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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拜他,他是我江小离心目中唯一的大英雄,哪怕我老到不能走、眼睛看不见、牙齿掉光光,我也要来替他上坟,怎么样?不行吗?哼!”小离情绪激动地低吼,都忘记脖子上还有把冷飕飕的长剑,只要他想,她的小脑袋瓜子随时会落地。
见他如此用力的说这些话,疾言厉色的将他数落一顿,男子表情起了不易察觉的波动,胸臆间复杂的情绪隐隐翻搅。
两年了,当他以为所有人都遗忘自己的同时,居然还有人默默惦记著他,替他上坟。
不过,就算如此,再过三五年激情就会褪去,这名少年将遗忘自己曾说过的话,但他不会怪他,因为这就是人性,禁不起时间考验。
“小子,你可以忘记公孙胤浩了,他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完人。”不知沉默多久,久得令小离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男子收剑人鞘。
他掉头走人,转眼间已走得遥远。
公孙胤浩愚昧无知识人不清,害死滂雪山庄百余条人命,他身上背负的罪孽十辈子也偿不完,凭什么称上大英雄三个字“他是!他是!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世间最好的人!”听他这么说,小离跳起来反驳,她像支小茶壶般擦著腰,义愤填膺的。“你别因为嫉妒他,净说他坏话!”
“他不是。”头也不回,男子冰冷丢下话,低沉嗓音回荡在深夜里更显清冷无情。
“他是!他是!”小离气得牙痒痒,要不是对方手中还拿著剑,她真想扑上前狠狠咬他一口泄愤。“大笨蛋!你不了解公孙胤浩,我不许你诋毁他!”
他斩钉截铁的语气让他打从心底觉得可笑,男子回身。
“咦?”小离没看清他是如何回到自己跟前的,她只觉得眼前一花,男子已如鬼魅般站在离她不到一步之遥的距离,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用力扯近,语调阴寒。
“我不了解公孙胤浩,难道你了解他?”他的话极冷,听在耳里像一颗颗冰珠子。
好冷。
“你……”他离她极近,小离几乎能感觉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她硬著头皮还要反驳些什么,不料在乌云散开月光重现的刹那,所有的话全梗在喉间。
他的眼眸……那是她一辈子也不会错认的眼眸纵使黑眸里温柔和煦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打从心底泛寒的幽冷阴闾,但她却不会错认……这双深不见底的凤眸属于公孙胤浩“小子,你怎么不说话了?舌头被猫叼走了?”男子冰冷反问。
“……”说什么?!他要她说什么?!她浑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跳好快手心泛汗,不断反覆出现的只有一个念头。
公孙胤浩……难道公孙胤浩没死?!他……真的是公孙胤浩两年来没有人找到公孙胤浩的尸体,说他好端端活在世上也不无可能。眼前男人眼眸像他,轮廓五官细看又有些不同。公孙胤浩的乌亮发色不似他深灰中带著点点银霜,温和爱笑的脸庞不曾有过这么冷峻的表情,更别提说话方式如此愤世嫉俗了。
深深凝睇他的眼,小离迷惑了。
“咳咳……咳咳咳……”无法遏止的剧烈呛咳,男子用力得仿佛要咳出心肺似的,月光下,他的手如鬼般苍白削瘦,掌心染有喑红血丝。
“你走吧!再也不要来这里。”咳得喘不过气,男子倏然松手,小离重重退了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他承认多少被这少年的天真执著感动,不要他来是为他好,依慕容畴阴险歹毒的个性,难保不会派人埋伏在这里,他不想少年受到无辜牵连。
因为他而死的人命已经太多了。
“你病了?”看见他掌心的血丝,小离不由得关心,忘记他稍早才拿剑尖指著自己。
闻言,他抬眸冷冷睇他。“小于!不关你的事!”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虚情假意。
“我一一”
