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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玲儿说不随便收下,回头对乃祖看看,见祖父正对她含笑颔首,于是满脸娇憨地巧笑着,伸手接过古铜牌谢道:“你老人家所赐之物,小玲儿遵命收下啦!可不知应该怎地谢你老?你老可别见怪哪!”
半截碑陈耀亮耸声大笑,连说了五、六个“没的事,没的事”后,才正式告辞,率众滑雪而去。
七步追魂等人目送仙霞一派的人走后,才重行回转屋去,入屋便见老三笑弥勒申屠无明与老四黄衫剑客古侃已伴着乃子万里飞熊恭立而迎,大家方坐停下来,笑弥勒申屠无明就略带气愤地问道:“大哥,纵虎容易擒虎难,仙霞派的人既来了,就不该放他们安离星宿海,否则后患必多,小弟愚见如此,大哥如此作,必然另有卓见。”
七步追魂班适齐清癯的脸上,展现出一片悲伤之色,目光呆滞地望着火炉中熊熊的烈焰,浩叹一声道:“十多年来,我对公孙五弟之死,何曾有片刻忘怀。三弟,你对五弟之惨死,是否确认是施耀光所为?”
这话使所有人全都为之大感意外,笑弥勒沉吟地道:
“难道另有其他人牵涉在里面吗?”
七步追魂缓缓地点着头,痛泪隐含,唏嘘再三道:“当年,惨事发生之日,古四弟亲见施耀光用‘十二生辰钉’与‘千点夺魂砂’,同时攻击五弟的?”
黄衫剑客古侃含泪颔首,七步追魂班适齐泪眼倏睁,凄厉地冷笑了几声,目光又转变成坚毅果决,一字一顿道:“但经我仔细检查之下,五弟身上虽中有一支生辰钉与两粒夺魂砂,可是全在不致命的四肢上。”
班适齐说到这里,目光如电闪般横扫全场,见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便再度冷笑着道:“以五弟一身功夫,能被施耀光暗器打中,那已然很可疑了,何况又打中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地方,因此我疑心大起,再三慎查之下,却被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这话一出,已死的公孙悲天之女,班适齐儿媳,雪里白虹公孙蕙不禁惨呼一声,原本站着的身子摇了摇,几乎当场昏厥过去。
万里飞熊班固连忙伸手扶住自己妻子,两小也过来,一人牵着公孙蕙广只手,不住地悲声呼着:“娘,娘!”直到公孙蕙定了定神,热泪直流地摇摇头,忍悲坐下之后,七步追魂才继续道:“这真是难以想像的事情,在五弟后脑发髻中,竟被我找到了一粒菩提子,而且正打中了‘玉枕穴’上。”
黄衫剑客古侃脱口惊呼道:“圣手菩提丁兆铭!是他吗?”
七步追魂班适齐没有当场确答,伸手把颈上一条银项练拉出来,上面有一个羊皮的小口袋,再从里面拿出一粒小小的菩提子来,随手递给了黄衫剑客古侃,古侃略一翻顾,当下怒目裂眦,现出极度痛恨之色。
笑弥勒申屠无明正挨着古侃,伸手接过来一看,菩提子上尚有一个很小很小的“丁”字。
于是,杀害屠龙剑公孙悲天的真正凶手已被确定。
七步追魂班适齐沉痛的解释道:“这件事被我发现之后,用了三天的时间慎加考虑,以当日的形势来说,立刻揭来是害大于利。因为,圣手菩提丁兆铭技惊江南武林,党羽众多,又是临安府的总校尉,力与势,都不能与之相抗,为此,我只有借着灰心武林之名,带着贤弟们到此偷生。我心里明白,贤弟们当日对我有着不满,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向你们交代呢?唉!今日总算吐出了我喉中的骨梗了。”
整个木屋内,陷入了暂时的沉默,是哀痛,也是苦恼,更似是被干草压下去的火焰,一时的闷住在草下。
终于,那草底下的火冒出来了,但听到一声悲惨的痛呼:“爹……你老屈死了十余年了……呜呜……”
这一哭,宛似黄河决了堤,一泻千里,其势已不可收拾,全屋的人谁不悲痛?谁不流泪?但是,表现的程度却因人而异,唯一没有感染到的,乃是并未在场的九玄雷婆韦涵。
“她老人家人呢?”
