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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青想了想:“我给令尊令堂写封信,你带回去。”
慕容琴点头,轻声补充:“我们不讨论超过掌门预先提及的内容。”
韩青点点头。
有点尴尬,因为他那有名的谈判才能,慕容家拒绝面谈,如果一定要面谈,必得先得到讨论内容,深思熟虑后再进行讨论。
人家是反应慢一点,但是,人家有人家的办法。要你每个字都落在纸上,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钻研你说的每一个字,任何含糊有歧意的话,必须解释与定义,少拿好话忽悠我们,你所说的每个字都将成为白纸黑字。
韩青尴尬地想,几年前我已经跑去为韦帅望求过情了,人家该问我什么叫得寸进尺了。老慕容可不象小琴小剑那么好说话,他的老婆又是个明察秋毫的人。长叹一声,好在没有冷家支持,慕容家的侦查能力近于零,只要我厚着脸皮,一口咬定证据不足,慕容家是一点办法没有。至于温家那个小温琴,是否真的害了自己父亲弟弟,冷家愿意求得真相,但将温家灭门,实于大局不利,如果慕容愿意主持这个大局,冷家当然愿意协助,但是,也要在不伤害我们冷家孩子的基础上,否则,免谈。
韩青自去韦行屋里写他的议题草案。剑与琴过去温毅灵前参拜。黑狼习惯性躲到角落练他的剑。冬晨过去陪着帅望。
韦行在床上打坐完毕,吃着饭,郁闷地:“韦帅望怀里有什么?”
韩青失笑:“帅望十几岁了,不用件件事告诉你。”
韦行怒:“放屁!老子是他爹,他做什么也不该瞒着老子!”
韩青笑:“也许胸前纹着公主的名字与山盟海誓。”
把韦行给恶心着了:“你!”你的思想可真下流
韩青沉默一会儿:“温毅让他公之于众,一定是他的身世,他不肯,是顾及你的面子,你非给他没脸?”
韦行愣了一会儿:“这”
沉默一会儿:“可是,如果他成了温家传人,那不是很好吗?”与慕容家齐名,不是很好吗?
韩青看着韦行,他不姓韦,也很好吗?
韦行沉默。
韩青叹气:“帅望愿意姓韦,那小子脾气坏,你打他,他就还手,他的记性也好,你打他,他记仇,可是,你对他好,他也记在心里,他不会去改姓温的。”
韦行“唔”一声,微微失望,微微欣慰,感觉太复杂,老韦只得骂一声:“麻烦小子。”
韩青笑笑,低头写字。
韦行问:“慕容小子好生无礼,你何必纵容他们!”
韩青道:“需要翻脸时,我会翻脸。人家也没提过份要求。”
韦行躺在床上望天:“帅望会不会成为天下第一。”
韩青道:“不会。”
韦行不悦:“谁说的!”
韩青道:“他太懒。”
韦行哼一声,心想,这事我可以帮助他。
韩青边写边道:“而且他现在功夫高了,他爹想管教他,也追不上他了!”
韦行大怒:“放屁,老子让他站着,他不敢坐着!”
韩青笑道:“但是他可以跑到见不到你的地方。”
韦行气:“他敢,我打死他。”
此时的韦帅望,终于一头倒在床上,蒙头大睡。
去他的生死契阔,去他的名利恩义,先睡一觉再说。
于兰秋慢慢给韦帅望拉上帐子,内心怜惜,也许她认识他的时机不对,只见一个打击连着一个打击,那个孩子,十几岁,却不断经历身边亲友的死亡,一个又一个,一开始还见他嚎哭,渐渐只是沉默,然后他好象麻木了,不管遇到什么,依旧谈笑,只不过,越来越容易累,动不动爬到床上去睡觉,然后于兰秋又见他半夜坐起来,呆望星空。很痛吧?痛到疲惫。
情深,所以伤痕重,所以,有点脆弱。
可是,却是这点脆弱打动了于兰秋。有钱有本事的大爷有的是,同她有什么相干?花得多是大爷豪爽,她自然也侍候周到。才子也见多了,留恋勾栏把下流当风流的才子也有的是,人家有才无才,与她什么相干,她又没做梦当诰命夫人。
那孩子的脆弱却不一样。
那孩子给她一个信赖的后背,那孩子在她怀里寻求温暖,那孩子伤痛疲惫,却同她说对不起,对不起,付不起与你相应的感情。
她知道他在说,对不起,我不爱你。
可是她只觉心痛。
不知道小家伙在这样多的痛苦中有没有被痛苦没顶窒息的感觉,她常在帅望眼里看到绝望与执着,有时候小家伙的固执,就象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一根稻草。于兰秋知道自己是稻草之一,她知道韦帅望也知道她只是稻草,于兰秋轻叹,她不该动感情,好在,她对韦帅望的感情,也不是以依恋为主。
第二天,慕容兄弟到冷家山上,与冷家大大小小的头目见个面,以免日后相见,发生有眼不识泰山之事。
韦帅望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冬晨在正式会见之前陪着两兄弟到处走走。
韦行自去冷良处要点伤药。
没进门就听到韦帅望杀猪般的惨叫声:“住手住手!你剥我的皮?你他妈敢剥我的皮!嗷”狼嚎声都出来。
只听冷良淡淡地:“纹这么深,不剥皮墨迹清理不出来。”
然后听韦帅望怒骂:“死温毅,我干你娘!”
冷良镇静地回答:“那是乱伦。”
然后是韦帅望惊恐的惨叫声:“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
冷良淡淡地“芒硝,砒霜,还有”
惊恐的声音:“嗷嗷,不行,这不行,你想整死我!”惨叫声惊天动。
只听一声巨响,韦帅望怒吼:“老子不干了!”门开,愤怒的韦帅望站在门口,衣襟开着,胸前血淋淋象开了个天窗,上面还挂着块皮。
韦行扬起眉毛,什么子孙?什么功传人?上面还有冷家,还有统江什么?
