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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她不希望改变现状!既然她已经彻底遗忘,就让过往的一切随风而逝,别再锲而不舍地纠缠她。
她惶惑失措地穿梭在林荫间,聆听着身后紧紧跟上的脚步。是谁?灵魅抑或姜文瑜?她不敢停下来弄清楚。拐个弯,车子横陈眼前,她飞快跑过去,用力扳动车门把手。
锁住了!
“水笙!”一只手拍上她肩。
“啊——”她猛然后退,撞倒了背后的跟踪者。
“噢!我的鼻子。”姜文瑜倒在地上,捂着鼻尖叫痛。“你是怎么回事嘛!一会儿发疯似的拼命逃跑,一会儿乱撞乱跳的。你着魔啦?”
“是你!”她努力顺过气息,灼热刺痛的胸腔几乎焚毁狂跳的心脏。“你——快开车,咱们赶快离开这里!”
姜文瑜赶紧跳起来。“怎么回事?你真的看见‘脏东西’了?”
“不,有人躲在废墟里偷看我们,好恐怖。”她抢过车钥匙开门。
“真的?有人?”姜文瑜躲得比她更快。“老天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钥匙给我,我们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车钥匙交回原主手中,姜文瑜发动引擎,方向盘打了半圈。
引擎熄火。
“怎么回事?”水笙瞪大眼睛。
“不知道。”姜文瑜用力转动车钥匙,引擎徒劳无功地空转几下,仍然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车子死了!她们被困在鲜少有人往来的林子里,前面没有住家,后头有追兵偷窥她们!两个女人无法相信自己会背到这等程度。
“你有没有移动电话?”
姜文瑜这才被她提醒。
“有有有。”她马上取出黑色的手机。“我们赶快报警”
“不!”水笙霸道地抢过话筒,“我们打回楼家求救。”
等他赶到现场,他要揪起她的小脖子拧成好几截,再把她打入地牢,十年内不准她出门。
慢着!他在干什么?这种威胁太空洞了,而他从不提出任何空洞的威胁。
好,更改策略。他会先关她十年,再扭断她的脖子。
楼定风极力压抑自己火爆血腥的思想。转过两只晒干的青蛙,远远瞧见前方当机的小跑车。
显然车上的人也从后视镜看见他的到临。水笙推开车门,急呼呼向他冲过来。楼定风赶紧踩住煞车,以免一家伙撞倒她。
“水笙,你在干什么?”他的左脚才刚跨出车外,立刻开骂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冲过来很危险,如果我煞车不及撞上你怎么办?”
呼!粉软柔软的娇躯先“煞车不及”地扑进他怀里,楼定风退后一步消弭她的撞击力,满怀的温香软玉令他霎时忘记自己该大骂她一顿。
水笙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际,浑身上下窜过阵阵的寒颤。她似乎吓坏了!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反手揽住她。
“有人——追我们。”她的俏脸埋进他的胸膛,吸取从他身上源源辐射出来的安定力量。躁进的心跳慢慢缓和下来。
他刹那间提高警觉。“谁?”
“不知道。”姜文瑜跑过来代替她回答。“水笙说她听见脚步声,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
“姜小姐。”楼定风一看她就打从心底感到不悦,“你为什么带水笙来这种地方?你难道不晓得两个女人在杳无人迹的树木里游荡有多么危险?”
“呃,我没想到会遇见……”姜文瑜嗫嚅地瞟她一眼。救命啊!那两道眼光会杀人。
“你别怪她,是……是我叫她带我来的。”只想替姜文瑜顶罪,否则他一旦发起火来,难保不会禁止她再和同学见面。而她的朋友已经少得可怜了。
“你?”楼定风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水笙会主动要求回到“雪湖山庄”来,莫非她想起什么?
“我们快走好不好?”她仰头恳求他。
事情似乎渐渐脱出他的掌握之外。该死的人仍然活着。
“嗯。”他一言不发,率先走回车上。
离开树木的途中他以移动电话遥控,三两下便自理好跑车拖吊和修理的问题。
水笙透过玻璃回望苍郁的树木,隐约中,似乎听见枝桠间回荡着一声催着一声的叹息……
“太愚蠢了!”女性愤怒地质问声刺向同伴的耳膜。“你根本不该这么做!如果她认出你的身份,出卖你怎么办?”
“她是全世界最不可能出卖我的人。”回话的男人口气淡淡漠漠的。
“哦?是吗?你可真有信心!”女人残忍地讽刺。“你亲眼看见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中,居然还能够如此乐观,实在太不容易了,所有男人都该向你宽广的胸襟看齐。”
男人沉静地打量她,无意出口反驳什么,因此才更让她又妒又恨。
“是,全世界的女人就属于你的章水笙最美最好,独一无二,谁也比不上。”她蓄意撩拨他。
他淡淡一笑,悄然不搭腔,女人唱了半晌的独角戏,似乎觉得没啥意思,过了一会儿稍微气平了些。
“为了你的安全和健康着想,无论如何最好出国避一避,等到将来羽翼丰了,再想办法回到岛上夺取属于你的一切。”她冷冷地建议。
“嗯。”他垂下眼睑,对于离开的念头显得很不热衷。
“怎么?舍不得她?反正她现在找到保护人了,流金岛上没人敢动她一根毫毛,即使你留下来只怕也无法护得她更周全。”
他的眉头皱起来,水笙留在楼定风身边只是暂时的事,终有一天她会再度回到他身边,他有信心。
“你先出去,让我仔细想想这步棋该如何走。”
“随便你。”女人走到门口,顿了一顿,语气忽然转为温柔。“现在只有我们能彼此依靠,希望你记住这个事实。”
房门轻轻掩上。
他走向阳台,橙红的夕阳将苍穹渍染成七彩的蕊曲。谁能料到这样缤纷鲜丽的天空下。血腥的罪行日复一日地上演着?
