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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长时间,也没什么特别的仪式。那天晚上孙力送我回宿舍的路上,他就跟我说了。我说让我想想,其实当时我心里就同意了。姗姗,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轻浮了?”江小玲很平静。
“没有,我没这么想。不过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有点太……怎么说呢,有点太突然了。他了解你吗?或者说你了解他吗?在我的印象中孙力还是小屁孩儿呢。你们……”
第五章香燃到了尽头 (3)
“小屁孩儿怎么啦?比季有铭、钱国庆这些个臭男人强多了。我就喜欢孙力这种小屁孩儿。再说,孙力以前也谈过恋爱,他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童子鸡。你别以为是我勾引他的。他跟我说,谈恋爱,就得靠谈,不谈怎么爱呀。姗姗,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西藏这么耗下去。两三年以内转业又不可能。你看咱们医院每年一到分配转业名额的时候那个乱,有家的闹,没家也闹,老的闹,小的也闹,有几个不闹的?有时候想起来咱们这一辈子算是够倒霉的了。你看咱们军区转业回去的那么多干部,有几个混得好的?要房没房,要家没家,子女耽误了不说,连父母老人也照顾不了,结了婚的不是分居两地,就是闹离婚,没结婚的还找不着合适的,谁管你呀?我是看透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我干嘛要苦自己呀。说白了,我和孙力都怕孤独,就算我们现在对彼此是个安慰吧……”江小玲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大堆,她想自己是把人生看透了。
王姗姗点点头,她能说什么呢?江小玲的这番话不无道理。生活在西藏的军人,没有一个不是捧着自己一本难念的经。上到钱国庆父亲那样的高级干部,下到江小玲和她这样的普通军人,皆是如此。要不有人天天提倡讲奉献呢?其实见天哭着喊着大讲、特讲奉献的那些人未必真正体验过奉献的滋味。
为祝贺钱家的团圆,由胡安川做东,在锦江宾馆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家庭式宴会。参加的人员有钱家兄妹、苏阿姨、央金,还有胡安川和他的母亲柳安美。大家都到齐以后,胡安川突然神秘地向大家宣布:“各位佳宾,今天还有一位非常尊贵的客人也将应邀出席我们这个宴会,刚才我的司机来电话,他已经把这位客人送到宾馆大堂了。萨萨,麻烦你亲自去迎一下(钱萨萨心领神会地走出去以后,胡安川接着说)。大家猜猜,他是谁?猜对了,我这儿有个奖品……”说完,他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精美的包装盒,打开,里面是一枚价值不菲的金光闪闪的熊猫金币。
大家茫然地看着胡安川,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样,苏阿姨,您先来?”胡安川笑眯眯地说。
苏阿姨摇摇头,笑着说:“我猜不出来,你一天到晚尽是鬼点子,我哪儿知道呀。让你妈妈和国庆猜。”
“老太太,你来猜猜?”胡安川冲母亲说道。
柳安美苦苦一笑,说:“你还是让国庆和央金猜吧。我和你苏阿姨费不起这个神了。”
“央金肯定是猜不出来。国庆,你来?”胡安川走到钱国庆的跟前,“你也猜不出来?”
钱国庆点点头,眼里却有些湿润了。他猜出来了……他没想到胡安川居然能想出这么一招。此时此刻,他被胡安川的用心良苦深深感动了。
“国庆,原谅我事先没有跟你打招呼。怎么说呢,我们这代人虽然受过不少苦,但比起老一代人,我们应该算是幸运的。起码你我现在还都活得好好的,不是吗?!”胡安川语气非常诚恳。
“谢谢你,安川。你比我强多了……我是说这儿,”钱国庆指指胡安川的心前,然后又握着胡安川的手,趴在他的耳朵边,充满深情,轻轻地说道,“谢谢你,安川,你这个反革命的兔崽子太让我喜欢了!”
当钱萨萨领着钱国庆的姨夫进到宴会厅的时候,最惊讶的是胡安川的母亲——柳安美。
“你、你是国庆的姨夫?”柳安美试探地问道。
“你是安川的妈妈?”姨夫喃喃地问。
……
这顿饭在胡安川和钱国庆你一句、我一句的对往事的追忆中,把所有的人弄得一会儿哭、一会儿乐,简直成了一台精彩绝妙的活话剧。
……
柳安美叹了一口气,对身边钱萨萨的母亲说:“萨萨妈,国庆是个好孩子呀。那时候我们家安川常常回来跟我说,他最好的小伙伴钱国庆如何、如何,他是我们家安川的精神支柱呀。难得哟!要说起来,他姨夫和姨妈也都是好人啦,善!那时候他姨妈就是管我的干事,虽说我是人家管教的犯人,可人家没有欺负过我们。安川他爸死了以后,我是绝望了,要不是有安川,我是真不想活了……”说着,柳安美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大姐呀,事情都过去了。您看你现在这日子过得,安川又那么有出息,您就想开点吧……”苏阿姨说。
胡安川站了起来,他端起酒杯,自己先一口干了。他说:“我有几句心里话,想跟在座的三位长辈、两位同辈、一位晚辈说说,要是有不合适的,千万请你们原谅!首先,我得说明一下,今天我的本意绝非是为了让长辈们回忆伤心的往事。但有时候人需要回忆,无论是悲是喜、是欢乐还是痛苦、是眼泪还是笑声,回忆过去总能让我们得到有用的启迪。老实说,我就是靠着回忆才走到了今天。历史不会对我们认罪、忏悔;同样也不会向我们要求报答、索取,但它是公正无私的,也是铁面无情的。就拿我来说吧,自我懂事的那天起,我黢黑的内心世界就只有两颗星星,一颗是我妈妈,一颗就是国庆……当然,我现在是星光灿烂了——萨萨是我心中最亮的那颗星——可当年这两颗星给了我全部的希望和真爱,也给了我今天回忆的勇气和激情。也许还有很多人生的哲理我没有感悟到,但我知道一个人应该学会用宽容和理解来对待生活和别人。国庆这次休假回来,要不是龚丽红的在天之灵,也许你不会来看我。可我之所以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是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就像萨萨不想失去你这个哥哥一样。还有苏阿姨,您也有自己的苦衷,作为继母,过去由于种种您无法左右的客观因素的限制和阻挠,您对国庆无法尽到自己的义务。但是当命运再一次把你们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您应该把握好这个机会。因为这不仅仅是钱伯伯的遗愿,也是您女儿钱萨萨心里最善良、最美好的愿望。最后,我还想对姨夫说几句,姨夫,当年您和姨妈对国庆的养育之恩深似大海。我可以说我是最了解国庆对您和对姨妈的那份感情的,您应该感到欣慰,因为国庆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们对他的似海恩情。来,国庆,咱俩一起敬姨夫一杯!”
