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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走至秦雅身前,面色冷硬,“秦雅姑娘,你若是再不走,扰了柳御医诊治,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地面以青石地板铺就,秦雅顿时摔的七荤八素,膝盖磕的生痛,连站起来都颇为费力,想来也是摔破了皮肉。
秦雅满面愤懑的怒视小厮,良久,竟忍住了一字未言,而是费力起身,一瘸一拐的再次走到两个挡住去路的小厮面前,“王妃尚在昏迷之中,生死未卜,他不怕死,你们也不怕吗?若没他那个胆量,便速速滚开。”
两个小厮显然不如那小厮一般的心思,被秦雅如此一说,皆是一顿,犹豫的看向对方。
趁着这个空档,秦雅忙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纤瘦的身子灵活的从两人的空隙间钻了过去,忍着膝盖的剧痛,一瘸一拐的快步朝着寝殿的方向小跑着。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追回来!”小厮见状,顿时气急。
几人见状,这才回过神来,忙快步追了去。
殊不知,几人朝寝殿靠近之时,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暗卫目光已全部落在他们身上,右手几乎同步的摸向了腰间的短剑,眸内杀气乍现。
秦雅丝毫未察觉危险的靠近,仍咬着牙齿,朝南夫人的寝殿而去。
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无论如何都要将柳正带回去,王妃决不能有事。
“什么人在外面喧哗。”暗卫手中的短剑已即将拿出,可就在此时,原本守在寝殿外间的侍女突然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面带急迫之色的柳正。
暗卫手中的短剑于此刻倏尔收起,周身气息再次隐匿起来,如先前一样,仿若暗影般无声无息的监视着这一方。
无人知晓,只消再晚一息,此处便会有一女子丧生,甚至连尸首都寻不到。
秦雅闻言,脚步一顿,目光直接越过那婢女,到了她身后的柳正身上,而后又加快了脚步,不顾膝盖的疼痛,“噗通”一声就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柳御医,奴婢求您了,您快去看看我家王妃吧。”
“秦雅姑娘,你快起来。”柳正注意到秦雅方才走路时一瘸一拐的模样,忙上前将她扶起,“我看你腿上似乎受了些小伤,切莫多跪的好。对了,你如此匆忙,可是王妃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说到后面,他掌心都不自觉的微微收紧,面色担忧。
“王妃她在你走后就又吐了一次血,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许是方才受了诸多委屈,乍一见柳正来解围,秦雅心中竟生了些许委屈,眼眶微红。
“你莫急,我心中只比你更加担忧,快,我这就跟你去。”柳正见此,眸底的担忧半分也遮掩不住,绕开那俩婢女便要随秦雅前去。
第1813章 面上染了几分喜色()
在秦雅身后追来的小厮看柳正这架势,忙拦住身后两人,极会看面色的回头朝几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退了下去。
这边的小厮几人方才退下,跟随柳正出来的婢女却是变了面色,“柳御医,奴婢只是奉命陪您回去取东西的,您若是这时候一走了之,岂非要了奴婢的小命吗?”
柳正脚步微顿,思虑一番,从腰间解下一块牌子,道:“王妃那边事出紧急,我必须先去看看情况。这样,你且先去府中药堂中取所需之物,而后便先在那里呆上一会,我看过王妃后便去找寻你,介时在一同回去,想来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婢女仔细想了想,虽知这法子可行,但想到被发现的后果,还是不禁犹豫了几分。
秦雅在旁看的急迫不已,见那婢女迟迟不肯开口,索性一把抓住柳正的衣袖,拽着他便朝前外走去,“耽误不得了,柳御医,你先随我走,劳烦这位姑娘就按柳御医说的办。”
一会的功夫,便已走出一段距离,那婢女见状,又不敢喊叫追逐,闹起来动静惹得自己受罚,便也只能妥协。
等柳正随秦雅回去的时候,秦林也几乎按耐不住,想要出府找大夫,此时突见秦雅带着柳正来了,忙站起身来,手脚并用的比划着手势,示意柳正来医治陌上花。
柳正目光只在秦林身上停留了一瞬,便将视线定格在了他身后昏迷不醒的陌上花,忙不迭的便走了去。
连方才一路小跑引起的喘息都来不及平复,便急不可待的抓起陌上花柔软的皓腕,垂眸诊脉。
秦林秦雅皆是满面紧张的凑在床榻旁,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生怕扰了柳正。
如他所料,眼下的情况,远比他刚刚离开之时还要糟糕的多。
刚才只是内息紊乱,如今来看,她定是自行调理,结果控制不当,以致真气外泄,流入经脉,已在经脉当中四散乱走了,若是在拖久些,必然窜入心脉,届时,便是必死无疑。
思及此,柳正心中重颤了一下,面色复杂。
眼下最好最快的方法,便是一内力高深之人帮她梳理好内力,在引她将乱窜的内力引回丹田,在由他辅以银针过穴,还有调养内伤的丹药,便会慢慢好起。
可他连花拳绣腿都不通,何谈此法。
若是用旁的方法
绝不行,那法子实在凶险,控制不当,内力便会直接窜入心脉,引人心脉衰竭。
南鹤透过半开的纱窗,看着外面已然跟着秦雅走远的柳正,眸内划过一抹可惜,清幽的美目眸色微深。
如此,也该请了那位回来了。
思及此,她关了木纹雕花纱窗,重新回到了床榻旁,打开暗道走了进去。
于暗道内行进了小半个时辰,方才从另一条出口出去。
彼时,她已处在城门外。
本该漆黑一片,安静祥和的城外,此时早已不同往日了,到处是乱民,以及城中守兵的尸体,不过看样子,此战过去有一会了此时,这里余下的,也只有一些在清理残局的城中守兵,医者而已。
南鹤小心的避开守兵,沿着他们的人沿途留下的记号,韵起轻功,找城外寻去。
等到了 城郊一处偏僻的田头,便见一小队身着玄衣的暗卫更在与十几个伤残之士扭打,且局势很明显,玄衣那一队明显更胜一筹,那几个伤残了的乱民,不过是强弩之末。
南鹤一眼便越过立于这场混战不远处的阎北城,眸底深浓之色于此时尽掩,而后方才提了轻功而去。
“主上。”南鹤垂下眼眸,两手抱拳,恭敬开口,只是那纤瘦的身子,仍是如松竹般挺的笔直。
阎北城罩在大半个斗篷中的面颊上半分表情也无,削薄的唇瓣微启,“何事。”
如此冰冷无感情的嗓音,却让南鹤心中升起几分别样的想法,她很好奇,若是他知道了陌上花如今的情况,到底会怎样呢。
她心中虽如此想,面上却无半分破绽,道:“安排在王妃身边的人来报,说王妃在医治好那位后,便吐血昏迷了,如今情况不明。”
阎北城原本深幽冷然的眼眸顿时乍起一阵波澜,似寒冰又似暴风般的目光猛然落在南鹤身上,“什么叫情况不明,本王不在,你们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柳正呢,可派他去了?”