万里飞熊突然间发现自己母亲仍未回来,不禁叫了出来。
七步追魂深知老妻性刚忌恶,因而一惊道:“不好,她一定是追下仙霞派的人了,你们在家守着,小心仇人们两次再来,我出去看看就来。”
七步追魂招呼完,立刻出门接应自己老伴去了。
先说仙霞派一行五人,离开“星宿海”上游“阿尔坦河”后,东行经星宿海“扎陵”、“鄂陵”两湖之间,时已将要交午。五人停身下来,找了个略能避风的岩洞坐下,拿出随带的干粮来充饥。
在啃着冷硬的干粮时,傲天金刚杜律终于憋不住,问半截碑陈耀亮道:“二师叔,我们这样退出星宿海,会不会被另几拨人讥笑呢?这似乎有些虎头蛇尾。”
半截碑陈耀亮眼皮一撩,抬头对这位狂傲惯了的大师侄看看,神情很冷淡地沉吟了一会,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
傲天金刚杜律对眼前这位二师叔,并不怎么敬畏,相反的,因为他有了习惯上的傲劲,便以很不满的神色冷哼了一声,表示他确有如此的感觉,这就把半截碑陈耀亮惹得很不痛快,也还了他一声冷哼,毫不客气地教训道:“老侄,在这里可比不得两浙,光靠狠劲不管事,方才你领教过的,那只是对方最嫩的一位,可是你能接下了吗?”
几句话把傲天金刚杜律说得浑身全臊,面上胀得血红。
半截碑陈耀亮面色一变,改用温和的口气道:“这档子事不办出个眉目来,我们也不能就此向人交代,但是老侄,你这个性子可得改一改。第一、这不是我们一派的事,犯不上先硬碰。第二、人家已连着留情,心里不甘,面上可不能不装出一点来,江湖上的事需要各方兼顾,尤其是这回事,内中最多牵涉,你回去后,仔细问问你师父就知道了。目前,老侄,你最好看我的眼色办事,准保你不吃眼前亏。”
傲天金刚,杜律默然地垂首,心里尚有些不快,一旁铁桅杆汪耀明眨着一对绿豆眼望一了半晌,也道:“师侄,三师叔告诉你一点,这回青海来的人共有五批,可是有一批失了踪,有一批每人丢了一只招子。”
傲天金刚杜律抬起头来望望又垂下,表示他早已知道:嫌汪耀明多嘴似的。
铁桅杆汪耀明心里有气,也就冷笑道:“接信之后,共是五拨人上来的,我们跟人家对了盘,但另四拨人却没有露面,说句丧气话,若非被对方截住了,就是怯敌藏起来了,你知道吗?那四拨是何等样人?比你与师叔们又如何?”
傲天金刚杜律这才有点服了,可是他还不输嘴,反唇道:“三师叔说得不错,祁连一派等这次来得确实很高明,可也不一定比我们高出多少,他们或许迷了路呢!”
他语声说得很高,好像是理直气壮,铁桅杆汪耀明与半截碑陈耀亮相对一望,因为知道这位师侄的脾气,也就懒得再说什么,那知这样一来、傲天金刚杜律便得了理,像吼似大声道:“下次再来,便教他们尝尝仙霞派独门暗器的厉害!”
