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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的,二人在树林中捉迷藏似的闪展腾挪,兔起鹘落地追逐。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密林中,慢慢有了光亮。看来,天已大亮。谢羽晔内力精堪,久行不衰,时间一长,前面白衣人就相形见绌。渐渐地,喘息重浊,奔腾有如游鱼窜水的溜滑身影,也显得滞缓了。
看来,胜券在握。谢羽晔不敢丝毫大意,他知道对手心机灵动,必有新招。
果然不出他所料,白衣人突然一招“白鹤冲天”,从树叶丛中冲了出去。谢羽晔心知有异,依法施为,如劲弩离弦,向前射去。
久在密林深处窜行,初见阳光,强烈的光线刺得他眼睛眯缝成一线,迅急前纵。前面白衣人几个起落间,忽然没了影踪。
谢羽晔近前一看,不禁暗暗叫苦。天爷!前面是悬岩削壁,岩壁上爬满各种各样藤子.盘根错节地附着其上。下面一条大河;正是春汛季节,河水滚滚自西向东流去。白衣人和身跃下。谢羽晔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跃在水中,浪花起处,人已没入水中。
恁是刀山火海,休想难住谢羽晔,论水中功夫,谢羽晔可傻了眼,慢说在水中游泳,汹涌澎湃的河水,谢羽晔平生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呆呆地着在悬岩边,半天做不得声。到手的鸟儿飞掉了!谢羽晔好不甘心。
谢羽晔从小在深山古洞中生活,师父是年逾百岁的老人,虽性情随和,童心不泯。毕竟年岁差距过甚,许多事情无所适从。与他成天戏耍的伙伴是猿猴。想想这些不合言语的朋友,再具灵性,也不能交流思想发表见地,小小羽晔,遇事只能独个儿自己拿主意。长此以往,无形中培养了他凡事独立思维,自作主张的习惯。加之他天资疑悟,不群散人时时督导他饱读经书。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能孕育人的灵智。正是那种孤独的环境,使他免去了许多人生的烦恼,许多的鄙欲陋习,在他身上没有痕迹。一经接触世事,他那单纯的心理,把各种繁杂的东西,都料理得清清楚楚,实施起来,比别人容易得多。
此刻,他想到的是如何追寻到水中的巨灵贼,别的什么事情,一概不理。他想,此人能够从几十丈高的悬岩上纵身下跃,水性定必高明之至。他并不知道谢羽晔是旱鸭子,定然一显身手,逆水潜游,致使追踪者不易找到他。从昨夜来的逃遁路线推断,白衣人对路线非常熟悉。当是轻常在此地出没。不是他的巢穴,也是他活动的地盘。他必会从前面不远处行一夜,到这里才冒险跳水。若是迫不得已,他尽可顺藤而下,蛰伏其间,用不着历险。
如此…想,他料对手定在前面不远处上岸,立即腾跃而前,沿河岸边疾进。不一刻,悬岩已尽。渐渐地,河岸平缓;但水流有异,旋涡一个接一个向下卷去。水流特急,水声“晔晔”的尖声刺耳!
