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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别让她再和水笙接触。”既然施长淮特意提醒他防着那个女人,用膝盖想也知道,水笙前几次的意外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他早该发现的。而他竟然失去最基本的警觉心,简直不可原谅。幸好目前为止水笙仍然安全无恙。
“这些事情需要让章小姐知晓吗?”江石洲扬扬私家侦探的调查文件。倘若大家防范了半天,水笙却偷和她跑出去逛街聊天,他们岂不是白做了半天工。
“嗯……”楼定风沉吟半晌。水笙太天真了,即使据实告诉她姜文瑜的居心叵测,肯不肯相信还是一回事呢!“看情况而定,我会选个适当的时机和她谈一谈。另外有件要紧事要你帮我办妥。”
江石洲立刻掏出记事本准备。
“我要你在瑞士国际银行以我私人的名义成立一个活期帐户,将这笔款子汇入户头里。”他提笔签下一张美金支票。“记住,你私下进行就好,避免经由公司方面的管道,这笔数额就列为铁私人支出,总之别留下任何记录。”
江石洲领命而去。
他踱向窗前,澄前如汪洋的苍穹覆盖着土地,也覆盖住千千万万人的恩爱纠葛。地平线的底端,暗褐色的云朵隐隐浮动,象征着另一波风雨即将在未知的岁月中来临。
风暴雨骤。
何时会来?何时该止。
他不明白自己预期着什么事件的发生,然而心中窜动的异感在提醒他,不平静的事端即将产生,而他的第六感向来灵验。
“楼大哥,快下来。”水笙站在庭园里挥手,一袭雪白的连身短裤裙。“我和李玉娟合作培育的蝴蝶兰已经开花了。”
“你进来拿顶草帽戴上,大热天的也不怕晒头。”海岛型的未春已经透出几分盛夏和气温,再晒下去她非中暑不可。
“你先下来看看嘛!园丁先生称赞我们的兰花长得好,他打算连温室里的几盆剑兰一起送去参加比赛。如果入选前三名,起码可以获得二十三万的奖金。”
“你又不缺钱,学人家凑什么趣?快进屋里来。”医师指示,上回水笙摔下马影响到胎气,接下来的日子里可能会出现点状出血或酸痛的后遗症,为了未来的怀孕过程顺利起见,平时应该多多休息。
“那不同啊!你拿钱给我用和我自己赚来的成就感是不一样的。”她和他拗上了。
他无奈而笑,只得下楼鉴赏她的宝贝兰花。
日子能够这般持续下去吗?他胡乱臆想着。日日品评她的栽种,享受水笙在身畔的安宁生活……
他忽然觉得倦了,厌倦这种无时无刻算计他人,或防止被他人算计的生涯,厌倦这种记挂着旧恩怨,不得解脱的心情。施长淮想携同水笙隐遁到南美洲的小别墅,他忽然非常欣羡他的潇洒解脱。
或许,他也该考虑提早二十退休,带着水笙、小宝宝以及她的得奖兰花,避居阿尔插斯山的小木屋里……
现在应该不算太迟吧?
抬眼望去,天际的雨去又阴暗几分。
“大致上的计划如此,其他人没有任何意见?”唐正文冷冷地玩银色弹簧刀。
“当然有意见。”她的弟弟唐正武喃喃抱怨。“干么拖到月底,依我看意见。咱们明天晚上发动攻击,大大方方地杀他个片甲不留,让那姓楼的家伙连裤子来不及穿就被弄死在床上。”
“你急个屁呀!没听过吃急弄碗碗?”唐正文飞神准地小弟耳边。咚地一声钉在像木窗框上。“咱们家的钱全给你赌马赌光了,你以为我们可以效法楼定风那小子,事后花大笔钱买人心哪?如果善后的退路没安排妥当,到时候大家全得一起死。”
“那又如何?叫我在这种鸟不生蛋的鬼地方待上半个月,简直比互还难过。”他小弟不甘示弱地嚷回去。“而且你凭什么怪我爱赌马?你自己花在拉斯维加斯的钱难道比我少吗?”
施长淮对他们家丑拼命外扬的丑态暗暗皱了皱眉头。
“安静!”在场唯一女性成员出面稳住局势。“总之计划大致订定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四个星期后再碰面。请便!”毫不客气地发出逐客令。
兄弟两人你推我挤地离开了宅邸。
直到单处时,她才稍稍放软了姿态。
“你看起来仿佛非常不敢苟同的样子。”
“我说过了,你们的计划不干我的事。”施长淮冷冷淡淡的。
“真大方。别忘了,我可是在替你报杀亲之仇,夺爱之恨呢!如果事情成功了,唐家兄弟就有能力把拖欠我的七万块美金一口气还清,而你和心爱的章水笙从此以后就能双宿双飞,大家谁也不欠谁,难道不好吗?”
“你为什么恨她?”施长淮终于提出盘旋在心头多时的疑问。“水笙把你视为最要好的朋友,打从心底信任你、维护你,你究竟恨她哪一点?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替唐家的姻亲们出怨气,我不相信。一表三千里,更何况你跟他们根本没有血缘上的关联。一年前莫名其妙地潜进‘雪湖山庄’诱开我,却狠心不理水笙的死活,害她如今落入楼定风的手中,我一直不懂你的心里在想什么?”
