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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陶纯纯面前,舐了舐她的脚尖,突又汪汪一声,跑了开去。
陶纯纯轻笑弯了下柳腰,伸手去捉,那知小宝背脊一弓,竟唿地窜进柳鹤亭怀里。
戚大器白眉一扬,大笑道:
“小宝跟着我们这些老骨头跟得久了,居然也不喜欢女子!”大笑着转入璎珞之后,柳鹤亭心中暗笑。
却见陶纯纯自凝注着自己怀中的小宝,目光竟似突有一条奇异的神色,一闪而过,只可惜柳鹤亭入世未深,还不能了解这种奇异眼色的含意!
他只是轻抚着白犬头上的柔毛,方待随后转入璎珞,那知道却幽幽长叹一声,道:
“我从不知道我竟然这样惹人讨厌,连这只狗都不喜欢和我在一起。”
柳鹤亭呆了一呆心中暗道:
“这只狗懂什么,你怎会和它一般见识!”复忖道:
“谁说你惹人讨厌,我就是极喜欢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在嘴里转了两转,还未说出来,只觉一只纤纤玉手又自搭到自己肩上,一阵淡淡幽香,扑鼻而来,忍不住回转头去,只见四面瞳孔反映的旋光之中,一张宜喜宜嗔的如花娇靥,正似愁似怨地面对着自己,两人鼻端相距,不仅半尺,两人心房跳动,更似已混合在一起,柳鹤亭默然伫立,不但方才的流血,苦战、飞蝗、烈焰——等等情事早已离他远去,就连世上的一切荣辱、成败、纠争、利害——也似俱都不再在他心里,古窟中顿时静寂。
陶纯纯秋波凝注,突地叹道:
“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柳鹤亭又自一呆,只见她秋波一闪,闪了开去,玉手悄悄滑到他肩下,秋波却又转回,轻轻说道:
“你……你……你……”目光一垂:“你心里有没有不愿意和我一起。”
柳鹤亭缓缓摇了摇头,一丝温暖,升自心底。
只听陶纯纯轻叹道:
“我若是喜欢一个人,我就希望他也不要讨厌我,若是别人讨厌我,我也会讨厌他!”秋波一转,忽地闪电般直注在柳鹤亭面上:“你要是……要是真的不讨厌我……”
娇嗔地吐出一口如兰如馨的长气,柳鹤亭忍不住脱口道:
“自然是真的!”陶纯纯纤指微微一动,道:
“那你就该把讨厌我的东西替我杀了!”
柳鹤亭心头一震,双手一松,汪汪两声,小宝跳到地上,一时之间,他只觉又惊惧,目瞪口呆的惊问:“你……你说什么?”
陶纯纯秋波一转,轻轻说道:
“我说以后假如有恶人要欺负我,你就应该保护我,将那恶人杀死……”忽地抬头嫣然一笑。
“你吃惊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说那只狗么?”
柳鹤亭一抹头上的汗珠,吐出一口长气,摇首道:
“我真以……你真把我……唉!你有时说话,真会把人吓上一跳!”目光转处,却见那只白犬仍在仰首望着自己,两只碧绿的狗眼里一闪,却似有几分嘲笑之意!这迎面一道璎珞,恰好将一间石室挡在石室中,玉几丹床,石橙青桌,应有尽有,石室之后,又有石室,一室连着一室,俱都宽敞华丽,而且整洁异常,像是经常有人打扫。
不但戚氏兄弟欣喜若狂,就连黑穿云骤然来到这般洞天福地也不禁将一些烦恼忧苦暂时忘却。
戚大器兴高采烈,眉花眼笑,走东走西,一会儿往石床上一躺,一会儿跳到桌上,忽儿跳了下来,轻笑道:
“柳老弟好像已被那妞儿迷住,还不进来,我们索性走到里面去,让他们找不着!”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另外三人早已在他话未说完以表赞成。黑穿云扬眉咧嘴的,不闻不见,那云倚墙而坐巨掌穿,肋下膝知突地一双平稳稳的抬了起来,将他平稳的放到那辆骡来,平平稳稳被人如此搬弄车上。
黑穿云闷气,积郁心中,转过头去,却钢牙一咬,扑鼻而来,嗅有一股酒气迎面扑来,闻之作呕再涎,躺在自己身边,口角叹一声,便将骡车平平举起抬了上去,第三间石室,竟有三重门户,再进一间,门户竟又多了一重,走入第五间时,戚大器望着五重分通的五处门户。笑声突地一顿,皱眉道:
“看来这个石洞里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花样。”
话声未了,突地脚下一下摇动……
柳鹤亭含笑道:
“小宝,你主人到那里去了,还不带我去找他们!”小宝蘅爪在地上抓了两抓,尾巴一摇,转身跑了进去,陶纯纯轻叹道:
“这只小狗多么可爱,只可惜它不喜欢我!”
