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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偏偏看上了钱国庆的女朋友?季副团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解释这一切既是一场误会,也是一个巧合。季副团长坚持声称自己是清白的,也是光明磊落的。然而,最让边防团长伤脑筋的还是他和王姗姗的婚事一拖再拖,到现在也没个准信儿。每当他试着向王姗姗提起这方面的话题时,都被王姗姗以各种理由掩盖过去了。边防团长失眠了,他常常想起“夜长梦多”这句成语。他简直不能理解,钱国庆这个小白脸怎么会因为女朋友喝醉了一次酒,就跟人吹了呢?总之,边防团长现在也很苦恼,他在苦恼的同时又很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把团里的老底儿都拿出来请了这帮“吃货”。
季有铭决定找王姗姗谈谈。随着他和白群丽关系的顺利进展,他越发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过去的朋友把事情解释清楚。尤其是对钱国庆,他终究不愿意割舍他和钱国庆之间的友情。白群丽对他的这种想法表示能够理解,毕竟当初她和钱国庆还远远没有达到爱得难舍难分的那种地步,彼此也就没有太大的伤害。
白群丽对钱国庆也有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她认为钱国庆除了性情太古怪,心眼太狭隘以外,基本上还不算是个坏人。而且和季有铭相爱让她沉醉在温暖、幸福的爱情海洋,这是她和钱国庆那段恋情所没有过的,或者是未曾体验到的。当她从现在的男友那里知道了他和自己从前男友的那些经历时,她豁达地表示希望他们能够抛弃前嫌,尽早恢复昔日的友谊。对待季有铭和江小玲曾经有过的那段经历,白群丽也表现得非常大度。白群丽通情达理的性格给了季有铭很大的安慰。
“你是希望我出面跟钱国庆解释这一切?”王姗姗直截了当地问。
“我本来想当面跟他解释,但我担心我们俩又掐起来。那次我和他在野战医院就是那样,如果当时我们俩任何一个人稍微冷静一下,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季有铭后悔地说。
“可结果你还是跟白护士好上了。说实话,我不知道钱国庆现在怎么想,但我是觉得这件事确实让人很难理解。如果要是换在别人身上,也许要好解释得多,可偏偏你和钱国庆是十几年的战友加哥们儿。正因为我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我才觉得你这么做无论是从道义上还是感情上都有点说不过去。我也好长时间没跟钱国庆来往了,自从他回医院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有时候上下班在路上碰面也不打招呼。怎么说呢,大家都挺别扭的。”
季有铭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王姗姗没有接受他的解释,在王姗姗和别人看来,他季有铭起码是个乘人之危的小人,加上他在对待江小玲的问题上曾有过的“不良记录”,他也许再难有为自己辩解的机会了。他本想把自己是在白群丽和钱国庆彻底了断以后,才开始跟白群丽来往的这一事实澄清,不管怎么说,他不是一个卑鄙的小人。但是现在看来几乎没有人愿意听,或者相信他的解释。他承认自己当初第一眼看见白群丽的时候,就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冲动,但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跟以后所发生的一切并没有必然的联系。至今他也说不清楚,他和白群丽究竟是怎么开始的,似乎是白群丽站主动的成分要相对多一些。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先有了贼心,但没有伸出贼手……
“还有一件事,王医生,”季有铭有些犹豫地说,“就是你和我们团长的事,我、我真的、我可以发誓,那天我们团长完全是诚心要好好招待国庆他们的。他、他其实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了,我当然知道。好了,”王姗姗看看表,说,“我得接班去了,不好意思。”
季有铭知趣地站了起来,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身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王姗姗,说:“我这辈子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他钱国庆的事,请你们相信我。”
说完,季有铭拉门走了。
王姗姗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季有铭可能有些过分了。
第七章我就不姓钱! (4)
周末,成都有了一次难得的艳阳天。钱萨萨和央金来到杜甫草堂。她们沿着竹林簇拥的小道,漫步闲聊。她们的话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完全是东拉西扯的闲谈。在钱萨萨的眼里,央金不仅充满了青春活力,而且她比同龄的少女对待人生的感悟要清澈、高深得多。这是一个很难令人理解的谜。央金的智商固然很高,可她简短的人生阅历和她成长的环境似乎根本不可能给予她能够有现在这么如此丰盈的智慧。
“央金,你想你妈妈吗?”钱萨萨问。
“要说不想是不可能的。可是我知道,她不会再回到内地了。对于她来说,我带走的是希望,她把苦难和辛酸都留给她自己了。”
“暑期你想回去看她吗?”
“想,做梦都想!”
“我听安川跟我说,等你大学毕业了,想让你去美国。你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我的适应能力很强,就算去了美国,我也回很快就适应的。但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呀?”
“再艳丽的鲜花都有凋谢的时候,但是鲜花不能离开孕育她的大地。我希望自己将来有一天凋谢在我的故土上。”
“西藏?”
“是的,西藏。”
“央金,有没有想过将来结婚成家、生儿育女?”
“嘻,怎么没想过,想过。我想做一个最伟大的母亲!”
“死丫头,人小心不小!”
