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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我当时太过大意才放松了戒心,以至于……奇怪,你倒底是来听故事的,还是来当影评的?”
“噢,对不起,对不起。继续继续,接着她有什么反应?”
“后来我拼命向她保证,我对她和她男朋友的家人绝没有恶意。”当然是谎言。“而且告诉她我再过两天就要离开了,这次回来纯粹是为了拜访老地方、老朋友而已,希望她能代我保密,让我安安静静地离去,而她答应了。”
“你相信她?”水笙怀疑的眼神打量他。楼大哥可能蠢到信任敌人的女友吗?
“当然不信其实我当夜就打算摸黑溜走,所以等她转身出去,我立刻拨了电话联络石洲过来接应,没想到她比我快一步,当天下午她男友便带了一群人前来捉拿我,为了逃过一劫,我只好从‘雪……’那片产业后面的断崖跳下海去,让他们以为我摔死了。尤其夏季里那片海域正好是暗潮流盛的时节,即使不摔死也可能淹死。他们搜索了好久,找不到我的人,八成以为我真死了。事实上我的水性很好,顺着海流飘到另一处沙滩,待到天黑才和石洲会合离开那处所在。”
虽然他的言语显得相当轻松简单,但水笙可以感觉出情况的危急,当时楼定风的身后有追兵紧紧追赶,面前又横互着摔得死人的悬崖,最后他唯有舍命纵身往下跳,情况当然是百分之百的惊心动魄。
“太坏了!”她忽然出声。“那个女人真是太坏了,她差点害死你呢!她不守信用,明明答应了不出卖你的,结果居然食言,真是坏透了!”
他听得哭笑不得,章水笙到底知不知道她正在臭骂自己?想当然耳她不知道。有趣!
“不能怪她,她顾虑自身和男友的安全,不能不去通风报信嘛!”更有趣的是,他居然为出卖他的小女人说起话来着。
“可是她喜欢你胜过她男朋友呀!怎么可以翻脸无情呢?”楼大哥居然还护着那女人,可是他没学乖,心里可能还牵记着她呢!笨男人!
“你怎么晓得她喜欢我胜于男朋友?”他忍不住想逗弄她。
“因为如果换成我,我一定选择你。除了你,我谁都不喜爱。”她的语气充满百分之百的肯定。
“嗯。”娇软的身躯挪抬至他身上,轻缓在他下颚咬啮一下。“楼大哥?”
“嗯?”
“我永远不会跟那个恶女人一样背弃你。无论以前你和我父亲发生过什么恩怨,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完全不记得其他人的存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清媚的眼波滟成秋水。“好不好?楼大哥,答应我让我跟着你。如果我父亲以前对不起你,我可以代替他补偿你,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的未婚夫呢?你应该还记得自己有一个未婚夫吧!”他翻身将她压在底下,躯缝间密密切切地贴合,完全找不到距离。心与心,亦然。
“记……记得。”她的瞳中忽尔抹上仓乱和惶惑。“他……他还活着吗?若真如此,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忽然冒出来,你希望我跟着他走吗?”
“你想跟着他离开吗?”他反问。
“不不不。”他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楼大哥,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不后悔?”
“绝不后悔!”她点头。
水笙爱他!楼定风恍然察查出来,尽管她未曾说出口,尽管她可能不了解情为何物,然而她的一举一情表达出来的情味,切切实实告知他她心中的爱意。
她爱上他了,多么意外的意外!
而他,他该如何看待她的情牵?
水笙爱他,水笙爱他……他的脑中不断重播这个念头。渐次地,楼定风发觉,其实她爱上他的想法——不讨人厌。
“好,我让你留下来。”他俯首吮含他的红唇,甜甜的气息在两人周身流转。“不过有个交换条件。我们的关系必做某种程度的改变,你不能继续留在山庄里白吃白喝不做事。”
“咦?”俏脸登时垮下来。“可是你已经有园丁、司机、厨师、管家,还要我做什么?”
他可别期望她扫地煮饭,否则难说倒大楣的人是她抑或他。
“你可以当小莉的副手。”他故意逗弄她。
“可是……可是我扫地的本事很差,扫不太干净。”惭愧得低下头。
“要不然帮老程学洗碗煮菜好了。”
“可是……我上次烤了蛋糕,你说不好吃。”列甭提做出每天傍晚端上桌的精致菜肴。
“否则你去帮——”
“有没有任何只要动口不动手的职位。”她的算盘打得挺精的。
“有。”他考虑半天才提出符合她需求的工作。“女主人。”
“好好好,我就当女主人。”
“你能胜任吗?”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搜寻她,“你晓不晓得女主人份内的工作是什么?”
“呃……”难倒她了。“你——你泄漏一下好不好?”
“可以。”灼热的唇瓣猛地欺覆下来。
她重重喘了一口气。什……什么?女主人是这么当法的?冰晶般的暖眸洋溢着为迷惑。楼大哥叫她当“这种”女主人,言下之意是——
她无暇细想太多。随着顺畅的呼吸逐渐窒息,身外长物一一地剥除。
纤埤香凝,无助地攀际着他的躯干。
窗外,风雨萧萧飘摇;而窗内,炽情激烈亦缠绵。
波荡,冷月无声——
第八章
枫落、梅花起,梅残、李杏白,时节在不知不觉间转换,无论流光如何过去,朗朗乾坤总让花色点缀得毫不寂寞。
泛晴波,浅照金碧。露洗华桐,烟霏丝柳,绿荫摇戈,荡春一色。
另一个杨花三月的流金岛春季。
“骑马真的很简单!”姜文瑜鼓起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她。“前几天楼定风也教过你,只要把脚尖踩进马蹬,轻轻一跳就上去啦!比吃饭还简单。相信我嘛!”
