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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不想把你这个瘟神送走吗?”她忽然语带嘲讽的说:“知道他刚才为什么对我脸色那么差?别以为我们平常就是这样,以前他虽然不喜欢我,但起码面上还是过得去的。这次会弄成这样全是因为我在你被送来时,曾自不量力的想把你再悄悄送回去。可惜,失败了。”她的语气淡淡的,一点也听不出里面有惋惜的成分。反是本来在她说我是“瘟神”时,还想抗议一下的我,在听了她后面的话后,震惊到忘记了抗议。
她说她努力想把我送回去,她为什么要帮我?还是这只是说来哄我的?
“不相信他会把这么机密的事告诉我?”石氏显然误会了我的表情,解释道:“他的确不会告诉我,可我有我的方法,只要是太子宫中的事我都会知道。”
“既然你也想我离开,那我们合作吧!”我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可她只是无动于衷的摇头:“迟了,如果你还没醒,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以送你离开,但现在不行。所以,我希望你能静静的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为了所有人好。”
我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牙齿无意识的在下唇上狠狠的咬着。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白,警告我不要乱动,因为她要维护她的家族利益。
“我也有需要用心保护的,就和你一样。为了他,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心甘情愿。”在她准备结束对话,起身离去时,我低声自语。
她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冷静的道:“那么我在这里祝你好运吧!不过我奉劝你,不要以为什么人都会围绕你旋转,如果当初万岁宠爱的是另一位格格,你又能算什么?宫中的这些皇子,他们的骄傲不允许他们去看比他们低贱的人,所以他们的眼中都只能看到你,但也同样是因他们的骄傲总有一天会彻底毁了你。”
“在那之前,也许有人的毁灭比我来临的更快,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礼貌的笑着:“另外,太子妃,能不能麻烦你去替我拿一套干净点的衣服,因为刚才我并不是装病呢!”
第四卷 笙歌散尽花落去,愿随流水到天涯
恍惚中,有人牵着我向远方游弋,陌生里透着熟悉,一点一滴勾起我久远的记忆,仿佛曾经也有个人这样牵着我默默前行—;—;冰冷的手紧握着我滚烫的手,一寸寸把寒冷带入我的骨髓,默默等待我的手变成一样冰冷。
“不是你想的那样,格格……”喜福的话像镂刻在了脑海里,清晰的把我渐渐在脑中成形的阴谋者彻底打碎。
不是他吗?喜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真的不是他吗?
窃窃丝语在耳边回荡,但我的耳朵却像堵上了棉花,什么都听不真切。
啪……啪……啪……
附近传来有节奏的响声,把其他声音彻底掩埋。刚才四周的声音还微弱到像是蚊子叫,现在的“啪啪”声却仿佛是被放大了好几百倍。清晰而又规律之极,无端的让人心烦意乱。
别吵!我在心里大喊,却猛然间睁开了眼睛。
四周的光线不太充足,我此时正躺在一张大床上,透过飘逸的纱帐看到的是陈设精美的屋子,各种官窑瓷器把房间装点得高雅美丽,屋角挂着的正方型琉璃宫灯此时还没有点亮,整间房子隐约中有些眼熟。浑身轻飘飘的我一时间竟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了,我是被喜福下药,我苦笑着暗想,没想到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一个跟随自己多年,如果按言情小说定律应该称为心腹的人出卖了。此时的我是不是应该努力逃出“虎口”,然后把敌人全灭。哦,这种方法是言情中无敌女主角的专利,要是换上个柔弱型的应该是等待白马王子来搭救。
我忽然想笑,忽然觉得一切都像场闹剧。
可笑出来的时候,心口却凉凉的。微眯的眼睛转动间看到窗边桌旁竟然坐着一人,淡淡的阳光从他身后窗子的缝隙里射入,却实在少的可怜,根本无法替室内增加多少光亮,反而使窗边人的身影因逆光显得越发朦胧。
“你醒了。”异常熟悉的声音让我打个哆嗦,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下翻身下床,三两步走到他近前。
“啪!”他手一抬,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而我也终于看见了让我在梦中都不得安宁的元凶—;—;围棋。
一颗如羊脂白玉般的棋子此时正拈在一只同样白净的手中,而这只手的主人—;—;太子胤礽;白皙的脸颊上则是一幅少有的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高傲的胤礽;、愤怒的胤礽;、悲伤的胤礽;、疯狂的胤礽;,这些我都见过,也知道该如何面对,却偏偏不知道该怎么对付眼前的胤礽;,因为此时他的神情我从来也没见过。
原来他的城府竟如此之深,我一直看错他了。
“你醒的很是时候,如果再过一会儿等这盘棋下完,我就要走了。”他边说边若无其事的把手中的白子放到桌上已经密密麻麻摆满棋子的棋盘上。
“啪!”棋子打在棋盘上的声音异常洪亮,几乎要把我的心也震出来了。
原来喜福效忠的对象不是胤禛;,而是一直被众人忽略的太子胤礽;,他这样算不算扮猪吃老虎?我深吸口气,压下有些浮躁的心绪,平静的注视胤礽;,警告自己不要在他面前慌乱,那样只会使事情更糟。
“过来坐呀!看看我打的谱怎么样?”胤礽;热心的提出邀请,就好像我是他的客人。
我一言不发的在桌子另一边坐下,这时候又觉得双腿隐隐有些无力了,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再看对面的胤礽;,他只是一心一意的盯着桌上的棋局,似乎在努力思考下一步该走哪里。
桌上的棋子黑白交错,混乱不堪,根本看不出是哪一方站上风,而且明显黑白双方都有失误,白白放过了很多大好机会,这样的漏洞就连我这个不入流的棋手都可以看出来,但胤礽;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只是一会儿落下颗白子,一会儿又落下颗黑子,每一下都要思考一段时间。
我皱眉看向专心下棋的胤礽;,不明白他到底搞什么鬼,明明记得他棋力不错,怎么这会下的棋竟然比我这个有名的赖棋大王都不如。
我正盯着他使劲研究他脸上的表情时,他忽然问:“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被他一说,我呆了呆,再次抬眼向四周打量,越看越觉得这房子的摆设以前似乎在哪里见过,目光飘到雕花木门上停了一停,我心中一动,忽然脸色大变的问:“你疯了吗?”