胡安川的话音刚落,姨夫脸上顿时流下了两道浑浊的泪水。钱国庆给姨夫的酒杯里斟满了酒,说:“姨夫,我敬您一杯!”
……
胡安川和钱国庆来到府南河边,夜晚的凉风迎面拂来……
胡安川的心情非常轻松、爽朗,他为自己这次精彩、大胆的策划取得了圆满的成功而感到十分满意。女人们的眼泪再一次滋润了他那几乎被事业和金钱熬干了的人性。他需要这种人间世俗的纷乱嘈杂来调剂他那枯燥、冷酷的事业生涯。他得让自己拥有鲜活的灵魂和丰富的情感,并尽情体验人生万千多姿的无穷魅力。他热爱生活,更热衷于设计生活,他希望把别人的喜怒哀乐和自己富有的精神世界融为一体,再经过冶炼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精彩故事,像一个灵魂的雕塑家,把一件件精美不朽的心灵作品呈现给这个乏味的世界。他对身边的钱国庆说:“国庆,不是我夸口,在这个世界上要说有谁最了解你,那还就是我了。我乐意,知道吗,我乐意帮你。因为你真实,真实得几乎不近人情。我是骂过你虚伪,但那绝非是我的真实的想法,是我自作聪明,想给你来个激将法,没想到反而把事情弄糟了。唉,你还别说,我现在还真不怕得罪谁,唯独你钱国庆,我是舍不得,也得罪不起。今儿这顿饭算是我给你赔罪了……”
“还有你为丽红做的事儿,”钱国庆打断了胡安川的话,诚恳地说,“安川,这次回内地休假,你确实让我体验了精彩。怎么说呢,你把我弄晕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你和萨萨的道具,一切都被你们安排好了。我呢,除了顺着你们为我设计的轨道运行,别无选择。我得感谢你,但也只能说说而已。因为你既不能指望我对你有什么回报,也无法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实际的好处。你可能觉得我太俗气,可事实就是如此。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觉得有点太不值了吗?!”
胡安川笑了,笑得很轻松。他转过身来,背向钱国庆,说,“是,有句老话,……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要我说,更没有无缘无故的误会。爱是人为的,恨也是人为的,误会就更是人为的了。说白了,这个世界上就根本没有人不能逾越的情感障碍。你呀,其实你是在自寻烦恼。莎士比亚好像说过,悲剧的伟大就在于它能给予人们在痛苦和哀伤的情感中尽情体验发泄的快感和自怜的陶醉。不过舞台上的悲剧跟现实生活毕竟还是有根本区别的。你姨夫是个可怜的好人……”
钱国庆点点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对情意绵缠绵的小恋人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男的一个劲儿用嘴在女的脑门儿上猛嘬,并发出夸张的响声,毫不顾忌一旁还立着另外两个大男人。
“讨厌,你把人家的脑袋当西瓜了!”女的娇嗔地责备道。
钱国庆拉了一下胡安川的衣角,示意赶快离开这里。胡安川摇摇头,笑着说:“国庆,不瞒你说,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站到河边上看水。知道吗?这条河是咱们小时候那条小河的母亲河。”
“是吗?!”钱国庆回头望了望流彩四溢的水面,“我一直以为那条小河是从山上直接流下来的呢。我记得小时候的河水清澈见底,现在都成臭水坑了。还是西藏好呀,那水永远都是清澈的。”
胡安川点点头,然后问:“你打算一辈子待在西藏了?”
钱国庆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倒没有想过。再说吧……”
“干什么你?把手拿出来!”旁边传来女人恼怒的呵斥。
胡安川和钱国庆侧脸看过去,见男的正把一只手慌乱地从自己兜里抽出来……
“好哇,你刚才还说你们单位这月没发奖金,你又骗我!”女的一把从男的手里夺过一卷钞票,举到男的鼻子跟前,“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要不给我说清楚,我现在就走……”
“别、别,”男的一把拉住女的胳膊,可怜兮兮地解释说,“明天是我老娘的生日,我说啥也得表示、表示呀……”
“你有几个臭钱嘛?今天你妈生日,明天你汉儿生日,后天你妹娃子又要结婚……你们家的人就靠你天天过节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妈说了,今年你要不把彩电和冰箱置办齐了,结婚的事情你连想都不要想。哼!”女人说完,把刚才夺过来的一卷钞票狠劲塞回男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