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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人,这可是军国大事,你这消息可靠否?”
“可以说是绝对可靠”
周馥这下子陷入了沉思,若是秦铠所得到的情报是准确的,那中堂大人在越南的布局可就太xiǎo了,法国人真的发狠打过来,顶住了倒也罢了,若是大败的话,大人脸上也不好看啊,朝堂上还免不得给人喷一脸的唾沫星子……
“秦大人,此时非同xiǎo可,是战是和,你有什么建议的话,尽管说,我这就转告中堂大人”
秦铠琢磨了一会儿,盘算了下手头的资本,现在要击败法国人,以手头的兵力肯定是不够的,而且让他把全部家底都抖出来和法国人硬磕,咱才不干呢只是,今天来天津卫,那是来想李中堂表达谢意的,自然需要有足够的诚意……
“周大人,这与法国人的战争,绝对不是件轻易能摆平的事情,要死多少人才能让法国人冷静下来,那就让法国人死多少人,这是在我们藩属国的打仗,要拼人力,10个法国也拼不过我们”
周馥点点头秦铠看了看他,继续说道:“若是中堂大人想战,怎必须早做准备,这法国人的战舰随时可能冲到大沽炮台来的,务必加派守军,多设大炮、洋枪,下官愿意率南洋水师与法国人死战到底”
“若是中堂大人想和,那也必须要做好和法国人硬磕一仗的准备,吃了败仗再想和的话,绝对是里外不是人所以不管是战是和,下官肯请中堂大人增兵越南与法国人一决胜负”
周馥一听又是一决胜负,马上问道:“秦大人,这胜负可有把握?”
秦铠嘴角上翘,忽然笑了,“周大人,要听面子话还是直白话?
“自然是直白话啦,秦大人现在说的可是关系国运的大事啊?”
“直说吧,这广西、云南边军军备废弛,恐怕难以担当大任,中堂大人派驻的鼎字营,确实是一直劲旅,但是鼎字军不过五六千人马,还真不知道能否顶住法国人的进攻法军据我知道的消息,在南越已经有接近三万的兵力了”
“三万”周馥对这个消息也是颇为惊讶,显然大清王朝对于这个消息毫不知情,他虽然未曾领过兵,不过在曾国藩和李中堂手下为官多年,那也是知道这军中之事的,三万农夫是没什么可怕的,三万正规的洋鬼子军队,那可不好糊nòng
看来目的达到了,李中堂那是什么人啊,怎么会看不清楚局面呢,中法战事之后,人人都说李中堂误国,其实分析双方实力,差别确实很悬殊,从人数上来说,法国正面投入战斗的兵力最高时候达到了两万,而清军投入的则达到10万之众,宣光之战,两万众号称jīng锐的清军,进攻仅有600法军防守的宣光,结果数月的围攻,jīng锐尽丧,不得已退兵。
这其中战力的差距实在有些让人嗔目结舌,而让人搞笑的是,这些坚城原本都在越南和中**队的掌握之中,法国人仅仅以一支几百人的先遣队就轻松占领,然后用来对付枪械落后、攻城能力极差的清军,双方将领战术意识上的差距更是明显
而满清政fǔ的那帮权贵们更是借着国战的名义大搞内斗,在他们看来,最好通过与法国人的战斗把北洋消弱、打垮,然后旗人才能再一次掌握主动,他们的大清国才能再一次的由旗人来掌权。内斗的压力和外敌的强势,显然是促使中法战斗结果的重要因素。
因为……即便是镇南关大捷之后,清军攻克谅山等重镇,其实已经无力进攻越南腹地。面对坚城,落伍的大清国陆军,凭借着6成以上的冷兵器部队,根本无力进攻
周馥沉思了半响,才抬头问道:“秦大人,难道这越南的战局就无法改变了嘛?”
他自然明白,现在国内越南战局的主导力量并不在李中堂手中,虽然鼎字营现在暂时算是驻越南的统帅,但是军机处、清流党可都盯着那边呢,此番中堂大人和法国公使宝海签订的协议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最新的消息是,军机处的大佬们已经秘密决定要重新和法国人谈判。但是谈判是要有资本的,现在的资本……却还都是这位年轻的福州布政使给挣来的
“那倒也未必,”秦铠站到了当中考究八仙桌旁,拿起盘子中的一些茶杯,在桌上摆了开了,“周大人请看”
周馥凑上来,之间桌上摆着五个杯子,他知道秦铠这是在讲解兵事,但是具体这五个杯子代表什么就搞不清除了……
秦铠逐一点着杯子,“这些分别是越南的防御重点,顺化、海防、河内、山西、北宁”然后他指指下面,“这是法国人占领的南越,从南越进攻越南中部、北部,只有两条路可选,其一是走海路占领海防,然后河道一路向上,占领河内,进而进bī山西、北宁,第二条是从河静山口沿红河向上,直bī重镇山西”
周馥对这些也是略懂,在一旁用心记下,频频点头
秦铠又指了指顺化,“顺化是越南中枢,不可有失,我已令护**三营在顺化修筑炮台,协助越南人编练京城亲军,然后以水雷封闭航道,法国人要想进攻顺化,必然付出沉重代价”
他又指了指河内、山西,“重兵屯集这两战略要点,与法国人打守城战,切断法国人xiǎo炮艇逆流而上的河道,则法国人没有大量火炮的支援,只凭借步兵攻城,我军胜算大增”
越南之战,河内、山西这两处平原重镇的失守,让法国人轻松找到了囤积战备的地点,而且这里地处腹地,占领之后四通八达,而清**队则处于处处设防、而处处都无防的尴尬境地。
周馥琢磨了片刻,中堂大人可是jiāo代的很清楚,让他来探探秦铠的底细,中堂大人只要一个问题的答案——“越南能不能守守不守得住”不过秦铠说来说去只说了一个问题,能守
却不说守不守得住,若是法国人的目的是攻略越南全境,那么这已经超出了中堂大人签订的条约范畴,也是超了中堂大人的底线,对于位极人臣之顶的他来说,再上一步是不可能的了,那么如何维持地位和声誉自然是最重要的选择,作为首席幕僚,周馥自然也是如此考虑的。
他抛出了最后的底牌,“秦大人,在越南获得一场、甚至两场大胜,打消法国人占领越南全境的打算,然后再由中堂大人出面谈判,我想这会更加合适一些”
李中堂的底牌,秦铠已然明白,这次来自己也是来摊底牌的,你李中堂在越南的棋子,咱已经下黑手替你搅合和,不过咱可不是损人不利己的腹黑分子,咱可是处处替你李中堂考虑好了的,那个潘鼎新放哪里就一祸害……
“中堂大人若是有此意,在下愿意效犬马之劳,只是仅仅凭借护**的力量和南洋水师绝对无法对抗这法国人三万远征军的,不知道中堂大人可有增兵之意?”
