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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样的女人-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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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吃坏肚子了?”他揪起眉头开始骂人。“真是的!我明明警告过你,肚子饿了就叫老程下碗面给你,没放进冰箱里的东西别乱吃,你老是讲不听,闹肚子痛算你活该!”

    水笙支支吾吾地应他,脸蛋贴紧他的胸口,更是不肯抬起来。

    “先生,不要刚到就乱骂人好不好?”姜文瑜适恰提着表当劳纸袋推门进来。“准妈妈动到胎气了,你还不对人家温柔一点。”

    “胎气?”他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什么胎气?水笙又没有怀孕,哪来的胎……胎气!”最后两个字是用嚷的。

    他傻住了!水笙?胎气?小孩?

    水笙怀孕!准妈咪!

    “你怀孕了?”不可思议地将她推到一臂之遥,震骇的黑瞳盯住她小腹。水笙大羞,硬想藏进他胸怀,他却硬是瞪着她的腹部发呆。

    扁扁平平的。里面当真孕蕴着一个小婴儿?他的孩子?

    他即将有自己的孩子了……二十岁那年失去父亲亲人,此后便单打独斗走过这些日子,期间虽然有小江的加入,情感上仍然于独立的个体,没有知己、没有朋友、没有深刻的爱人,没有成家植根想法。孤傲于天地之间,也不觉得孤寂无依。直到水笙参与他的生活圈,时时刻刻的环绕着他的身边,刚强清冷的生命突然溶进怜蜜的因子。

    对惯常独行的他而言,两人世界是一项鲜奇的尝试。傍晚有人蜷缩在他身畔入睡,早上赖着他不肯起床;他必须盯着某个人按时吃饭、按时运动,出外时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他须付出关心!而他已经超过二十年不曾在自己体内找到“关怀”的情愫,以及——爱,遑论拥有正常的家庭。

    一个有爸爸、妈妈、儿子、女儿的正常家庭……

    不!慢着!一点都不正常,他和水笙尚未结婚,生出一窝私生子怎么会叫“正常!”

    “不行!”他突然出声。“我打个电话到法院安排时间,咱们要尽快结婚。我想想看……明天我必须到采矿场视察工人的进度,还是把日期订在后天好了。水笙,你觉得呢?”

    她乖巧地点头,“好……”

    “不好!”姜文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男方求婚居然求得随随便便,女方允婚也允得马马虎虎。什么世界呀!“你这男人未免太浪漫了,求婚是这等求法的吗?人家章水笙是你的女人,你未来的妻子,你孩子的母亲耶!你好歹也该送她一束鲜花或者烛光晚餐吧!”

    “为什么?”提出疑问的人,出乎她意料之外,竟然是水笙自己。“我们天天聚在一起吃晚餐,也常常出庭园里赏花散步,有什么差别?”

    “当然有。”姜文瑜怪叫。“他打算和你结婚,当然得表现一些基本的诚意。”

    “可是结婚之后我们仍然和现在一样,又不会有任何改变,为什么弄出一大堆古里古怪的花招求婚?”她觉得有婚可结就不错了,谁还睬它楼大哥求婚时够不够罗曼帝克。

    姜文瑜为之语塞,她努力替朋友争取扬眉吐气的机会,没想到“受争取的对象”不理她,连“代为争取的一方”也不感激她。真是吕洞宾遇狗!

    “好吧!随便你们。”她没啥好气地咕哝。“看在水笙替你生孩子的份上,好歹也该轮到她神气一次嘛!人家还为了小贝比而躺病床哩!”

