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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得有些释然。
身侧的左手就这样伸出，一把攥住近在虎齿兽后颈上的毛发。
然后他的脚在地面上蹬踹，拉着那只虎齿兽就这样地滚入了悬崖。
……
画面就这样静止了。
苏舞儿的眼底弥散出泪。
“不！”她喊道，悲戚的话音似乎想要留住什么。
寒沙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唇角翕动了一下又安静地下来。
“不会的。”苏舞儿的眼底发出一抹光。“他活着回来的啊，他没有死的，他还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没跑多远虎齿兽就不追他了……”
“是啊，她没有死。”寒沙呢喃道。
后面的故事是在悬崖底。
不，或者说从看见苏卓被虎齿兽追逐的时候，第二个故事就开始了。
那个时候的寒沙有些无趣，随意的看着在地面上一次次摔倒的苏卓。
这样的画面她见过太多，习以为常，她并没有出手的打算，甚至她的想法是相反的。
她静静地等着，等那个男孩子死去。
等他死了，她会向以前一样，赶走虎齿兽，安静地走到他的尸体前，取走他依旧温热的血。
她不喜欢杀人，但不劳而获，螳螂捕蝉，这是她很喜欢做的事。
但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同。
当看着苏卓义无反顾拉着虎齿兽同归于尽的时候，寒沙不否认，她空荡的心几不可查颤了下。
但也只是一瞬，就算被苏卓的死志震撼，也远远没有到她动摇的时候。
甚至此刻的她还是欣喜的，这样一来，除了苏卓，她还可以得到那只虎齿兽的血。
于是她顺着悬崖落了下去。
崖其实并不高，但光线不达，显得有些黯淡。
寒沙很快看见了落在地面上的两个身影。
虎齿兽已经死了，但让她意外的是，那个男孩似乎还有着一点微弱的呼吸。
寒沙想了想，于是她坐了下来，手托在下巴上耐心地等着。
既然还没死，那她就等一会儿吧，等他死了，再取他的血。
于是，寒沙就这样等着等着……睡着了。
苏卓的眼皮动了动，他醒了。
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女孩子面对着他的方向，安静地睡着。
他很小心的起身，没有吵醒她。
包扎完伤口，他看向了那只虎齿兽，大概是落下的时候被它缓冲了一下，他才活了下来。
而现在，虽然不知道身处何地，但一切应该还不糟。
寒沙醒的时候，眼前是一团火光，温暖的光线将崖底照的很亮，对面的那个男孩眼底清亮。
火焰之上，他用左手翻着刚割下的兽肉。
见寒沙醒过来，他看了过来，火光之中，两个人的视线触在一起。
“给。”他将烤熟的肉递向寒沙。
寒沙想说自己从来不吃肉，她只喝血，但鬼使神差的，她就这样接过了。
低头很小口地撕咬着。
其实并不好吃，匆忙之中的烤肉不会有任何调料，但寒沙很安静的吃完了。
苏卓看着她，终于开口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寒沙看着她。
“我是妖怪，我在等你死，然后就可以取你的血喝。”她说道。
苏卓咬在嘴里的肉块就这样掉了下来。
第76章 故事（下）（）
寒沙没有说谎，也不屑于说谎，她不会因为苏卓可怜就去救他，也不会因为手里的一块肉就贪恋什么，然后狗血地编出一堆奇怪的谎话。
但就算是实话，苏卓眼前的样子也绝对和相信搭不上边。
他清亮的眼底浮现笑意。
任谁在崖底睡醒，看见一个小女孩说自己是妖怪也不会信的吧。
“我不信。”他摇头。
寒沙怔了怔，她这样表明身份，他怎么会不信？
于是她有些微怒，她走近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你摸摸看，是凉的！”
苏卓本能地怔住，然后缩回了手，他的后耳就这样红了起来。
“是凉的，我不是人我是妖怪。”寒沙说道。
但苏卓缩回地很快，还没有感受到温度，他只是觉得触到了一片柔软，一时怔住。
“哦。”他随意应了句。
这样的回答很敷衍，寒沙的眉蹙起，她很不开心。
“你要怎样才能信我是个妖怪？”寒沙问道。
苏卓想了想：“你至少得拿出什么，证明一下。”
寒沙四下看了看，妖怪这种身份，哪有什么能证明的？
想了想，她从自己鬓间扯下一缕发，递到了苏卓面前。
“点燃我的头发，就可以离开荒野秘境，这个够不够？”
……
寒沙还记得当时苏卓吃惊的表情，他沉默了一会，问她是不是认真的？
她回答是，苏卓的神情就像被霞光染了一般，瞬间明亮起来。
他捧着那缕头发，开心的喊着要把它带给阿姐。
空蒙的思绪渐渐回转，寒沙看向苏舞儿的目光里露出一抹极致的冷。
“他的世界里只有你。”她说道，“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他。”
苏舞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着画面里苏卓清亮的眼神，她如鲠在喉。
寒沙看着她的目光露出一抹玩味。
“故事，才刚刚开始。”她说道。
屋檐上，风星瑶看着当铺里发生的这一切，隐约明白了什么。
五年前，她是进过荒野秘境的，也在龙须树前见过那个男孩子。
她还记得的，当时一群人围在苏舞儿身边，出言调笑，如果加上聂东默，加上席淼和已经死去的吴明辉。
一个故事的因果已经在她脑海之中成形。
那些人调笑苏舞儿，言语不逊，甚至出言向席淼讨要苏舞儿。
于是苏舞儿当场向席淼表明，自己的心里只有他，为他生为他死也在所不惜。
