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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东默还未回过神,眼前便出现一道身影,正是不久前刚见过的夏禾。
夏禾看了眼方临远:“大哥怎么来了?”
方临远目光淡然:“父亲担忧,让我来带你回去,赤炎果之事,父亲会尽全力,这点你莫要担心。”
夏禾沉默了片刻,看向目光变幻的聂东默。
“多余的事情我不想问,虚与委蛇也没有必要。我来只问你一句,问完我就走。”
“不知是何事,夏公子请讲。”聂东默道。
夏禾目光冷然地看向聂东默。
“来此之前,聂阳已经和我说了,下毒的事情是你做的。此事我可以揭过,我只问你,你既然有毒药,那便当有解药,赤炎果在哪?”
夏禾的话长驱直入,没有半点迂回,直接将两人之间牵扯之事毫无遮掩地扯开,摔在聂东默面前。
闻言,方临远倒是有些无奈。
“夏禾兄弟比我说的直接。”他看向聂东默,眉眼抬了抬,“我绕了半天,倒不如夏禾兄弟磊落了。”
此刻,聂东默没有在意方临远说了些什么。
事情已经至此,再多虚与委蛇都没有用,眼前两个人来此,并没有惊动太多人,显然不想将矛盾上升到两个家族的层面上,这已经是给他一个台阶下。
只是……对于迷药之事,具体他也不算清楚。
他看向吴明辉。
吴明辉就直愣愣地跪在了聂东默面前:“小人不知道那是什么血落樱,那就是小人在药铺里随便买的迷药啊,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他一边说,一边将头在地面上磕地“梆梆”作响。
夏禾的面色显然有些变了。
三天,他之所以长驱直入,毫不顾忌后果地闯入聂家,就是因为他所剩的时间太少。
然而事情追根究底,到了吴明辉这里便彻底断了。
夏禾能感觉到这件事情疑点很多,但容不得他细想。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夏禾走近吴明辉,陡然间拔出剑来。
“小人真的不知道那不是迷药,要不然小人哪里还有胆量留在这里,等着您兴师问罪?”吴明辉发抖着说道。
正当夏禾准备再逼问的时候,从大厅外跑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是方嫣的丫鬟环儿。
她气喘吁吁地看向夏禾,喜道:“夏公子快些回去,老爷让我来传话,赤炎果的事,有消息了!”
夏禾手中的剑一落,急忙便朝着方府赶回去。
方临远看着夏禾急匆匆的背影消失,转过头看向吴明辉。
他走上前去,捡起夏禾落下的剑,剑锋一抬落在吴明辉颈项之间。
“夏禾兄弟来不及逼问你,但不代表我就会放过你。若是夏七雪有什么好歹,我会让你陪葬。”
方临远的话音淡淡。
随后,他看向聂东默:“此人,我带走,聂公子应该不会阻拦我啊。”
聂东默看了吴明辉一眼,咬了咬牙。
事有轻重,他自然明白这件事情必然要有一个人来承担,而方临远选了吴明辉,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自然不会。”于是他听见自己说道。
吴明辉的面色微微一晃。
……
方临远行走在深巷之中,吴明辉就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此刻的吴明辉却半点都没有战兢的样子。
“公子果然是守诺之人。”他看向方临远。
方临远温淡一笑。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看着你死。”
吴明辉目光里露出遮掩不住的崇拜。
眼前的少年永远都是目光恬淡,仿若将世间最高雅的一切集于一身。
可谁知道,他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屠正死了,那聂阳定然是恨死夏禾了,再加上聂东默,公子将自己置身事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夏禾推到如此境地,真是太过高明了,小人敬佩!”
听得如此赞言,方临远却没有太多得意的表情。
他微微垂下眉。
“可惜昨晚没能杀了夏禾,白白浪费了我的血落樱。”
“不过公子杀了屠正,聂阳定然会和夏禾不死不休!”
“聂阳啊,聂阳的确不错。”方临远温淡一笑,低眉自语,“是时候走聂阳这步棋了。”
月光森寒。
方临远淡漠的目光里难得露出一抹波澜。
聂阳会是不错的一步棋。
此刻,不知有多少人不知不觉便沦为了他手中的棋子。
而在世人眼中,他还是个孝顺父亲,恭友兄弟的翩翩佳公子。
这样的局势很有意思。
搅弄风云,却完全置身事外,做一个优雅而闲散的看客。
吴明辉看着眼前的少年白衣飘然,仿若谪仙。
第28章 生命()
夏禾还未回到方府,便在路上看见了方凌岸的马车。
“先上车,路上我再同你慢慢说。”方凌岸掀开马车的帘子,出言道。
夏禾跃上马车。
“赤炎果的确有消息了。”方凌岸一边吩咐着车夫朝着一个方向走,一边回头看向夏禾,“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为你测试天赋的孟荒?”
夏禾点了点头。
“那赤炎果,是在察举坊吗?”他冷静下来,开口问道。
方凌岸道没有直接回答。
“我只能说,老孟那里直接隶属朝廷,是整个春安县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若是真的有赤炎果的消息,老孟定然知道。”
夏禾目光变幻,小时候关于孟荒的种种在脑海中浮现。
察举坊。
孟荒懒懒地窝在竹椅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哼着不着调儿的歌。
“天苍苍,野茫茫,一树梨花压海棠。醒时同交欢,儿女忽成行……”
门被方凌岸猛地推开,孟荒被猛地一惊,嘴里还未咽下的酒一口半喷而出,撒了自己一身。
他艰难地睁开迷蒙的眼神,看向了方凌岸身后的夏禾。
“好俊秀的姑娘……老方你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没长开的了?”
