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纷乱的脚步之后,屋内静谧的压抑。
只留下她,玉芷,一个带着梦想走进宫廷,有着倾国倾城容颜的单纯女子。
寂寞,孤单的背影形单影只,孱弱的肩头独自支撑在这个宫廷举步维艰。
然而,此刻,玉芷却笑了。光洁冰凉的地面照印出玉芷的微笑,怅然若失。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
太阳从山头完全沉沦了,双腿开始肿胀酸痛,玉枝用手慢慢敲打腿部,半个时辰之后,终究还是停下,似乎没有什么用。
玉芷轻叹,无奈的看向窗外。
已是一片漆黑,月凉如水,银辉遍洒。
那些休息了一整天的小虫开始四处活动了,时不时会听到虫鸣。细微清脆,在这个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动听。
这样的夜晚让玉芷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也是这样清寂,也是这样的月光,也是这样的虫鸣。
在江陵,在竹林,在想容坊。
玉芷记得那是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师傅第一次教自己涂抹胭脂。
师傅浅笑轻语,皓腕轻舒,殷殷对自己说:
“烟儿,你要记住,胭脂水粉对于一个女子而言,便如同男子上战场的兵器,
“一旦在脸上画上精致的妆容,你便是上了战场,
“因为,它将时时刻刻提醒你,无论遇到什么事,什么人,无论多么艰难,多么委屈,你都要勇往直前,不能胆怯,更不能哭泣。
“如果哭泣,再漂亮的容颜都会变得丑陋不堪。
“烟儿,你要学会坚强。”
师傅,烟儿听你的话,烟儿不哭。玉芷用力的眨眨眼睛,生生地将泪水逼了回去。
腿疼得越来越厉害,冰冷的砖面透入骨髓的寒气慢慢渗透全身,玉芷不禁打了个寒颤。
凉风吹过,背心阴冷,再加上饥肠咕噜,更是苦不堪言。玉芷整颗心如落冰窖,不知道还要跪到何时?
漫漫长夜,仿佛永无止境,看不到头。
听渊阁外,正对房间的走廊上,碧洛悄然站立,脸庞在暗淡的月光下看不出丝毫情绪。
碧洛看着清辉铺洒在那个小小的肩头上,眼间瞬间跳跃。
这个女孩和十年前的自己何其相似,同样的青涩,同样的幼稚,还有,同样的倔强。
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那些天真,美好,在自己进入宫廷的那一刻就被摈弃了。
如今,手中握有的一切只能自保而已,是的,只能自保。
碧洛的手不由得紧握,我怎能容忍让别人将这点仅剩的权力夺走!
玉芷,别怪我,要怪就怪那个将你送进宫廷的人!
“吱——!”轻微的声响让碧洛警觉地张望。
远处的角落里探出一颗小小的脑袋,四下探视一番,又瞬间缩了回去。
碧洛蹙了蹙眉,又霎时展颜,轻轻笑了。眼波一转,朝身后招了招手,宫人趋步向前。
碧洛对宫人耳语一番,再看一眼听渊阁,转身离开。
玉芷晃了晃脑袋,再凝了凝神,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还是没有声音。
看来,那些虫儿也叫累了,也回家休息了。
玉芷苦笑,略略放松腰板,尝试坐下去,却又立刻弹了起来。腿太疼了,仿佛有无数个蚂蚁在咬,在啃噬,又好似有千万根针扎在腿上,痛痒无比。
家?玉芷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想家。那些青石板铺的路面平滑温润,一路延伸。偶尔还有一两个被踩出的凹洞。
小时候经常和小朋友路上玩耍,踩进那些的小洞,旁边的大叔大婶总是看着我们笑得不亦乐乎。
玉芷低头,胸前的灵石荧荧绿光,幽暗微弱,此刻却让玉芷分外温暖。
师傅,我好想你。
夜深了,雾深露重,薄薄的氤氲围绕。
玉芷的额头上,汗水打湿了发丝,缕缕紧贴在面颊上。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身体止不住的来回摆动,脑袋又晕又沉,眼皮直往下耷。
她拼命的掐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清醒,然而,坚持不了一会儿,又开始眩晕。
来回数次,玉芷终于坚持不住了,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恍恍惚惚,看到了玉容在眼前对自己微笑:
“烟儿,师傅来接你回家。”
玉芷点点头,欣喜地看着玉容。然而,玉容却转身离开,裙袂翩翩,恍若在眼前,伸手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
师傅,等等我!玉芷惊恐的看着玉容的背影逐渐变淡,最终消失无踪。
“师傅,……”
然后,无助的沦陷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窗外,艳阳高照,清新宜人,窗内,安静默然,一点细微的响动都怕惊了床上的美人。
玉芷就这么静静的躺在床上,恬然祥和。
暖暖的阳光照射进屋,一寸寸赶走阴霾。
玉芷毫无征兆睁开眼睛,床边的女孩腾的惊了一下。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
玉芷茫然的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女孩,正是自己救下的那个小宫女。
正想笑笑,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边挣扎的坐起来,一边急切地问道:
“现在什么时辰了?”
