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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素的脸色愈发铁青,望着林庭筠的背影,觉着那背影似透着一股阴冷之气。
她早就料到这东西是香儿的,心下早已肯定却藏着真相看了半天的好戏。
裴素在心底冷笑一声,果然不同常人,明知罪魁祸首就是香儿,却耐着性子与她周旋,看着香儿用各种方法推卸,如同看客们明知是结局,却还是饶有兴致地听着戏子唱完。
林庭筠能容忍香儿辩白如此之久,端得就是看戏的姿态。
她不疾不徐地看着他们兄妹表演,悄无声地就将他们二人羞辱地无地自容。
不等讶然的裴香出声,林庭筠一面用帕子擦着脸上的灰尘,一面绽开灿烂的笑容:“听闻只有扬州一带的水栗子才是红皮褐色,晒干之后外皮坚硬无比,稍微遇到潮气便会落下暗红的皮色,裴小姐不妨将手指亮出来让我们瞧瞧,若是地产扬州你尚有说辞的话,你的手指自会证明一切。”
裴香下意识地将手掌握紧,指腹在缰绳上蹭了两下,视线直直地盯着细细擦脸的林庭筠,一腔银牙咬碎咽到肚子里。
第430章 有仇必报的性子()
裴香趾高气昂地在马背上偷偷擦着指尖,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狼狈样。
林庭筠理了头发擦了面,揉了揉左手的虎口,饶有兴致地观赏她的满嘴谎言。
裴香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恐慌,底气已不似方才那般十足,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握着能让自己无言可辩的证据,如同街边耍猴儿的人,观赏着乱蹦乱跳的猴子。
现下她对林庭筠已不是嫉妒那般简单了,怒火在她的胸膛内穿梭着,恨不得将她笑着的脸撕碎。
“裴少将也无话可说了罢?还想辩解什么?不妨当着文王殿下和明珠郡主的面儿,好好的倾诉一番。”
林庭筠转身望着面色铁青的裴素,轻巧地荡开一抹微笑。
陈文安正欲开口帮衬林庭筠,随即却见她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此时若是有人出声,依着裴素的性子还不知如何记恨呢。
林庭筠这辈子和裴家注定不会相处融洽,裴香暗害在先,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裴素没接话,隐忍地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拱手朝着林庭筠作揖,垂下的眸子紧盯着自己的脚尖。
郑宁黛看着沉凝的气氛渐消,此事也落了尘埃,盯了一会儿仍高高在上的裴香,不禁上前拽着陈明珠的手臂轻声道:“这就算了?”
旁人不了解林庭筠的性子,陈明珠却是了解非常,自小是谁跟她在宫中胡闹,连着被皇祖母斥责两天。
虽说现下进退有据,行事收敛了许多,可有仇必报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陈明珠说的没错,林庭筠没想如此轻易的饶过裴香,即便扯着她落马的人是裴素,那也是他们自作自受。
倘若她不幸摔断了腿,裴香指不定多高兴,下手时没有考虑是否会毁了人家的后半生,那自己不必心慈手软。
“郡主,裴某斗胆请郡主原谅家妹,她年幼无知,不计后果,行事鲁莽,还请郡主不要将此事扩散,裴某必定请家父好好管家小妹。”
裴素冷静下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晓此事,在萧家马场暗害郡主,这种风言风语从长京内呼啸而过,裴家和小妹的名声都要毁了。
他尚且心存侥幸,若是能瞒住锦王殿下最好,以免节外生枝。
林庭筠漫不经心地看了看马背上的裴香,似听得甚是好笑的笑话一般嗤笑着:“裴少将说什么?你是想让我。。。。。。”
真是天大的笑话!她顿了顿,眉眼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诧异,湛蓝地眼睛散发着灼人的光亮:“为了保全你妹妹的名声,我就要对她阴毒的手段视而不见?亦或是对我自己身上的伤口视而不见?”
