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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国庆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了,于是缓和地说:“是、是,我找你是想跟你说件事。你坐?!”
江小玲看看手表,迟疑地坐下。
钱国庆故作镇静,一边整理自己办公桌上的书籍、病历,一边问道:“对了,我记得你是1962年的吧?”
“对呀,怎么了?”江小玲看着他,心想,装什么蒜呀。
“是这么回事儿,你看啊,我那个战友,季有铭,你知道吧?”钱国庆始终不敢正眼迎向江小玲。
“季有铭?就是那个老上我们科里来的油嘴滑舌的北京人?他怎么了?”江小玲的语气不屑一顾。
钱国庆阵脚有些乱了,“你说什么,油嘴滑舌?”
“可不嘛,每次来找你的时候,都要找些借口跑到我们技术室来跟女兵没话找话瞎贫半天,脸皮厚着呢。”江小玲随手抄起一本病历,心不在焉地翻阅着,“你说他怎么了?”
钱国庆心想,完,全他妈完蛋了。这个家伙怎么给人这么个破印象呀。
“你觉得季有铭不怎么样?”钱国庆试探着问。
“哎,我可没说他不怎么样啊!”江小玲站起来,“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晚了食堂可就要下班了。”
“别、别,你先别走。你听我把话说完,”钱国庆也站了起来,说,“季有铭让我给你带个口信,他、他说、说、他说他对你的印象很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他那什么,怎么说呢,交个朋友吧。行吗?”钱国庆豁出去了,为了季有铭,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
江小玲低着头,莫名其妙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半天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钱国庆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接着又说:“其实季有铭人挺好,就是那张嘴有点儿那什么了,我们一当兵就在一个连。后来他考上了军校,又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他父母都是军人,家庭条件也很好。他……”
“钱医生,你不用说了。我先走了。”说完,江小玲转身拉门,走了。
寂静的过道上,传来一阵节奏均匀的脚步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了。
钱国庆泄气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自言自语道,“妈的,成不成倒是给句话呀!这你叫我怎么弄?”
钱国庆再次接通了季有铭的电话。季有铭听完钱国庆的“汇报”以后,沉默了好长时间。
“没了?”过了好一会儿,季有铭才问了一句。
“没了。”钱国庆蔫蔫地回答。
“好吧,你甭管了。”季有铭说。
“你生气了?”钱国庆为自己没能把事情办好颇感惭愧。
“生气?我生谁的气?放心吧,我没事儿。就这样吧。”季有铭语气平淡地说。
“好吧,再见!”说完,钱国庆便挂上了电话。
钱国庆没想到第二天上午,季有铭居然打来电话,要他叫江小玲听电话。
江小玲接电话的时候,钱国庆就站在一边,且根本没有要回避的意思。毕竟他和江小玲还要一起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担心季有铭出言不逊,得罪江小玲,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江小玲似乎也并不在意站在一旁察言观色的钱国庆,她对季有铭说:“……我对你一点儿不了解,你不觉得这么做有些太冒失了?……钱医生都跟我说了。但我还是觉得你这么做有点太幼稚了……对,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好了,我还要工作,我现在很忙……再见。”江小玲挂上电话以后,看了看一旁的钱国庆,说:“钱医生,请转告你那位战友,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钱国庆呆呆地看着江小玲,他没想到这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小女人面对求爱居然能够如此坦然冷静、成熟老道。他点了点头,心里却为季有铭很有些难过。他说:“好吧,我会转告他的。不过我希望你别在意,我们的确不知道你已经有男朋友了。季有铭没有恶意,他真是对你有好感,真的。我替他向你道歉,实在对不起,江技术员!”
“钱医生,我倒有个问题,能问问你吗?”江小玲的表情和语调都带有一种明显的对立情绪。
“你问吧。”钱国庆极力让自己表现得彬彬有礼。
“你有女朋友吗?或者说,你谈过恋爱吗?”江小玲问。
这个问题让钱国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咽了咽吐沫,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以前,那什么,我谈过……”
“吹了?”江小玲故作惊讶地问一句。
“没有,她死了!”钱国庆咬咬牙,说,“她也是当兵的。”
“对不起,钱医生,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江小玲的语气和神态跟刚才已经完全判若两人了。她没想到自己的“恶作剧”竟然捅了这么大的一个漏子。
钱国庆讪讪地走开了。
望着钱国庆离去的背影,江小玲不由自主地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说:“我真该死!”
