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我从未把将军府当过自己的家。”
“你心中的家……是什么样子?像这座木屋吗?”
“我不知道。也许吧,我现在没有选择。”
“那只鸟儿帮你找到归宿了吗?我希望你能找到。”
“在这片竹林里,在这间木屋里,除了这支洞箫,我对所有的东西都感到陌生。我本以为要好长时间才能接受它们,没想到这么快竟和它们一见如故,我想……我找到了,因为在将军府我是被遗忘的,在这儿我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莲衣,你的世界里都有什么?”
“眼前的一切还不够吗?”
“我也在你的眼前,也包括我吗?”
莲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我身边看着说:“林公子,你好像不高兴?”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没什么,我……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一个人……能不能……成为另一个人快乐的原因?”
莲衣似乎对我的话很意外,拿着洞箫的手一动不动,阳光几乎把她镶成一幅剪影。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江南丝竹
秦淮乐社里,四个女子在垂帘后面演奏江南丝竹,外面的茶客悠闲地喝茶。
一曲终了,王狄恍然梦醒,颓废地搓搓脸,无意间扭头窗外。街上有军卒正贴悬赏捉拿莲衣的通缉令,上面有莲衣的画像,好多人在围着观看。王狄并不关心莲衣和那张通缉令,而是看到我背着花袋从一家寿衣铺里买了烧纸出来,径直向城外走去。
王狄从乐社里追出来大声喊我的名字,我听到后脚步未停,反而越走越快。
王狄的喊声越来越大,我放慢脚步转过身倒退着走。王狄看我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施展轻功几个闪跳到了我的近前。
王狄大声说:“林一若,我去掬霞坊找过你,他们说你几天都没回去过。”
我笑道:“是啊,我人现在在这儿。”
王狄只得随着我的步幅走,诚恳地说:“我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答应。”
我依然笑道:“说,我时间紧得很。”
王狄不满地看着我:“你这样走……不觉得别扭吗?”
我开玩笑说:“时间紧,我来不及换走路的姿势。”
“那好,我帮你。”王狄说完出手将我带转了身体。
我大踏步向前走,就在我转身体的时候,我的眼前本该出现莲衣的画像,可是不知为什么,我还是没有看到那些通缉令,王狄看到几个军卒正注意我们两个人,不由分说拉起我的胳膊向远处跑去。
我和王狄来到一条寂静的小巷深处,他向我说了要救白小酌的事,我很吃惊。
“想不到你救的是那位会弹独弦琴的姑娘。凭你的武功,救她简直如同探囊取物,怎么还要借我一臂之力?”
王狄坦率地道:“我不便再去,那儿已有了戒备,官兵重重把守。”
我爽快地说:“有时间替你走一趟,要不……我替你把她救出来得了。”
王狄不以为然地道:“你根本不会武功,我在街上拽你的时候发现的。”
我愣怔地看着他,不禁又笑了起来:“那还让我去,是不是想害我?”
“我在这里没有朋友,也许你帮了这个忙,我们就会成为朋友。”
我逗趣地说:“没成为朋友之前呢?我若不帮你呢?不过……我愿意。一言为定,我要走了,莲衣肯定很着急。”说着,我向竹林里走去。
王狄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道:“林一若,你说的这个莲衣可是姓蓝?”
我陡地转过身看着他:“什么意思?”
王狄坦率地道:“林一若,你赶快离开她,她和蓝心月都是蓝玉的女儿,你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明白他知道了蓝家的事,于是也干脆地说:“她们两个不同,她是被蓝玉遗弃的,她也不姓蓝,不该承担罪责。”
王狄还想说什么,我坚决地挥手制止:“你别说了,我不会扔下莲衣的,不管走到哪儿,我都让她跟我在一起。”
“你们可以到任何一个地方,只是不能再到南宋城这边来。”
“为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城里到处都是悬赏捉拿她的通缉令和画像,就在我们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故意装作没有看到呢。”
我的脸陡地变了颜色,愣怔地看着王狄。
半晌,我拿出胳膊下夹着的烧纸,惊慌地道:“糟了,我答应陪她去找母亲的坟,还要烧纸,怎么办?”我看着王狄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我要的答案。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悬赏捉拿莲衣
梆声响过三更,南京城夜深到万籁寂静。
一队巡逻的兵卒提着灯笼走着,两侧街道上的光亮和影子随着走动的兵卒挪移。我从一幢房屋的拐角处突然闪出来,悄悄看着兵卒走远。
夜里趁莲衣熟睡跑到城里来,这是我突然作的一个决定,我不能让莲衣走出竹林时有任何危险,甚至不能让她知道身处危险之中,我决定用整整一夜的时间,把城里贴的通缉令全部撕掉。
我像盗贼一样在街道上蹑足潜踪,环视街道两侧,墙上贴着的悬赏捉拿莲衣的通缉令在黑暗中清晰可见。我跑到一堵墙前面看着莲衣画像,眼神突然柔软无形,天啊,画得太像了,音容笑貌宛若莲衣本人一样。
我在黑暗中和莲衣的眼神对视,竟有些舍不得将它揭下来。我慢慢抬起手,揭下通缉令时小心翼翼,害怕把画像中的莲衣撕坏。
我边走边揭,手中的画像渐渐多了起来。最后,我拿着一捆画像从远处向秦淮乐社跑过来,脸上已是汗水淋漓。秦淮乐社的墙上贴着三张悬赏通缉令,我一张一张揭着,第三张快要揭下来的时候,一阵风将它吹走,画像贴着地面向远处飘去。
我不甘心让莲衣的画像飘走,跑着向它追去。画像在地上飘,我弯腰紧追不放,突然,青白的画像映上了暖暖的灯光。我的手向画像抓去,却猛地僵在半空。原来当我直起腰的时候看到一队提着灯笼的兵卒,兵卒们正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兵卒头目大喝:“干什么的?”我镇定下来淡淡一笑:“你看我在干什么?”