谢羽晔转眼一看,左边是一座险峻高山。他突然有种预感,对手一定会在此处上岸。这里虽然河岸平缓,但河水特急,常人实难靠岸,依白衣人狡诈弄险的天性,他必在此上岸,使人始料不及。
谢羽晔毫不犹豫地隐伏岸边,满有把握地守株待兔。不一会儿,水里冒出一个人头,用手在脸上一抹,他手背的朱砂印记,看得清清楚楚,年纪大约三十来岁。他的水性果然高明,急迅旋转的水流在他身边绕来绕去,他居然纹丝不动,好像一块石头露出水面。观察片刻之后,那人自水中纵身而上,恰似鲤鱼跃龙门,身影轻灵。上得岸来,把身上衣服脱下拧干。
露出胸前的梅花纹身。复又穿上,急向山上纵跃而去。
谢羽晔好奇心起,想要跟踪他探个究竟。暂时不擒他,尾随其后,隐踪紧跟。这回不怕他再跑掉了。
白衣人纵身直上,翻过山头,山下面是一块平地。白衣人下到山边却失了影踪。
谢羽晔心知下面有洞。小心自斜方下去,果然坡边有一石洞。洞中不大,仅容一人出进。
过了盏茶时光,还没有人露面。难道这里有一条地道?仔细一想,羽晔明白了。这恐怕是他的巢穴或者某个窝居所在。贼子定是呆在里面休息饮食,恐怕一时不会出来。想到此处,谢羽晔陡然了觉肚子饿了,饥肠辘辘,很不是滋味。暗暗默运玄功,调息真气,使周身血脉流转,饥疲感觉顿失。他决意进洞中看个究竟,蹑手蹑足,潜行洞边,仔细聆听,里面果然有嚼食声音,显是白衣人在用膳。侧身探头窥视,只见到半明半暗的洞壁。原来是一截走道,眼晴看见的洞壁是甬道转角处。
这时,听得细微的“嘎吱”声音,有人从洞中走出来,脚步落地声微,来人轻功高超。
谢羽晔见对面岩石有一裂缝,即轻轻举步,欲躲在缝隙中。他右脚刚踏在岩洞口的光滑石面上。岂料石面是一块活动翻板,稍一着力,“晔刺”响声中,石板翻了过来,原来踏上了机关。依谢羽晔的机敏,应该想到,洞口地面,修得这般平滑,必有蹊跷。怎奈他此时正全神贯注里面的动静,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地面。大意失荆州,一下子着了道。
但他反应奇快,见石板活动,已情知不妙。左脚一点石板,一招“燕子穿云”,如受惊燕雀,斜向空中急射而出。就在此刻,从洞中窜出一人,快如脱兔,白影一闪。脚步未停,手…扬,只听得“吱”“吱”的暗器破空之声,两枝蝴蝶镖,正正自下而上,分击谢羽晔的双股。
谢羽晔身在空中,正自力尽下落之际,躲无可躲。左手轻轻一挥,掌风把二镖扫开。蝴蝶镖斜斜插入岩中。白衣人毫不含糊,身形方稳,迫不及待地闪身又是两枚蝴蝶镖甩手而出,分击谢羽晔的“神庭穴”和“玉堂穴”。方才身形未停,镖出手,力道有限。此刻身立地面,又是借助转身刹那间的惯性,劲贯内力甩出,力道十足。
谢羽晔正处于将落地未落地的瞬间,他连忙双手食指疾点,真力贯注手指,施“一指禅”
功,“飒飒”指风,击回双镖。两枚蝴蝶镖,被劲锐指风震得掉头回射。谢羽晔恼他心思歹毒,一时性起,双指用了十成真力,蝴蝶镖回射之力劲疾,速度比之有人甩出时快了许多,破空之声尖厉细微,浑如天簌。回射蝴蝶镖仿佛长了眼睛,白衣人来不及闪避,已双双刺入他的咽喉和下腹,“扑”的一声,倒地立毙。
谢羽晔望着躺在地上的白衣人尸体,心中懊悔不及。好不容易跟踪到此,偏又让他跑到鬼门关去了。心中十分泄气,身子顿觉软绵绵地乏无力。就在此时,听得一阵笑声自岩洞口传出来。
“哈哈,好身手!”“巨灵教”银燕堂高手,竟然不堪一击,老叫花佩服,佩服!”声音嘶哑,显得真气不足。
谢羽晔转过身来,只见自洞中,走出一个蓬头垢面的白发老人。身上衣衫褴楼,形破色灰,脚踏一双破草鞋,走路摇摇晃晃,笑嘻嘻地朝谢羽晔走来。
谢羽晔见他须发皆白,却并不如何老态龙钟,又见他慈眉善目的神色,一下子心存好感。
当下躬身施礼道:“前辈过奖了,晚辈谢羽晔,这厢有礼!”
“哈哈,冲你这么一声‘前辈’,老叫花还蛮受用的!”老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说道,一副乐不可支的神情。“小哥不必客气,叫花子不兴这一套!小哥从哪里来,为何与“巨灵教”
这伙人过不去?真是胆子不小啊,哈哈?!”
