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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虽做不成夫妻,但也成了忘年之交。西门仪闲著无聊,经常带著她攀山涉水,把草原一带的地势摸得烂熟。
「我在画地形。」西门仪微微一笑。在山峰上远眺,附近的地形一览无遗。
珍珠听罢也不多问,这些事她见她爹做多了,也不觉奇怪,只管乖乖在一旁玩耍。
焉地,一只鸽子飞快掠过,在半空漂亮地拐了个弯,轻巧地落在西门仪肩上。
「啊!小白又来了耶!」小女孩又叫又跳,熟络地喂鸽子吃玉米粒。
西门仪笑了笑,解开鸽子脚上的小竹筒,径自看起信中内容。半晌,俊朗的脸上蒙一层阴影。
「珍珠,我们走了。」匆匆回了信,西门仪抱起女孩。
「走了?那什麽时候可以再见到小白?」
「过几天吧。」西门仪哄道:「珍珠,记著啊,今天的事……」
「不要告诉别人,这是你跟我的秘密。」小女孩露出笑容,能跟倾慕的人共享秘密,她欢喜极了。
西门仪匆匆回到帐篷,见到日影已经在等候。
「影儿,我刚好要找你。这事很重要,你要细心听好。」
「啊?」王子殿下一怔,他难得排开公事,抽身陪伴西门仪啊。
「你听著,金狼族大军来犯,相信三天内就会兵压草原。」
「什麽?」日影一震,脑筋急转,「是因为黄金,我们得到金矿後,行事太张扬了,引起其他人注意,所以被金狼族发现了。」玥族跟狼族仍世仇,自玥族实力转弱後,一直东躲西藏,逃避金狼王的追杀。
「嗯。」西门仪点点头。
「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管束他们,惹来今天祸事。」日影自责不已。
西门仪紧抱他:「现在不是悔恨的时候,快点安排大家避难。」
日影点头,二人才步出帐篷,血姬忽然带著大批兵马,把二人重重围困。
「姑姑,你干什麽?不要开玩笑,金狼族正领兵攻打我们。」
「我知道。」血姬冷笑,「所以我先要肃清内部。人来,拿下奸细!」众人矛头直指西门仪。
「停手!你们凭什麽说他是奸细?」日影大怒,往西门仪身前一挡。
「凭什麽?你看他们是谁?」血姬打个眼色,三个黑衣人被押上前。
「黑鹰……是你们。」西门仪呻吟一声。
「公子,属下该死,可是他们人多,而且那婆娘会妖法。」三人羞愧垂头。
「哼,我老早怀疑西门仪混入我们玥族不怀好意,他果然暗中跟外人勾结,幸好我早派人密切监视他。」血姬看侄儿一眼,叹息道:「影儿,姑姑早跟你讲,西门仪不可靠,他始终是中原人,是凤骁的人。」
日影浑身一震,颤声说:「这几人是他旧部,心怀故主跟随而来,也不见得有恶意。」
「你还要偏帮他?!」血姬大怒,「好!我让你死心!岩长老,给他看!」
岩长老呈上几张信笺,上面全是看不懂的暗号,可是其中几张,却是一眼就看得出的行军地形图。
「这还不足以证明西门仪引金狼族攻打我们?好狠的中原人,想借金狼族之手歼灭我们。」
「对!太可恶了!杀了他!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时间杀声四起,日影茫然了。他看看周围成千上万的人民,再回头看看一言不发的西门仪。
「仪,你没有出卖我们,对不对?你说啊……」
「你分辩呀!替自己分辩啊!再不开口你就要死了!你说话啊!我会相信你的!你说啊!」微弱的声音渐渐尖锐,见西门仪始终一言不发,日影几乎崩溃。
「影儿,你还是执迷不悟,太令姑姑失望了。」血姬长叹一声,探手入怀,正想掏出玥族至宝冷月弯刀。
日影眼利,看不到不禁一震。冷月弯刀是传国信物,代表了至高君权,血姬这时候拿出来是要废除他!
