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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包好花,又在上面喷了一些水,才交给他。凌落川掏出钱包结帐,店主见他神色不悦,马上明白了,只怕是自己刚才的玩笑话惹得人家心里不痛快。
于是笑了笑,说:“先生,星座之说,只是传言,不可全信。俗话说,没有不适合的星座,只有不适合的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您女朋友出生的具体时辰告诉我,我帮你推算一下,说不定日后有益。”
“这里是花店,还给你算命占卜吗?”
“不瞒您说,我们家世代都是算命的。不过我祖父他们用的是《易经》八卦,我则比较喜欢星座占卜,符合年轻人的口味。我曾经是个职业的占卜师,游历过很多国家。干我们这行的人,大多短命。我祖父和我父亲不到五十岁就死了,我不想跟他们一样,就回国开了这家花店。”
凌落川听她说得那么玄,他本是一个百无禁忌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好奇,“是不是真的那么准?”
店主笑了笑,“我只能说命理学真的很神奇,当超自然现象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不信。没发生之前,一切猜测都是虚妄。如果您感兴趣,我就帮您算一下,听听总是好的,信不信由您。”
凌落川回想自己看过的未晞病历上的出生日期,说:“她是一九八八年出生的,具体时间我就不知道了。”
女店主默念了一遍,低关头沉吟片刻,笑着问:“不知道先生是否方便,将您女朋友的名字写下来?”
凌落川想,反正花是要送到学校去,名字总是要留的,也不必避忌,就在纸上写了下来。
谁知道,女店主看到那三个字,脸色瞬间变了,但她低着头,凌落川没有看到。
半晌,她抬起头,笑着说:“先生,从生辰上看,她的八字不大好,所以生来体弱多病。从星座来说,她的守护星是冥王星,但冥王星主阴,阴阴相克,于主运不济。所以,您女朋友是一个命运多桀的苦命人,只怕一生多劳多苦,多灾多难……您先不要急,从您的面相上看,您倒是有福之人。所以只要您时时刻刻守着她,她纵然有劫数,有了您的庇荫,也必然会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凌落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又听说自己才是未晞的守护者,那不就是天生一对吗?于是没再多问,留好地址,请店主帮忙送到学校去,就欣欣然离开了。
凌落川走后,女店主吩咐送花的小弟马上送去,还叮嘱说,这个客人非富则贵,千万不怠慢。然后坐下来,找出自己的批命本,翻到新的一页,用朱红色的毛笔在上面写道:
晞者,破晓。未晞,即诞于破晓之前。八字,戊辰,壬戌,壬子,壬演;五行水旺,缺火缺金。
七杀入宫,抱虎成眠,家庭缘薄,六亲相克,掘井无泉,孤苦无依。克父、克母、克友、克夫、克己,大凶之命。
女店主合上本子,想到这个女孩是七杀命格,偏偏又命犯桃花。这样的女子,往往对叱咤风云的男人有着难以想象的诱惑力,却注定一辈子要被这样的男人欺负。又想起她是天蝎座,黄道十二宫中最喜欢记仇,又最善于报复的星座。
于是,忍不住慨叹,这样的运济,这等人物,幸亏是生在和平年代,不至于祸国殃民。若是生在乱世,只怕是要倾家、倾城、倾国、倾天下……
凌落川从花店回到公司,一路上心绪不宁,千头万绪,总没个着落。于是让秘书推掉了几个不大不小的会和晚上的商业应酬,一个人开车来到未晞的学校。到了之后看时间还早,就开着车,在附近的马路上溜溜达达地转起圈来。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他将车停在学校门口,走下来靠着车门等未晞。
下课铃响了之后,学生三三两两,成群结伴地走出来。
百年艺术名校,就读的学生也与别处不同,聚集了这样多卓尔不群、钟灵毓秀的人物。不知道是这里博大醇厚的艺术氛围熏染了他们,还是他们给这传统的艺术殿堂增添了别样的光彩。尤其是那些背着画板的女孩子,只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便有一种赏心悦目、如沐春风的感觉。
大约等了一刻钟的工夫,凌落川才看到未晞和周晓凡并肩走出来。即使在出类拔萃的美人堆里,他也能一眼看到她。从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到了,这个女孩有一种超乎想象的存在感。即使站在万人之中,也无法忽视。
未晞今天穿了一条粉红色的小裙子,背着书包,手里抱着一叠书。周晓凡抱着他送的那束紫色的风信子,好像正跟她说什么,未晞侧着脸听得很认真。
其实比起她精致的正面,他更喜欢她的侧脸,如同第一次在“绝色倾城”的惊鸿一瞥,直勾得别人心猿意马,她自己却浑然不觉。
凌落川迎上去,把刚才买的冰镇柠檬茶塞进她手里,然后一只手接过她的书,另一只手卸下她的背包挂在自己的胳膊上。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未晞目瞪口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东西已经被他放进车里了。
站在一边的周晓凡笑得直不起腰来,见凌落川走回来,赶紧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凌少爷,我的呢?你不会只记得未晞,把我忘了吧。”
谁知道他竟然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拿出来一罐放在晓凡手上,然后笑弯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风度翩翩地说:“我怎么会怠慢了晓凡这么可爱的姑娘……”话没说完,忽然俯在晓凡耳边,放低音量帮作暧昧地说,“找个机会我们两个单独出去玩,不带着她,你说好不好?”