方凌岸的脸黑了一层,但事有轻重缓急,他没向往常一样和孟荒较真。
他直接走到孟荒面前,将他抱着的酒坛一把拽过。
“啪”地一声。
酒坛在地面上摔地四分五裂。
孟荒迷蒙的眼神霎时清醒。
“你,你……”他恶狠狠地瞪着方凌岸。
夏禾没有再看下去,他向前一步插到孟荒和方凌岸中间,然后仰头看向了孟荒。
“不知道孟叔还记不记得我。”
孟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你就是那个夏禾吧,前些日子吵的沸沸扬扬什么十二岁就入了玄境的天才。”
闻言,夏禾没有委婉说什么那是谬赞。
“是我。他直接点头道。
方凌岸低头看向地面上的酒坛,道:“今日前来,确是有事相求,砸了的酒,我会赔。”
孟荒挑了挑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哦,有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一种叫做赤炎果的药材,或者,有没有这种药材的消息。急着救命的。”方凌岸道。
孟荒听见最后一句话,难得收敛了神情,变得认真了些。
“救谁?”他问道。
回答他的是夏禾。
“我的阿姐,她中了血落樱之毒,急需赤炎果解毒。”
说完最后一个字,夏禾向前走了一步,对着孟荒弯身,深行一礼。
“只要您能找到赤炎果,救我阿姐性命,无论您提出什么条件,我夏禾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孟荒微怔,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少年躬身到底,他的声音不大,但咬字用力。
孟荒心底有些震动,但他却笑了,笑得有些揶揄。
“当真什么都可以?”他看向躬身的夏禾,没有伸手去扶,“若是我要你的命呢?”
“老孟,这种时候你开什么玩笑?”一侧,方凌岸皱眉低喝一声。
但孟荒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他只目光平和地看向躬身的夏禾。
夏禾的回答依旧咬字用力。
“可以。”他说道。
孟荒看了夏禾一眼,嘴角不由有些轻嘲:“对自己的命,你就这么随意许诺?”
“在我儿时,曾遭祸事,当时阿姐只有五岁,可是她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于是我才得以苟活。”夏禾这样回答。
孟荒的眉渐渐蹙起:“但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轻易许诺,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所谓天才,能真正成长起来的能有多少,修行是一条夺天下气运之路,终有一天,举世皆敌,对生命能轻易放弃,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孟荒是记得夏禾的,自当初测试天赋被惊诧后,他就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夏禾。
今日之问,夏禾的回答却让他有些失望。
生命是什么?
夏禾想起了当初为了印证灵魂的存在,赴身引雷霆。
那一刻的他好似从未想过,这是死生的大事。
生命于他而言就像冰冷的实验数据,该走到那一步,即便前方是悬崖,他也依旧义无反顾。
生命是什么?
“生命不是用来尊重的。”夏禾依旧保持着躬身,“生命只是最平常的一条路,它有起点,也有尽头,真正重要的是沿途的风景,若是足够美好,那停下来,把这里当做终点也无妨。”
说到后面,他的话音反倒是轻松了些,有了些坦然。
孟荒微怔,但他很快回过神。
“年纪轻轻,说话搞的酸溜溜的,像川京里那些老酸儒。”他大骂道,“活着就该好好活着,别人不会把你的命看的重要,你还不看重,是有多想死?”
闻言,夏禾却笑了。
“我不想死。”他说道,“我敢这么答应,是因为孟叔不会真的要我的命。”
话说到最后,隐隐带了些狡黠的味道。
孟荒就怔住了。
半晌,他大骂道。
“小混球!”
……
孟荒之所以出言问夏禾,不是刁难,或者可以说他对夏禾有一种期待。
能挺过火属性三级熔炼的人,屈指可数,这样一个天才只要不半途夭折,总有一日会大放光彩。
但夏禾轻易地说不要性命是真的让他很生气。
他默默地关注了他那么久,可不是为了看他怎么死的。
不过夏禾最后的回答倒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搞了半天这孩子把他的问当做玩笑,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真是可气。
可是孟荒却隐隐有了些欣慰,至少这说明夏禾并不是真的不顾惜性命之人。
“你先起来吧,本来个子还没长高,还弯那么低,搞的我委屈你似的。
“那孟叔是答应了?”夏禾起身,看向孟荒。
“条件,我的确有,不过你也不用急着答应我。因为赤炎果的消息,我也不能明确地给你。”
“我知道了。”夏禾说道。“那孟叔就说条件吧。”
“条件很简单。”孟荒道。“我要你加入察举坊,成为朝廷的人,日后我会举荐你去都城川京,在那里,你会成长为国之栋梁!”
孟荒的话音有些微颤,亲眼看着一个天才成长,那是一件很让人激动的事。
第29章 前奏()
夏禾想起了夏七雪的嘱托。
狼族与风国皇室为仇,当年下令对狼族灭门的是风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