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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城终于开口说话,可低头擦枪的谭飞却没有接话,不过他的耳朵却早已经竖了起来,唐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逃过他的耳朵。“其实从撤离上海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琢磨一个事情,明明我们中国的人口要比日本多了很多倍,军队的人数也比日军多,军队里能拼了命打死仗的士兵也不算少数,可为什么我们会被日军一路追着打?”
唐城的话让谭飞不自觉停了手中的动作,这个话题明显是已经有些大了,不过谭飞的耳朵一阵发痒,他想知道唐城接下来会如何说。“二连撤离上海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被打残了的联队,我们当时按照上峰的命令进驻千灯镇接收88师溃散的士兵和伤员。可哪里会有伤员和溃兵,不管是被日军打散了的士兵还是伤员,都早就已经在上海和日军去拼命了。”
“千灯镇,我们在千灯镇待了有半个月,却一个88师的溃兵和伤员也没有接收到,唯一能做的一件事便是帮着千灯镇训练了民团。那会上海战事已经打的火热,很多的部队奉命调来上海参战,也有很多的难民和溃兵从上海撤下来,民团干的事情和正规部队没啥两样。”说道千灯镇,唐城的语气渐渐低沉下来,谭飞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听着。
“我们那会招募民团可不如现在这么容易,那会可都是拿着真金白银才行,都知道日本兵势大,那些平民宁可举家跑反,也不会傻乎乎的跟我们留在千灯镇。最后没有办法了,我们只好在千灯镇设了关卡封堵那些从前面撤下来的溃兵,就为这个,我还亲手杀了两个闯关的溃兵,那会我才只不过是个班长。后来听说我们当时组建的那个民团跟日军交了火,整个民团300多人全都死在了千灯镇,那300人当中有半数都是当地的平民。”
“南京城被日军围攻的时候,炮火和子弹铺天盖地一般,那会我虽说有些害怕,可要说胆怯了却是没有的。二连本就只剩下几十人,可我们在城外连续和日军交火数场,直到我们只剩下几个人还在城里和日军的渗透部队交火,那会我也没有怕过。直到我们赶去挹江门准备撤离的时候,看着被封堵在城门下百姓和溃兵,我怕了,是真正的害怕了。”
“成千上万的人被封堵在城门口,你能想象到那是个什么样的场面吗?都不怕告诉你,我们是靠着几条绑腿翻过城墙撤出南京城的。下关码头就只有几艘船,根本搭载不下那么多的人,为了自己能上渡船,有人开枪有人争抢,也有人被推下水活活淹死。那么多的人拥挤在下关码头,却没有人有胆子回身去找日军接战,你说可笑不可笑。
谭飞这还是第一次听唐城提及南京战事,可能是因为这一路南下所经历过的事情,谭飞并没有把唐城也归进那些没胆子家伙一堆里。“那会我就明白了一个事情,不是我们中国人打不过日本兵,是在是因为咱们中国人把自己看的太重了,都想着还会有别人去给自己拼命。结果呢,人人都如此去想,人人都想留住自己的小命苟延残喘,就被日军追着满世界的跑。”
“所以,我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些逃难的人,国家都快没有了,留着那条卑微的性命还能有什么用。”谭飞被唐城这番话惊了一大跳,下意识的抬头四顾,看看有没有人听到了唐城刚才的话。“你不用紧张,他们就是听到了又能如何,如果不是为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你觉得他们会答应我的提议来假扮士兵?如果没有咱们,他们根本到不了新化。”
