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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一群人浩荡荡的赶到承天灵寺,天色已经全暗,正如上官无忌所料,寺里的人一听是巡抚大人到访,马上惊动了寺里的住持来迎接。
“不知大人到访未曾远迎真是过意不去。”
“方丈师父不必如此多礼,路过此地已是天色全暗,所以特来借宿一晚,打扰之处还望多多包涵。”秦子梦客气的说道。
那位方丈住持怕是没见过这么有和廉恭的大官,因此显得有些错愕,一时间还真让秦子梦的客套给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回过神后,他连忙说,“大人,我已经让人打扫了房间,你请到大厅,我为你奉上一杯热茶吧!”
“要师父费心真是过意不去!”秦子梦道。
“哪儿的话,大人这边讲。”
说着,方丈住持领着秦子梦往正厅走去,不知怎么的,秦子梦居然一双眼睛忍不住的东张西望着像是要寻找什么东西似的,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下意识的想再次一睹那位陌生却让他挂心的着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尽管他说服着自己,那绝不可能是挂念,但否认却宣泄不了他的一厢情愿。
“大人!”这回开口的是上官无忌,“你不用这么费神,属下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出今日那位少年。”他语气有些暧昧。
心事让人一语命中,秦子梦怒斥着,“你别多事了。”但是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仍止不住他心胸澎湃的意念。
第二章
最先发现秦子梦也投宿到寺里的是潘靖,他路过客房前,只见穿着官服的侍者站在大门两侧,再见到那块说明身分地位的牌子,足见房里的人是白天里搭救他们的大恩人。
发现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他飞也似的往兰采幽房里跑,她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惹得不胜其烦,幸好,她还没更衣。
“是你啊,师兄!”
“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兰采幽喘了口气,“那位大官也来咱们寺里啦。”
“谁啊?”兰采幽没头没脑的,兰采幽还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还有谁,就是白天在路上出手搭救我们的那个巡抚大人嘛!”
弄了半天原来是他,她不以为是头号仇人来人呢!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里是寺院,原本就是人人可以来地方。”
“可是,那位巡抚大人的出现,可就意义不同喽!”
让他这么一嚷嚷,她倒愿闻其详,“怎么?他是真命天子,一出现就代表着什么微兆不成?”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有所不知了,你用大脑想一下也知道,像他们地位那么尊贵的人怎么可能投宿在咱们这间小庙里?所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是!我看最大的问题就是你的疑心病呢。”
“这话怎么说?”潘靖被她骂得一头雾水。
“还怎么说,你瞧,这方圆几里以内可还有什么可以歇脚住宿的地方?除了咱们这寺里之外,哪里还可以容得下那么多人?所以,明日他若是上咱们庄上去,那也不足为奇啊!”她双腿一盘,索性在卧榻上打坐。
“是这样吗?”潘靖问道。
“不然呢?”兰采幽半眯着眼睛,“你以为那位大人还会有什么企图不成?”
潘靖也学她的模样双腿一盘,只不过是在椅子上,双手一指,“你——就是最好的企图。”
“我?”她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拜托哟,那人见到我时,我可是一身男装。”
“别说是那位大人了,我看连瞎子也看得出你是女扮男装的。”
潘靖并不是有意要泼她冷水,实在是她的美即是男装下也不能稍减几分,不施胭脂的她,看起来更加清丽,难怪他要做那样的联想。
“那是因为你原本就知道我是个女子,所以左看右瞧就认为不像男人。”
“是这样才怪!”潘靖从椅子上干净俐落的一跃而下,“你自己要当心一点,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心无城府,懂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她也跟着一跃而起,“要这么提心吊提的过生活,不是太苦了吗?”
“是哦,莲子心中苦,不要等到尝到了苦果才来后悔。”
兰采幽摇着头,“看你,把八百年后的忧伤全都伤心完了,这样子难道不伤身子吗?”
“喂,姑娘,我是好心呢!”他走向房门,“别不识好歹,明天你要是做不成通判夫人让人抓去当巡抚夫人,我看你还担心不担心。”
“哈!”她忍不住狂笑着,“要我去嫁一个文弱巡抚大老爷?算了,你能想像发生暴乱时,我还得保护着夫婿的景象吗?”说完,她马上有模有样的舞起身旁的刀剑,“放心,他不会是我心中的人选。”
“那你心中的人选又是如何?”然而这话,潘靖可是问不出口。
见她一点也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却又拿她没辙,他只好说道:“我看明天还是早些送你回去,省得出了什么事,就难以向夫人交代。”
“你还当真哪!”
“那可不,谁要你长得就是会让人垂涎三尺。”
兰采幽故意往他旁挨近,“怎么你就偏不会。”
“喂!”潘靖像是触电一般,“别开玩笑了好不好?没听过男女授受不亲吗?”说着又让开几大步。
“怎么?这会儿你又别扭起来了。”
潘靖实在拿她没办法,口气有些求饶地说,“你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怎么可以如此放浪不羁?要是让别人瞧见了还得了。”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只好求师父将我的发给去了,那岂不一了百了?”她也跟着闹着玩。
“那怎么成?难道你忘了当初来习武的真正目的了?”