“终于跟我算总帐了。”姜文瑜勾起嘴角冷笑。“反正你就是怪我没有救出你的宝贝未婚妻,对不对?好,我告诉你憎恨她的原因。她有哪一点好?凭什么每个人都该喜欢她?她从小仗着自己聪明,长相又美,到任何地方都吃尽了甜头。师长疼宠她,朋友喜欢她。未婚夫爱透了她,甚至连仇家楼定风都逃不过她的魅力。她凭什么应该得到其他女人辛苦一辈子也得不到的关爱?”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她狡猾,可是你们没人看得出来,只有我!我最讨厌她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好像说:‘小瑜,我知道你坏得没人要,但是没关系,我可以容忍你,和你交朋友,因为这样才能显出我是多么的优秀伟大。’她是我所见过最虚伪的女人。”
“是你自己多疑。”
“多疑也好,没度量也好,总之我就是讨厌她假惺惺的模样,告诉你,她惹错人了!她不该接近我她不该对我示好!她不该——”拥有我心爱却得不到的男人!她硬生生吞下最后一句话。
“莫名其妙!别人对你不好,你要恨他怨他,对你太好,你又要怀疑他别有居心,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随你骂,反正我决定的事情绝不轻易更改。”她竭力抚平胸臆间的怒火。“你太令我失望了!为了家恨,我以为你会站在我这边,但看样子你是阻挠定了,你最好别扯我的后腿,否则你全程参与了我们的商讨内容,在法律上属于共犯的身份,你也别想推卸应负的责任。”
“我不在乎你如何对付楼定风,但你若想对水笙不利,我不会袖手旁观。”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放心!我保证你的宝贝水笙一根头发都不会掉。唐家兄弟打了什么算盘我不清楚,只要我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好。如果魂飞魄散是楼家人唯一的下场,我不会允许第二种结局出现。”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姜文瑜真会放过水笙。他甚至认为,她满心的策划就是冲着水笙而来的。他并非看不出姜文瑜对他的情愫,也明白他的故意装傻促成她益发憎恨水笙的原因。她心头的妒怨积压得太深太久,不可能轻易放水笙一条生路。反观楼定风,她和他缺乏直接的间隙仇恨,没必要为了他大动干戈。
楼定风,只是一个引子和藉口。
她究竟会如何做?
第十章
楼宅主卧室里,一阵锐利却细小的铃声划破宁静的黑夜。高分贝的嗓音仿如马刀刺进床上人儿的耳膜,楼定风猛然坐直身体,扭亮床头台灯。
“什么声音?”水笙原本就睡得不安稳,小腹已经隐隐作痛了大半天,现在又突然惊醒。
铃声仅在主卧室里鸣叫,大宅子的其他部分依然静悄悄的。她住进楼宅一年多以来,未曾听过如此诡异的声响,心中蓦地泛地不祥的预感。
楼定风探臂拉出床头几的小抽屉,抽屉的格柜内部赫然是一组精巧的警讯系统,嗡嗡的尖利铃声便是从这里传出来的。警报器的仪面板设计了四色光钮和一幅楼宅地图。此时其中三组正飞快闪出红色的灯号,地图上也透出十来个烁烁发亮光影。
有人入侵,而且来人不只一个,正悄悄从宅邸隐密的角落渗透进来,他的脑中立时拉起同样急兀的警报声。
“水笙!别紧张,起来穿好衣服。”他先安抚她的情绪,手下忙不迭地套上外衣,同时拿起内线分机拔向张太太房里。
嘟嘟两声,话筒里的乐音随着警报声一起中断,夜袭者切断了屋内的电源和对外通讯。
明显是来者不善。
“楼大哥……”水笙颤巍巍地唤了一声。
“走,我们到车库去。”对方的来意还不明确,倘若他单枪匹马也就算了,天塌下来也当棉被盖,然而现在他必须顾虑到水笙的安全问题,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妥当。
“我……我不行……”她的脚步蓦然发软,跌坐在床沿。啊!好难受,似痛非痛的感觉隐隐在肚子里作怪,仿佛欲抽肃掉她全身的力量。
“怎么回事?”他悚然一惊,急忙扶起她的身子。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小腹……好难过。”抽疼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楼下传来低哑的呼喝声,接着咚咚咚的脚步声登上楼梯的石阶。
该死!这种紧要关头小宝宝偏偏作怪。
“走!”他打横抱起她,无声无息地踏出房门。
老钟叮当敲了两响,凌晨两点,空气间浮动着风雨欲来的悸动,整栋房子陷入异样的黑暗里,张太太他们也不知是睡死了,抑或被俘虏,居然半丝声响也没有。由对方的动静来判断,敌人正从楼梯攻上来,于是他抱着水笙悄悄溜上通往阁楼的小木梯。
“他们在那里!”攻击者之一正好出现在楼梯口,发现他们的行踪。
“喂!楼定风要溜了!”既然已经打草惊蛇,发动夜袭的人也没必要再特意隐藏他们的目的。
“谁也不许让他逃掉。”一个耳熟能详的女音从楼下命令。
姜文瑜,那婊子!他加紧脚步冲向角落的木梯,再一次感谢自己锲而不舍锻炼出来的体能。
寅夜的漆黑中,盈有光线投射在某种金属体上,造成银亮色的反光。
枪!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快!快!
砰!偌大枪声如爆开的烟花惊动了宅邸,说时迟,那时快,他及时将水笙送上阁楼的平台,体躯随之翻滚,子弹从脚掌下掠过,他反手掩上阁楼的活门。
好险!
那道木门抵挡不了多久,他们必须想法子离开屋子里。
“水笙,你觉得如何?肚子还痛吗?”他们必须爬出窗户,沿着屋脊攀到侧门附近,再顺着水管溜下去,不可能抱着她完成这段路程。
“还好。”她强挤出一丝笑容。
才怪!只怕敌人尚未追上来,她已经自动滑下屋顶,省了对方一番麻烦。
砰砰砰!
“门从里头反锁了。”
“废话,难道你还等着姓楼的开门请你进去!”
他们攻上来了!
“水笙,走!”他一咬牙,背起她钻出一人宽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