许是看出了谭飞眼中的疑惑,唐城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想如果按我刚才说的那些,咱们这些人也都是逃兵?你错了,我们都是已经为了国家流过血的人,你看看这些被咱们护着返乡的士兵,你难道敢说他们不是为了国家伤成这样的?还有咱们这些人,哪一个没杀过日本兵,连你这个大学生不是一样混成了现在这个德行。”
“我从进入二连到现在,就没有领过一次**的军饷,就连几次重建二连的花费也都是自己想办法弄来的。如果严格的计算,我根本就算不上是**的人,最多也就是个他娘的民团,说不定在那些军部大佬眼中,老子身边从蒙城开始战死的那些弟兄们恐怕连个民团都算不上。”这是谭飞第一次听到唐城发牢骚,唐城的咆哮让谭飞无言以对。
南下这一路上,唐城费心巴力的弄钱,想办法为大家弄武器弹药,这些都是谭飞看在眼里的,何况唐城做的这些事情并没有骚扰平民。“这些人只有在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时候才会爆发出如此的热情,等着要他们为别人做出牺牲的时候,这些人立马就会变的和咱们遇上过的溃兵一个德行。所以我干嘛要为一些不认识的人拿出命去拼,老子也愿意找个安全些的地方好好活着,谁他娘的敢说老子是逃兵,老子能啐他一脸,老子19岁杀的鬼子兵就比他们这一辈子还多。”
谭飞终于明白了唐城为什么要绕了这么多一个圈子,非要让这些平民穿上军装,这并不是唐城真的痛恨这些只会逃跑的平民。唐城这样做只是想让这些平民知晓战争的残酷,在日军真正杀到的时候,不至于连敢于还手的胆子都没有。
第三十四章 有惊无险()
短暂了训练了两天,食物已经所剩无几的唐城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准备通过黄龙山地段,和唐城事先计划的那样,伤兵和平民走在队列的中段,所有穿着军装的分成两拨分别走在队列的头尾。章节更新最快人数只有70人的一支部队护卫着三十几辆大车也许显的有些单薄,但唐城手上还有两挺轻机枪和一架掷弹筒,土匪们未必敢打他们的主意。
“穆先生,你说那些土匪敢来吗?我倒是希望土匪能来,不打土匪,咱们可没钱去昆明过好日子。””连续两天没有训练的刘石头重新恢复了往日里好动的性子,凑到穆连山身边小声的打问道。整个队列中唯一盼着土匪能出现的人便莫过于是刘石头,在蒙城剿匪的时候,刘石头可是亲眼看着大队大队的土匪被逼放下武器投降,何况在麻城的时候,他们还直接击溃了数百名马匪部队。
“你上来做什么?小心一会被唐长官看到了又收拾你,快下去。”穆连山拿眼睛瞪着跳上大车的刘石头,被唐城逼着训练的时候,穆连山和马胖子这样的闲人可很是担心刘石头他们,可眼见着这小子故态重生,穆连山又立马恨的牙齿发痒,恨不能唐城现在就拎了刘石头去接着训练。
刘石头见状一撇嘴从大车上跳了下去,唐城出发的时候就说过,所有穿着军装的都只能背着武器弹药徒步跟进,决不能让土匪们看出破绽。和刘石头担心土匪不来一样心焦的却是那些假扮士兵的平民,他们的心思恰恰和刘石头相反,他们只盼着土匪不要出现,好让他们安安全全的赶到新化。
土匪当然不会不来,土匪干的就是拦路劫财的营生,尤其是在现在这个乱世里。从昨天开始,黄龙山上的土匪就已经知晓又来了一笔买卖,大当家的一声令下,黄昌他们几个山寨里的探子便早早下了山。只是不巧,这笔大买卖在黄昌看来,可是不大好做,对方光是穿着军装的大兵就有近百人,而且黄昌还看到了机枪。
