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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姑笑道:“没有一点行踪,你如何见他们?”
幻依想了一下,忙道:“师妹,咱们可改变装束,逼他们现行踪来。”
麻姑一听,拍手笑道:“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他们就在一个小镇上,买了件男人衣衫,等她们离开小镇时,已变成一位公子了,一位麻面大汉,仍然一路前赶。
她们为了施展轻功方便,免得惊世骇俗,所以并没有走官道,走的是偏僻山区,由川入黔,由黔入滇,他们也不知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
麻姑着急的道:“梅姐姐,我们这是去什么地方呀?就这样盲人骑瞎马似的,在深山中乱转,这要转到何年何月。”
幻依道:“咱们不是去南荒的么?”
麻姑瞪眼道:“南荒在什么地方?”
幻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南荒在什么地方。”
麻姑道:“我们总得找人问问呀!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在深山中乱撞。”
幻依一想也对,而且干粮也不多了,就改变路程,转向一个小山庄走去,除了打听路外,顺便准备些干粮。
她们进入山庄一问,才知他们瞎撞瞎打,竟然闯到了洛尔蜂下,这个山庄,名叫榴花寨,居民多半是苗人,汉人甚少。
寨在山麓之半,一面是澜沧江,风景甚是雄秀,虽是个不知名的小地方,因为泉甘土肥,到处鸡犬桑麻。看上去颇有富饶之象。
两人见沿途野点甚好,便在江边,选了一家干净的茶棚落坐,随意要了些茶点,对着前面大江,且说且饮,一边却不住界神,四外观看,希望能在这里碰上淮彬和晓云。
那江边茶棚,共有四五家,具是江边居住人家的付业,带卖酒和熟茶。
每家都有一些茶客,只有幻依和麻姑这家,没有一个客人,虽是山村野店,地方却也极清洁,不但白木桌上,没有丝毫油腻,连棚中石凳,都好似洗过一般。
这座茶棚内,只有一个垂髫幼女,往来执役,倒很勤快,衣着也是旧而整齐,只有她相貌却道是无以加复。
有时加酒加菜,她便往房中去取,始终不见一个大人出来。
幻依和麻姑除觉得这里人氏极爱干净之外,并未在意,抬眼一看隔邻茶棚内,那些本地茶客,都朝着自己这儿指点谈说,一见幻依侧脸望去,便住口,神态颇为可疑。
她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出了破绽,本来么,一个姑娘家打扮成一个男儿,到底乍看眼生,言语行动总有不实,难免遭人谈说,也未理睬。
正当这时,突听麻姑道:“你只管呆看些什么?还不吃喝完了走路!”
幻依闻言,便回过脸来,猛一眼又看到茶棚外,江边半截断石上,坐着一个老头,身旁放着一个三尺来长,二尺来宽的杂货箱子,正在朝着自己呆看,颇似去苗寨的汉客,又有几分像微山湖隐张敬。
“你这老不死的东西,去年坐在我们家门口歇汗,我姐姐见你年老,给你一碗茶喝,你却卖弄玄虚,将我们的人引走,一去不来,害的我姐姐时常想起你就哭,后来才知道是你老鬼做的事,恨不得把你打死,才称心意,你却一口软了不认帐。”
那丑女喘了一口气,继续又骂道:“你还说什么,只要我姐姐心坚,那人自会回来,可怜她性情那么高傲的人,跪下来求你,也不知你乱说了些什么,从此我姐姐气的连门都不出一步,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你又闯见鬼一样,又到我家门口装疯,快给我滚开,如若不走,我把你丢到江中去。”
那老货郎闻言,并不动怒,只是笑嘻嘻的道:“你别生气,我歇一会,自会走的。”
丑女还待怒骂,幻依已走了出来,止住她道:“你小小年纪,怎么欺负老人家,快休如此!”
说完,又朝那老头道:“老人家想是起的累了,莫与年轻人生气,随我到茶房里去,喝两杯茶,消消气吧!?