木门的样式终于唤醒我久远的记忆,这里竟然是毓庆宫的后殿小室,当初我因索额图事件被囚禁的地方。那时一心想逃跑的自己把刚才看见的假门误做了真门,在胤礽;面前出丑,也因此在后来被囚禁的日子里,我对那扇门耿耿于怀,总是不时的给予关注。
说什么也没想到我还会回到这间曾经囚禁自己的屋子,而且竟然仍旧是以肉票的身份来此。最重要的是这里是太子宫,如果被人发现我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此地,无论是我,还是胤礽;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我到时指控是太子把我绑架来的,但这种皇家丑闻也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如果康熙要处理这件事,我一定会受到牵连。
从我打量房间到脸色大变的质问,胤礽;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笑盈盈的望着我。我却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强作镇定道:“你现在就放我出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你看我这盘棋下的怎么样?”胤礽;不答反问,感觉这次谈话的主动权一直牢牢把握在他手里。
我疑惑的对上他闪动着期待之光的眼睛,那是一双不太漆黑的眼,有些浑浊,显得不够尖锐,但是却有种朦朦胧胧的柔和透出,使人感觉深不可测。
看着他的眼睛,我本因胤礽;奇怪的举动而慌乱的心竟然彻底冷静了下来。我现在要搞清楚他绑架我的目的,并且找到离开的办法。目光转向棋盘,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我漫不经心的回答:“差劲之极。”
“是呀!的确挺差的一盘棋,走到现在,双方所犯的错误都太多,而且每一次都几乎致命。”胤礽;略微点了下头,手拂过棋子,指着棋盘一角,像是自语又像是讲解:“这次失误差点让黑子彻底丢掉这盘棋,幸亏之后白子犯了轻敌的毛病,没能把握大好机会,我想那次白子一定懊悔得要命。”说着,他向我望来:“你说依现在的形势,谁会赢?”
“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问我这个局外人。”我冷冷的回答,感觉自己正在不停的被他愚弄。什么棋局,不过是用来比喻他和胤禩;等人的较量,黑子是他自己,而白子则是胤禩;他们,最后的胜利者自然为的就是高挂在心中的那抹明黄。
胤礽;笑着摇头:“我什么答案都没有,因为我在赌博,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压上的最后一赌。而你也不是局外人,你是这盘棋的关键,是会至一方于死地的关键。你说,老八如果发现你不见了,他最先会想到什么?”
四阿哥胤禛;,我的脑中先略过他的身影,如果连我都这么想的话,胤禩;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他说完后,我们久久对视,然后我长长吐出口气道:“你真是个疯子。”
“我没有别的路可走。”他无奈的叹息:“你知道吗?因为上次你的事情,他们已经暂时联手,纠住托合齐的事情不放,压得我喘不过气。但现在不同了,没人会想到老四突然来这么一手。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如果最后我被从你宫中找出,你知道这对你又意味着什么吗?”
“我已经做好准备。”他的笑容非常轻松,像是真的对此毫不在意,接着又冲我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走完这盘棋?你一定也希望知道最后胜的是哪方?”
“不用走我也知道。”我定定的直视他。
“哦。”他的手似乎轻微的颤抖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我想,你一定是希望白子胜的,对吗?”
“没人能胜,这根本是两败俱伤之局。”我生气的挥手扫落桌上那些让人看着心烦的棋子,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他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突然,剧烈的疼痛透过手掌直钻入我心里,我一下冒出了冷汗。
一只手急忙抚上我疼痛的手,温温的、暖暖的,像一阵和煦的春风拂过。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手上的伤还没好,是不能用力的。”胤礽;的手握着我的手,力量很轻,只要轻轻一挣,就可以挣脱。但被他那只温热的手一握,我心里却有片刻恍惚。脑中只是反复的想着:这只手是温的……这只手是温的。
胤礽;见我既不挣开,也不再说话反驳,脸上神情不觉更是柔和,轻握着我的手道:“你放心,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然后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的。”
“哐啷!”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传来,竟大得像是一声惊雷,直直打在我心上的同时,也终于让我从迷雾般的状态中苏醒过来。
我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那里的地上散落着无数陶瓷碎片,在碎片旁边站着一个女人,大约三十多岁,岁月在她脸上似乎只留下了优雅的气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郁郁的端庄神气弥漫着她的整个身姿,如神佛般高高在上俯视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她脚下一地的凌乱和她毫无关系,就如她踏足之处根本不属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