大当家的黑虎可不是个莽夫,得知对方还有几十个荷枪实弹的大兵护着,便径自去了谭家岭找人合伙拿下这笔买卖。黄龙山和谭家岭正好一南一北夹着通往新化的道路,黑虎和谭家岭大当家的红姑也算老相识,两人这样一合计,随即决定联手那些这支有大兵护卫的车队,别说是那30多辆大车,就是那些大兵手中的武器弹药也都是山寨里需要的。
“来了,来了。”黄昌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快步奔了过来,两三分钟后,蹲坐在山坡上的黄昌便看到了两个骑着马的大兵。骑马前行的便是负责探路的侯三和筛子两人,和前几天不同,此时的侯三和筛子可谓是全副武装,不止带了步枪和短枪,腰间还各自挂着三颗手榴弹。“你们的任务只是探路,一旦发现异状,不要惊慌,只管把身上的弹药都打出去。”这是侯三和骰子出发之前,唐城叮嘱他俩的原话。
侯三知道唐城如此安排是为了震慑可能出现的土匪,不过本就是流匪出身的侯三和骰子完全没有把唐城的叮嘱当回事。当初他们在黄石一带虎啸山林的时候,最多的时候可是有五六百人之众,像黄龙山这样的地方能有几十个土匪就不错了。见惯了大场面的侯三和骰子可没把黄龙山的土匪看在眼里,如果不是想着还有那些滇军的伤兵,他俩可能早就带人摸上黄龙山去找土匪的麻烦了。
公路上的侯三和骰子很是悠闲,甚至侯三还一边和骰子闲聊一边抽着烟卷,可他们越是这样,蹲坐在山坡上的黄昌就越是心惊,他还没有忘了昨天看到的那挺机枪。黄龙山算是方圆百里之内最大的一股土匪,可就算是最大的土匪,他们也才不过七八十人的规模,长短枪加一块也不过30几支,这点人手和火力就想吃下近百大兵,黄昌没觉得会有多大可能。
“大当家的,他们来了。”想了又想,黄昌还是去了黑虎那边,报上对方的行踪。蹲在一块大石后面的黑虎闻言探头出去观望,只看了一眼,便缩回了脑袋。和黄昌一样的顾虑和担心,黑虎也有,只凭着黄龙山根本吃不下这笔买卖。谭家岭的红姑虽说大洋了汇合自己联手,可到这会了,还都没有看到谭家岭来人,黑虎不免心中急火乱冒。
黑虎正暗自着急,公路上已经出现了坐着人的大车还有30几个背着长枪的士兵,敢打军队的主意,黑虎为了就是这些大兵身上的武器,可谭家岭的人迟迟未到,只是他黄龙山的实力却不够对付公路上的这般大兵。一直未见土匪显身,原本还有些彷徨的“士兵”们自然有些心悸,可这已经走出老远了还都没有见到土匪,背着步枪的“士兵”们随即放下心来。
大车上的唐城仍旧是裹了军毯好好躺着,可眼睛却一直在左顾右盼着公路两侧的山林,他知道如果土匪来了,就一定是躲在林子里的。“石头,你和眼镜把机枪亮出来,左右两边各架起一挺,把我的掷弹筒也拿出来准备好,土匪可能已经来了,正在暗处看着咱们呢。”
唐城的话让刘石头等人开始紧张起来,不但机枪架了起来,乌老三还按照唐城的意思把后队的30多个“士兵”招呼着向前移动。车队保持着匀速缓缓而行,诉说在刘石头和谭飞的弹压下,假扮士兵的平民们尽量保持着镇定,可还是有人向公路两侧的山林偷偷的张望着。
望着大车上架起的机枪,黑虎没敢下令开火,别说对方有两挺机枪,就是对方没有机枪,自己也不敢轻易下手。要进嘴的肥肉不翼而飞,显然不能平复黑虎心中的火气,但他又不敢下令开火,所以只有等唐城他们离开自己的伏击圈之后,远远的坠在后面跟着,不死心的黑虎想要等着唐城他们安营扎寨之后,再趁夜偷袭。
为了伏击唐城他们,黑虎几乎带来了黄龙山上虽有的手下,几十人一块穿行于山林之间,一点动静没有根本不可能。他们这边一动,大车上一直留意山林的唐城便有了发现,“石头,把我的掷弹筒拿来,手这会痒痒了,想打两下玩玩。”刘石头早已经不再是那个在蒙城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