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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近深处,梅玉芬奋战瀚海罗汉松云。
松云和尚知道敌我双方势力,他志在掠夺稀世珍物“精金钢母”,以速战速决达到目的,绝不能恋战而拖延下去。
此地是南宋皇帝脚下的临安城,而他们三人所来之处,更是临安城内的“校尉总管府”。
昔年南宋败于金兵,那是奸臣进谗,且系于国运的盛衰。
如果以朝廷拥有之兵力,来对付两个喇嘛番僧和一个道姑,那该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之事。
松云和尚知道这情形……如果拖延卜去,总管府中是否尚有藏龙卧虎的隐士高手,暂且不说,驻防临安城附近的官家兵力,若是知道城西大街“校尉总管府”中发生变乱,派兵前来支援,自己三人就成瓮中之鳖,纵有再强的武技,也成阶下囚。
那时偷鸡不着蚀把米,不但“精金钢母”无法到手,且把性命留在临安城里。
松云边战边心念游转,发现缠上自己的这个妇人剑法锐利有劲,招招似有神助之力,如要很快取胜,还不是桩容易的事。
他有了这样想法,马上联想到自己威震大漠草原、康藏等地的“铜钹暗器”。
松云嘿嘿数笑,心道:“你这妇人,咱罗汉爷虽然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但匹夫无罪,怀壁其罪,错就错在你房顶上空金光透射,藏有姓韦小子从铁树峰取来的‘精金钢母’……罗汉爷志在取得‘精金钢母’就不得不要得罪你了!”
松云心念打转,手中方便铲使出“拨爪盘打”一记虚招,随着这式招出,身形已挪向三步之外。
就在这刹那短暂之间,扣在他腰间的盘结,业已解了开来,松云取下腰间飞钹,挥臂往上一扬,一响“嘶”的破风声中,一面铜钹已腾飞半空。
梅玉芬曾听韦涓昨日提到过,喇嘛番僧松云使用歹毒无比的铜钹暗器之事……烈火星君韦涓就差点丧命在此暗器之下,她看到松云飞跋出手,不敢稍有怠慢,一个“寒蝉移枝”之势,身形掠后一丈,就在同一时间下,长剑一招“斜掠拍翼”,已蓄势待敌。
松云和尚嘿嘿猛笑……
只见他右手一扬,“当当”声中,方便铲向上扬起,向飞钹击了下。
浮在半空那面铜钹,给方便铲一击,响起“嘶嘶”破风之声,直朝梅玉芬的面门砍来,梅玉芬慌忙一式“天外来鸿”之招,单臂夺剑,往上一格。
这个有“瀚海罗汉”之称的番僧松云,他这门“飞钹暗器”已练至出神入化之境……这面飞钹一和敌人兵刃相撞,并不坠地,而是自动拐转方向角度,“呼呼呼”的急旋起来。
飞钹犹若通灵,直趋梅玉芬的面门五官和“太阳穴”等处要害转来。
梅玉芬昔年是“莫干剑客”胡玉琦之妻,在江南武林中也是一位杰出的巾帼英雄,面临过不少大小厮杀剧战的场面。
可是,她今夜遇到番僧松云出手的飞钹暗器,发现诡秘离奇,难于应付。
那面凌空急转的飞钹,给梅玉芬剑一格,“当”响声中,不向地坠,朝她面门盘旋砍过来。
梅玉芬急急使出一个“老君坐洞”之势,身躯往下一矮。
一抹劲风寒光,就在梅玉芬的头顶不到半寸之处,飞掠而过。
昨天烈火星君韦涓曾有说过松云和尚出手的飞钹暗器,现在梅玉芬身历其境,才相信番僧这门暗器确是真个厉害。
梅玉芬矮身避过上空这面飞钹,几乎是在同一个电光石火之间,松云第二、第三两面飞钹,宛若星弛电掣,已向这边飞来。