“钱姐,你们快结婚了?”
“快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把孩子留下呢?”
“你那么聪明,还用问我?”
“真可惜。我想你和安川哥哥的后代一定会很优秀的。”
“央金,你想过你父亲吗?”
“想过,但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不过我想他一定是个很健壮、魁梧的男子汉。”
“没问过你妈妈?”
“我知道我妈妈不愿意提起我父亲。他们没有爱情,也许连爱都没有过。我妈妈是个很不幸的女人。我能理解她,作为一个女人她尽了最大的努力与命运抗争。她给了我生命,我是她一生中唯一的胜利。”
“央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哥哥呢?”
“嘻,他的眼睛。难道你们都没有发现,国庆哥哥的眼睛跟一般人不一样吗?”
“我看呀,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就没发现他的眼睛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你感觉不到。我能,我能从他的眼里看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你都看到什么了?”
“那我可不能告诉你。他的秘密,心里的秘密!”
“央金,你相信缘分吗?”
“当然信,我跟国庆哥哥就算是有缘分。那双眼睛是我以前从来都没见到过的!”
“是吗?你到底都看见什么了?”
“他能用眼睛跟别人说话。”
“真的?!那将来万一要是我哥哥无缘和你走到一起呢?”
“不会,我们肯定能走到一起的。这就是你说的缘分!”
“你那么自信?”
“当然,我从他的眼里已经看到了我跟他的未来。”
“真的?”
“真的!”
“央金,你觉得你真的能够理解我哥这样的人吗?”
“当然。要理解一个人其实并不难,难的是为什么要去理解别人。”
……
钱萨萨的思绪陷入了一片杂乱的意境。央金飘摇斑斓的内心世界和思维方式让她无法辨别自己和央金究竟是谁在梦里。她记得胡安川跟她说过,央金身上具备了一种超然的悟性。她同普通人的逻辑思维不在一个轨迹上,旁人往往难以理解她缺乏常规因果的思维逻辑。但如果你能仔细地去揣摩、分析,你就会发现一种更高的思维境界。
钱国庆的小说终于有了一个令他比较满意的梗概。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一生下来就双目失明的残疾人。瞎子在这个世界上活了50多年,虽说历经了人间的风雨沧桑,但他始终按照自己的想象,在内心深处描绘了一个最美好、最理想的世界……瞎子最后终于见到了光明,可就在瞎子生平第一次看见了这个有形的世界以后,瞎子的精神世界却被彻底击碎摧毁了。眼前的一切跟他心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远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美丽,甚至丑恶、肮脏、恐怖到了极点。……瞎子用了50多年时间在他心中建立的理想世界被眼前的现实无情地替代了。瞎子在失望和悔恨的折磨中丧失了生存的欲望和勇气……最后悄然绝望地离开了人世。
孙力看完这个梗概以后,半天也没想明白一个瞎了一辈子的人,好不容易能看见东西了,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倒绝望了呢?不可能、不可能!
“钱哥,你这就是瞎编了。小时候我就知道——哑巴开口说了话,聋子听见别人骂,瞎子见到了女人胯,千年铁树开了花——这都是天大的喜事儿,他怎么可能绝望了呢?你真能瞎编。”孙力直言不讳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钱国庆被孙力这番话逗乐了。
“钱哥,你还别乐,”孙力进一步批判钱国庆这个荒唐的梗概,“你这种小说绝对荒唐,谁信呀?!再说啦,你又没害过眼病,你怎么知道人瞎子心里想什么呢?要我说,那瞎子死倒是死了,可那是乐死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对了,乐极生悲!你这小说的名字也得改一改,别叫‘死亡的光明’,直接就叫‘乐极生悲的瞎老头儿’!怎么样,这名字牛逼吧?”
钱国庆气得一把将梗概从孙力手里夺了过来,骂道:“你知道个屁,滚蛋!”
“看看,就这么个涵养,还想当作家?”孙力嬉皮笑脸地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道理您都不懂,还写小说呢……”
“你给我闭嘴,”钱国庆把梗概扔到一边,说,“我以后再要让你看我写的一个字儿,我就不姓钱!”
第七章结婚大喜(1)
这年全军恢复了军衔制。我们书里的几个主要有关人物,按军衔高低排列如下:
边防团长:上校。
季有铭:中校。
钱国庆:少校。
王姗姗:上尉。
江小玲:上尉。
孙力:中尉。
孙力对自己因为差了几天的军龄没能扛上上尉的肩章真的伤心了一回。跟别人他不想比,关键是老婆的军衔高了自己一级,这对他来说太伤自尊。哪怕江小玲也是个中尉呢?换装的那天,孙力愤愤不平地穿上钱国庆的少校军服,让钱国庆给他拍了一张标准照。算是给自己出了一口鸟气。
王姗姗坚持不举行任何结婚仪式的态度让边防团长非常过意不去。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结婚大喜,谁不想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可王姗姗偏偏不愿体验这份幸福。边防团长拗她不过,只好同意王姗姗提出来的旅行结婚的计划。王姗姗和边防团长两人都没见过大海,于是他们决定去海边度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