“小于,最后一次提醒你,别再来滂雪山庄,下一回你不见得有同样的好运气。”丢下话,他削瘦如鬼魅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等等……”话还在舌尖跳动,男子已经不见踪影。
小离怔怔望著他离开的方向,心思变得好混乱。
她几乎能确定他就是公孙胤浩,几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他性情大变,变得如此疏离冷漠,不再是她从前熟悉的那个温和善良的男子?还是……他只是一名像极公孙胤浩的人罢了“江小离,你到底在发什么愣?你已经恍神一整天了!”第三次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二柱子忍无可忍地赏她一记爆栗,拉回她飘远的神士心。
“好痛!二柱子,你打我做啥?”小离吃痛回神,含泪瞪向二柱子。
“我再不打你,林掌柜就要亲自过来扁你了!”二柱子撇撇嘴,肥手朝后一指。“难道你没发现林掌柜正用阴狠的眼神瞪著你吗?这桌子你擦一早上了。”
“是吗?”揉著爆疼的额际,小离后知后觉的咕哝。
“小离,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回想起昨夜在滂雪山庄遇见的男子,小离别开脸,表情不太自然。
那个男人……是公孙胤浩吗倘若能再多见一次就好了,只要再多见他一次,她就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公孙胤浩如果……如果他真的没死,她肯定要回家斋戒三天感谢上苍的保佑,好人果然是有好报的。
“胡说!你一有心事全写在脸上了。”二柱子不相信。
“真的没有。”用力擦著桌子,小离存心避开二柱子。
她若跟二柱子说起昨夜的事儿,他又要笑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才没那么傻,自个儿找麻烦。
“别擦了,再擦下去桌子都要垮了。”二柱子抢过她手中的布巾,压低音量,“江爷爷告诉我你昨天很晚回家,他很担心你,要我问清楚情况。”
“真的没什么。”二柱子是她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玩伴,也知道她是女儿身,但却一点也不嫌弃她脸上的胎疤。“我……我昨天去了滂雪山庄。”
“你又去!”二柱子大惊失色,再看见她警告的目光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大的反应。“不是警告你别去那里吗?到时丢了小命一一”
“为啥会丢了小命?难道当年滂雪山庄的意外和‘某人’脱不了干系?”越是这样警告她,她越想弄清真相。“能让有铜墙铁壁之称的滂雪山庄发生这种惨剧,除非内神通外鬼,而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一一”
“别说!我不准你说!”二柱子难得动怒,他是为了她这条小命著想。”不管这件事的真相为何,都不是你我可以介入的!江小离,你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死?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江爷爷怎么办?”
“……”被二柱子堵得无话可说,小离咬紧唇。
“你仰慕公孙胤浩没关系,想查清楚事实真相也可以,但麻烦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别把小命给赔进去!”
“我知道。”小离闷声回答。
“你知道就好,毕竟江爷爷现在只能依靠你,如果你一一”
二柱子不住碎碎念,直到发现小离的注意力早不在他身上。
“江小离!”他怒喊。
她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二柱子,我先离开一下,回来再让你继续念!”小离双掌合十,视线落在大街上头长削瘦的灰色身影上。
是他万字轩里淡烟缭绕,充斥一种好闻舒服的香气。
男子风眸扫过店内的摆设,发现这两年来改变不少,伙计也全换上生面孔。
“爷,您消息真灵通,咱们徐老板行事低调极少露面,您怎么知道万字轩也是徐老板旗下生意之一?”眼前男子虽然衣著俭朴,但谈吐举止有种雍容气质,身为专卖骨董字画的万字轩伙计,小董完全不敢怠慢客人。
