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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得好!我当初也是这般问弘叶师伯祖,师伯祖说度海祖师在林中发现了一个足以撼天动地的大秘密,担心这秘密为歹人所知,引发大祸,故而不准将林中路径公开。”
“哦!”贺千山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师兄之所以认为我是在林中出生的,是否也是因为这个秘密?”
“正是!你内力奇异、禀赋奇高、愈伤奇快,还有总之皆非凡象,除了出生时受了往生林中的际遇,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贺千山凝目沉思,想想从小到大自己与别人的种种不同,以及自己做的种种在别人眼中稀奇古怪的事情,确是不太正常。
千绝接着说道:“我所知也就是这些了,智心师叔知道的也未必比我多。”
“或许我该问问父亲和大哥。”
“你觉得他们瞒了你二十年,现在却会告诉你吗?你若想知道更多,除非”
“除非进去这往生林!”
千绝似乎微惊,看了看贺千山,点了点头。
“师兄,你适才说上一代守林人是弘叶上人,那现在是谁?”
“唉!”千绝叹口气道:“说来惭愧,我本是被选中的本代守林人,只是跟随弘叶师伯祖修行了一年,师伯祖竟说我本性暴戾,杀气过重,将我遣回寺中,为此师叔至今也不肯传我全本太阴离元诀哼哼,弘叶上人一代神僧,却也不脱以貌取人!”
说到这里,千绝嘴角一阵颤抖,不知是笑是怒。
贺千山表情也是遗憾,接着问道:“那弘叶上人现在何处?”
“上人也在那一役中,重伤身亡!”
“是吗?”
贺千山心地仁义,虽然与弘叶未曾谋面,但经千绝一说,弘叶无疑是贺家的大恩人,此刻听说他早已身亡,心中不由难过,半晌才继续问道:“如此这往生林的进出路线岂不失传,再无人能入出其中?”
“路线失传是真,不过却未必无人能进出!”
“谁?”
“你!”
“我?”
“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进出往生林,那便是在林中降生的你!这是因果定数!”
贺千山虽对千绝的说法半信半疑,但求索真相之心迫切!
“千山但求一试!”
“你千万想好,可是会丢了性命的!”
贺千山一声苦笑道:“如不一探究竟,我必终日寝食难安,那才是生不如死!”
千绝点点头:“嗯,这是于你,于寺里来说,你若能重新寻得林中路径,也是莫大的功劳!”
千绝说着从怀里掏出件物事给贺千山看,说道:“这就是我这个所谓罗汉堂首座的一点权力了!”
贺千山见是把铜匙。
“这是罗汉堂殿门的钥匙?”
“嗯,只不过,单有它也去不了往生林,还有个难处——罗汉堂的后门钥匙在师叔那里!需你自己寻来。”
“便向师父去讨来么?”
千绝一摆手:“万万不可!师叔是断然不会允你去的,若你与他明说了,再想拿到钥匙将千难万难!”
“不过是一把锁头,索性砸开便是!”
“不可,那是巧匠所制六合锁,内设机关,若为外力破坏,门将无法开启!”
“如此师兄可知师父将钥匙放在何处?若是像师兄这般随身带着,我却如何能得手?”
“依我看,师叔不太可能将钥匙随身保管,因为之前师叔还曾提醒于我,叫我不要将钥匙放在身上,说人外有人,放在身上也难免被高手所夺,应藏于隐秘之处。
故而,我猜测师叔将钥匙藏在其禅室之内。等下你用过晚膳,还到这园子呆着,待师叔领我们做晚课,就去他禅室搜寻,若寻得便在罗汉堂前候着,我自找机会过来放你进去!”
贺千山虽觉得这么做多有不妥,然事关己则乱心,也顾不得那许多,点头应了。
晚膳过后,贺千山依言进了智心的禅房。
禅房内布置得本就极为简单,更没多少箱柜,很快贺千山就把房内的犄角旮旯翻了个遍。
可是他连钥匙的影子也没见着,只是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度海祖师的画像后,发现了一些蹊跷!
那画像后的墙壁有一处凹穴,悬着两枚小小的铜铃铛,连着铃铛的丝线通向墙壁中,不知那一头系在何处?
贺千山搜寻无果,便退出禅房,就在院子里等千绝。
没一会儿,千绝果依约而来,轻声问道:“找到了吗?”
贺千山摇摇头。
“确定找仔细了?”
“就差挖地三尺了!”
千绝皱眉自语道:“到底藏在哪儿了?难不成真埋地底下去了?”
贺千山却忽然说道:“师兄,你明日还是这个时候过来,钥匙的事我自有办法!”
千绝颇是不信。
“什么办法?”
“这会儿不及多讲,总之包在我身上!”
翌日,贺千山照旧找智心弈棋。
与前日不同,此局贺千山气势如虹,只半炷香的功夫便杀得智心投子认输。
智心却输得笑起,打趣道:“莫非是昨日输了,心中不服,今日才下得如此盛气凌人,不留一点情面?”
贺千山笑而不语。
智心忽把神色一凛:“功夫练得怎样了,可有懈怠?”
贺千山却不回答,拈起一枚黑子,置于掌心,提气运功,那棋子竟弹立起来,继而如陀螺般开始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只剩团淡黑色的球影。
这黑色球影又逐渐腾空而起,离了贺千山的手掌,越升越高,升到足有六尺高时才逐渐减了转速,回落下来
“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师父认为如何?”