“您慢点,您都这样了,还关心什么时辰啊?”女孩扶着玉芷坐起来,嗔怪。
看到玉芷一脸焦急,才无奈的说:“已经过了午时了。”
午时?玉芷心里一默,大典应该是在申时举行。
“快,快扶我起来!”玉芷紧紧地把住女孩的肩膀,想起身。
“姑娘,你别,别……”
然而,玉芷刚刚激烈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女孩。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玉芷的目光落在铺面上,用力的掀开被子,看着并排放在床榻上的双腿,肿胀得惨不忍睹。
玉芷颤巍巍的用双手使劲捏了捏双腿,竟然毫无知觉。
“姑娘,大夫说了,姑娘的腿是因为长时间保持一种姿势,导致血脉淤积,才会没有知觉的。”女孩带着哭腔对玉芷说。
玉芷却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在腿上来回寻摸,这里捏捏,那里掐掐,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不过,大夫说了,只要休息几日,好生静养,一定可以恢复的。”女孩又追加一句。
玉芷忽的停了下来。
猛地扭过头,狠狠地看着女孩,攥着她的衣服,一字一句地说:“快,带我去大殿,我要去大殿!”
“姑娘,你……”女孩顿时被震慑了,一时之间,动弹不得。
第7章
第7章断翼
空寂的王宫,苍白矗立,那些金碧辉煌的殿阁,永无止境沉默,带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压抑的摇摇欲坠。
清冷的回廊,不时地回响着一声声吃力而沉闷的脚步声。
玉芷拖着自己麻木的肢体,一步,一步艰难前行。汗水泠泠,薄薄的衣衫已经湿成一片。面颊的汗珠顺着紧贴的发稍一滴一滴的滑落,砸在坚实的地面上,炙热滚烫。
一旁的女孩眼眶红润,努力抑制心痛。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玉芷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想要从床起来。然而双腿毫无知觉,根本无法站立,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又挣扎起来。最终,依靠上半身的力量勉强可以被搀扶着站立。
女孩看着玉芷双腿的膝盖新的淤伤,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姑娘,您的腿已经这样了,还怎么跳啊?”女孩哽咽,泣不成声地问。
玉芷微微颤抖着身体,细细的碎牙被紧紧地咬住,一声不言。
只是倔强的执著。
我怎么能就这样放弃?玉芷暗暗掐着手,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不想在这里跌倒,绝不!
申时快到了,玉芷也终于到了大殿。
看着来来往往准备上台的舞娘,玉芷忍不住笑了。
就是这里了,我的梦想终于有机会实现了。
“姑娘。”女孩低唤。
玉芷回过头,用力挤出一个微笑,气若游丝地说:“帮我准备妆容。”
“您真的打算……?”
玉芷用坚定的表情打断了女孩的疑问。
已经到这里了,我怎能退缩!