“不要,我不敢……啊——”一个湿冷冷的马鼻子突然凑过来顶了顶水笙的脖子,她惊跳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好几分尺远。“安史我,那匹马想咬我。”哧得泪眼汪汪。
“它只是想跟你玩。”姜文瑜努力逼住冒泡的笑声。原来水笙尽管看起来文文弱弱、秀秀气气的,百米短跑的速度也能叫人望尘莫及。“‘飞毛腿’鬼灵精得很,楼定风花了大把银子买它下来,就是要让你骑的嘛!你死也不肯上马,当然会严重侮辱到它的‘马格’。”
“不……不要,我不要一个人骑它。等楼大哥有空的时候再找他陪我上马练习好了。”
说到这里,她就忍不住怨恨起那则可恶的电视广告。
话说流金岛进入风和日暖的盛春,往常时候岛上最流行的高级休闲活动就是骑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几个大型马场和马厩进驻了各家各门的千里名驹,从早到晚挤满了跑马的人潮,真是骢比人娇,盛况空前。
上个晚期,楼定风无意间看见电视广告“赤兔行——优良马种世界巡回展”即将光降流金岛,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到,她成天到晚闷在家里带坏佣人——或被佣人带坏——也不是办法,应该培养一个可以恰情养性的正当娱乐才是。于是,让她学学骑马就成为一个最佳的选择。反正“流金驭马场”里保留了楼定风私人的专用跑道,平时练习起来满方便的。
天知道马儿有什么好骑的!现在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飞机天上飞,汽车在街上跑,人们还学骑马做什么?教她开车毋宁更实际一点。
结果,他亲自替她挑选一匹据说“温驯、平和、可爱、年轻”的小母马。但是在水笙看来,任何高出她一颗头的四足动物绝对和“温驯平和可爱”的评语八竿子打不着边。
“啊——走开,不要咬——啊!”她拼命闪躲它热情的亲吻,两颗水汪汪的泪珠随时可能滚落脸颊。“它为什么一直追着我咬……啊!走开!”
“‘飞毛腿’很喜欢你耶!人家想尽办法向你示好,你还不领情。赶快拿块方糖喂它吃培养一下友谊吧!”
“不!”小小一块方糖放在它嘴巴附近,如果它的眼力有问题瞄不准,反而吞掉她的手指怎么办?
“拉倒。好啦!别再推拖了,快点上马,今天好歹要教你学会骑马小跑步。”然而朽木不可雕也,姜文瑜也没把握教得了她会。“或许晚上带你回去邀功之后,楼大先生对我的脸色会好看一点。”
“胡说八道,他哪有摆过脸色给你看。”她拒绝听见任何诬蔑楼定风的言论。
“还说没有!”姜文瑜咕哝。“每回我上门约你出来,他就紧绷着一张脸,活像我又打算拐你去哪个高危险地带似的,连母鸡顾小鸡也及不上他顾你的严谨。不管,反正你上马就对了,也好叫他明白我的存在对你而言还是有贡献的。”
显然眼前的情势是“人在马上,不得不骑”。虽然小瑜逼她学马的理由满牵强的,不过为了维持她们远程的友好关系,改善情人和好友之间的歧见,她决定牺牲小我、完成大我——当然,如果顺便学会了些许皮毛小技,回去献献宝也不错。
“好,我上去就是了,你要抓稳它哦!”上马的过程还算简单。“飞毛腿”买回来的那天楼定风就教会她了,但是她从没一个人骑在马背上过。
左脚踩在马蹬上轻轻一撑,玲珑盈巧的身子带起半个圆弧型,转眼间安坐在灵骢的背脊上,飘逸的姿态恍若枝柳迎风般,煞是好看,连姜文瑜这位马场女英杰也不得不承认,水笙的样子摆出来比她更唬人。
“不错不错,架势还算可以看,继续保持下去,有没有看到那道栏杆?”姜文瑜指向跑道右侧的护栏。
“有。你要我骑这么远?”她光坐在马背上看地面,两眼已经开始发晕了。
“顶多一百公尺而已,你大惊小怪什么?”姜文瑜决定不轻易让她逃脱。“记住,脚踝轻轻夹马腹一下,飞毛腿就会自动走出去。别紧张,两腿也别合得太紧,否则它感染到你的情绪就会跟着惊慌起来,变得不容易驾驭了。”
水笙战战兢兢照着她的指令行事。果然她的脚踝身躯夹紧,飞毛腿就甩了甩尾巴,开始踏出月球漫步的节奏。
没有想像中困难嘛!
三月的“流金驭马场”除了动物和人群,外环的缤彩花艳替黄土跑道增加了几许清雅。她骑在飞毛腿背上,沿着楼氏私人用道绕圈子,轻风袭来,含着淡爽的草叶声香,渐次产生“飘飘然有若乘风飞去”的畅快感觉。
“很好,你满听话的,待会儿赏你一片苹果吃。”她满意地拍拍飞毛腿脖子。
“啡——”飞毛腿长嘶一声,爱现的尾巴卷上来甩呀晃的。
“多吃水果有益身体健康,小瑜告诉我你喜欢吃方糖,不过方糖容易造成蛀牙,以后还是少吃一点比较好。”
马儿的鼻孔喷出不屑的呼息,后腿突然打了个蹶。
“啊!”水笙只觉得底下的“坐垫”突然产生剧烈的晃动,一时之间哧得腿都软了,当下也顾不得雅观与否的问题,赶紧揽住马脖子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啡、啡——”飞毛腿忽然长叫起来,嘶声中充满……连她这个门外汉也听得出来,它显然得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