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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要鱼目混珠,另拿一枚假的令牌给天星帮。”她皱眉警告。
“我相信天星帮的人,应不至于糊涂到认不出自家的掌门令牌。”
他脸上流露出的自信,令她眼里满是狐疑之色。
任狂俯身飞快的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呵呵笑道:“我真希望天星帮的人快点来。”
“你……”被窃去一吻,斯凝玉颊畔轻染薄红,恼他的轻浮举措,怒目嗔他,正待开口斥责,就见在挽春居伺候太君的婢女匆匆朝她走来。
“少爷,太君请您即刻过去挽春居一趟。”
心知太君找她何事,斯凝玉心里低叹,应道:“我知道了。”
任狂见状,跟身后一直沉默如石的小五低声交代几句,待小五颔首离去后,也闲步跟在斯凝玉身后,一块上挽春居去。
挽春居里,斯昭梅哀声泣诉着──
“娘,您就让我走吧,横竖我这个姑姑和平越在镇玉眼中,比个外人都还不如,咱们现下不管做什么事,都让镇玉瞧不顺眼,硬要给咱们编排不是,咱们哪那么厚颜无耻,非要赖在这里不走,让人糟蹋,我们还没那么下贱!”
见女儿哭得悲愤,爱孙竟又没打算说几句话来安慰,斯太君不禁斥问爱孙。
“镇玉,瞧你把你姑姑给气成这样,都哭成了个泪人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斯凝玉还没答腔,斯昭梅又抽抽噎噎的指控。
“娘,咱们为斯家庄做牛做马,镇玉不感激咱们不打紧,可这么冤枉我跟平越,您叫我情何以堪哪!”不让侄子有机会开口,她一迭声的接续。
“平越为了代镇玉将他的新娘迎娶回来,一路上是历尽艰难,吃了多少的苦,这才平平安安的将新娘子给护送到城里,可谁知道镇玉竟宁可听信旁人的不实谣传,诬指平越意图染指表嫂,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哪!娘,平越可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他岂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任狂唇角勾起一笑,玩味的睨向斯凝玉,打算看她要如何收拾这局面。
斯太君听见女儿这一番话,也甚觉有理,拧起一双花白的眉毛。
“就是呀,镇玉,平越性子虽然轻浮好玩,但理应不致如此不分轻重。”再怎么说,平越总也是她的外孙,她不信他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的事来。
斯凝玉不愠不火的开口,“太君,我并没有冤枉表弟,这事是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亲口告诉我的,您说这还会有假吗?”
她话一落,就听见一声高亢的嗓音出声辩解。
“那是她污蔑我的,没这回事!分明是她水性扬花,意图勾引我不成,竟然还反咬我一口,表哥,你可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
何平越在张伯的陪伴下来到厅内。
一见儿子过来,斯昭梅立刻抓住他的手,扬高嗓音大吼。
“你来得正好,把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你表哥,不,要有任何隐瞒,咱们可不能背上这种不白之冤呀!”
何平越看见母亲使的眼色,会意的佯装出一脸委屈。
“当初顾及她是表哥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我才隐忍没说,谁知道她竟然恶人先告状。表哥,我知她是你妻子,任我有三个瞻子,我也不敢碰她呀,是她那夜耐不住寂寞,偷偷跑来我房间想引诱我,我义正词严的谴责了她一顿,赶她回去,她或许是因此对我心怀怨怼,又担心我将她做的丑事告诉你,所以才会颠倒是非。”
斯凝玉一双沉静的眸子盯着他,不动声色。
“你当真什么都没做?碰都没碰过她?”
“当然。”何平越说得信誓旦旦。
斯凝玉冷不防上前拉开他的襟口,只见上头有一道几寸长,已结痂的伤疤,质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这、这是……”没料到斯凝玉会突出此举,何平越语气一滞,一时寻不到借口。
她接口说:“那是你潜进她房里,意图轻薄她时,她取出枕下的匕首割伤了你,当时你仓皇逃跑,还落下了一样东西,被她给捡了去。”
“她信口胡说,我这伤是因为……”匆忙间,他灵光一现,寻了个理由,“某个夜里,我发觉有一名偷儿想偷她的嫁妆,上前喝止时被那偷儿给弄伤的!”