青铜镜映出伊人,柔情似水,颦若西子,顿生怜爱。
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
玉芷微微一愣,旋即展开笑颜,倾国倾城,满室生香。
缓缓起身,扭过头,半蹲,伏礼。
“玉芷给大人请安。”
碧洛微笑不语,只是盯着玉芷不放。良久,开口:
“玉芷,你可不要辜负本官对你的期望。”
碧洛看了看躬身低头的玉芷,不屑的嗤笑一声,才娉娉婷婷的离开。
就在碧洛转身的一刹那,玉芷猛地坐下,双腿不住颤抖,脸上的汗水再次浸开。
玉芷低下头,却看到灵石依然安详。不由得紧紧握住。
朝堂上,人头攒动,一片歌舞升平。
女孩躲在一旁的角落紧紧地追随着玉芷的身影,双手死死的扣住门框,无心再去欣赏那些美妙的舞蹈,小脸上写满了惶恐。
女孩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子可以这样执著,这样坚持,明明疼痛难忍却面带笑容?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玉芷第一次站在辉煌的大殿之中,鎏金的砖面泛着青光,毫发毕现;天穹一般的宝顶,宽阔辽远。
珠玉满翠的金銮上,坐着王和王后,遥不可及。
大殿四周坐满了华服加身的达官贵人,笑逐颜开,眉飞色舞。
然而,此刻,玉芷却无心感受这里的欢声笑语。
双腿颤抖,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仅靠上身的力量无法让她舞出漂亮的舞步,屡屡走错位,开始力不从心。
气息紊乱,视线模糊,那些悠扬的乐曲变得反反复复,无休止的刺耳。
身上衣衫湿了一遍又一遍,力气似乎到了极限。
此刻,那扇梦想的大门就在眼前一点一点的合上。
玉芷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孤立无援。现在的她多么希望有人能伸出双手,扶自己一把,可是她知道不能了,那些曾经近在咫尺的梦想就这样远离自己而去。
越过那些推杯换盏的面容,金迷纸醉得流光溢彩,无声无息的坠落。
如同断翼的蝴蝶。
视线在彻底模糊之前,玉芷看到了他,优河,穿着寒光闪烁的铠甲。
同样,优河黝黑的眸子焦急地注视着自己,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到王身边,低身,在王的耳边述说着什么。
然后,黑寂一片。
阴霾的天气,愁云惨淡,望着窗外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柳树,玉芷淡然坦荡,静静的斜靠在床头。
“砰!——”门霍然而开,闯进一个女孩子。
玉芷看着她,露出淡淡的笑意。
“外面风好大啊,吹得我睁不开眼。”女孩一边埋怨一边朝玉芷走来。
自从在大殿晕倒在地,就被碧洛以失仪之罪关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自此,一日三餐再无温饱,无人照顾,无人探望,除了她。
“姑娘,喏,给你。”从怀里的油布里拿出一个雪白的馒头,笑吟吟的看着玉芷。
看着小手里捧着的馒头,玉芷突然明白,自己不应该再一个人了。
“谢谢。”
女孩不可思议的看着玉芷,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眼眶瞬间红润了。
这个女孩什么都好,除了话有点多,再就是太爱哭了。
“姑娘,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女孩又是笑又是哭。
那几日,玉芷一直沉默的躺在床上,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就因为这样,女孩愈发小心翼翼的照顾玉芷,却未曾得到玉芷半点言语,于是,断言,玉芷讨厌自己。
然而,今日,玉芷不仅笑了,还和自己说话了,一时之间,情难自禁。
“对不起,前几日,心情不佳,所以不想言语。”玉芷温和的安慰。
女孩忙不迭的摇摇头,用手背擦擦眼,说:“不,姑娘千万别说对不起,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如果不是我,姑娘你就能……”
玉芷明白她后面想说的话,眼神略略黯淡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是你的错。”看着手里的馒头,玉芷明白这一定是女孩偷偷藏的。温柔的问道:“认识你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阿奴。”女孩兴冲冲的回答。
在这个冷漠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