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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番情急之下。明明襄阳在望不过数十里,却就是不能乃至不敢接近的刘表,几乎都要下令就地“取粮”。填饱了肚子,抄了徐州兵的后路再图后事的命令了。可却是被蒯越在内的一众文臣武将难得齐心的一起劝阻了。无他,这四万大军当中,有至少三万人是襄阳本地人士,这还得益于之前刘表为了守住除了大江天堑之外并无关隘可守的荆州,本军兵士的拔擢按的是就近原则。可这样一来,刘表若是想下令就地“取粮”。其实也就是抢粮的话,先不提眼下正是春耕。耽误了可就是一年的饥荒,单单本地民众说不定就同本军兵士沾亲带故这点来看,在最重乡情的大汉朝,完全就是自讨苦吃。甚至于是自讨灭亡之举。
可兵士无粮,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个办法。本来伙食按照规矩就只一天两顿,这都两天多没有吃饭了,就算是铁人也受不了。再这么下去,也不用同偷袭的吕布军交战了,自家兵士不是饿着肚子找死也该跑个精光了。
刘表现在有些后悔之前自己在听说了襄阳被围之后,担心半道会有伏兵,只寄希望于回兵驰援的蔡中所部会师,意图六万大军稳扎稳打而徐徐进兵的军令了。说来也不知道之前怎么就中了邪似的。就仅凭从江陵来的逃兵说徐州兵无边无沿,有数万之多等语,就下了这等命令。弄得现在不上不下进退不得的难受。
“主公,这样下去不行啊!兵士们饿着肚子行军,于军心战力大大有弊。这种情势,倘若是再遇上徐州兵,简直和送死无异!主公的大业,又将从何谈起?”作为游离于蔡家、黄家。以及外来势力之外的蒯家,被刘表表为护军将军。行军师之事的蒯越,却是不得不好生劝谏刘表一番了。
本来就因刘表拿这等军国大事,来作为平衡和调和荆襄老牌世家黄家同“外戚”蔡家矛盾的手段,蒯越其实一开始就是十分反对的。奈何彼时的刘表,已经在见了曹操来书服软之后,自信心变得空前的膨胀,天皇老子来了,估计都没办法让已经对那位子已经生出贪婪之心的刘表回头,更何况是蒯越了。
现在遇到这种尴尬的,几乎让人难以置信,或许只能当笑话听的际遇,刘表的雄心壮志自己就先消除了一半,蒯越才敢直言。
“异度有何计教某?”已经是焦头烂额的刘表听了蒯越之语后,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忙抓着蒯越的手,面有焦色问道。也难怪刘表如此,相对于被刘表依为肱骨,此番留在襄阳主政的主簿蒯良来说,蒯越在智计方面的名声更响,此番言出,端的是让刘表生出了几分希望。
“主公,为今之计,还是稳定军心为要。某料此番徐州兵偷袭江陵、襄阳,用意无非是想解江东之危,只是因为我军一时不查,才让其得了片刻优势去。荆襄久不历战火,民众惊惶,以讹传讹之下,无端夸大来兵军势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我军距离襄阳城不过数十里,可说一日便达,有文聘、蔡瑁两位将军镇守,城中民众久赖主公大恩,也必会鼎力相助。哪怕是主公求稳,似如今这步步为营之策,旬日间必然无险,看似危极,实则尚有可转圜之地。”蒯越沉吟了片刻,说道。
若是这话在前几日说于刘表听,不被已经迷了头脑的刘表当众轰出去,就已经是很给这给他老刘家卖命日久的蒯氏兄弟面子了。可现在听蒯越这般说出,又照顾了里子面子,刘表的脸色也好了许多。问道:“异度说的极有道理。没想到最终某却还是中了奸人之计。听闻此番带兵的是吕布那莽夫的女婿,叫秦旭的是么?听说曹孟德这般奸诈人物,当初就是让这厮弄的灰头土脸,最终还将这厮名姓绣在袍底。此番某却也是见识了。只是眼下我军军粮告罄,兵士军心不稳,某只担心,若是这情况被意在襄阳的那些贼人得知,忽而回兵一击,却是如之奈何?”