韦帅望吓得一拉衣服,然后再次惨叫,痛啊痛啊痛啊!
韦行看着他弯下腰嚎叫,看看碎成一块块的椅子,慢悠悠地问:“你在干什么?”
韦帅望哆嗦着说:“没干啥,我我,我。”呜,倒霉!
韦行问:“我帮你穿好衣服?”
帅望可怜兮兮地抬起头,眼泪汪汪,你还忍心逗我,我都要痛死了。韦行拉开他衣服看看,这回韦帅望没敢再拦,呜,沾到衣服痛死人。
看韦行脸色凝重,哆哆嗦嗦地:“不关我事,我被点穴了,那混蛋硬要写的,不关我事!”
韦行扁着嘴,第一个字看不清了,不过,可想而知,应该不是韦。神功传人,意思是,温毅认定他为温家传人了,温毅认定的传人,应该比温天卓认定的第二侯选人更有效力吧?灭冷,温毅做梦,败慕?指慕容吗?那倒是不错,不过,帅望可能不肯。一统江湖,深合吾意啊。
韦帅望查颜观色,见韦行脸上居然出现了少有的思考的表情,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韦行看他一眼,怒:“你哆嗦个屁!”
韦帅望哆哆嗦嗦地:“你不打人,我就不哆嗦。”
韦行气得手指发痒,他抖了两下,忍住了。一推韦帅望,叫冷良:“给他包上。”
冷良问:“还要不要洗了?”
帅望惨叫:“不要,不要!死也不要!”
冷良放下手里的药,另拿一份:“坐下。”
帅望再一次发出一串咦呀啊唔声,包扎完毕,他才想起来:“爹你来这儿干嘛?啊,”想起来了,惭愧:“你的伤。”结结巴巴地:“你的伤”
韦行瞪他一眼。
帅望闭上嘴。
韦行反常地没有暴发,他沉默一会儿:“如果,温家,嗯,你可以,我,可以,我不介意。”
韦帅望愣一下,嗯?然后暴怒:“你不介意我介意!”我妈又没嫁给姓温的,虽然我知道这是有原因的,难道解释起来很好听吗?
韦行好心没好报,当即怒目一声:“滚!”想想还气:“用不用我一刀给你剜下来?”
韦帅望怒吼:“我这就把温毅拎出来,当风扬其灰!”妈的,在我身上刻字,混蛋!
韦行默然,人家救你一命呢,不过在你身上刻两个字,靠,估计你平时心里就是这么骂我的。
当然了,韦帅望不过在想象中过过瘾罢了。
韦行从冷良那儿拿了药。
想了想:“帅望身上的字。”
冷良静静地:“我没看到。”
韦行点点头。
韦帅望是温家传人,他应该得到这样的地位,如果他不能在冷家做掌门人,就在温家做一个让冷家掌门忌惮的人。也许,他会同慕容家一样,成为武林的良心。
很好,我要去同我老友说,一定要保住韦帅望的功夫,韦帅望的地位,我不管其它谈判结果如何,我儿必须得在这次谈判中得到他应该得到的。
韦行追上帅望:“你下山?”
帅望点头:“我要去看我儿子。”
韦行道:“你师父要去慕容家。”
帅望站住,半晌:“你去都比他去强,慕容好象同他有过节。”
韦行道:“我也觉得,你应该自己去争取。”
帅望道:“我不想争取什么。”
韦行道:“你不去,他就得去。”
帅望无奈:“我去,你能劝住他吗?”
韦行望天,不能,开玩笑!韩青是别人能劝住的吗?要不三个人里他最小,为什么他站出来拿主意?因为这小子固执如牛,意志坚定。
帅望叹气:“好吧好吧,如果慕容敢动我师父,我就把他们也拍死。”呜,娘的,我怎么这么倒霉啊,难道老子不想横行江湖,就得拯救世界?再见,小秋,再见,儿子,再见甜点心,再见,肉丸子。再见,我的软床。我招谁惹谁了这是,我那可怜的安宁美好生活啊。
韦帅望跟着韦行来到听风阁,慕容与韩青分宾主落座,大小头目陪在两边。韦行进去,两边人等,自然起身问好。
冷思安看看韦行:“老韦这么给面子,受了伤居然也过来了,你平时不是最不屑这种场合?掉根头发都能当成推拖的理由,今儿,是怎么了?”
韦行黑着脸:“闭嘴!”
冷思安见到韦帅望,立刻站起来,帅望苦笑:“晚辈见过长老。”长老你站起来干嘛?你觉得光动嘴不过瘾啊?想动手?
冷思安客客气气地点点头:“不敢当,帅望公子,上座。”
帅望瞪他一会儿,凑过去小声问:“你发烧了吗?”
冷思安笑:“我这是事先演习一下见到温家公子的礼仪。”
韦帅望咬着嘴唇,眨着眼睛,呆了一会儿:“你妈的!”
韦行已经照着冷思安的肚子,一脚踹过去。
可怜的韦帅望,只得运用十万马力,抱住他爹:“别,别,等客人走了,咱们再揍他!”
冷思安笑:“掌门救命!”
下面众人,没听到吵什么,可是冷思安同韦行三天二头打一仗,他们早就习以为常,连个花边新闻也算不上,当下围观了一会儿,便各聊各的了。
韩青向慕容兄弟说声:“见笑。”
转过头喝叱:“师兄!这边坐。”
看一眼冷思安:“思安,记得我说过的吗?”在没公布之前,韦帅望的身份依旧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