    病床,对了!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动到胎气?”直到此刻才想到要追究责任。

    惨哉!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当时尽记着联络他来探查水笙的伤势,反倒忘记拟好开脱的藉口来了。

    “这个……”姜文瑜支支吾吾。

    “我们去骑马,不小心跌下来了。”水笙的辞典里没有“说谎”两字,尤其面对楼定风。

    “你们跌下来,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受伤?”捕头继续探逼口供。

    “因为——”姜文瑜想亡羊补牢。

    “因为只有我跌下来,小瑜不在马背上。”水笙破坏了她的企图。

    世界大战爆发。

    “只有你?”他勃然怒吼。“你怎么会单独骑在马上?才刚学上马背就想骑着跑了?我明明警告过你,没有我在场不许单独去马场,为什么不听?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从马背上摔下来,跌断脖子而死的?摔死也算了,如果被马蹄踩成残废或植物人呢?动了胎气还算小事,流产怎么办?”

    两个女人被他轰得半天吭不出声音来,水笙足足愣了两分钟才想到要哭。

    “你居然说这种话……”才一转眼的时间,清泪浠哩哗啦流淌下来,染湿了满面的冰肌玉肤。“什么叫‘摔死也就算了’?难道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吗?我也不想骑马呀?谁叫你硬要买马给我……呜……姜文瑜想偷偷教会我,让你惊喜一下,结果你不但没惊没喜,还诅咒我早点死……”

    天哪!秀才遇到兵,而且是不讲游戏规则的女兵,他满肚子的长篇大论与她说得清才怪。

    “水笙好像每次跟你出去都会发生事故。”转移爆破对象。

    “我……这……这是意外,纯粹的意外,而且哪有每次都发生?你太夸张了。”姜文瑜努力眨动无辜的睫毛。

    “哦?”他冷冷横睨她。“同样的意外发生在同样的人附近,若非这个人存心蓄意,便是她太粗心大意。”

    “小瑜不是有意的。”水笙觉得歉疚,倘若他吼不到她,通常会把气出在其他共犯身上。

    “闭嘴,你继续哭你的!”一句话就斥得她泪眼汪汪。“以后你想和朋友位逛街一定要找小江陪同,否则就乖乖留家里等我回来,我不希望再有第三次的意外发生。”

    自从身畔多了她,虽然增加了很多人生乐趣,烦恼可也不少,偏生她就像绿洲中的甘泉令人欲罢不能。

    由此可知,太“水”的女人也有副作用的。一不小心就会冲进气管里……很呛!

    砰!

    温室的玻璃门被一只愤怒的手掌用力挥开,狂风骤雨的来势急匆匆刮向猪笼草的花架,稳稳煞在女主人的面前。女主人倏哉游哉地蹲在地上,继续挑除支架上杂草和小蜗牛,看也不看来人一眼。

    “这是什么?”两根尖锐长利的松针飘然落到她的脚踝。

    “咦?你连松针都瘁不出来。”她浅浅取笑他。

    “少跟我打迷糊仗。”来人冷萧的眼光紧盯住她。“你心知肚明我是在哪里打到它们的。”

    “哦?那里?”她起身取过浇花器,开始装水。

    好!她想玩游戏,大家一起来玩。

    “章水笙今天莫名其妙从马上跌下来。楼定风会买那匹‘飞毛腿’给她,就是因为它出了名的驯良,今天忽然撒蛮未免太奇怪了,所以我潜进楼家的专属马厩检查原因,结果在它的鞍座下发现这个。”他指了指地上的证物。“有人事先在马背上划开两道浅浅的口子,两把松针放进伤口里。水笙的个子娇小,刚刚上马时不压到‘飞毛腿’的背伤,直到半途移动了位子,‘飞毛腿’吃痛,突然发疯般把她甩到地上。”

    “唉呀!究竟是哪家马场那么不小心?警觉措施太差劲了。”她提起浇花器,轻松自如地喷洒着外型奇异的植物。

    大掌突然扯过她的手擘狠狠一甩,她砰然撞向玻璃墙面,脑袋震得七晕八素,尚未调匀呼息,一只臂膀抵她住的项,威胁着将剩余空气挤出她的肺腔。

    “水笙的马牵出来之前,我看见你的人溜进楼家的马厩。”