兵卒头目又厉声道:“咱看你在破坏大明律法,故意撕毁通缉令,是朝廷钦犯的同谋。”说着挥手示意同伴把我围住。
我看到这般阵势反倒笑了:“你真聪明,连这也能看得出来。”
兵卒头目大喝:“给我拿下——”
我急中生智,想用在芳泽宫拼香时的那招,于是撤身舒臂摆出一个姿势,故意沉声道:“最好不要惹我发火,我有绝世武功。”
兵卒们一时不敢上前,试探着向我逼来。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后面想寻机遁身而逃,兵卒们却呼啦围了上来,我无奈中鼓足丹田之气大喝一声胡乱出掌,哪知兵卒们被震出去老远摔在地上。
我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狂喜着大喊:“起来呀,来,再接我一掌。”
兵卒们从地上站起来,却没向我冲来,而是举着灯笼和砍刀向我的后面杀去。我疑惑地回头,只见王狄和兵卒们打在一处。
兵卒们接连被王狄打倒,最后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王狄逗趣地道:“林一若,你的掌法不错。”我还没说话,一个兵卒手里的灯笼燃烧起来,恰好引着了另一个兵卒的衣裳,一声惊叫之后,兵卒们蹿起来落荒而逃。
王狄捡起地上那张画像:“林一若,深更半夜你出来干什么?”
我正高兴得忘乎所以,忽然想起揭通缉令的事,大声道:“你的话倒提醒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王狄跳到我近前:“慢着,你到哪儿去?”
我拿过王狄手里的画像:“实不相瞒,我去把莲衣的画像全揭下来,她要到城外乱坟岗找母亲的坟。我跟你说过。”王狄笑道:“不用,你可以回去了,因为全城的画像……都在这儿。”说着从背后解下一个大包,扔在我的脚下。
我疑惑地解开大包,包里果然是厚厚的一捆画像,我不相信且感激地看着王狄,王狄也笑着看我。我心花怒放地说:“咱们这个朋友……交定了吧?”
王狄逗趣地道:“你喜欢说别人想说的话吗?”我们两个人都默契地笑了。
我真诚地说:“王兄,希望我们都不要背叛友谊,交朋友是一生一世的事情。”
王狄的眼神突然闪烁不定,望着黝黑的天幕自言自语道:“现在我还找不到背叛的理由。”我没有在意他的神色,开心地说:“在云南大理有一种茶名曰三道,一苦二甜三回味,我的研香和闻香道理大致与之相似,辨香之理也分前味、中味、后味,有人也把它叫作初香、中调和底香。我想,这三味就像人的童年、而立和苍暮,只有随着时间的延续,才会渐渐悟到生命的三昧。当然,它也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相识,只有禁得起时间的考验,才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友好和情谊。”
王狄的眼睛好像闪躲着什么:“你的话我……似懂非懂。”
第七部分:陷阱里的困兽为莲衣做香粉
木屋的镂花门开了,莲衣拿着一支新做的洞箫像往常一样走出来看着回廊,回廊里没有我的身影,莲衣的目光向远处望去。
我从竹林里走过来,脸上是少有的恍惚。整整一夜,我都在想莲衣曾告诉我的很多关于生命的悲戚,而我也一直回忆我的手抚在她胸脯上时的感动,她以为我的手在和她的心说话,我的手在那次交谈中感动得几乎疯狂。如今这只手还在,它是最好的证人,可是,我的手现在像一个永不开口的哑巴,不但遗忘了所有的冲动,就连莲衣心跳的节奏和温度都忘得一干二净。
我想和它再有一次亲昵的交谈,我想把手再放在她生命的源头,放在那座高高耸起的山顶。我希望《鹧鸪飞兮》里的那只鸟能在此时出现,它扇动着双翼和我的手愉快地在峰峦间翱翔,我们相互问候并彼此约定,只要她愿意,我便在这座山峰下面永久地居住。可惜,莲衣的神情越来越恬淡,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心跳太稳太慢,以至于轻抿的双唇无法将那只竹笛打开,无法把那只鸟儿叫醒?
其实,建这座木屋之前,我一直偷偷为莲衣做香粉。我想,那也许是一盒没有名字的香粉,但它绝对是一盒不再让世人闻到她体香的香粉,凭我的直觉,她会很愉悦地接受。可是,我暂时不能给她整个世界,又怎么能轻率地剥夺她给别人留下愉悦的权力?我不知道她缺少什么,我不知道如何给予,我像一个久候在十字街头手捧水碗的人,那些渴得眼睛都成灰烬的过客,望着我端的水却充满戒备。他们搞不懂我是疯了还是另有企图,而事实上我没有疯,可是我确有企图。
看到莲衣之后,我的情绪变得稍微好些,我很想听她为我吹《鹧鸪飞兮》。
莲衣用温润的目光看我走近,然后把洞箫递给我:“刚做好的,试试看,好不好听?这是我第一次把亲手做的东西送给别人。”
我接过来看着洞箫,开心地说:“我就是你指的那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