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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叫名的时候,突然有一人闯到门前高声喊道:“汴州寒门刘仁轨自荐!”
身穿布衣,年龄二十五六岁,白面无须,头上无冠只是布条束发。在王珪与陆毛锋出去查看的时候,他已经被秦王府近卫拿下,按伏于地。
王珪回来,在房玄齡面前低语几句。
李元兴却是不动声色的坐着,在听到刘仁轨三个字的时候,李元兴就知道自己遇到了谁,如果说太宗有魏征,那武后就有刘仁轨。这个人高宗、武后朝太有名了,太正直了,能和他作对的人,可以说非奸既恶。
比如武朝的李义府之流,就极为痛恨刘仁轨。
刘仁轨病死的时候,武后停朝三日,以示对刘仁轨之死的悲痛之情。知道。但不代表李元兴要有所反应,只是不动声色的在那里继续翻看着名录。
“原来是他!”房玄齡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对李元兴解释道:“此人也算小有名气,武德年他才十七岁,就以才华得到一名流外官职,后施展才华作到了县尉之职。却是在贞观元年九月,将行恶乡里的折冲校尉鲁宁在堂上杖毙于公堂之上,因而引得圣上怒,亲命将其押解入长安。”
李元兴知道这一段,也知道历史上的处理结果。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房玄齡继续说道:“后此人刚直
。查过卷宗之后圣上也以为此人可用。免了他刑讯至官员死亡的罪名,交恩赐一县为官,他却肯求在皇家学院学习,所以他就在这里了。”
李元兴点点头。侧身问岑文本:“岑少尹,此人给你作个副手如何?”
“全凭殿下安排。”
“既然为人刚正,耀州赏罚之事他可代管。但你作为主官,当告戒他法不外乎人情。律条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凡重刑总要多了解一二,对极恶之人,也有首先劝善之举。赏之事,自然要有所公正。”
李元兴说着,岑文本竟然拿笔在记录。
房玄齡这时说道:“殿下也认为这是一个人才。不如留在秦王府作一名司法参军?”
李元兴指了指那堆个人资料,轻轻的摇了摇头。
房玄齡懂了,秦王府里只能有相对的公平,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这其中还有秦王殿下的对整个大唐世家寒门的大计划。太过刚直不是坏事。但有时候却是会坏了一些长远的计划,房玄齡想明白之后微微的点了点头。
李元兴也点了点头,用眼神看了一眼门外。
房玄齡亲自走到门外:“冲撞秦王护卫当杖责二十,你有些才华,在皇家学院进学一年自然也有些长进,但依然不足以担重任。秦王殿下命你到耀州掌握赏罚之事,有言告戒:法不外乎人情,不要用死律条去约束活人,对极恶之人也要先有劝善之举。领罚之后,自去吏部换了公文,自己去耀州报道吧!”
“谢殿下!”
房玄齡一挥手,军士把人给架了出去。
劈啪就一阵板子声,刘仁轨咬些牙关也没有忍住,最后还是惨叫了几声。
李元兴继续在翻着资料,他知道如果武曌在,肯定会说,明知道这是一个名臣,你还忍心打板子。可李元兴却是清楚的知道,无论刘仁轨未来是不是名臣,可眼下他还不是。人要有所经历才会成长,不会有天生的名臣。
当然,秦王府有秦王府的规矩。
这也不仅仅是秦王府的规矩,更是大唐的规矩。
谁都敢冲撞秦王近卫划下的警戒线,那还了得。打他二十下板子真正的是轻的,这还是看在刘仁轨未来是名臣的份上。
终于,李元兴翻完了资料,找齐了他需要的人。
这其中房玄齡帮了大忙,李元兴原本打算找房玄齡作一件大事,可事实上房玄齡能帮到他李元兴的实在太多了,仅仅几句话,几个眼神,房玄齡就能够完全理解李元兴的意思,这一点就是魏征也作不到。
“韦长史!”李元兴放下了所有的资料后对韦挺说道:“明日午时,秦王庄设宴。本王要招待一下所有新入府的人,宴后会有一些具体些的工作安排。”
“下臣会有安排。只是不知殿下准备用小桌,还是用大桌!”
“韦长史的意见呢?”
“大桌亲近些,小桌却有些生硬。下臣的意见是用大桌,当然也要准备三张小桌的。”
第729节 秦王府新人新计划 二()
次日秦王府宴会!
李元兴、武曌、房玄龄却是每人一个小桌,坐在最上面的主位。韦挺、温彦博等人自然是居首席,崔杰等豪门子弟坐在三桌,以陇西罗氏罗烈为首的普通士族坐了两桌,寒门自然是围坐在一桌。
等阶明显,也有些泾渭分明。
刘仁轨,虽然是平民出身,但也坐过官员。而且也有过一些功绩,虽然是自荐,但却是有才华的人,而且得到过大唐皇帝李二的称赞,三个层次都愿意接受他。
豪门认为,刘仁轨已经有了官身,又在皇家学院学习过,算是天子门生。而且得到过圣上的称赞,坐豪门这桌的下首位置,还是可以的
士族们倒是认为,刘仁轨坐在他们这里,只要不是首坐,都可以接受。
平民这一桌,更是因为刘仁轨是平民出身,首坐让给他也是可以的。
刘仁轨自己选,最终他认为自己坐在士族这些人当中,不上不下,坐在偏坐就是极佳。
还有一人,秦王特招。马周。
马周是寒门,但他比寒门更差,因为他在一名武将家中作了门客,他要作门客,既然有才,你选择一名士家作门客,众学子也不会有太多的看法。可他却选了一个武将,这个常何连字都不认识,最大的功劳就是玄武门之变是,突然关门挡住了隐太子的大半部下。
所以,这个常何是李二的亲信。也算是比较信任的臣子。
士子们都认为,马周是一个投机之人。
马周就站在门口,没有人招呼他落座,他穿也是极是普通,一身布衣。
站在这里,当真是有些尴尬。
走,他将会失去人生最大的机会,一但他转身离开,大唐官场就与他无缘。不走,这些士子们明显就是看不起他。
走与不走。已经陷入两难。马周的脸色发白,而且这样的困局,他有些束手无策。
“那家伙是谁?”武曌突然开口问道。
李元兴也是刚刚坐下,听到武曌发问。随口就回答道:“他叫马周!”
