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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的冬天贼冷贼冷的,自习室人又多,我们复习时都捂着被子坐床上看书。寝室那一点暖气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寒气。我经常担心自己上完学带着关节炎或者老寒腿什么的回去。
天气冷,所以食欲分外旺盛。我又胖了两斤。老马笑话我要把痛苦溺死在食物里。我对她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狂吃。”
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北极熊都想穿马甲的地方,不多吃是不可能的。女为悦己者容,对爱有期待的女人才会做出减肥这种无聊勾当,我又没有确定目标。我的口号是:囤积脂肪!准备过冬!
其实六个人围被而坐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只是一有电话时大家就大眼瞪小眼,任凭它响得天翻地覆就是坚持不下床——怕走了热乎气儿。
通常情况下最后大家会一起喊:“收发室!”
离电话最近的老六会郁闷地钻出被窝,嘟囔“怎么老是我?”
不过这种情况近来有所改变,晶晶一返常态,一有电话就喊着“我的我的”扑过去,然后抱着电话眉开眼笑地发嗲:“讨厌嘛,人家才没有……”,说着说着就涉及不健康内容,还掩耳盗铃地把电话拉到寝室外面淫笑不已。说实在的,咱宿舍隔音效果不好,如果说她在屋里打电话还只是被我们窃听的话,在走廊里打就毒害了一条走廊的姐妹们。好几个隔壁寝的姑娘们鬼鬼祟祟问我们:“小何是不是恋着呢?”都是让师大那流氓害的。
《东邪西毒》里面有一句台词:年轻的时候总想知道沙漠那边有什么,走过去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除了沙漠还是沙漠。
何晶晶同学,像一切恋爱中的女人一样,智商降到了历史最低点,因为她居然把我老人家的忠告当作耳旁风,一意孤行,自作主张地与Rufus开始进一步亲密接触。〃不听情圣言,吃亏在眼前。〃我苦口婆心地教育她。为了打消她继续深入敌军内部的念头我下了一堆《十七岁少女千里见网友被拐卖》《女大学生网上交友不慎落入虎口》《虚幻情缘引来歹徒分尸》之类的新闻给她看,都是真的,还附着血呼啦嚓的照片。
“有个女的被网友做成标本,在福尔马林里泡了一年多。你是想被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
花痴何晶晶一边涂唇彩一边对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老马拉开我,“算了,你现在说也没有用,女大不中留。”
“留来留去留成仇啊!“我感慨着。
“哎?你们说我们见面时拿个什么杂志做暗号啊?要不也认不出来啊。”
老土,还拿杂志,这是我妈相亲时的做法。
“干脆也别拿书,你让他头戴一朵大红花,手持一卷手纸站在‘希望之星’下面不就得了?”
“呸!讨厌!”