梅玉芬发现又有两面铜钹衔尾飞来,心头不禁暗暗发出一阵寒意。
这两面飞来的铜钹,金光闪闪,分岔左右,出于一般常理的直线飞行,而是歪歪斜斜,其速度与所飞角度,令人无法捉摸。
梅玉芬迎起手中银剑,一个“潜龙升天”之势,准备挡去第二面飞来的铜钹,番僧松云这门“飞钹暗器”,变化万千,诡异莫测……
第三面铜钹,离隔第二面的一尺许后面,应该是落后袭向敌人……显然梅玉芬也有这样想法,可是眼的情况的倏变,却并不是想象中那回事,梅玉芬出手挡向第二面飞钹时,落后一丈外的第三面铜钹,“刷刷”声中,趋向前面飞去,梅玉芬迎御的目标是第二面飞钹,猝不及防之下,第三面已电射而至……
“呀”声吐出半晌,梅玉芬的天灵盖已遭锋利无比的飞钹边缘,削去半个,鲜血喷出,已横尸地上。
梅玉芬吐出最后一缕声息的刹那,同时也响起两响凄厉刺耳的声音。
“瑶池仙姑”马玉屏手执一双金钩,激战两小和韦涓,这道姑虽然一身之学,不输于人,但先自与赵天成一战,随后又给两小和烈火星君韦涓三人联袂围上。
除了胡家这对兄妹,韦涓乃是武林中顷尖儿人物,马玉屏武技固然不错,究竟是个女流,后继之劲已无法连绵而上。
韦涓挡开马玉屏左钩“乌龙摆尾”一招,一声冷叱,手中长剑由左右后面上,一式“子路问津”,剑光洞穿马玉屏,由背贯胸而出。
马玉屏倒地,一响惨呼声中,翠竹书生方瑜手中竹骨纸透进内家罡气,敲上“万花罗汉”天童番僧的左边“太阳穴”!
这虽然是一把并不令人起眼的纸扇,可是出于方瑜之手,不啻是钢锤铁棍。
天童和尚一声惨厉吼叫,撇下手中栓上铁木鱼的铁链,脑竟击碎,倒地死去,眼前“校尉总管府”三条人命,几乎发生在同一个刹那间。
松云和尚连用飞钹暗器,将梅玉芬置于死地,当他听到前后传来两响惨叫声时,知道万花罗汉和瑶池仙姑马玉屏已丧命敌手。
就在他心念闪转之子,替自己下了个决定……立即离开此地校尉总管府。
如若在稍作迟疑,也得血溅七尺,把这条命留下在这里。
在稀淡的星月光亮下,一抹红光扶摇暴递,穿着一袭红色袈裟的番僧松云,扑登“校尉总管府”风火高墙,疾驰逸去。
梅玉芬的遇害,和马玉屏,天童和尚的丧命,前后几乎发生在同一时间之下。
马玉屏与天童横尸倒地,烈火星君韦涓和胡家兄妹,以及翠竹书生方瑜,已知道庭院近深一端,亦已发生了一幕惨剧!
两小齐到横尸地上,惨不忍睹的娘亲梅玉芬尸体旁边,“哇”声悲呼,扑倒地上,哀哀悲嚎不已。
韦涓和方瑜也衔尾来到……
烈火星君韦涓两眼瞪视着地上梅玉芬去掉半个天灵盖的尸体,嘴里喃喃道:“芬嫂,你虽是丧命松云和尚铜钹暗器,那是你韦弟把你害死的……我不该把‘精金钢母’放在你房里,更是你韦弟该死的疏忽,竟忘了告诉你‘猪皮’那回事……”
话到这里,“哇”的一声悲嚎,泪水籁籁冒涌而出。
庭院里还有不少官兵,看到校尉总管这付悲痛凄苦的模佯,也想不出一个主意来,该如何是好?
翠竹书生方瑜目蕴泪光,视线从大嫂梅玉芬尸体,两小哀哀悲啼的神情,移转到手握出鞘长剑,泪水冒涌的韦涓这边。
韦涓悲啼一阵后,木讷站住,嘴里又在喃喃道:“芬嫂,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你是你韦弟害死的……”
他说到这时,右手长剑一横,猛朝自己颈上抹去!
眼前韦涓的出手,两小扑在娘尸体上痛哭,不知道此事,那些官兵还落后一段距离,而他长剑剑锋于喉头,只是在发丝间隔之间。
丈外相隔的方瑜目击此情,移步夺下韦涓长剑,时间已来不及!