“是吗?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何你左鬓边的头发会被削短一截?”她冷眼看着他鬓边垂落的那缯无法束上的短发。
“这是……就是那日跟那偷儿扭打时,不慎被削掉的。”
见他竟然还狡辩,斯凝玉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的手绢,摊开绢帕,里面是一束发丝,她拈起那绺发,举到何平越鬓边,拉出他束起的一撮头发一比,正好是短少的那截头发的长度。
“这头发便是那日她割伤你颈子时,同时一并割断的。”说至此,斯凝玉清雅的容颜顿时一沉,喝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我……”那冰凝的眼神看得何平越一震,竟张口结舌,嗫嚅着答不出话来。
“太君,平越表弟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您还要我继续留他在庄里吗?说不得哪一日,他又再起色心,干出什么事来,届时该如何是好?”
见到爱孙拿出的那绺头发后,斯太君便已明白确是外孙意图染指褚君君,而非褚君君诬陷他。平越虽也是她的孙儿,然而在她心目中,这个外孙毕竟远及不上自己最宠爱的长孙。
她睨向何平越,怒沉了一张老脸。
“我只道你好玩,想不到你竟这么色胆包天,连你表嫂都不放过,我们斯家庄是容不下你了,你给我走,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娘!”见情势急转直下,斯昭梅慌张的想挽回什么,连忙拉住儿子咚地跪下,“平越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您就原谅他这一次,我保证他下次绝不敢再犯了。”
唯恐太君一时心软,答应了姑母,斯凝玉正待出声,却见小五领着个人走进来。
“大师兄,人带来了。”
任狂见状,朝她扬唇而笑,“喏,我帮你送来了份大礼,好让你太君认清你姑姑的为人。”
“什么意思?”斯凝玉不解的望着小五身后的那人,只觉有几分眼熟,似是在哪见过,细看须臾,这才认出来。
“你是以前在马房,负责照料那些马儿的陈叔?!”
对方一脸畏缩,浑身抖个不停,颤声应道:“是,正是小的。”
“你将当年你家小姐为何会从马背上坠落的事,仔仔细细的说与太君听。”任狂噙笑瞅着他,懒洋洋开口。
在那双狂魅的眼神注视下,陈叔更是抖得一把骨头都快散了,“是。禀、禀太君,当年凝玉小姐之所以会坠马,是因为……”
一听他开口,斯昭梅脸色顿变,尖着嗓吼道:“你这个奴才,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还不给我闭嘴!”
任狂朝小五一瞥,小五立刻会意的上前,迅雷不及掩耳的出手点住斯昭梅的哑穴,好让她安静下来,动作快得让斯太君没有瞧出任何异状。
“没人再妨碍你了,你只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出来就是。”任狂扫他一眼。
陈叔哆嗦着,缓缓说起昔年的那场阴谋。
“当、当年,何夫人本来要害的人是少爷,她拿了一笔钱买通了我,要我在少爷的马鞍上动手脚,想让少爷出事。谁晓得那天,小姐竟会骑了少爷的马出去,这才会被发狂的马儿给甩下马背,当场让马给踩死。”
“什么?!”闻言,不只斯太君震惊,连斯凝玉都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陈叔!”回过神后,她激动的上前揪住陈叔的襟口。
“我说的都是真的,若有虚言,不得好死!”陈叔举起手立誓。当年害死了小姐之后,他一直惴惴不安,又怕何夫人会要他再在马上动手脚害人,所以不久就佯病向管事辞工,离开了斯家庄。
原以为这段往事会就这样当成秘密,跟着他进到棺材里去,谁晓得几日前,竟有几名凶神恶煞找上门,要他回来为当年的事指证何夫人,他若不从,便要杀光他全家老小,还要剁掉他的四肢,让他生不如死。
惧于这些人的淫威,他只好跟他们重回斯家庄,老老实实的说出这件陈年往事。
斯太君痛心疾首的重重掴了女儿一巴掌!