    “你认为是我派人设陷阱害她的?”她仍然气定神闲。

    “我只说一次,你给我听仔细!”他凑近她的眼睛,望进她的眼底。“无论是不是你派去的,以后假如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而你凑巧是最具嫌疑的主谋,我绝不会对你客气。”

    “我浪漫呀!未婚妻跟别的男人跑了,你非但不恨她,还暗地里处处保护她,真令人怀疑那个章水笙何德何能,竟然能让两个互相敌对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供她玩弄于股掌之间。”她讥诮地嘲弄道。

    他冷笑一声松开钳制,迳自走出温室。

    “唐正方明天下午抵达流金岛。”她捺下醋怨,平静地提醒他。“别忘了,姓唐的和我们站在同一条船上,你的章水笙不是。”

    他仍然不回头。

    “唐正文打算和我们联手对抗楼定风,希望你能暂时抛开儿女私情,明天准时出现在会客室。”她的声音追着他出门。

    “再说吧!”他的脚步缓了一缓。“不过有两件事情应该提醒你。第一,你口中的‘我们’并不包括我;第二,抛不开儿女私情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别再找章水笙麻烦!”

    透明门扉轻轻合掩。

    哐啷、卟通的声响跟着扬起,盆栽抛掷与粉碎的噪音陆陆续续从玻璃屋内传出天际。
第九章
    楼家来了一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访客,张太太看清楚来人的面目时,险些晕过去。

    鬼!

    光天化日之下,冤鬼居然找上门来讨命!

    “你你你……”发抖的手指对准他的鼻尖。

    “啊!我认得你。你是张小倩的母亲,小倩以前去‘雪湖’打过工,办起事情井井有条,我对她印象非常深刻。”施长淮和善地寒喧,笑绽出一口光洁的白牙。

    “施……施……”

    “很抱歉临时上门拜访,希望不会对你带来任何不便,楼先生在吗?”

    “在,在——”该如何处理才好?大对头非但活得安全又健康,甚且主动找上门来,张太太方寸大乱,脑筋完全停摆。“呃,麻烦您在客厅稍候,我遣人去知会楼先生。小莉,还不快去?”

    小莉快步冲向宅屋的后进。

    不一会儿,楼定风的形躯出现在客厅的入口,步履清闲,即使对于敌方突兀的生还和出现怀着任何惊愕感,他也未曾表现出来。

    两个男人的视线相交,他们曾经见过许多次,尤其楼定风隐若在“雪湖山庄”工作的那几个月,他们甚至分享过同一包香烟,同一壶咖啡。犹有胜者,他们对同一个女人感兴趣,也先后爱上她。

    施长淮暗骂自己竟然瞎了眼睛,楼定风形诸于外的气质分明不属于泛泛之辈、池中之物的,他早已察查出来,却任由心底的警讯化为惺惺相惜,以到于埋下家破人亡的祸胎。

    “稀客、稀客,好久不见。”楼定风悠哉游哉地踱回黑色的皮沙发前坐下。

    “你似乎不太意外看到我。”施长淮挑中他对面的位置落座。

    “半个月前你一踏上流金岛的土地我就知道了。”他只是没料到施长淮竟然敢大大方方上门找他。

    “如此说来,你也不意外我仍然活着喽?”必须承认,楼定风镇定的反应超乎他的想像之外。

    “这么说吧!我打一开始就猜到你有可能没死。”楼定风接过张太太递来的热茶,以礼貌的笑容摒退她。

    偌大挑高的客厅里,两雄相对。

    “你没想到斩草除根吗?”施长淮笑得嘲谑讽刺。“你不怕施家面临凄凉的命运日后在你的子孙辈重演?”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楼定风微笑。“施家十年前开始没落,目前为止仅剩一家‘施展公司’和两处矿区值点小钱,而我已经掌握了‘施展’大多数的股票,也就等于控制了施家的经济命脉,即使你留着一条命在,也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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