何晶晶圆脸,大眼睛,一思考问题俩眼睛就滴溜溜转来转去像个猫头鹰挂钟。看起来是一副精明样子,只有我知道这妞有多傻。刚来时她买了辆自行车,去鸽子楼上课时大家都步行,只有她一个人骑着小车显得很轻松。谁知才一个星期,小车就不翼而飞。晶晶咬着牙当天下午又买回一辆二手车,谁想推到七苑楼下时发现自己的车干干净净摆在那里,还打了气。晶晶红着眼圈在校园BBS上发个帖子,将二手车低价卖出。刚找到买主的那天下午,小车又不见了!她等到第二天,车回来了,伤痕累累,估计那主儿是跟三轮车什么的亲密接触过,要不就是栽到沟里去了。何晶晶同学站在车棚里放声大哭,我们在二楼都听见了。
记得一个网络女作家说过:“我通常把人分为两种,一种是食草的,一种是食肉的。就象动物,分成两类,而杂食动物不多,杂食动物如果用映射的概念,在人类则是精神非正常的人。前者温和驯良,有自己的原则,不与人争,却与世争,受了伤害也会沉默着接受;后者粗暴凶猛,与人争与世争,没有原则,却懂得游戏规则,欲望无穷,伤害别人。而杂食动物则没有常性,此一时彼一时,最容易分裂。”
何晶晶,在我印象中是食草的,我看着她傻头傻脑地走进校园,我帮她抬回第一床被子,我带她到食堂买了第一碗红豆粥看她呼噜呼噜喝下去。我听过晶晶用处理东北话唱《东北人都是活雷锋》,不南不北的腔调难听得要死。我也听过她半夜的梦话,喃喃的梦呓是我所不熟悉的粤语,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可我看得懂月光下她脸上的微笑。这样的一个女子,是该被人放在掌心上呵护的,现在她忽然离开我们,我感到莫名的惶恐,这世界能好好待她吗?这样的女孩子是应该得到幸福的。
不知道是否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因素,我总觉得网络是一片温柔的罂粟花田,艳丽而迷幻,在那里我可以穿越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再不会为谁受伤。可是当闹钟响起,我又回到这个现实世界,简陋的小铁床上堆着书本和卡带,我为学分和四级证书忙碌着,为高数课上一个靠前的位子绞尽脑汁,跟着德国狼狗一样的部长去讨人嫌,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在乌烟瘴气的饭馆吃饭、喝酒、听或说着荤段子、笑、作态或翻脸,只是为了拉选票,我深深地厌恶这样的自己。
老许给我打电话,“我把你扔在自习室的书包带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我在天台,就下来。”
“怎么跑到那里去?”
“我乐意。”
我喝下最后一口哈啤,将易拉罐放在晾衣架的交叉处。风吹过来,金属罐落到地上发出空洞悠然的声响。没有人来面对,也没有人来承担,生命和感情在不断的崩溃和消磨中被浪费,秉性中不可改变的东西,成全着我也毁灭着我。二十岁成为生命中的断点,然后开始不可避免地衰老,觉得苍凉。
长春的夜空看不见星星,是怪异的紫红色,明天不会是好天气。
圣诞夜;平安夜。。
寝室里的女孩们齐心协力,在天花板上拉了金银二色的拉花,门神中间贴着白胡子的圣诞老人。窗户上喷着大红大绿的圣诞树,每个床头挂一只气球,颜色随各人心意。我的那只是天蓝的,蓝得像我手链上那颗硕大的松石。
那是我最喜欢的,也是唯一戴过的首饰,是银制的藏饰,大块复杂的花纹中刻着六字真言,旧旧的泛着岁月拂过的光泽。
一年前的今天,我在一家小小的饰品店看到这条链子,一下就喜欢了。那天我们去滑冰,回来的路上我崴了脚,所有路过的出租车都有客,连停都不肯停一下。杨琼那天表现得可真是纯爷们儿啊,漫天大雪中他背着穿得像个胖狗熊一样的我走了足足两站地,我伸出裸露的手为他焐耳朵,等回了家,我的手和他的耳朵都冻得乌青。杨琼看着我的手什么也没说,把我的手塞到他胸膛上。我挣扎,他就说“老婆,乖,别乱动。”我还挣扎,他把我揽在怀里,手仍牢牢地扣定我的手腕,眼神如水般温柔划过,只起微微涟漪。
我想,值了,值了。