“主上,您忘了,您吩咐过,柳御医须得在我那处呆够一晚,才足以信服众人。”南鹤神情不变,沉着应对。
无人可见,她垂落身侧的两手已然不受控制的紧握成拳,心中压下许久的不甘,痛心又无可抑制的涌了出来,如丝线般牢牢纠缠住她,任她如何也甩不掉。
可笑的是,她方才还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感觉了,竟没想到还是这般的痛。
也罢,也罢,这样也算是提醒她,定不要忘了陌上花夺她所爱之痛。
连她自己也不知晓,她低垂的眉眼中已然染上几分自嘲之色。
好在阎北城并未注意到她的神情,他现在脑中已然开始浮现陌上花面色惨白,虚弱无比的模样,如此想着,他瞳孔不禁剧烈的缩了一下,心中前所未有的担忧。
然,他也并未怪罪南鹤,而是侧目望向身后同样玄衣之人,“莫凌,收拾一下。”
“是。”莫凌无丝毫异议, 抱拳俯身应下。
莫凌话音刚落,阎北城身形便如一阵飓风般凌空而起,转瞬间已落在一匹快马之上,绝尘而去。
他回府之后,并未来得及更衣,便直接从陌上花的房中破窗而入,好在此时,柳正已经将秦林秦雅请出去了。
虽如此,还是将柳正惊了一惊,手中的银针都险些扎错了穴位。
阎北城又哪里管的了如此多,揭了斗篷便快步到了塌前,“她为何还在昏睡,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
柳正定睛一看,见是阎北城,面上便在无诧异之色,放下银针俯身行李后才道:“王妃受了内伤,如今内息紊乱,乱于经脉之中。”
顿了顿,他面上染了几分喜色,“微臣方才正要用下下策,既然王爷来了,不如就清先帮王妃梳理内力,如此,微臣方能继续诊治。”
第1814章 让她靠在软枕之上()
“好。”阎北城毫不犹豫的便应了下来,分毫后顾之忧都未想。
柳正闻言,不由愣了愣,想了想,还是道:“王爷,微臣方才话还没有说完,如此也是有一定风险的,若有不慎,你的内力便可能一起受损,重则……”
一语未完,阎北城便直接打断,面色平静,不见半分惧色,唯有眸中无论如何也遮掩不掉的担忧之色,“不必说了,眼下我只想知道,我该如何做才是。”
竟是连半分后果也不考虑,是真的对自己的身子不在乎,还是当真对她太过在乎?
柳正心中不禁冒出如此一个疑问,心底晦涩复杂,半晌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忙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道:“好,那就请王爷先盘腿坐于王妃身后,运气凝神,六合归一……”
阎北城微微颔首,听从柳正的话,盘腿坐于陌上花身后,沉下心神,开始凝神运气,将自己浑厚内力拨出一小部分,探入陌上花体内,控制着来梳理陌上花乱窜内力。
若是陌上花此时醒着,定能感觉体内火辣辣痛楚,正在逐渐减轻,且正如清润的泉水一般,缓缓抚过每一寸丹田经脉,不适之感大为消减。
到底是阎北城内力深厚,且极为聪慧,一点便能通晓其意,仅仅半个时辰便成功将陌上花紊乱的气息调理好,且将她体内的淤血也都逼了出来。
阎北城将陌上花柔软纤瘦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拿了汗巾轻轻拭去她唇瓣方才吐出淤血所沾染上的血迹,眉眼间的戾气漠然都在此时浑然消散,仿佛他原本就是这般温柔细致之人,连一旁的柳正看的都是诧异不已。
他从前所见的阎北城,都是漠然无情的,何时见过他这般温和的模样,难道他真的……用情极深吗?
思及此,柳正唇角泛起一抹苦笑,敛了眸中神色,“王爷,微臣要为王妃施针了。”
“嗯。”阎北城轻嗯一声,小心的将陌上花放回了床榻之上,将床榻前的位置让开,目光却依旧紧紧追随在陌上花身上。
看着双目紧闭的陌上花,被柳正在身上扎入一根根银针,竟是如同刺在了阎北城的心上一般,让他心中也莫名的刺痛起来,惹得他看了一会子,便挪开了目光,只怕在看下去,他会忍不住让柳正停下,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