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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书院好啊,傲视,贵为书院之首!不过难道一个孙梅做了状元,其他学生就一个个都是状元不成?”
柳金蟾脸上一僵,周燕想代柳金蟾向大家赔礼,无奈她娘狠狠一瞪,她也只得向柳金蟾投以身不由己的一瞥。
人在屋檐下,岂有不低头的?
柳金蟾也知是自己唐突了大家,不想因自己又连带了白鹭书院,哪里还敢有一毫不敬,只得忙赔礼道:“学生从不敢做如此想!”
“哼!”另一位年纪稍长的秀才也冷冷出声,“白鹭书院的学生素来自视高人一等,就连县学、官学的秀才们都不放在眼里,刘夫人与白术这等私塾先生,只怕更不在她眼中!”
柳金蟾欲要辩解,范举人也老持稳重地沉声开了口:
“狂傲至极!天下以官学为主,私学为辅,怎可喧宾夺主了去!小小白鹭书院,也不过是个书院,一个个学生也不过是几个秀才!怎就高了几等去?依老妇言,倒不如不去!省得都和那苏阡陌似的,本事不大。脾气大!”
众人立刻轰然一笑。
柳金蟾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更不知这苏阡陌是谁,门廊处就有了一个银铃般的大笑声传来:
“说得好,言得妙!白鹭镇上一群大儒,就围着一个外地学子,争相舌战之余,还不忘提点提点学生!学生阡陌今儿可是受宠若惊,真正是来对了地儿?啊――天凉好个秋啊!”
265。第265章 持才傲物:白鹭才女苏阡陌()
说话间,一个约莫二十余岁,眉目清秀的瓜子脸女书生,身着一身淡粉近白的院服,迈着大步而来,其举止之潇洒、言语之大胆,不禁让柳金蟾眼前一亮,倾慕之余,心里微微捏了一把汗!
“没两把刷子,就别在这丢咱们白鹭书院的脸面!”
苏阡陌脚步经过末首的柳金蟾身前时,脚步一顿,眼扫柳金蟾那一看就是骗男人的脸面的,嘴角一勾,冷冷一笑而过:“怪道让人看不上我们白鹭书院你若有空在脸上花功夫,不如花点心思多读读书!”
柳金蟾才油然而生的欣赏,瞬间瓦解,讪讪的,被学姐奚落的柳金蟾只得夹着尾巴坐回周燕身边。
只见那女书生大摇大摆地走过去,县令与范举人虽然脸色不善,脸上也没怎么沉脸就罢了,周母还巴巴得起身,请她上座。
她也不客气,向大家见了礼,径直就在众人隐隐的怒目中堂而皇之地坐了下来,接过一位小师傅献上来的茶,毫不客气地就喝了一口:“真是好茶!”
柳金蟾想说点什么,周燕就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做声:“莫要惹她|不可说话!”
柳金蟾不禁回看周燕那忌惮的脸色,不解和一个小小的书生,大家都如此讳莫如深,难道她也跟她当年似的,是县令什么亲戚,又或者她与墨儿一般是某某人家的千金?柳金蟾拿眼一扫,才见这丫头身上的衣裳虽是白鹭书院的院服,但洗得发白,不少地方,还隐隐可见布料稀松的痕迹,以至衣裳看久了,出现了颜色的参差!
既非贵,又非富,那她究竟是谁呢?
何以人人忌惮?
柳金蟾的疑窦更多了,眼观周遭瞬间冷凝的气氛,禁不撰这苏阡陌的一举一动看得更是仔细!
只见得这苏阡陌无视众人故意冷淡的神情,兀自将那碗盖茶细细品完,俨然一副自得其乐的模样还罢了,还反客为主地先是将庙中的茶赞做天上物,不料下一句竟叹道:
“茶是好茶,景是好景,只可惜浇在浊物身上,糟蹋了这清净之气”
这是赞茶,还是在损人?
柳金蟾默不作声,她相信在座所有人都听懂了话里的意思!