“主公思虑的极是!”蒯越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某料这些贼兵,可不敢轻易撤回围攻襄阳的军势。一来正如主公所言,这些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江东而攻我不得不救。也怪黄祖将军太过大意,竟然让他们得了手去,才累的主公有今日之忧。不过也未必不是好事!黄祖将军向来性子有些疏狂,经此一役之后,必然会有所收获,主公且再费些心思救他,那么主公未来大业,也就有了可托付之人!而秦旭小贼得了黄祖将军,心知主公最是爱护手下兵将,必会拿黄将军同主公说事,其目的,还是在江东!只要蔡将军撤出江东,其目的就算是达到,至不济再搭上一个庐江,其兵必然退却,就算是被贼兵所占的江陵,也会如数退还,所以,主公且放宽心便是。”
“据情报说,那秦某人可是个出了名的不肯吃亏的性子,好容易破了某之江陵,兵临襄阳,难道就肯这样轻易放弃么?”虽然被蒯越说的直点头,但刘表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又有趁机占了江东庐江郡的前科,深知到手的肥肉岂肯再吐出来的道理。因而继续问道。
“主公既然有向上之心,又何必计较这一城一地之得失呢?秦旭这人的来历不是什么机密,出身不过一介家奴!而观其所历之战事,运气倒是占了很大的成分。再加上其为吕布之婿,得其岳丈麾下兵士死命效忠,才得以混到如今的地步。可主公你想,其主吕布的大敌并非我等,而是在北方,甚至在曹操,这点在庐江为主公所得,但吕温候却并没有对我军又任何动作,便足以看出。说来此番若不是我等被那曹操使计的表象蒙蔽,又怎能舍近而求远?放着另立新君的逆贼曹操不打,偏偏去招惹他们呢?而且抛却这些不说,就说当前我军遇到这点难处,其实不过是疥癣之疾而已。当初吕温候自长安出奔河内时是何等情况?现在才不过三五年间,便从狼奔豕突之徒,变成中原一大诸侯。可荆州兵久不历战事,才会非精粮不吃,没了补给,竟然军心动摇。主公之才,强于吕布十倍,所虑者,无非兵将而已。荆州兵将乃是精锐这自然不假,只是性子中少了些磨练,所以某才会说,现在发现这些问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于主公所忧军粮之事,也是好办,蔡中将军一向最是敬重主公,闻讯后必然在第一时间赶到。如今算算时间,也就在这一两日了。只需主公稍加安抚,待明日蔡将军大军一到,眼下这点难事,便迎刃而解了!”蒯越斟酌着语气,将之前刘表许久都听不进去的劝诫之语,夹在在话中,一股脑说了出来。
“闻先生之言,直令某有茅塞顿开之感。”被蒯越疏通了心气的刘表,乍逢此番事情之后,头脑清醒了一些,倒也是听了进去,心情也好了不少,说道:“也罢!先生是某之谋主,之前是某心焦于国事,对先生怠慢了不少。如今细细思之,先生之言实为老成谋国之语。说的不错,蔡中此人甚是听话,听某军令之后,必然会全速来救,只需一日,便可解危,眼下情况实是某多想了。唔,还有,倘若此番那吕布和秦旭,真是有此想法的话,只要其撤兵襄阳,放回黄祖,退还江陵,某不去计较便是了。”
“主公英明!如此大事可成,大业可期了!”蒯越长揖到地,语甚恭敬的说道。只是埋下的脸色上,那抹失望和愧疚之色,刘表却是看不到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七章 荆襄辟易,势如破竹(三)()
蔡中并没有让刘表等太久。就在满腹心事的蒯越在安抚好了刘表的情绪之后,带着刘表的手令,要去平和已经饿了快三天肚子,士气几乎已经降至冰点,若不是因为是本土作战,几乎一触便溃的本军兵士时候。在刘表心中已是千呼万唤的蔡中所部,却是正如蒯越所说,几乎是用飞奔的速度,在当日的傍晚,便已同刘表联系上了。
得知蔡中此刻已在庐江境内。同刘表本部已是隔江相望,而且运气“非常好”的没有遭遇到丹阳兵或者身后追兵的袭扰时,早就被手下因为缺少兵粮而导致如今窘境的刘表,仿若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欣喜若狂的催促来向刘表禀报行踪的蔡中所部兵士速速回返,让蔡中抓紧时间带兵前来“勤王”,同时,一定要带足粮食来!