谢羽晔见他并无恶意,眼下又听他说话,似乎不是白衣人一伙的,遂道:“他们无恶不作;晚辈是想替天行道!”
老人又是哈哈一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巨灵教’不****湖上一天都不得安宁!
小哥可曾知道,江湖上各大门派,是不是联合起来了,共同剿灭‘巨灵教’?”谢羽晔听他的口气,似乎对“巨灵教”恶行,心存忧虑。不知此人是何来历,又怎生与白衣人混在一起?
种种疑问从心中升起,一时倒不如如何对答。
想了一想,道:“‘巨灵教’行踪诡密,各大门派一时不明真相,无从着手联合进剿。”
见他如此说,老人笑容顿敛,连连摇头叹息。
“武林浩劫到了!”老人望着谢羽晔肃然道。谢羽晔正眼审视老人,此刻方见他没有笑容的严肃神色。他边说边走到那具尸体前,俯下身子,细细验查了一会。
只见两枚蝴蝶镖竟然穿透了白衣人身子,仅留少许尾巴,这还只是谢羽晔身在空中的回击之力。老人一时惊异得瞠目结舌,暗道:“这少年人,内力之深厚,恐怕当今武林难有人匹敌!”不禁注目观察了谢羽晔一会儿。
乍看这位少年,与其他一般人无异:面目清朗,英俊,可几分文弱书生气质。仔细多看几眼,方始发觉少年人非常可比:眼神精光展露,太阳穴平滑。说明他的内功已臻化境…
般内功深厚的高手双额暴突,内功达到至高境界,精气内敛,返照空明,双额反而平复,常人难测其深度,也即俗话所言之深不可测,非武林异人莫属。他是谁呢?老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当今武林异人中,有这么一个年轻人。
谢羽晔老人沉思地望着自己,知道他在揣摩自己的师承来历,他不便开口,也不好开口,只好任其默默忖度。好…会儿,老人突然对谢羽晔问:“小哥还没有吃东西吧?”
谢羽晔听得他问,莞尔一笑,道:“还是昨天晚上喝了酒的。”
老人呵呵一笑,道:“哟,哟!肚子都快合拢了。进洞中喝一杯老叫花的黄汤如何?”谢羽晔连忙点头道:“多谢前辈厚赐!”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走进洞中,才走几步,老人忽又停下脚步,对谢羽晔道:“老叫化还要相烦小哥…事,请把这尸身衣服剥光,烧掉,然后把尸身抛到那边河里去。”
谢羽晔觉得这样做未免过了头。把人杀了,还要抛尸下河!因此,犹豫不决地支吾道:
“前辈……这个……”
老人肃容道:“小哥,你知道咱们今天撞了多大祸事。此人是‘巨灵教’银燕堂的,名曰‘白面飞狐’盛一飘,此人武功高强,诡计多端,乃一小头目。若是‘巨灵教’那伙贼子,知道是你杀了他,必倾全力,前来复仇……”
谢羽晔急道:“我正是想要他们来寻我!”
老人仰面…笑,道:“不!小哥,常言说得好,孤掌难鸣。想要诛灭‘巨灵教’还得从长计议,不能单凭匹夫之勇。要多联络一些武林同道,摸清他们的底细,再予剿灭,岂不是更好吗!”
谢羽晔觉得老人言之有理,暗道:“这位前辈,深谋远虑,定非常人,必然有些来历,须得慢慢探询。”当下依言而为。
办完这些事情他进入洞中,老人已在石桌上放了几盘菜,一壶酒。谢羽晔委实饿了,稍作谦让,即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他直觉饭菜可口,酒似琼浆玉液,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佳肴美餐。其实,又哪里比得上“盘石山庄”之宴万一,实在是他饿急了,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剂。老人看他一个劲地津津有味地吃喝,心中乐滋滋的,话也特多,嘻嘻哈哈,滔滔不绝把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老人就是江湖道上久负盛名的“百叶神丐”尹继维,乃“丐帮”二十七代帮主。五年前,在开封城隍庙,被“巨灵教”徒众,暗施毒药遭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