“增兵?”周馥摇了摇头,“秦大人,这几无可能,不过这云南、广西的边军那是尽可调动,七八万之数还是有的,军机处会下令全力驰援。”
秦铠听了一脸黑线,这些云南、广西的边军又不听我号令,不过这话又不能明说,点头称是,这越南之事议论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秦铠此番来可是挂着聆听中堂大人教诲的牌子,立刻拿出给中堂大人的礼单请这位第一幕僚转jiāo,周馥自然也有一份。
周馥一点也没有谦虚,收下后看了看,脸sè也是一惊,看了眼秦铠,笑着说道:“秦大人,这手笔真不xiǎo,那就愧领啦”
送走了周馥,秦铠赶忙把孙复叫来,方才和周馥谈话的时候,他就关照了孙复在隔壁屋子听着,这内容也听得**不离十的,一见面,孙复倒是问了句:“烈风,你这般布局,实在是险招啊”
“何险之有?”
“中堂大人若是用你,这越南之战必然要胜之,否则这兵败的罪责都在你身啊但是这兵事岂可预料?”
“孙兄,这我自然有分寸,这越南之地,那是你我建功立业的所在,明日中堂大人必然召见我,你看……我需要提些什么要求?”
两人坐下细细商议,到夜深时分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一早,周馥又来找秦铠,见面就拉上他说是中堂大人让他即刻就去。
直隶总督衙mén,秦铠这是第三回进了,转眼间道台已经变布政使了,这从二的大员站到那还都是tǐng光鲜了,只可惜这身后那根假辫子、身上这身禽兽袍子,让他走起路来浑身不舒坦。
今天李中堂大人是在别厅召见秦铠的,作陪的人也只有周馥一人而已,昨天周馥连夜就来把秦铠那边谈话得来的消息禀告给了他,对于秦铠提供的那个非常可靠、关于法国人要灭亡越南的消息,他自然十分震惊。
一直来他还是颇为看重与英国人的友谊,而英国人赫德在海关税务司的工作还是得到整个大清政权的认可,每年近3000万两白银的国库收入,说实话,若以让大清的官员来做,他倒是会很不放心。而赫德在英国的代理人金登干的消息,一直是大清在海外仅有的一条比较靠谱的信息渠道,但是这次与秦铠得到的消息的巨大出入,不由得让他担心起来。
他看着下面坐姿颇为端正的秦铠,这个年轻人在这短短的两年里,从丁日昌手下一个普通的官员一跃成为大清政坛的新秀,他还记得前年丁日昌奏报,说制成万用磨chuáng时的情形,没想到这个年轻人飞快崛起,更然他惊讶的是南海海战和编练越南护**的决断……
而就在前天,他在朝堂上的盟友、六王爷奕派人送来密信,湘军大佬两广总督刘坤一弹劾淮军的奏章已经递送到军机处了,随同的还有越南王的国,这内容让他也大跌眼界,这潘鼎新啊……真是越老越愚蠢了,法国人面前吃败仗也就算了,这碰到越南的土匪,也能折损三成兵马,丢光辎重真是丢光了淮军的脸……
而现在是需要补台的时候了,潘鼎新肯定是要打板子的,不过那到底是自己的嫡系,蠢一点不要紧,忠心才是最重要的。秦铠……这年轻人倒是颇通世故,此番布政使的职务那自然是丁日昌的面子,不过昨天周馥拿回来的礼单,就算是李中堂这般强壮的心脏,还是非常jī动的多跳了几下
白银30万两这应该是这位新任布政使的一大半家底了,这份敬仪,对于大清官场上而言就是一种态度,对于秦铠的这番降低身段的表示,李中堂还是感觉不错的这价码可以供养一支两万人的正规军一年的军饷、器械,大清的官场可以捐几任知府,而要赚到这笔钱,自己最能赚钱的江南织造局,需要全力开工近半年……
对于这次秦铠来拜见自己的目的,他再清楚不过,布政司使的位置已经是文官的一道坎了,再上去就是督抚一省的巡抚,巡抚已经是人臣之顶,即便是八大总督,也只是官阶稍高,并无上下隶属的关系
看到盛宣怀之前提过此人jīng于商道,那应该是事实,否则在福建一省之地,怎么也不能赚到这么些银子……想到这里,李中堂微微一笑,“秦布政使,务山已经把你的想法都转告老夫了,年轻人果然是豪气冲天”
秦铠拱手笑道,“下官年少时就常背诵大人的名句,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yù封侯,大人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