果然有个年轻微微轻,人刚称姓董的秀才,按耐不住了道:“物是好物、茶是好茶,叹只叹,喝在了不该喝的人嘴里v道失了清净之气。”
苏阡陌眼儿一挑,赶紧放下了茶,道:“怪道我刚品这茶有股子道不清的怪味儿,合着里面是夹了人的马屁味道!”
那姓董的秀才立刻要怒,身侧的周母立刻压了压她的腿:
“苏姑娘刚喝的茶若是觉得不好,老妇家中正好有苏州刚来新茶,不如家宝!”
苏阡陌一听此话,拱手笑道:“既如此,就叨烦周员外了!”
周员外脸上一僵,索性借花献佛,让家仆用她今儿特意备下的新茶,用滚水烫了三遭儿,最后才将第四滚沏好端了上来:
“此茶人称碧螺春,是入春的第一茬,因今年上贡得多,故留下的不多,到老妇这儿,也不过一二斤,老妇一直不舍得吃,暗想,好茶还需陪懂茶的人来吃,所以,今儿就特意拿来了出来,请大家都试试,看看如何!”
众人忙道谢,然后不约而同地两手捧起小小的茶盅,就着杯沿轻轻地吹了吹水面,不及好茶入口,众人此起彼伏的马屁声淹没了柳金蟾的品茶的好兴致,本以为那苏阡陌会立刻针锋相对,不料倒见她忽然微微出了会子神,少时竟然托了一个缘故走了,惊得柳金蟾好半日说不出来话来,心道暗问这是怎得了?
她眼神扫过去,只觉那纤细的背影影影绰绰,竟有许多许难言的无奈与形只影单来。
“这苏阡陌何许人?”
柳金蟾想自己进白鹭时日尚浅,对这苏阡陌着实陌生得紧。
周燕仍旧是直摇头,示意莫在此处问。
不想座上另一位老秀才倒答了柳金蟾的话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柳姑娘在白鹭书院,难道不曾听过苏阡陌之名么?”
柳金蟾立刻脸露尴尬。
刚才那被骂马屁味道的董秀才就低低冷讽道:“小小白鹭才女,在我等白鹭镇横行十余载,这到了白鹭书院也不过尔尔,可见其才有限,也不过尔尔,擅逞口舌之利罢了!”
说着董秀才还笑向周母:“刚周员外怎得就拦了学生,不让学生好好儿教训教训这说话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书生!县令在此,她也敢张狂!”
周母立刻笑道:“早知董秀才有这高才,周某定不敢拦了董秀才一展长才,不如改日周某府中设一宴,单请这苏姑娘来与董秀才舌战一番?”周韵虽是这般说得歉意,但脸上却是明明白白写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董秀才既然见周韵微微露出不悦,赶紧作揖道:“不敢、不敢!小小董某怎是那牙尖嘴利的苏阡陌的对手,不过是今日白鹭镇的各位高才都在此就座,又有县令大人在此,董某便想要借借大人与前辈的光,压压那苏阡陌的傲气!看看这白鹭书院”
一听白鹭书院,柳金蟾立刻暗暗地咳嗽了数声:既然人家明摆着就是看她白鹭书院不畅快,她还龟缩着,岂不是让人看低了白鹭书院?也看低了她柳金蟾?
董某眼尾一扫柳金蟾,好似才发现还有白鹭书院的没走似的,立刻就把她的锋芒对准了柳金蟾:“原来这还有一个白鹭书院的!”大有还死赖着不走的意思!
柳金蟾不怒反笑:“金蟾是何书院在其次,只是这茶吃得可是你家的?再者,金蟾在此是谁请的,你不张嘴问问,就当众撵在下,难道这是白鹭镇的待客之道?”好狗不咬人!
董某微愣,周韵赶紧道:“柳姑娘是老妇所请!”
董某立刻道:“周员外糊涂,怎得”她后面的话不及落下,一向以和为贵的周韵也忍不住绵里藏针地回了一句:“她是小女燕儿在白鹭书院的同窗!”言下之意,她女儿也在白鹭书院
266。第266章 各怀鬼胎:君心叵测的茶宴()
被苏阡陌一番抢白,董某当即面露尴尬,赶紧灰溜溜地落回原座不敢再吱一声,毕竟今儿是周家的东道,要发作,上面又坐着县令大人,更恐言语之间又让这柳金蟾绕了进去,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少不得忍了忍!