这天夜里,钱国庆梦见了龚丽红。梦里,龚丽红站在高山上向他挥动着一条洁白的哈达……他拼命地往山上爬去,就在他快要到达山顶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地狂风将龚丽红手中的哈达刮走了,龚丽红转身朝着哈达飘走的方向紧紧追赶而去,最终消失在云雾笼罩的山巅之中……
睡意全无的钱国庆从梦中醒来,他起身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抬头仰望着夜空中无数的星星,心里默默地念叨:“丽红,你要真的是在天有灵,就经常来梦里看看我。我想你……”眼泪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淌而下。眼前的点点星光变得模糊不清了……
以后一连好几天,钱国庆跟江小玲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们都在有意识的回避对方。钱国庆担心她再跟自己提起龚丽红;而江小玲则为自己无意伤害了钱国庆感到非常的后悔。事实上江小玲现在根本就没有男朋友。她谈过恋爱,但初恋给她留下的是难以忘却的伤痛和悔恨。她在上护校的时候,就把自己宝贵的贞操轻易地献给了一个比她年长10多岁的已婚男人。那男的后来转业回了内地,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这个埋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和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自尊,不断地摧毁着她对未来一切美好的憧憬。她害怕别人跟她提起男女之间的事情,更不敢去想象将来如何跟自己未来的丈夫解释自己失去了处女贞洁的原由。她听到过太多的关于新婚之夜丈夫发现妻子不是处女,而导致的种种悲剧。对她的人生来说,这是一场永远也无法醒来的噩梦和洗刷不净的耻辱。当那个北京籍的侦察连长季有铭向她表达爱慕之情的时候,她不但没有感到丝毫的骄傲和喜悦,反而加重了她的自卑和悔恨。
第三章不堪一击 (3)
季有铭的突然到来,令钱国庆着实吃了一惊。
“你小子的胆子和脸皮也太有点过了吧!赶紧走人,别让江小玲看见你。赶紧、赶紧……”钱国庆一边说着一边将季有铭往外推,“给,这是我家里的钥匙,你回宿舍等我。下班我请你喝酒……”
“你干嘛呀?”季有铭完全不理会钱国庆的大惊小怪,死皮赖脸地坚持不肯离去,“你让我在这儿待会儿!”
“日巴,你丫怎么这么不要脸呀?!”钱国庆哭笑不得地松开了手。
季有铭整理好刚才被钱国庆弄乱了的军容风纪,嬉皮笑脸地坐了下来,说:“我今儿来还就不走了,就在沙家浜扎下了。我告诉你钱国庆,这山头我是肯定要拿下,付多大代价我都不在乎……”
“真你妈不要脸!人家有男朋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干嘛呀,强抢民女?赶紧走吧,待会儿我们主任就要回来了。他要看见你小子又坐在他的位置上,不定怎么骂你呢……”
“主任怎么了?别说是你们主任,就是你们院长、政委来了,我也不怕。哥们儿我不归他们管!再说……”季有铭突然不说了,江小玲幽灵一般进到了屋里。
屋里的气氛顿时异常尴尬。最后还是钱国庆先开口了,他问江小玲:“有事吗,江技术员?”
“主任刚才来电话,要我把他桌上的一份报告送到妇产科去。”说着,江小玲走到季有铭跟前,冷冷的,“季连长,请你让开一下,好吗?”
季有铭像是屁股被人用锥子扎了一下似的,“腾”地站了起来,闪到一边去了。
江小玲找到那份报告以后,便转身离开了。
“季连长,请你回宿舍等我?”钱国庆阴阳怪气地说道。
季有铭沮丧地点点头,说:“操,把钥匙给我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踏实了吧!”钱国庆掏出钥匙扔给季有铭,说,“算了吧,要不再琢磨琢磨别的?”
“不行,我季有铭没那么容易就轻易缴械投降。你说她有男朋友,是谁?干嘛的?在哪儿?蒙我?门儿也没有!”季有铭竟是振振有词,一副无赖的嘴脸。
“咳,我说你这人,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还有这么个‘优点’。我们四川有句老话就说的是你这号的。”
“什么?”季有铭问。
“你这叫脱了裤子上山打虎,不要脸又不要命!”钱国庆乐着说。
季有铭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说:“操,你们四川人太缺乏想象力了。我们北京人管我这号的叫‘死皮’……”
“好了,你这个不要脸不要命的死皮,赶紧滚吧!”钱国庆实在不想跟季有铭再贫嘴了。
季有铭刚走了没多久,江小玲又回来了。一进屋,见钱国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问:“他走了?”
“谁?”钱国庆一时弄不清楚江小玲的意图,于是只好装傻。
“还能有谁,你那位战友啊。”江小玲显然不满钱国庆跟自己装糊涂。
“没走,我让他回宿舍等我去了。”钱国庆小心翼翼地回答。
“他来干嘛?”江小玲似乎突然对季有铭产生了兴趣。
钱国庆为难了,他的脑子开始飞速的旋转,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既愚蠢又刁钻的问题。他只好笑笑,说:“谁知道?”
“好吧,钱医生,我同意跟他当面谈谈。”江小玲平静地冒出一句钱国庆万万没有想到的话。
“真的?”他问。
“晚饭后我在宿舍等他,你让他来找我吧。”
钱国庆特意从小食堂端回来几盘小炒,款待心急火燎的季有铭。钱国庆委实不明白,这傻瓜怎么变成这么没出息了?他真担心如果江小玲一旦彻底拒绝了季有铭的求爱,季有铭会不会干出什么失去理智的勾当来。他发愁地看着他,极力想规劝他首先要端正态度,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如果有门儿,固然皆大欢喜;可要是没门儿呢,那也不能死皮赖脸的强死强活要人跟你。毕竟咱是共军,不是当年的国军。然而这会儿的季有铭已经完全神不守舍,整个儿成了一花痴。
“哥们儿,你能不能再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地跟我讲一遍?越详细越好!”季有铭激动得不能自已了。
“哎呀,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没表情,也没感觉,非常坦然,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