柳鹤亭含笑摇首,心中暗忖道:
“她真是小孩子脾气。”跨入石室,目光一转,不禁惊叹道:
“那班乌衣神魔,神通不小,居然找到这般所在,作为落角之处……”
忽听戚氏兄弟一声惊呼,巨人大宝的一声怒吼,以及山摇地震般一串,隆隆响声,自石室深处转来!
柳鹤亭大惊之下,循声扑去,身形微一起落,便已掠人第二间石室中。
只听那两声惊呼怒吼,余香袅袅,仍在窟中,仿佛是由右传来,脚步微顿之间,便向右边一扇门中掠去!
但一入第三间石室,他身形却不禁又为之一顿,此刻回声渐散,也凝神静听良久,便又掠向迎面一扇门中!
等他掠入第四间石室之时,回声渐散渐消,古窟石室,便已归于寂静。
柳鹤亭目注这间石室中前、后、左、右四扇门户,却不知自己该向那扇门户走去才好!
他只盼戚氏兄弟等会再有惊呼示警之声传来,但自从音绝后却只有他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呼吸之声相闻,他深知若非遇十分紧急之声,戚氏兄弟绝不会发出那惊呼之声来,自己若是走错一扇门户,便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那时赶去,只怕救援不及。但这四扇门户,分通四间不同石室,看来石室之内还有石室,除非自己有谷鬼诸葛一般未卜先知之能,否则,怎能选出那条正确的途径!
一时之间,他呆如木鸡的伫立在一张青玉石桌之旁,心里想到戚氏兄弟方才那一声惊呼中的焦急惊恐之情,额头上汗珠,不禁涔涔而落。
虽只刹那之间,但在柳鹤亭眼中看来,却似已有永恒般长久。
陶纯纯一手微抚秀发,盈地掠出室中,只见呆呆地站在桌旁的柳鹤亭,垂在双肩下的手掌不住微微抖动,为友焦急之情,竟似比为己焦急还胜三分,不禁柳眉微皱,说道:
“你看看这里地上,有可蹄车辙一类的痕迹留下么?”
话声虽轻,却已足够将呆立于迷惘焦急中的柳鹤亭一言惊醒,回头向陶纯纯投以感激的一瞥,立即凝目地上!
只见打扫得极其洁净的石地上,果有两道淡淡尘辙,自外面蜿蜒而入,但到了石桌之旁,却蓦然中断。柳鹤亭挥掌一抹额上的汗珠,转向指地上尘辙中断之处,手指陶纯纯,明眸微张,却未曾说出半句话来。
陶纯纯明眸流波,四下一转又道:
“石桌旁空距太窄,骤车难以通过,到了这里,想必被那巨人双臂托了起来,你且到那边第三扇门口去看看,那扇门中有无车辙复现,他们那班人想必就是往那边去了!”
柳鹤亭长叹一声,忖道:
“我只当自己是聪明绝顶人物,那知还有人比我还聪明百倍,推测青理宛如目见。”他却不知道自己并非愚不及此,只是关开心及而乱!
