彪还算一个好人不成?”
“龙彪不是好人……”方振远道:“但他对自己的追踪之术十分自信,一旦查不出甚么毛病,便拿些银子出来,表示对自己作一点惩罚。”
这时,正行到一处岔道所在,一条小径,转向正面行去。
方振远一带马缰,转向小径。
孟小月和小高也只好紧跟在他身后行去。
这条小径宽不过三尺,路的中间还长了不少野草。
孟小月突然一勒马缰,低声道:“这条路有点不对。”
小高四顾了一眼,只见左右麦田葱绿,前面有一片浓密的树林,离官道已经有三、四里远,看不出任何异样之处。
他不禁一皱眉头,道:“哪里不对?”
孟小月道:“这条径行人不多,证明了这条路不是一条可以通行的路。”
“它只是一条小径,”小高道:“自然走的人不多。但既然有一条铭,一定是人走出来的。”
这时,官道烟尘大起,绵连数里,似是正有不少快马在大道上奔行。
方振远道:“看来,咱们这个选择相当的正确,大概进入山区的武林同道,都听到了咱们南下的消息,所以大批的人手,追了下来。”
小高道:“看来,这江湖之上,当真是有很多奇才异能的人,他们的追踪本领实在教人佩服。咱们的设计可说是很完美了,但仍然被他们猜测到咱们预定的逃走方向。”
蛇娘子道:“如不是郭蝎子、周蜈蚣这两个笨蛋,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的行踪。”
小高道:“怎么?郭蝎子、周蜈蚣也很擅长追踪之术吗?”
孟小月点点头,欲言又止。
“幸好咱们转上了这条小径,此去何处,连咱们自己都不清楚。他们是绝对猜不到的了……”方振远低声说道:“我看,咱们应该走快一点,先躲入树林中。神眼龙彪目力奇佳,一旦被他瞧出了咱们的行踪,必会再追过来的。”
三人紧赶了一阵,进入了林中,翻身下马。
林区不大,但都是四、五丈高的古柏,只看那高大的树身,这片林木,至少有三百年以上的树龄。
小高回顾了一眼,道:“这好像是一座墓园?”
“不错……”孟小月道:“而且还是一座古墓,大宋年间的墓园,距今该有三、四百年了。”
三人注视着这座墓园。
小高道:“这座墓园看来很有气派,死的定然是一个很有钱的人。”
孟小月道:“不但有钱,而且有势,说不定还是宋代的一个大官呢。只可惜,这石碑上的刻字,因年久风雨侵蚀,已经斑驳不全,除了大宋年间几个字,其他的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唉。”小高无限感慨地道:“不论财富如何的雄厚,也无法逃避死亡……”
只听方振远说道:“这地方不干净啊。”
两人转头看去,只见方振远正站在一株古柏之前,上面挂了一块木牌。
近前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古墓久远,灵异忽生,过往行旅,不宜在此停息,以免遭遇凶险。
小高奇道:“这告示是甚么意思?”
孟小月道:“甚么意思?闹鬼呀!难怪一进这片柏树林中,就有着阴森森的感觉,原来这里真会闹鬼?”
方振远道:“你们两个怕不怕鬼?”
孟小月微微一呆,道:“方兄,是不是真的有鬼呀?”
方振远道:“世人传说纷纭,但是方某人却没有遇上过。两位如果不怕,这地方倒不失为一个暂时栖息之所。”
“甚么?住在这里……”孟小月急急地说:“这里没有房舍,难道咱们睡在草地上不成?”
“那里有……”方振远扬手指向古柏处。
孟小月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瓦舍一角,隐现林木空隙之中。
孟小月心里实在很怕,但见方振远和小高都不放在心上,只好壮起胆子,一语不发,跟在两人身后行去。
三人踏着及膝的荒草,深入十余丈处,果见有一处瓦舍,青砖墙壁,木门紧闭,看样子房子的大小,似有三间。
方振远道:“这座房子还很完整,不像是几百年前盖的。纵然是同一年代所建,这中间也不知经过多少次的修整了。”
那座高大的古墓,就在瓦舍旁边五丈左右处,当然建筑得十分宏伟,但已年久失修,触目处一片破败。
坟前的青石供台,已残缺不全,两旁的翁仲石马也都已断腿缺臂的。
高耸古柏的茂密枝叶,相互衔接,遮住了大部份的天光,虽然在艳阳高照的天气下,这里面却蒙上了一层阴森的灰暗。
看看那残破的翁仲石马,孟小月心中的寒意更浓,不自觉地向小高的身上靠去。
方振远倒是胆气豪壮,伸手推向紧闭的大门,呀然一声,木门应手而开,缓步行了进去。
小高把三匹劣马拴在一株古树上,也举步行入室中。
孟小月紧随小高身后,寸步不离。
三间瓦舍,分成内外两间,竟然是桌椅齐备,床褥俱全,后面还有一间小厨房,炊具齐备。一个木桶内,还有很多存粮。
看完了室中设置,方振远突然叹息一声,道:“看来,这里有人居住。”
孟小月久走江湖,看完室中情形,也不禁胆气一壮,道:“室中不见积尘,难道鬼会打扫不成?”
方振远道:“门未加锁,灶上还有余烬,看来此地的主人,离此不久。”
小高道:“既是有人住此,为甚么要写下那一块告示吓人?”
方振远道:“大概是此地主人爱静吧,不喜欢有人打扰,所以才……”
“但仍然被你们闯进来了。”
转头看去,但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驼背老人,当门而立。
他来得无声无息,以三人耳目的灵敏,竟然未听到任何一点声息。
孟小月心头一震,忖道:“这驼子长得好难看呀。”
只见他一对阴阳眼,两条倒垂八字眉,朝天鼻,却又生了一张大阔嘴,几乎咧到耳根下面,露出了两个突出唇外的大板牙。
但皮肤又非常白,大约是长久不见阳光之故,白得透青,不见一点血色。
这个人虽然是人,但却一点也不像人的样子。
方振远轻轻咳了一声,道:“阁下是这里的主人?”
“不是……”驼背人冷然一笑,道:“主人不在,老夫只是看守瓦舍的仆人。”
方振远道:“咱们想和老丈谈……”
“不用谈。”驼背人道:“我只是一个下人,甚么也做不了主。”
方振远道:“这么说来,一定要等到贵主人回来了……”
“最好不要等……”驼背人一咧大嘴形态间更见诡异,冷然一笑道:“主人的脾气不好,也不希望见到生人,最好的办法是,趁主人未回来之前,三位离开这里。”
方振远目光转动,望望小高和孟小月,道:“两位意下如何?”
他了解自己的处境,不便擅做主意。
小高道:“贵主人几时回来?”
驼背人道:“晚上。”
小高道:“噢!今天晚上吗?”
孟小月心头一震,道:“为甚么他要三更时分才回来?”
驼背人双目一瞪,两道凌厉的目光投在孟小月的身上,道:“你是个女的?”
“是又怎么样?”
驼背人道:“那就更犯了我家主人的大忌……”
孟小月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冷冷一笑,心中却暗暗决定,倒要留下来,见识一下,主人是何等样的人物?
方振远已瞧出小高和孟小月都有留下的意思,淡淡一笑,道:“这恐怕有些困难。”
驼背人道:“甚么困难?”
方振远道:“咱们希望能见见贵主人,和他谈谈。”
驼背人沉吟了一阵,似是突然间想通了,冷冷说道:“诸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