那丑女一听幻依要请老人入座,不禁慌道:“客人万要不得,达老鬼破坏人家的好事,便是你给钱,我们也不卖给他的。”
幻依见那老货郎,生的慈眉善目,又是汉人,丑女之言,绝不可靠,便冷声道:“你做的是生意,只给你钱,管我请谁饮食,我不与你计较,你不卖,我们到别家去。”
说时,麻姑见两人争执,也走了出来。
幻依一边说,早从怀中取出两枚银子,交与丑女,丑女不接,道:“要走,只管走,看你到得了那家才怪,谁希罕你的钱!”
幻依只当气话,也不怪她,将银子放在地上,便去提老货郎的货箱。
那老货郎本先打算道谢阻拦,及见两人口角,事已闹僵略低头一想,也不作客气,拉了幻依便走。
走到隔邻那家茶房门口,幻依和麻姑便揖客入内,老头刚说了一句,道:“前边有好地方,莫在这里。”
言还未了,茶房主人早跑了出来,拦住道:“你们上别处去,我们这里,不卖给你!”
那茶房主人一面拦住幻依,一面朝着老头行礼,悄悄的说了声:“回公公,夜里小心些。”神气非常古怪。
幻依,麻姑见茶房老人即与老货郎相识,见面又那等恭恭敬敬,为何不让人进去,实在令人费解,方想开口动问,见老头连使眼色,只得赌气前行。
走到第三家茶房,还未及上前,老货郎已抢着说道:“他这里也不卖外人,我们到别处去喝。”
果然,话刚说完,一位半老妇人,已跑了出来,先向老头行礼,口里直说:
“回公公真体贴人,改天我给你老人家赔礼去。”
幻依见两家茶房阻客的情形,已看出是适才自己和丑女拌嘴的原故,暗忖:
“这里的人,倒真受群,恼了一个,众人都不理你了。不过看那两家房主,既然那等熟识亲密,为何也不接待,脸上又带着惶急,忧愁之色,其中必有缘故。”
她这么一忖思,不由动了好奇之心,她本打算小待一会就走,经此一来,又想起适才众人交头接耳,和丑女当时的词色,诸多可疑,也想问个水落石出。
走到最末一家,也和前面几家一般的神气,几次想问,具被老头拦住。
当下由那老货郎带路,往山环中走去。
幻依细打量老货郎,年纪有六、七十了,脚底下仍然十分轻健,又见当地的人见了他,具都纷纷施礼,知道不是常人,暗忖:
“打他身上,也许可问出点事来。”便有了起身离去的念头。
跟着走有十来里路,渐渐断了人烟,到处都是受要密青,路更难走,忍不住正想问时,老货郎带着两人,从深林中穿出。
林外是…片广约数十里的湖泊,湖泊当中,有个三五亩方圆的沙洲,湖水清澈可见及那孤峙湖心的沙洲,其平如纸。
沙洲上种着许多树木,花果,一片浓荫翠幕中,隐现着一座草房,幽静中,另有一种清丽乏趣,令人见了尘虑具消。
幻依刚对麻姑道:“你看这南屏苗地里,竟有这般好的所在,真想不到。”
一言未了,他们已到了湖边,那老货郎突然一口长啸,声音虽不很大,却是又亮又长,颇为悦耳。
啸声一位,就见沙洲上浓荫丛,飞起一大群白鸟,雪羽翻飞,约有四五百只,一会工夫,飞到了面前。
老头伸手去摸每一只鸟的翎羽,那些白鸟,有的翔集在老头的两肩,有的落在他的手上,臂上,不住欢鸣,声音清脆,与老货郎的啸声相似。
那白鸟和鹰差不多大小,都生就雪也似的白羽毛,红毫碧眼,铁爪钢嘴,神俊非常。
幻依,麻姑见了,互赞有趣。
突又听远远传来打浆之声,抬头往前一看,就见沙滩旁滨水一片疏林后面,一个赤着半身的小孩,架着一只扁舟,手持双浆,止住岸边驰来。
两人目力,厚异寻常,见那小孩。年纪虽只十一,二岁,但骨骼强健,面目也还清秀,身手却足矫健非常,两条臂膀,运浆如飞,一起一落之间,那小舟便像箭射一般,滑出老远,转眼靠岸,跳将上来,向老货郎招呼了一声道:“爷爷。”
老货郎忙指着幻依和麻姑道:“这两位尊客,都是好人,快上前见过。”
那小孩朝两人看了看,拱拱手侍立一旁,不发一言。
两人见那小孩虽然眉清目秀,却生的又瘦又干,而那两片船浆却是铁的,看上去少说也有百十斤重,方待向他询问,老货郎已道:“前面小滩就是寒舍,此子乃老汉外孙,纪遭孤露,和老汉在此贩卖零星药物,相依为命,不想今日一时多事,在胡家口小歇,惹出这场是非,凭着老汉的目力,知道两位不是常人,想请两位到寒舍盘桓一两日,就便查看否中毒,想不致推辞吧?”