蔡中根本就没有预见到情况的严重性。因而对于刘表的军令虽然不敢有违逆,但却着实小视了刘表此番所遇到的状况。以至于在搜罗了庐江郡中所有船只,以最快的速度趁着臧霸“不注意”而急急过了江同刘表会师,将挤出来的三日军粮草草分下去时,折合到刘表本部三万大军外加江陵一万兵士头上,却仅仅只有平日半顿的量。锦衣玉食的刘表和蔡中自然不会明白,一个人饿上几顿其实捱一捱也就过去了,最难受的是中间半饱不饱的稍填了填之后。那种宛若小刀刮油一般的难受劲,其实才是最不好过的。早就饿红了眼的刘表军本部兵士,原本还指望着蔡中大军回返。至不济也能吃顿饱饭好打回襄阳呢,可孰料只弄到了这一点嚼头。对于平日间本就油水不多的本军袍泽来说,这一番折腾,简直不是救命而是用刑!
不过好在刘表在军中的威望积累了数年,并且一再言明待救下襄阳之后,必要犒赏三军,才将这股子怨气儿况斟酌着说清楚。当时就不再理会蒯越的再三劝阻先下江陵补给再图襄阳的建议,再加上军中蔡瑁、蔡中兄弟的撺掇。想用已经合兵一处,总兵力已足有六万余的大军,借着这股子才被激发出来的士气,直杀向襄阳。
刘表何尝不知蒯越所言乃是谋国之语。十分有道理。只是刘表心中那口气,却是怎么也咽不下去,作为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又在荆襄之地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当时肆虐荆州的宗贼流寇,可是让他刘某人匹马便降了,之后便一直养尊处优的刘表又何时被人这么欺负过?这若是传扬了出去,就算是人人理解他的苦衷,不耻笑他这番无用功。两厢加起来,足有近十万的大军,被人算计的光来回奔波没捞着一点好处的可怜之事。可再想在群雄环伺中问鼎那至尊之位。肯定会是难上加难了。
刘表现下一心想的,便是要找回自己的面子。狮子搏兔还尚用全力呢,刘表这回也是狠了心了。见勉强用了个半饱的诸军也有了些力气,刘表断然下令,以蔡中所部为先锋,由蔡中、蔡瑁兄弟率领。先行杀奔襄阳;刘表亲率大军为中军,随后便至。务必要在一日内,解了襄阳之围,再反攻江陵,将徐州兵驱逐出荆州境内。
刘表的想法是很好的。而且也似经过了深思熟虑。至少在听了之前蒯越一番话之后,没有继续再说对吕布军喊打喊杀,将追击改成了驱逐,虽然是同样是以襄阳之围解了为前提,却是已经将目标变了不少。蒯越是深知刘表脾性的,见刘表已是倔劲儿上头,竟是不复几个时辰前那副之前所固有的礼贤下士之态,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嗔怒之举,只是深叹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谏言下去。
六万余大军的行进,单单队伍就有近十里长,要赶完这七十里路,其实所费的时间并不许多,只不过因为前番的几轮折腾,以及蔡中所部毕竟是强行军自豫章赶了数百里路而来,兵士早就疲惫不堪,虽有刘表的催促和重赏的激励,但还是磨到了快近午夜,才陆陆续续行进临至襄阳城外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