一瞥冷芒闪处,白色纸扇出手,嘴里叫道:“韦兄,使不得!”
他这“得”字甫出口,一响金铁交鸣“铮”的声音,纸扇触上剑柄,宛如撞着铁锤,韦涓手上之剑,已震弹脱手,纸扇也坠落地上。
方瑜走近跟前,抬地上纸扇,把韦涓震落在地的长剑也拾起,替他纳入剑鞘。
方瑜安慰道:“韦兄,你也不必白咎自责,错怪了自己……凡事冥冥中都有所注定的……”
这时,晨晨曦初曙,天色透亮,已黎明时分。
韦涓一声长叹,两眼落向地上地上芬嫂尸体,泪水直流下来。
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翠竹书生方瑜视线投向地上大嫂梅玉芬户体,虽然他身怀盖世绝技,也不禁遍体隐隐冒出一层寒意。
梅玉芬是被松云和尚铜钹削去半个盖顷而死,是以红的鲜血,白色脑浆,遍满地上。
而最令人谅骇可怖的,是梅玉芬一对眼睛……
梅玉芬尸体仰卧地上,两颗眼珠暴瞪而出,直直地逼视晨曦中蓝天一端。
翠竹书生方瑜两眼噙泪,跪倒大嫂梅玉芬尸体旁边,掩上眼皮,心有余悸道:“大嫂,你安心去吧!昔年大哥胡玉琦跟我方瑜结成异姓兄弟,不啻是同胞手足……你们夫妇两人留下的孩子,我方瑜视如已出,以后视作自己子女,悉心照颐,传授武技……海角天涯,我方瑜要带了这对子女,搜找仇踪,了断你大嫂这桩血海之仇!”
方瑜祝祷完毕,张开眼皮,梅玉芬一时暴瞪而出的眼珠已经闭上,她那张原来令人看了为之可怖的脸宠,似乎变了过来,带着一丝安详的笑意。
※※※※※※
梅玉芬盛殓入棺,灵堂设在“校尉总管府”的大厅之中。
一对人海孤雏胡天仇、胡佳蕙兄妹两人,跪在灵堂中间的灵柩边,向来凭吊的人跪地答礼。
烈火星君韦涓和翠竹书生方瑜两人,陪伴两小在灵堂上照顾。
胡玉娟已快将分娩,在里面房子没有出来。
临安城“校尉总管府”发生这样一桩变故,从朝廷官家,及至武林中人物,都纷纷加以瞩目注意。
赵天成激战中丧命马玉屏之手,官家以“殉职”之礼加以安葬。
至于“万花罗汉”天童番僧和“瑶池仙姑”马玉屏两人尸体,就在城外找块土地掩埋了事。
官家虽然发出了“缉捕”行文,缉捕“瀚海罗汉”松云,然而鞭长莫及,松云是大漠草原上“雪山派”中的人物。
而松云所主持的“戈玛拉寺”也远在康藏境地的大雪山。
由此看来,胡家兄妹之娘梅玉芬这桩血海之仇,不是官家朝廷听能了断,而是在侠义门中武林人物和兄妹俩自己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由于入土安葬日期未到,梅玉芬的灵柩还安置在“校尉总管府”的大厅上。
这天,“校尉总管府”来了三位风尘仆仆的不速之客一对年轻男女和一位银须垂胸的老和尚。
三人来到厅上,一眼看到中央放置的灵柩,脸色骤变!
此间主人烈火星君韦涓,正待肃客相迎,内厅门槛跨步而入的年轻人,星眸凌芒闪射,落向跪在灵柩边迎客答礼的胡佳蕙,问道:“蕙妹,此是何人灵位?”
佳蕙姑娘发现这年轻人是谁时,嘤声悲啼,跪地未起,扑扑滚滚,跃进年轻人怀里,道:
“踪哥,佳蕙的娘给人害死啦!”
欲语还泪,两行泪水已串珠似的流了下来。
胡天仇看到那边大厅的少女时,泪水激流而出,衣袖拭泪,道:“班家姊姊,你们来啦?可怜我和佳蕙的娘,死在人家暗器之下……”
话到此,已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