那年的圣诞节礼物就是这条手链。尽管知道它不菲的价格,我接过时并未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安,理直气壮地戴上左看右看,好象花他的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我爱玩,但我不贪便宜,在金钱方面我一直很小心地保证着某种平衡,不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只有在杨琼面前我可以大大方方地索取和付出。后来看张爱玲的散文,那个临水照花的女子在人情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可连她都说,〃爱一个人爱到能够坦然地伸手要零花钱,是不容易的事。〃真的不容易,能走到这里,如果你是认真的。
杨琼的生日在12月28号,他总抱怨说别人给他的贺卡是连圣诞带生日带新年一起祝贺的,所以我很用心地写了三张贺卡。我最头疼的事是给他选礼物,他的物质太丰足了,什么都不缺。这时候非常希望他穷一点,我好用物质套牢他,呵呵,我那时还不是财迷,甘愿为一个人付出所有。这次送他的钱夹花了我一个中篇的稿费加上十三天的早点钱,饿得我的肚子每天早上叽里咕噜乱叫。我安慰自己“有情饮水饱”。
递上礼物时我期待地看着他,他浑然不觉,随意说个“很好”便放到一边。
非常非常失望。
杨琼不是个懂得心疼女孩的男生,他太优秀了,已经被宠得不成样子。有几次我病了,他发个短信问一声就算完。我把手机放在枕头底下,一晚上就等到一个电话,好象是自习课间打的,匆匆忙忙说:“我还有事儿回头再陪你啊。”就一下撂了。
他身边的女子,只能一心一意做他的月亮,学会以反射他的光辉并引以为荣。
石头他们已经渐渐转向其他美丽的女孩子,她们也许也有男友,但仍能和蓝颜知己笑逐言开打情骂俏;我则自觉与所有九岁以上九十岁以下的雄性动物保持距离,杨琼不喜欢别人接近我。起初我为这些和他急过,谁还没个朋友呢?日子长了我觉得他也有一定道理,男女授受不亲,我开始疏远那些广结良缘的同胞们。美女与美女本来就有不共戴天之仇,何况路线相左?我笑骂她们一双玉臂千人枕,有异性没人性;她们还击说我铁心从良一定没有好结果,早晚会怒沉百宝箱,我们相互鄙视着。
韦君一脸鄙夷地夸奖我,“三从四德”。
我报以傻笑。
我不怕,穷摇大妈早就教育过我们,在伟大的爱情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爱情大过天,为了他的一个微笑我可以将万水千山走遍。只要他说:爱我。我便甘于举案齐眉,虽九死其犹未悔。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
什么都愿意
我什么都可以
我什么都愿意 为你
我喜欢王菲,欣赏她是因为她失恋后的冷静,喜欢她却是因为她前期歌曲的甜蜜,喜欢她在北京胡同衣冠不整如邻家妇人的样子,一代天后放弃锦衣玉食,只为守住爱人。想一次就辛酸一次。
杨琼喜欢摇滚,他比较欣赏窦唯。有时会跟着MD模仿窦的无字吟唱。
不得不承认窦的才华,可我还是一看到他就咬牙切齿。
我不遗余力地将自己往偶像剧的弱智女主角方向改造,指望有一天有人会良心发现,不需要他抱着我的腿泪流满面,只要他明白,只要他懂得。
那一年我们两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房间里,我对着他,他对着跳动的烛火,默默许愿。
大概因为不是我的生日,所以我许的愿不灵。他的愿望有没有实现,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天黄昏/开始飘起了白雪/忧伤开满山冈/等青春散场……沈庆的校园歌曲飘荡在黄昏的夜色里。真的下雪了。
寂寞很吵,我很安静,情绪很多,我很镇定。
熊猫说的对,时间会磨蚀掉一切曾经的刻骨铭心。我知道,总有些东西是能一直被想起的,纵然多年以后,已渐渐无当年的痕迹可循。但曾经有过,便觉满足。
雪花飘得很大了,长春只有在下雪时才变得美丽。我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我是小猪麦兜兜,我妈妈是麦太太……”
我掏出手机,静静看那盏七彩小灯在黑暗中闪烁不定。
“下来啊,我有惊喜要送你。”许永久说。
我起身披衣,丫头们一阵怪叫,老六还喊着让我带个鸡肉汉堡回来。
许永久抱着胳膊缩在大厅里,大冷的天,看架势等了挺长时间的,我有点愧疚,早知道就不梳那么长时间的头了。
“呶,送你的。”他倒不在意,含笑递过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一只小白猫,头上和背上两块圆圆的黑斑,两只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