幻依和麻姑见了这等好所在,本打算一游,再听老货郎之言,就知内中有了文章,便相随登舟。
那桨已由小孩接了过去,放在船头,拿起双浆,便要往前划去,麻姑见那小孩斜看幻依,好似心存藐视,一时兴起,便笑道:“小弟弟,这沉重的双浆,你划来划去,不嫌累么?我帮一下好么?”
那小孩闻言,看了麻姑一眼,也不说话,把铁浆往船头上一放,径自站起。
老货郎已看出小孩,有些看不起两人文弱,正待喝斥,麻姑已笑道:“我却用不惯这破铜烂铁呢!”
说完,将身朝着船尾,默运玄门罡气,将手一抬,立时便有一股极强劲的内力,向船尾吹来。
那船不摇自动,冲波前进,疾如奔马,只朝船头泊泊打浪之声,不消片刻,便到了沙洲面前,那些随舟飞翔的白鹤,反倒落后。
那老货郎当年也是成名武师,初见两人就发觉是女扮男装,奇怪她们小小年纪慢游苗疆,虽然易钗而弁,气宇终非凡品。
再看两人举止,不但丰神超秀,英姿飒爽,尤其两人的那双眼睛,寒光炯炯,芒…射人,必然受过高人传授,内外武功。俱致极顶,恐怕两人中了胡氏妹妹的道儿。
但又因以前有过嫌隙,自己虽有本地两个力量的苗酋相助,毕竟胡氏姊妹也非易与,还是不宜把仇结得太深才好。
是以,当时不便进去,正想注意警告,幻依已走了出来,同时,他的心事也被丑女看出,一不做,二不休,便把两人带了回来,打算察明受害与否,再行看事行事。
此时,他虽然对两人的资质,心中赞羡,仍未以识途老马自命,一任幻依带他提着木箱,连客套话都没说一句。
及见麻姑施展罡气呼风吹舟,才知来人武功已达顶峰,自己还是看走了眼,好生内疚不已,又不便改居为恭,只得倚老卖老到底,见他那外孙失声惊诧,忙用眼色止住,仍如无觉。
倒是幻依和麻姑两人,俱都怜老惜贫,麻姑更是一时高兴,逗着那小孩玩耍,并非意在炫耀,又看出老货郎是个隐士高人,始终辞色谦敬,老货郎心才略安。
登岸不远,穿过两行垂柳,便是老货郎居处,竹舍三问,短篱,篱外柳荫中,辟地亩许,一半种花,一半种菜。
环着竹舍,俱算古柳高槐,石榴桃李红杏之类,杂花生树,红紫相间,一片绿荫菜幕中,点缀着数百支雪羽灵离,飞呜跳扑,越觉娱耳觉心,乐事无穷。
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