智心此时已然看得呆了,徒弟这一手他不是做不到,却也没把握做得更好,问题是他浸淫此功一生,而贺千山满打满算不过月余,他越来越确信之前的猜测。
智心回过神来,却不知如何应答,只得苦笑道:“为师怕是教不了你什么了!以后你自去隔壁藏经楼,但你所见武学典籍,皆可参照练习,如有不明处再来问我吧!”
他说完便取出把铜匙交与贺千山,想必就是藏经楼的钥匙了。
贺千山喜笑颜开,边收拾棋盘边说道:“如此也好!话说这藏经楼我还没去过呢!还有那罗汉堂”
从贺千山嘴里听到罗汉堂这三个字,智心一惊,眼角不由自主向左上瞄了一下,瞬间转回看贺千山时,贺千山仍在收拾棋盘,似是并未抬头。
他悄悄舒了口气。
“罗汉堂只在祀日前后才开殿,也无甚好看的,你还是专心练功吧!”
“是!师父!”
晚课时间,贺千山再次进了智心的禅房,想起师父眼光瞄向的位置在门的上方,便踮起脚,伸手在门梁处一阵摸索,竟无所获,不由感到奇怪。
忽地他一拍脑门,哑然失笑。
出得门来,他一纵身,左手扒住檐木,右手往那“禅室”的门匾探去,摸出一卷满是灰尘的黄绢。
展将开来,内里果然是把黑铁钥匙,长有三寸,匙身为六角棱柱状,棱柱上排列着不规则的缺口,必是罗汉堂后门的钥匙无疑!
第18章 雾中行()
得了钥匙,贺千山又到厨房寻摸了一些干粮和水,回罗汉堂前等千绝。
千绝到时,见贺千山果然找到了钥匙,心中惊奇,听贺千山大概说了,便急开了罗汉堂殿门与贺千山进去。
罗汉堂殿内,十八罗汉像分列两侧,中间正位自上而下,呈梯形供列着万木寺亡故僧人的灵位。
借着月光,贺千山见最上方那尊牌位是度海祖师的,接下去是法字辈僧人、万字辈僧人、方字辈、弘字辈、智字辈、千字辈最后两行显得尤为扎眼!
供奉灵位的案台本是足够宽大,但智字辈、千字辈僧人的牌位依然列得有些拥挤,贺千山知道他们多是庚子年惨案的遇难者。
千绝急把贺千山往殿后引,见贺千山停步不走,连声催促。
贺千山对着灵台行了三拜九叩之礼,方才随千绝往后而去。
这罗汉堂的后门果是不一般,竟是道黑铁闸门,侧边有一绞盘,绞盘中心有一六角形的匙孔。
千绝将贺千山所得钥匙插入匙孔一扭,但听“咯哒”一声响,绞盘一阵松动。
他力贯双臂,转动绞盘,闸门缓缓上升,惊起一蓬尘烟。
待升到半人高时,他复将钥匙扭回,卡住绞盘。
“千山师弟,你过去之后我便还将这闸门放下,钥匙也放归原处,免得被师叔察觉。”
“嗯。”贺千山点头道,“此去生死未卜,时日不知,不但师父不能知道,我家人更不能知道。师兄只道我说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下山料理去了,其他一概不知!”
“这个师兄理会得。不过依我看,师弟你生来不凡,当有神灵庇佑,必能平安归来!”
“借师兄吉言只是我若回来,怎生知会师兄为我开门呢?”
“这个师弟勿需担心,门外也有一绞盘,不用钥匙!至于前门,侧门可从内打开!”
“哦!如此,我这便去了!”
“师弟千万珍重!”
贺千山弯腰穿过闸门,闸门在身后缓缓落下。
这是一条穿透山壁的长长隧道,好在没有什么拐弯抹角,可见出口微弱的光亮。
出了隧道,借着星月微光,他打量了下四周:原来这罗汉堂后的峭壁,刚好堵住了那往山顶去的盘龙道的入口。
这条盘龙道走势陡急,歪歪扭扭通往高处,看不到尽头,不知道多少年没人走过,长满了人高的杂草。
月照谷径幽,风吹草头摇。
贺千山拨草前行,沿道而上,虽心中急切,走的却很仔细,非不得已不去踩踏这些野草。
约莫爬了一个多时辰,面前的路径陡然变得开阔,地势也平坦了许多,他心知已近山顶。
又走了半里路,隐约已见到林子的轮廓,这时路的一侧出现了一间破落的草屋。
草屋年久失修,只剩下半面梁架,内里也丛生着杂草,他猜测这就是守林人的居所。
前方渐有云雾,他去那草屋里寻得了些火石、灯油,扎了支火把点燃,向林中走去。
越往里走,雾色越深,初时火把尚能照出丈余,百步之后,能见已不足半尺,他越走心越惊,寻思还是等天亮雾散以后再进,于是趁着尚未深入,原路退出。
刚走出浓雾,他便听见来路的草丛里一阵簌簌的动静急急往下而去,以为是什么走兽,也不去理会,自到草屋里清出块空地,架了篝火,暖了炕,和衣而睡。
捱过一夜冻寒,贺千山总算盼来了旭日东升,再看那林子,依旧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只是轮廓自然比夜晚清楚许多。
这往生林绵延于山脊和山峰,占地竟极为广袤,黑压压诡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日头已高,贺千山却不见林子周围的浓雾有半点散淡,放明白这雾多是终年不散的。
他无奈深吸口气,一头扎进雾中。
雾虽依旧,白天却始终比夜晚亮堂,转眼间他便到了昨夜退却之处。
此处雾色虽浓重许多,但尚有路迹可循。
他摸索着向前,未出几步,竟差点撞到一庞然大物,细看之下,原来是一尊奇石拦在路当中。
这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