说不定他是某个乔装打扮的大老板,只是不想引人注意罢了。
“南京城里最大的骨董店就是万字轩,一看就知道是徐老板的店。”男子垂眸微微一笑,浓密长睫掩去他心中真正心绪。
“是、是,我们万字轩在南京城里称得上老字号了,有口皆碑。”小董点点头,仿佛与有荣焉。
“徐老板何时会过来?”男子不经意的问道,眼角余光瞥见店外有个矮小的鬼祟身影。
“应该这一两天吧!还是徐老板过来的时候我替您背个口信?”小董笑问。
“没关系,我明天再过来一趟吧!”男子起身,掩唇轻咳。
“我先告辞了。”
“爷请慢走。”
走出万字轩,男子快步越过长街左转进小巷弄,他脚程极快,害得小离得三步并作两步才能勉强跟在后头。
“咦?人呢?”转过弯,面对空无一人的小巷弄,小离愣住。
“你一路跟踪我而来,到底有何企图?”冷不防,一只冰冷大掌欺上她颈间,男子强大的力量将她压向墙边。
“我……”他巨大的掌力快让她窒息,小离奋力拉开他的手,清秀小脸都涨红了。
看清是昨夜那名瘦弱少年,男子皱眉。
“你为何跟踪我?”他冷声问道,撤手。
看见他清亮无辜的大眼,男子的杀意立消。
小离剧烈喘著气,不怕死的面对他。
“你在查采有关滂雪山庄的事?”她大胆推测。
“你说什么?”眸光锐利,男子声调如冰。
“万字轩本来是滂雪山庄的生意,两年前落入外地一位徐老板手里,我直觉其中有鬼……”
“看来你对滂雪山庄的事情很有兴趣嘛!”男子眯眸截断她的话。
闻言,小离深深望住他,灿亮水眸仿佛要看进他灵魂深处。“其实……你就是公孙胤浩吧!两年前那个晚上,你没有死!”她大胆的说出口。
虽然他的外表变了,黑发尽灰染上点点星霜,原本俊逸的脸庞变得苍白削瘦,但小离早将他的模样牢牢刻印心版上。
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认得。
听见公孙胤浩四个字的瞬间,男子脸色倏变。
冰冷巨掌再次锁紧她雪白颈项,小离整个人被他高举至墙边,明显感觉他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
这回不同以往,他并非恐吓而已,而是真的想杀了她“你、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说出去……出卖你的。”
他的手好冷,掐在颈间就像鬼爪,小离无法呼吸,只能断断续续地道。
“不会出卖我……”公孙胤浩冷冷睇她,深不见底的黑眸里冰寒一片。“这是我最无法相信的一句话。”
谁都可能出卖谁,就算亲如兄弟也一样“相信我……我也想找出滂雪山庄意外背后的真相。”小离用力挣扎,眼角沁出泪珠。
他真是她所熟悉的大英雄公孙胤浩吗?怎会变得如此冷酷“真相只有一个,你刚才已经说出答案。”公孙胤浩淡漠地道,五指收紧。
“相信我,公孙胤……浩……就算要我死,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你。”不行了,眼前一片昏黑,肺里快要没有空气,小离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微弱,滚落颊边的泪痕瞧上去好脆弱。
看见她的泪,公孙胤浩的手松了下,黑眸闪过难解的情。
不行!他不能心软。
背负滂雪山庄的血海深仇,他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他冒不起这个险。
当下有了决定,公孙胤浩黑瞳倏缩,眼中冷芒乍现。只能算这少年倒楣,他不该夜半去滂雪山庄,不该好奇尾随他而来,更不该认出他……感觉到手底下的生命正逐渐流失,此时,一抹白影从江小离衣襟缓缓飘落,他直觉伸手接住。
那是质料极好的雪白丝帕,没有任何绣物,只有在右下角有个小小的胤字。他当然认得这块方巾,那曾是他的随身物。
一个极为模糊的记忆升起,两年前在花满楼,他似乎将这方巾给了一名瘦弱少年……眼前蓦然浮现一张不安胆怯的小脸,公孙胤浩扬睫瞥向已经失去意识的小离,俊颜画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终于,他松开细白颈项,单手捞住小离坠落的身子,这才发现他好轻,轻得不像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