同样说的没错,如今的他即使救出水笙,也无法带给她幸福快乐的生活,他必须先战胜当前困境,才能谈到未来和承诺的问题。
目前为止,起码楼定风未表露出伤害她的意念,这已经算不幸中的大幸。现今之计,唯有暂时性的撤退才能保全家族的最后一点血脉和希望,无论他多么不愿意将水笙留在敌人手中,都只有向现实屈服的路径可走。
他抚着自己麻痹瘫痪的右臂在微微苦笑。是,他必须离开。
然而,他会再回来,一定会!
为了她,那人娇弱如秋水的女子。
水笙……
第六章
楼宅笼罩在冷战的气氛中。
正确的说法是,七天前楼定风揪她离开“雪湖山庄”,两人先在水笙房里掀开热战,为接下来的后冷战时期揭开序幕。
“你去雪湖山庄做什么?”他劈头冷冷地质问她。
水笙窝坐在床上,怀抱着软呼呼狗熊不说话。她越来越了解他的脾性,他真正动怒的时候只会冷冰冰地骂人;如果他吼大叫,就表示—那句俗语是怎么说的?“会叫的老虎不咬人”?还是狗?反正就是这么回事。而目前她尚未看出他是真气还是假气,最好先静观其变一阵子。
“为什么不说话?他的舌头被剪掉了?”口气依然寒飕飕。
“我……我听说那里风景不错……想去看看……”她总不能直接承认自己是代人受过吧!她还是很有骨气的,叫她平白无事拿砖头砸自己的脚,那可万万不干。
“哦?是吗?你只是去那里看风景?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任何目的?”
他紧迫盯人的质询弄得她一头雾水。在她眼中,自己前去雪湖山庄的动机并不很重要。
“嗯。”她乖乖点头。
他的眼中晃过难以解释的情绪,一闪而过,快得令她看不出其中的涵义。
唯有楼定风自己明白其中的滋味:解脱。
她并没有回忆当初的一切,水笙仍是他的水笙——
不,慢着,她当然不是他的,他也不想要她。他蓦地发现,自从水笙出现在他生活里,他便想尽了各种办法替她开脱。给她好日子过。而他们是敌人呢!
他忽然恼怒起来。
“你智障呀!你不懂得保护自己呀?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的情势有多危险?如果跟踪你的人在我抵达之前追上来,你们两个弱女子向谁求救去?”
发威了!可见他气得还不算太厉害。尽管如此。寻番责骂的言词仍然很伤人。
“我怎么晓得……”小巧秀气的唇微微噘了起来,泪花开始在她眼中凝聚。“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废话,如果是故意的,那还得了!”他拒绝再为她的泪水动摇。“哭哭哭,哭什么?”就只会哭!
她倒抽一口凉气,没想到他会越骂越起劲。
“我又不是只会哭……人家……人家还会做其他的事情呀……”大颗大颗的水珠开始纵横在粉色的玉颊上。“你生气也就算了,还骂我笨……好嘛!就是笨嘛!我就是不聪明嘛!那你还花那么多钱治疗我做什么……你把我送回医院里当一辈子的脑障碍病人算了,我又没有求你带我回来!呜……”
索性放声大哭给他看。
楼定风完全被打败了。这女人吵起架来全然不顾江湖道义或颜面问题,百分之百的“龙头一开泪水就来”。现在仔细回想才发现,以前他吵架输给她,实在不是因为他口才不好或理屈,而是因为她太会哭了!他怕自己有一天会被她的泪水淹死,只好趁早呜金收兵,赶紧找个台阶让两人下台。
老天,他居然开始替自己感到委屈来着。
从没见过泪腺比她更发达的人!
“水笙,别哭了。”他粗声命令她。
“呜……哇……”
“我叫你别哭了。”口气强硬了几分。
“呜呜……”
“叫你别哭,你听见没有!”砰!一拳锤在梳妆台上!
她从床上弹起来,震惊的圆眼睛骨碌碌瞪着他瞧。脸颊上凝着白玉色的雨露,仿佛连泪意也给他哧跑了。
很好,有效?楼定风非常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他打算发表一些谈话,巩固自己在她心目中的权威感。
“水笙——”
“哇——”她突然伏进棉被堆里,干脆哭得更痛快大声。
轮到他被吓住。发生了什么事?一切明明在掌握之中呀?
“喂喂,别哭了。”他赶忙捂住耳朵,几乎错过管家叫门的声音。
“楼先生,原来您在这里。”张太太推开门来。“一位胡先生有事找您。他说……发生了什么事?”管家瞠目结舌地端详他们。一个怒发冲冠,一个哭成泪河的小花。
“出去,谁叫你进来的?他急急挡在水笙前面,不明内情的人听见她惨绝人寰的哭声,说不定会以为书房成了行刑的现场?
“呜……张太太,不要走,他好过分……骂我智障,还想把我送回医院去,不要我了……”她哀哀切切地哭诉。
“什么?”张太太震惊的小眼睛上下打量老板。
“我没有!”他吓了一跳,这女人颠倒是非的本领太高了,他万万不是她的敌手。“我没说要送走她,只说她是——”
智障。他明智的闭上嘴巴。
“他还骂我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