她说罢又忍俊不禁地笑了,轻扬的笑声落入裴香的耳朵里尽是刺耳的嘲笑。
她握紧了缰绳,不服气地瞪着眼睛盯着林庭筠,她甚至想驾马从她身上碾过,让她今日不能活着走出马场。
“莫要欺人太甚了!”陈明珠仰着脖子看着忿忿不平地裴香,嘴角扬着满是嘲讽的弧度:“我瞧着裴家小姐一点认错的模样都没有,也难怪,今日马场不止阿筠一人,尚且有我在,还有萧小姐,郑小姐,她谁人不挑非逼着阿筠同她赛马,现下我是明了了,敢情是有备而来的,处心积虑地想暗害长公主的嫡女,这种事情传出去,你们裴家拿什么顶罪?”
第431章 种恶,得恶果()
林锡垂头窃笑着,一笑好在小妹没出事,二笑她们表姊妹三言两语就将裴家人逼到绝境。
“公主息怒,裴某并非想让郡主白白受伤,只要此事不宣扬出去,郡主如何出气都使得,裴某也保证将来裴家绝不会为此事心存怨怼,更会好生管教家妹,以此消解郡主今日所受的委屈。”
“好啊”林庭筠紧接着就应道,勾着唇角浅笑着,目光冲着裴香看了一眼,宛若美玉般的面庞却不温润,噙着几分冰冷。
裴香没由来地觉着浑身绷紧,林庭筠笑意盈然地双眸如同天色般清澈透亮,一正是因着如此清澈,她才清晰地看见深藏在眼底的杀意
眉目间骤然清冷,脸上的笑意瞬时荡然无存,就连那抹淡淡的笑意都消失无踪。
裴素正狐疑林庭筠为何答应的如何爽利时,她如葱白般的素手已探到腰间,从内而外散发的冷冰震慑得裴香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素手扬起时,一条金晃晃的链子在半空中甩过,金玲珑发出一阵急促清脆的碰撞声。
裴素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尚且未来得及阻止,一眨眼的功夫,金玲珑就发出一阵异样的响动。
裴香丝毫没有防备,额间正被林庭筠眼底的杀意吓的冒冷汗,瞬时就发觉自己腰间缠上一条金链子,只有小拇指粗细,两颗雕刻诡异的玲珑发出的声音甚是惊悚。
救命二字还没出口,她就觉着天旋地转,一股力气将她从马背上扯了下了来。
这一刻裴素就明白林庭筠想做什么了,她不想让裴香叩首道歉,她只想让小妹也尝一尝被水栗子刺入身体的滋味。
裴香重重地摔在地上,仰着脸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天空,瓦蓝瓦蓝的犹如林庭筠的眼睛。
她惊魂未定地咽了咽口水,脖子后迅速的传来一阵疼痛,恐慌占领她的身体,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脑海中回想起方才那满是杀意的双眼,此时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直到胳膊上,腿上和腰间的疼痛感蔓延至全身,她才惊恐地大叫着。
“种恶,必得恶果。”林庭筠将金玲珑重洗系回腰间,淡漠地看了一眼裴素:“我说到做到,但是其余人。。。。。。我可管不着。”
裴素的脸色一黑,沉凝的面色连假意的恭敬也端不住了,大步上前将躺在地上的裴香扶起来。
温季蘅悄无声息地将林庭筠面前的水栗子踢开,看着她平安走到陈明珠的身侧,才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众人皆骑马离开,惟独萧焕站在原地垂着眼皮,探究似地在裴素和裴香的身上来回打量着,半响才卷手不自然道:“我让人送两位回去,裴小姐有任何心思都可,却不该将在我萧家的马场上动手。”
裴素抬手将裴香身上十余个水栗子把拔干净,闻声只能灰头土脸的点头,今日不光得罪了林家,连带着萧家一并得罪了。
他有满腹的责骂想脱口而出,再看小妹身上的血渍,脖颈没有衣裳的遮挡,正在不住地流血,只得深叹了口气不言语。
第432章 耳光()
方回到自家的马场,裴香就不住地乱叫,一个劲儿地与他抱怨,势要林庭筠付出代价,聒噪地比夏日的蝉鸣还甚,他心下正想着林庭筠出手时的果决干脆,还有她端着悠然地模样看着自己和裴香辩解。
一股恼意直冲心间,他恨恨地咬了咬牙,不耐地挥手冲着裴香的脸上扇过去。
难得的平静,裴素的心底忽然一阵轻松,他怒目圆睁地瞪着裴香,声音似才牙缝间溢出:“闭嘴!好好想想怎么和锦王殿下解释!”