把个周晓凡乐得花枝乱颤,对站在一边的未晞说:“我说,这个男人你到底要不要?你再不好好把他藏起来,我可要抢了。”又转过脸,对凌落川说,“凌少爷,饮料我收下了,这花可不能给你。未晞有哮喘,对花粉过敏。这风信子的花香又特别浓,放在你们车里她闻到容易发病。我看,就便宜我吧。”
凌落川这才想到,原来是自己大意了,却一脸认真地说:“其实本来就是给晓凡买的,怕你不肯收,就只好借着未晞的名义转送给你了。你尽管收下,只要你明白我的一番苦心就好了。”
晓凡笑得更开心了,“凌少爷,你再说我可要当真了。好了,我这个电灯泡功成身退,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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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落川笑着说:“先送你回去吧。”
晓凡摆了摆手,笑道:“知道你是爱屋及乌,但我可不能这么没眼色。你们就不要管我了,我坐公共汽车回去,很方便的。”
晓凡走了之后,未晞才得出空来,在纸上写道:“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怎么突然来了?”
“一下午没看见你,心里憋得慌。晚上有事吗?”
未晞想了想,写道:“教授留的作业,我还没做完。”
“那陪我吃顿饭,吃完我就送你回去,不多占你一分钟,可以吗?”
未晞看着这个笑得很平常,却让她明显感觉到不平常的男人,点了点头。
上车之后,凌落川问正在系安全带的未晞:“去哪儿吃?”
未晞看了看他,用手语问:“你没什么吧?”
凌落川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怎么这样问?”
未晞拿出本子写道:“向来都是你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从没这样问过我。从刚才就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男人笑了笑,说道:“对你温柔点,你反而说我不对劲,以后还是凶巴巴的好了。你不说,那就去吃泰国菜吧,我知道有家馆子蛮不错的。”
未晞没再说什么,凌落川低头发动引擎,车子像一阵风,在城市的黄昏中,绝尘而去……
第四十二章 肉欲
或许是以酸辣为主的泰国菜实在不合胃口,或许是这里用泰乐、筒裙、指甲舞烘托出的异国气氛太过矫情,又或许是今天的心情实在不佳,总之,一向胃口极好的凌落川,此刻竟失了往日的水准,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一个人盯着舞台,一副忧心仲仲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未晞本来就不太喜欢泰国菜的口味,看凌落川没意思,自己也更加洲际导弹情没绪。望着对面的男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用手语问:“你怎么了?”
凌落川转过脸,一双漂亮而清澈的眼睛,就那样赤诚而忧心地看着她。未晞这时才发现,这个男人原来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如同此刻,他明明什么都没说,那双眼睛却在顾盼之间,好像对她说了好多好多的话。那双眼睛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干净,让犹如惊弓之鸟的她也感觉不到一丝的恶意。
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几度生死,人生的跌宕沉浮犹如沧海桑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感觉?坐在她面前的,明明就是一个随心所欲,视世间一切规则犹如粪土的男人。可是,她就是觉得,这样的他是一个能够带她走出悲剧的黑暗英雄,可以让她将一切交付其中全心信赖。不用担心,只要将一切交给他……
未晞移开眼睛,一颗心犹如小鹿,乱跳乱撞,在胸腔里闹得厉害。凌落川摇了摇头,戏谑道:“你以后不要这样看着我,像只羞答答的小兔子。要是让我误会你为我动心了,那时我把持不住一口吞了你,你可别怪我。”
未晞扑哧笑了出来,心道:这才是凌落川,就算做出再怎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也有本事推得一干二净。
对面的男人却长叹一声,说:“这都能笑得出来,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闻言,未晞不由得一怔。被他这么一说才发觉,自己真的是一点都不怕他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种安心的感觉,她在阮劭南的身上,从来就没有得到过。
两个人朝夕相对的时候,他对她信誓旦旦、唇齿缠绵的时候,哪怕是身体交叠、水|乳相逼的那一刻,她知道,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她一直都怕他。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根深蒂固的恐惧?还是第六感对灾难的示警?
可惜,那时的她被少年时的记忆迷糊了心窍,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
她笑了笑,在纸上写道:“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怕你?是你说的,大家做朋友。朋友当然要平起平坐,难道还要分个高低贵贱不成?”
凌落川抬眼瞧着她,“可是,我却越来越怕你了,还怕得要死。”
“你怕我什么?”
男人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怕你伤心,怕你难过,怕你被人欺负,怕你被我欺负。怕你被过去的事情伤害,怕你被未来的事情伤害,怕自己空将一颗心拳拳交付,最好却落得一个心碎神伤的下场。接触你越多,怕得就越多。对你的迷恋越深,怕得就越厉害。但我最怕的,是我自己。”
对上男人专注的目光,未晞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凌落川笑了笑,继续说:“你不是男人,你不是我。所以你不会知道,此刻坐在你面前的这个男人,对你抱着怎样贪婪而可怕的欲望,怎样卑鄙而无耻的想法。你觉得阮劭南可怕吗?其实,我可以比他更绝,更可怕。但是,未晞,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不是他,我没法像他那样在人性和游戏规则面前,选择规则,而不是人性。他放弃了所有道德和良知的底线,选了一条简单的路走,没有愧疚,没有怜悯。可是,我走不了。我不能把你逼到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