她怎么忘得了?血海深仇她哪里一刻忘得了呢?“师兄别为我担心,我今日雄服仗剑一身男装,为的是什么心底自是清楚得很。”
“既然如此,可不要再轻言要遁入空门的傻话。”
“嗯!”允诺一声,兰采幽随即一片默然。
虽然在潘靖面前兰采幽可以矢口否认那位巡抚大人对自己是别具用心,但,她却不能不多加提防着,在还没弄清同处一间寺院究竟是不是巧合之前,她必须多加防范才行。
潘靖走后,她小翼翼的将门窗给拴好,深怕那位巡抚大人让师兄不幸言中,是个对自己有所觑觎的小人。
她忍不住的往镜前一站。一身的紫袍黑帔,峨冠博带,怎么看就怎么像是一个男子嘛,为什么偏偏师兄要说她仍掩不住胭脂味呢?一想到此,她心里就有气,冠带一扯,瀑布的秀发马上披泄而下,流露出她的娇娜风姿。
她一边梳理着长发,一边喃喃自语着,“还说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清官?骗谁啊,若真是清廉,就不会攀到巡抚大人这样的高官厚爵去了,他还当她真是一般的草民,朝廷里的事都一无所知吗?还说什么有冤不诉,可要再等个八百年,哼她当时强忍着,否则说出父亲那椿血案,看他还有没有那个胆量敢主持正义,还她一个公道!”
公道?算了吧,多少人还等着拿她们母女俩的头去等着领赏呢!有谁还会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那岂不等于向朝廷里那一大票黑官宣战?那个巡抚既非傻瓜也不是笨蛋,他怎会为一个萍水相逢,连个边都沾不上的平民百姓去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呢?别痴心妄想了,兰采幽,醒醒吧!
兰采幽没想到整晚居然就让这些胡思杂念给弄得一夜都未曾阖上眼,一早,她就梳洗完毕,趁着天才微亮到寺外的小径里漫步。
距离寺院不远处,有一间清净雅致的静室,平常是让修禅打坐的使用的,不知不觉她已经信步走到静室外,通常她总喜欢一个人到这里,一方面是这里居高临下,总可以一览山下景物,二来,这静室的四周,正好植了她最喜欢的桂花,去年整个秋天她都是在这里伴着满室桂花香呢!
“来者何人?”
从屋里传出来的质问声,刚好也正是她想说的,静室里究竟是谁?”
“我都还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她也不管里面是谁,反正……她的地盘的人都该死。
“口气倒不小嘛!”里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的回答。
一个往里,一个往外,很快的他们便在房门口打了照面,两人的目光霎时相遇。
“是你!”兰采幽定睛一瞧,原来是那位巡抚大人。
“为啥只身闯入此地?”秦子梦见是让他一整夜未曾阖眼的兰采幽,语气也跟着温和许多。
“闯入?我想大人还没弄清楚这屋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喽?”说着,她大刺刺的往里走,根本没把秦子梦当一回不。
“哦?阁下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虽然大人官大业大,可是也不能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的兴师问罪,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这间静室是你的?”她盯着兰采幽的星眸,心想,这分明是双女孩家才有的美目,何况只见她粉面含春,雍容的仪态,男人身上根本不会见着这些的。
兰采幽哪里容得他这般挑逗的凝视,但却碍于身分悬殊,她也不好当面质询,只能压抑怒气搭腔道:“这间静室是方丈师父用来让弟子打坐用的,虽然我称不上是这屋子的主人,但总比大人来得熟稔些。”
“这么说,闯人者应该是我喽?”
从他的脸上分辨不出是喜怒,兰采幽也不敢随便帮他定罪,否则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大人物,招来杀身之祸,那她亲娘的后半生要依靠谁去?”
一想到足以让她牵肠挂肚的薛氏,兰采幽的态度马上有了显著的改变,“大人快别这么说,既然大人喜欢这里,那草民让下就是,不要再说闯不间人了。”说着,她深深作揖,只想离开这个问题人物。
“你又何必匆匆求去?”秦子梦一把将她拦下来,气势夺人。
“我……”她已经让对方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刚才的气势全没了?”秦子梦故意要开她玩笑,他怎能如此轻易就让她走?”
“大人,草民是不是有得罪之处?”
“得罪?言重了,既然这静室你也常来,何不多留片刻,与本官闲话家常?”
“啊?”面对这样的提议,兰采幽自然又是一片错愕。
秦子梦拿着有趣的眼神望着她看,“这回答是表示同意呢?还是拒绝?”
她能拒绝吗?又拒绝得了吗?不得已,她只好坦然的往垫子上盘腿而坐。
“很勉强吗?”秦子梦看出兰采幽的勉强。
勉强也好,欢喜也好,总不能摆脸色给这大官看吧!话家常?跟这么尊贵的人面对面聊天,这还是她头一遭呢!所以她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这真的不是她这位平常百姓家所能拿捏的,一时间,她倒是由满心的无奈转为静默。
“平日除了习武之外,都作何消遣?”秦子梦开口问兰采幽。
“琴棋书画稍有涉及。”
兰采幽话才出口,只见秦子梦很迅速的从架上拿下棋子,“既然如此,少侠一定不会介意陪本官对奔一番吗?”
“介意倒是不敢,只怕棋艺不佳,坏了大人的雅兴。”
事实上,秦子梦哪里只是单纯的想跟她下棋,只怕兰采幽作梦都没想到,他只是藉着近距离,好好的观察她而已。
不过,兰采幽下起棋来可不含糊,她深潭般的大眼睛直盯着棋盘看,根本就忽略了坐在她对面秦子梦那双充满觑觎的双眼。
她应该不满二十吧!秦子梦独想着,瞧她那双娇嫩无比的纤纤玉手,风姿绰约,风情万种的模样,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初见至今,她让自己魂牵攀索的原因了,然而是什么原因她要乔扮成男子的模样?种种疑惑在秦子梦心头绕啊绕的,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