裴香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嘴角流了血,口中一片血腥味,头脑发懵地看着比自己高处许多的兄长,哽着声音一丝都不泄露。
大哥从未动手打过自己,她怎么闹他,最多就是肃色让自己不要胡闹,从不曾动手打过自己。。。。。。
耳边终得清净了许久,裴素深深地吁了口气,想起当初陈锦之与自己说过的话,脸色愈发铁青。
裴香哽着声音连大气都不敢喘,忍着身上的疼痛蜷缩在回府的马车内,脖颈的伤口格外深,她每扭动一下脖子都疼得直落泪。
她硬是憋着所有的声音,不喊疼,就连眼泪都是无声的滑落,咬着下唇强忍着。
直到马车停在裴府门前,她大力甩开马车帷幔,不等婢女抬手扶,提着裙摆一脚踹开面前的婢女,抱着沾染血迹的箭袖朝着府门跑着。
被她踹倒在地的婢女惊慌失措的看着裴香小跑入府的背影,擦破皮的手掌火辣辣地疼。
裴素见着一股脑儿钻入府中的小妹,及不可察地露出些许不耐烦,垂着眸子盯着地上的丫鬟厉声道:“还不跟去看看。”
裴香抱着在马场穿着的衣裳,一头扎进裴夫人的院子,进了屋见着裴夫人正端着手指上的蔻丹细细地看着,连眼睛都不抬地问道:“见着了?”
她顿时扔了衣裳,捂着被裴素一巴掌扇肿的脸颊,一下子扑到在裴夫人的怀中,强忍了许久的哭声瞬时爆发,眼泪如河般往下淌。
裴夫人黑漆漆的眼中浮上疑色,忙搂着怀中的女儿,语气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儿?”
她的手方触碰到女儿伏在膝上的头,顿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纤长的手指将半散的长发拢到一旁,怔怔地望着裴香脖颈上的伤口。
血凝固住了,涂抹的药膏也将伤口遮挡的严实,裴夫人的呼吸明显一滞,看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儿,讶然地急切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啊。”
晨起出门前还兴高采烈的,似个牛皮糖似的在自己身边腻歪着,说要去会会明熠郡主。
小姑娘的想法她再了解不过,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听说心仪的锦王殿下曾与明熠郡主关系斐然,心中难免吃味。
即便锦王再讨好心底也横了根刺,总觉着他心念的是弃他而去的明熠郡主,而女儿就被牢牢地握在手心里。
男人都是一个德行,皇子皇孙也免不了俗,握在手心里的即便是明珠也是石头,而落在街边的即便是石头也是明珠。
第433章 裴夫人()
裴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抬起水汪汪地眼睛道:“母亲,裴。。。。。。裴素他打我,我受了伤,他还动手打我的脸,我没脸见人了。”
屋子里除了裴香的哭声,安静地让人不由自主的屏着呼吸,裴夫人幽黑的眼底浮上几分不耐,看着哭声不止的女儿道:“我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只会告你哥哥的状!”
裴香越哭越恨,被裴夫人一训斥更是委屈的嚎啕的大哭,她边哭便拽着裴夫人的胳膊,想寻求一丝安慰,眼泪鼻涕蹭得裴夫人衣袖上湿淋淋的。
“快说啊,你只哭我有什么办法?”裴夫人耳朵里嗡嗡地响着,感觉整颗心都被她哭乱了,一时气得头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