却不料这几句狂言,把江湖上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九玄雷婆给引了来,杜律语声才停不久,岩洞外三丈不到的雪地上,突然地现出一条人影,洞内五个人,有四个低着头在啃干粮,对于洞外出现了一个人,竟浑然不觉。
傲天金刚杜律几句狂话说宏,那傲劲儿又来了,非常神气地坐着,可是无意中往外一瞥,雪地上直直的站着一个人,既不动,也不响,然而目光炯炯有神,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儿冷笑,把傲天金刚杜律蓦地吓了一跳。
于是,他毫无考虑地伸手从鹿皮囊中摸出一支形如莲蓬,用紫铜打造的东西来,食指一按,对准洞外人“铮”的一声,但见十余点银星,宛如电射般打出。这响声把洞中另外四人惊动,返身凝看,只见六、七丈外,“嚓嚓嚓”连响,一十二支鼠尾钉,打起了满空的积雪,可是地下却静悄悄,了无半个人影。
半截碑陈耀亮与铁桅杆汪耀明一看外面没有人,心中方在奇怪,傲天金刚杜律却因自己用这种霸道的暗器,竟未能使来人受伤,这是自他出道以来,从未会有过的例子,他可是真怕了。
转眼之间,来人又在原地现身,杜律看到,陈耀亮、汪耀明也全都看到了,他俩原准备扑出岩洞探视,但一见现身之人,竟是位白发皤皤,满脸皱纹,瘪嘴,尤其是那根黑黝黝的龙头拐杖,当场把两人震住了。
不用猜,来的是九玄雷婆韦涵,她先众人出屋,却未随众人而现身,老伴七步追魂出屋迎敌,以及比武等,她也全部看到,对于老伴的处理方式,她感到不能泄愤,因此她暗中缀了上来。
傲天金刚杜律惊魂方定,恶念又生,悄悄戴上鹿皮手套,握了一大把“千点夺魂砂”,洞外传来冷峻的语声道:
“这些破铜烂铁,也敢在祖奶奶面前现世,你给我滚出来,祖奶奶让你开开眼,不然的话,把你们括活烤死。”
杜律狞笑着,身子缓缓在往前移,半截碑陈耀亮一眼看到他右手上已戴着鹿皮手套,急忙沉声告诫道:“老侄,动不得!”
可是杜律已在他话出之际,同时一声断喝道:“老乞婆!”
翻腕扬掌,一蓬黑点,洒得满空横飞。
洞外响起了一声震慑人心的狂笑,迎着飞洒激射而来的“千点夺魂砂”。单臂抖处,潜劲罡气匝地而卷,千万粒细小的夺魂砂,竟被九玄雷婆韦涵这股潜劲卷成了一根砂柱,倒往岩洞中疾飞回来。
傲天失刚杜律,原本随着夺魂砂出手就往洞外硬闯,一见自己打出的夺魂砂被人倒卷回来,便惊得面上变色,想闪身躲,突然又被一股暗劲撞得剧跌回去,“砰”声坠地,还是在他原来坐着的地方,跟着一片“嚓嚓”之声纷起,他惊、痛、恨交加,目光中却见身前落了一大堆黑砂。
洞外冷峻的语声再响,显得异常不屑的道:“震慑武林的仙霞两宝,‘十二生辰钉’、‘千点夺魂砂’,祖奶奶已见识过了,说句良心话,连我小孙子也吓不了,礼尚往来,小辈们,见识见识你奶奶的小玩意儿。”
半截碑陈耀亮惊惶地大叫道:“韦女侠,请慢!”
九玄雷婆冷冷地答声:“快的是你们。”跟着“啪”声疾响,但见一团蓝焰,如雷击般打在洞口冰雪冻结甚厚的岩壁上,两次爆炸声起,火星四散激射,沾上哪,烧到哪,刹时间,烈焰便把三尺多宽的洞口封住。
仙霞派五个人,初尝九玄雷婆韦涵的“烈火弹”,被困岩洞中脱不了身,十只眼睛看着冰雪被烈焰溶解,每个人面上一片惨白。
铁桅杆汪耀明不禁埋怨傲天金刚杜律道:“老侄,你太莽撞了!”
杜律已不再有傲劲,怔瞅着洞口燃烧着的烈火,渐渐的灭熄下去,可是他已没有勇气往洞外抢。
半截碑陈耀亮憋着一肚子委曲,软声央告道:“韦女侠,你高抬贵手,有话可以慢慢地说。”
九玄雷婆韦涵长笑不已,半响,又冷然地道:“仙霞派居然还有软骨头!”
五个人闻言惧怒,傲天金刚杜律咬牙欲起,却被两位师叔一人一把按住了肩头。陈耀亮提着勇气怒哼一声道:“韦女侠,你这话可错了,姓陈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