“枉费我这么疼你,你竟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想杀害自个儿的亲侄儿,你究竟还有没有良心哪!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没有天良的事啊!”
任狂这时解开斯昭梅的穴道,凉凉出声。
“她之所以这么做,图的自是斯家庄的家产,若是斯镇玉死了,斯家庄后继无人,只剩下斯凝玉一个女儿,等她将来出嫁后,所有产业自然落进他们母子手里。”
听见任狂的话,斯太君悲恸的又重掴斯昭梅一记耳光,痛斥,“你丧夫后,你大哥舍不得你留在夫家,让那些人苛待你们母子,才将你们接回斯家庄,你竟如此回报你大哥的恩情!你还是人吗?!太教我心痛了!”她的手掌化为拳头,一拳拳的重重落在面色青红交加的斯昭梅身上。
虽然恨不得一刀杀了丧心病狂的姑姑,斯凝玉还是勉强压抑下憎恨之心,上前扶住斯太君。
“太君,您不要太激动,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狼子野心的女儿来啊!”斯太君悲怒的泣道。“可怜了凝玉那孩子,就这样活生生被自个儿的姑姑给枉害了一条命!叫他们母子俩都给我滚!滚出去,我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他们俩。”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斯太君纵然心痛,也还是不忍心杀了她。
斯凝玉立刻冷着脸,吩咐。
“张伯,你带人领他们回房去收拾几件衣裳,然后便撵他们出去,永远都不许他们再出现在斯家庄,与斯家庄名下的商号和店铺,看见一次,就给我狠狠的打一次。”
“是。”张伯大声应道。这两母子在斯家庄作威作福多年,底下的人早已心生不满,这下可太快人心了。他连忙唤来几名家丁,押着面色如土的斯昭梅和何平越离开挽春居。
搀扶太君回房前,斯凝玉回头睇了任狂一眼,眸里流露一抹感激之色。她不知他是如何查到姑母暗害玉弟之事,却心知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讨好她。
任狂薄唇荡开一笑,张唇无声的朝她说了几个字──
“愿赌服输,你可不要食言。”
认出他说的话,她水眸微敛,扶着太君走进寝房里。
她不知他的自信打哪来,但她不信他真能完好无缺的找回那枚令牌。
第十章
斯家庄内外布置得喜气洋洋,四处张灯结彩,因为明日这里即将举行一场婚礼。
不过此刻,斯凝玉正在厅堂接待天星帮赶来的几位长老。
“几位前辈,请你们仔细辨认清楚,那枚令牌是否真是你们的掌门令牌?”
坐在前厅的三名天星帮长老闻言后,流轮仔细端详任狂拿出来的那枚菱形令牌,相觑一眼后,纷纷点头。
“少庄主,就是它,错不了的。”
听到他们笃定的话,斯凝玉倒抽一口凉气,不敢置信的出声。
“这枚令牌,真是当年你们被抢走的……”
“没错,我们三人不会连自家的车门令牌都认下出来,确实就是它。”其他两人也纷纷颔首附和。
任狂扬笑,“那么这枚令牌便算是完璧归赵了,以后你们天星帮可别再追着我素讨。”他有一双巧手,只要见过的东西,便能分毫不差的雕刻出来,区区令牌,焉能难得倒他。
其中一名长老连忙摇首,“绝对不会了,神药的事,多亏任公子帮了我们大忙,还宽大的赐给我们解药,我等感激不尽,若您喜欢这枚令牌,纵使送您也无妨。”何况他是昔日血盟堡堡主任意行之子,他们纵使有十个胆,也不敢再与他为敌。
“令牌你们既已拿回,我与天星帮至此就两不相欠了。”
“是、是,完全不相欠了。”三人不敢怠慢,连声附和。
“那就不送了。”任狂代主人下了逐客令。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