思忖间,他身形闪动,已在左、右以及迎面三扇门中,地面看了一遍,那知这三扇门中,竟也没有车辙复现,他缓缓转过身来,摇首苦笑,陶纯纯柳眉一蹩,沉声问道:
“这三扇门里,难道再也没有骡蹄车辙的痕迹留下么?”
柳鹤亭再次摇首苦笑,陶纯纯道:
“这倒奇了,除非他们那班人到了前面的石室洞里,就突然消失。”缓缓前行,在三扇门中,各各留意看了一遍,又道:
“要不他们就是走到第四间石室中去了,但这里除了我们来时走过的一扇之外,只是三扇门户,那里会有第四间石室哩!”瞑目半响:“难道那巨人会一直托着骡车前行?但这看来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呀!”
柳鹤亭虽有十分智慧,但到了这种有似神话传说般的古窟幽,却连半分也施展不出,直急得顿足摇首,连声长叹,不住问道:
“他们到底遇着什么事呢?难道这……”
陶纯纯轻轻一叹,道:
“到了这种地方,你着急有什么用,他们不是遇着了藏匿于窟中强仇大敌,便是误触这里面别人留下的消息机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可能,便是窟中突有极恶的蛇兽出现,我们在这里,又何偿不也随时会遇着危险,但究竟会遇着什么,却真的叫人难猜测!”
柳鹤亭只觉心头一凛,目光不自觉地四下望去,突听“咪呜”一声,那白犬小宝竟从迎面一间石室中窜了出来!
陶纯纯轻唤一声道:
“原来这里面的石室,竟是间间相通的。”语声突止,突的反腕自发间拔出一根金钗,纤腰一扭,玉掌轻举,在石壁之上,划了一个“之”形痕迹,回眸一笑,道:
“你跟着我来!”脚下一点,倏然向前面一间石室中掠去!
柳鹤亭微微一愣,随后跟去,只见她身形轻盈曼妙,脚上有如行云流水,玉掌一扬,又在这间石室壁上,划下一道之痕迹,便毫不停留的向另一间石室掠去!
刹那之间,柳鹤亭恍然悟道:
“这些石室间间相连,我们只要循着一个方向查个一遍,金钗留痕,自是避免重复错乱!”
一念至此,柳鹤亭心中不禁大为叹服,他初见陶纯纯时,只当她天真纯洁,是个不知世故的孩子。但相处的时间久了,就发现这“天真纯洁,不知世故”的孩子,虽然和他想象中的一般纯真,但绝不是他想像中的“不知事故”,因为她无论分析事理,抑或是随极应变之能,都远在自己之上!
就在他心念一转间,陶纯纯已掠过十数间石室,留下十数处痕迹,但戚氏兄弟以及黑穿云,项煌等人,却仍然踪迹未见。那白犬小宝有时却又在另一间石中现出,柳鹤亭五内焦急,不禁大喝道:
“戚兄,你们在那里?”但有回声,不见应声。
陶纯纯突地驻足道:
“难道他们已寻得出路,出去了么?”
·柳鹤亭皱眉摇首道:
“他们若是寻得出路而非脱险,怎会有那等惊呼之声?”
陶纯纯秋波一转道:
“我若是遇到了出路,我也会情不自禁地惊呼起来的。”
柳鹤亭俯首微一沉吟,仍自皱眉道:
“他们若是寻到出路,又怎会不等我们!”
陶纯纯幽一叹,轻劝道:
“你未免也将人性看得太善良了些。”
柳鹤亭呆了一呆,目光再次一转,只见这些石室之
中,实在一无惹眼之处,更不见人踪兽迹,俯首半晌,默
然叹道:
“我是将人性看得太善良了么?”
陶纯纯突然地嫣然一笑,笔直走到他身前,轻轻说
道:
“你闭起眼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柳鹤亭不禁又自一呆,陶纯纯却已握住他的手腕,他只得合上眼,只觉陶纯纯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