于是当年的吴明辉阴阳怪气地问，她可愿意牺牲自己的弟弟，为席淼打开这座古堡之门？
当时的苏舞儿怔住，她的神情悲伤，犹豫，但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苏卓身上。
她的话音在颤，但她还是说了出来。
她问：“小卓，你能帮帮姐姐吗？”
那个男孩的眼底掠过一抹悲伤，但很快收起，化作一抹笑。
他点了点头，轻轻地应了声好。
一切似乎很简单，一个问一个答，于是苏卓走到龙须树前，于是龙须树穿透他的身体，吸干他的血液。
肢体被搅碎，灵魂也随之弥散，再不复存在。
风族的秘术让风星瑶看见了苏卓最后一刻的灵魂，他看着苏舞儿，念了句。
要幸福。
……
“明明，我把那缕发都给你了。”寒沙喃喃道。
明明那个时候的苏卓只要点燃那缕发，就可以从所有的一切里抽身离开。
可是他没有，他看着自己的阿姐，看着她哀求的目光，没有太多犹豫，便将生命舍了。
寒沙眸底的冷意冻住，像是冰雪。
她看向苏舞儿，如冰雪般冷淡的双瞳缩成一条线。
刹那间，整个当铺外的雾融化。
风星瑶看着在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
那是席淼。
他看着前方的当铺，眼底露出喜色。
他终于被上天垂怜了吗？他终于见到了秘境之中最神秘的当铺。
当铺之中，寒沙看了苏舞儿一眼。
“我会让你后悔。”她说道。
当席淼兴高采烈地冲进当铺，看见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你这个死丫头怎么在这里？”他瞪大眼睛。
寒沙回头看了他一眼，席淼只觉得整个人被一种力束缚住，不得动弹。
“你……”
“我是这里的主人。”寒沙道。
席淼的嘴张大，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紧接着，化作一种恐惧。
“大人！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多有冒犯，大人，你千万要大人不计小人过……”
寒沙静静地看着席淼的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就像看着一个小丑。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她看向席淼：“你想要什么，说吧。”
“多谢大人！”席淼一喜，“我，我想问大人这里可有功法？能打破修炼瓶颈的那种。”
据说在繁华的地方，有一些功法是能够打破每天吸收灵力的上限的，席淼想要的，就是这个，他这一次进秘境也是冲着这个来的。
寒沙看着席淼。
“有。”她说道。“不过，这个代价，你不一定付得起。”
席淼满脸的欣喜，看向寒沙急急问道：“大人快说，只要是小人有的，定然倾囊相授！”
寒沙勾了勾唇：“这件事有些难。”
席淼催促道：“大人尽管直言，我席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许是办得到的。”
寒沙轻抬眼睑，指向了席淼身后方向。
“那里有个人。”她说道，“你杀了她，我就把功法给你。”
席淼急急转过身去，然后他看见了双目空洞的苏舞儿。
寒沙的话音传来。
“毕竟她是你的妻子，用她的命来换功法，的确是强人所难，你若是做不到，也很正常。“
席淼看着苏舞儿，毫不遮掩眼底的嫌恶，闻言，他转头看向寒沙。
“妻子？她还不配。”席淼道。“他不过就是我的一个妾，我有什么做不到的？”
闻言，苏舞儿空洞的眼底再遮掩不住那抹凄凉。
寒沙的话还在继续。
“那你就杀了她，把她的心挖出来，我很想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那一定很有趣。”话音到最后，似乎还带了些扬起的笑音。“只要你杀了她，功法就是你的了。”
闻言，席淼走近苏舞儿，他抽出腰间的剑，抵在了苏舞儿的心口。
第77章 命运的轮回（）
苏舞儿怔住了，她空洞的双目里，泪水就这样涌了出来，大颗的，滚烫的泪，顺着眼眶滚落面颊。
“阿淼。”她唤道。
席淼看着她，道：“你放心，我应该不会忘了你。”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剑朝着苏舞儿心口刺去，丝毫犹豫都不曾有。
苏舞儿看着他，她忽然觉得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对于席淼来说，自己从来不曾在他心底有半分地位。
他从来没爱过自己，哪怕半分，寒沙的一句话，他便举剑相对，入骨剖心。
她看着席淼，看着席淼将剑没入她的心口。
心在一瞬间变得很冷，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爱吗？
苏舞儿忽然觉得，有的时候，对一个人的爱转为恨，只需要一个瞬间。
她怔怔地低头看向心口。
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怎么会这样？”席淼传来一声惊呼。
他低头，看着从自己心口钻出的那半寸的剑尖。
不远处，寒沙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她的眸底却依旧是那不变的冰冷。
空间被外力生生扭曲，那刺入苏舞儿心口的剑尖被空间扭转，出现了了席淼的身后，直直刺入他的心口。
席淼不可置信地摇头，目光恨恨地看向苏舞儿，然后整个人失去生机倒地。
寒沙拭了拭嘴角的鲜血，走到了苏舞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