马周是谁?李元兴没有解释。武曌却是明白。这个人比起刘仁轨来说,更有才能。
房玄龄却说道:“马周在长安倒也是小有名气,缘自贞观元年年底。三国评书连孩童都知道的时候,他自称为唐之庞统!”
哗……,许多士子都笑了。
好狂,你有何才能敢自称庞统。怕是你与庞统唯一相似之处就是,你也是一狂士!
李元兴却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的向韦挺微微点了点头。
韦挺作为秦王府长史这才是头一天,可他不是头一天与李元兴打交道了,当下笑着说道:“自然敢自比名士,那就坐在我们这一桌吧。如有才能三个月内也可有一显才能的机会,耀州的奴隶都知道秦王殿下从来不会给任何人任何的恩赐,唯一给的就是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梦想。本官看着你!”
马周一抖衣襟长身一礼。
他感谢韦挺,这个难解的死局有人帮他一把,这是大恩。
李元兴站了起来,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温老今年五十三了,本是从二品之位,却让本王强拉来天策上将府,作了一个正三品的长史,这一杯本王敬温老!”
“敬秦王!”温彦博没多话,只是谢礼。
温彦博的身份特殊,他投唐是跟着罗艺一起投靠大唐的。可罗艺造反了,还是李元兴平了罗艺之乱,他内心多少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觉
李元兴笑了笑,再次举杯:“本王把温老调到天策上将府为长史,原因有三。第一个原因是,本王完成了手边上的一些事情之后,将不再亲征。所以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长史。第二个原因是温老熟习(熟习的词没错,别咬我)四方风俗,胪布诰命!第三个原因本王不说,有些事情非温老不能为,所以本王一定要他为天策府长史!”
李元兴没有说的最后一个理由就是,后世记载,温彦博在处理少数民族关系,以及大唐消灭突厥之后,让突厥汉化。他的主张是:教其礼法,选其酋首,遣居怀德,何患之有!
这一点,也是李元兴与大唐皇帝李二心中所希望的。
“士……为知已者死!”温彦博一躬到底,他也想看一看,自己能在秦王府有多大作为。
李元兴又饮下一杯,温彦博什么也没有再说,将第三杯喝下。
“韦挺,怎么说你呢。记得本王最初就对你说过,你弹劾本王你是的事情,你有空了就多弹劾。总之,你作秦王府长史,有些事情你可以多建议,省得本王有什么出格的事情,顺便说一句,本王的罚俸已经累计了三十七年了,你别让本王被罚到五十年,就是大功一件。”李元兴说完大笑,高举杯子:“本王敬你,秦王府长史非你莫属!”
“当尽忠尽责!”韦挺谢礼之后,连饮三杯。
李元兴离开自己的小桌,来到王珪面前:“王司马,你虽然是王尚书的侄子,但是本王说,你的才能不比你那叔叔差。两句话,第一句是司马之职委曲你了,你应该有长史之位。第二句是,别让老王那老头小看你,今年就整几件大事,让天下人看看。”
“自当为大唐,为殿下用心作事!”
王珪其实也不年轻了,他虽然与王语烟同辈,可他儿子都比王语烟大了。
年龄大,辈份小。
这个在大家族并不是什么古怪的事情。
李元兴亲自为岑文本还有高秀辅倒上酒:“实话说,王珪那叔叔拐走了本王的耀州府尹。然后想用你们其中一人交换,事实上他不知道,这一笔买卖他吃亏到东海边了,虽然说卢承庆也是个人才,但要换你们任何人,卢承庆之外怎么也要再加上三五个干吏。”
李元兴说的是笑话,还是当真。
在这个场合下自然没有人会去多想了。
笑笑,谢礼,喝酒,说几句就职后要用心干的话。就算是过去了。
这宴会厅之中。只有武曌才知道,李元兴说的是实话。卢承庆在历史上终其一生,也没有在太宗朝作到宰相,还是到高宗朝才当上宰相的。其实。在政治斗争之中败了。还是连续败给了好几人。这就代表了卢承庆是个能干,但却不会玩政治的人。
就算是古代官场,你不会搞政治。你的才能最多发挥一半。
岑文本与高季辅却不同,无论心智、才学、能力、手腕、政治敏感性,都是一流的。
而且这两位,还是作到了中书令这样的职位上。
这桌上最后一位,马周
他是狂士,可不代表他是疯子。
大唐秦王是什么身份,在秦王面前他再狂也要低下头。
看到前面几位秦王殿下都亲自敬了酒,马周倒是识趣的退到了一旁。
可李元兴却没有忘记他,拿起酒杯冲着马周举了下杯:“明日起,给本王作半年的机要书吏。本王选上你,自然有选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