董某一落座,周母见这品茶偏了主旨,这还行?她苦心一番安排,这大半月又主动鼓动一镇豪绅主动舍米舍粮广设粥棚,更是让诸位女婿亲临粥棚布施,响应县令的一番号召,图得是什么?岂能因一个柳金蟾与一个苏阡陌坏了她的一番筹谋!
她眼见县令在那里好似看大戏一般,微微地放了茶碗,就赶紧笑问:“不知,见多识广的县令大人,吃着这茶,觉得如何?”
县令见众人的目光又重回她身上,少不得笑了笑赞道:“这碧螺春果然好,不愧是今年的新茶,比本官府上那旧年的强上许多!真正是余味无穷!”
话中有话,周母是个聪明人,岂有不明白的,赶紧一个眼神过去,那余下的碧螺春就悄悄儿打了包儿捆扎好!
余人则纷纷应和:“县令大人果然是品茶的高人,一品就知这茶的妙处!可不就是余味无穷!”
“就是、就是”又有一群应声虫纷纷附和。
柳金蟾只微微笑得随大众,心里翻了半日,暗叹:果然都是大周的人,连溜须拍马也和景陵县无二致!
县令见柳金蟾笑,就忽然想起今儿一早儿她相公随从手提一尾大鱼,打她眼前目中无人般驰马而过的张狂,心里立刻不悦。
“这大半月来,我白鹭镇遭逢百年不遇的天灾,上至朝廷,下至我白鹭镇户户灾民,无不慷慨解囊,竭力自救!”
县令言罢,众人纷纷露出悲戚之色,微微点头。
柳金蟾垂眼,隐隐觉得那县令朝向自己若无似有地看来,只怕是没好事!
幸得这话正好迎合了周母邀功讨好霍恒的本意,周母立刻顺着竿子往上爬道:
“这都是县令大人的功劳!我们白鹭镇民,能得县令大人这样为民着想的清官,真正是白鹭镇之福!我们这些个人,捐些个米粮,家里人少吃点儿,也没什么,只要能为县令大人赈济灾民一事献上绵薄之力,稳住白鹭镇纷纷涌来的灾民,我周家一定会全力以赴!”
言罢,她立刻暗暗推推长女周鹤。
周鹤赶紧起身笑道:“我娘说得极是,为响应县令大人户户竭力自救互救、广设粥棚的号召,小女的相公****早起,守在粥棚处,亲自布施,半月来无一日敢懈怠,就怕耽搁了大人的大事,让灾民们受一日的饥寒之苦”洋洋洒洒后面数百字。
柳金蟾手捧热茶,两眸只在周燕那笑得面前的脸上游移,若是她没记错,她貌似记得昨儿还是前儿,某人大喇喇地说她相公要在家带孩子,让周燕的相公继续顶着吧?
论理别人的家事,与她无干,但谁让她柳金蟾是天生的小人,眦睚必报呢?
跟着大家大赞周鹤之余,柳金蟾赞得最卖力,末了她还不忘神补了一句:“说起来,最辛苦还是燕姐姐的相公,学生****打城门过时,次次都独见燕姐姐的相公与家仆,亲自守在锅边,拿瓢布施,对灾民无不和颜悦色,如沐春风!风雨无阻,此等贤夫可叹可敬!”
柳金蟾这么一番好似“锦上添花”的盛赞,在引来众人的侧目时,周鹤隐隐大怒、周燕惊诧的目光,她也一一毫无惧色地笑纳不迭,直到周韵那掠过长女的眼扫来时,柳金蟾摸摸鼻尖移开了眼眸
县令抿唇低笑,尤其当她的眼扫过周家长女那几乎在颤动的脸颊时,她别有用意地扫过柳金蟾皮笑肉不笑的脸,不动声色得将自己嘴边的一串质问的话语暗暗压住,只拿眼鼓励似的看着周鹤――
又一个心无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