不!这时候他绝不能失去权力!
日影当机立断,下令道:「西门仪等人通敌,证据确信,令立即关下天牢,容後发落。」
「影儿,你终於想通了?」见侄儿回复冷静睿智,血姬激动得眼泛泪光,「快把这厮处死!!」
「当务之急是带领大家渡过危难,一切恩怨暂且放在一旁。西门仪通敌事关重大,我必须亲自审理。」日影言之有理,而且气势强硬不容反驳,众长老也不便坚持。
於是,一场风暴以西门仪等人下狱待判为终结,英明冷静玥族王子不动声息化解被贬危机。在轰然的欢呼声中,没人留意到日影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
***
阴暗的大牢,粗如儿臂的铁鍊,西门仪被紧紧锁在墙上,而他的几名兄弟也被分别囚禁起来。
乐天的男人即使面对困境依然从容不迫,心情轻松得睡起大觉来。
直到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西门仪才缓缓睁开眼。
「情况怎样了?」
「金狼王亲率十万大军,从东南西三面包围我们,现正慢慢迫近。我们多是老弱残兵,别说突围连逃都来不及。」
「影儿……」
西门仪深深叹息,日影一脸颓丧,二人都没提及勾结敌人或下令囚禁的事。
「那你有何打算?」
「战至最後一人。」日影神色决然。
「傻影儿,留得青山在,那怕无柴烧!打不过逃,逃不掉降吧!与金狼王谈谈,你拉不下脸我替你去说!」
日影摇头,淡然说:「玥族人只有战死的,没有投降的。」
西门仪心痛地闭上眼睛,忽然听到一叮叮当当。
「影儿,你干什麽?」
「你走吧,以你武功即使身在战场也足可脱身。」谈说间西门仪身上一半的束缚已被解开。
「放了我你怎生交待?」西门仪以自由的手捉住日影的手臂。玥族人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日影放他等於与全族为敌。
「明日大军压境,玥族将没一人生还,还说什麽交待呢。」日影耸肩。
「你就这样相信我?连问都不用问?」
「还有什麽好问?玥族灭亡已成定局,就算赔上你一命,也於事无补。」
西门仪眼中闪过一抹痛楚,怒吼道:「你怎麽这样傻?万一真的是我做的呢?万一我一直骗你呢?」
「那就你就行行好,骗我到底吧!」日影紧紧抱著西门仪徒然大叫:「千万不要在这时候跟我坦白,不要!」
「影儿,你这傻瓜……」西门仪眼眶一热,几乎流下泪来。
「是的,我是傻瓜。」日影苦涩地笑。他不是没有怀疑,而是太愿意相信。西门仪有不合理的行为,他忙不迭为其开脱;西门仪一直回避他的爱意,他也一厢情愿下去;就是现在,族人命在旦夕,他还在找借口放走西门仪!他愧对族人啊!
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日影爱恨交缠。一时恨不得杀了他,一时又希望死他手上。
「仪……」日影拭去眼角不小心溢出的泪水,解开西门仪身上最後的锁链,微笑道:「假如你真有骗我,就请骗我至死。若果你没有,要不要趁离开前骗我一次?」
「什麽?」
「你心里是喜欢我的,是吗?我一直这样感觉到……」
「……才不是。」
寒星似的眼眸一黯,日影旋即吐吐舌头,强装坚强道:「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而且至死相信。
「傻瓜。」西门仪轻轻地笑,长臂一伸把日影紧紧拥在怀内,「是你叫我骗你的啊。」
「那麽说……」
日影眼睛一亮,西门仪却打断他道:「我不会答这种问题。」
「可是我也不会离开。」西门仪埋首在他颈际,沉声说:「影儿,我不会让你死,就算我们只有三千兵马,我也会为你打胜这一仗。」
「仪……你……」畔感到炽热的气息,日影激动得热烈拥抱他。
「嘘,这一刻什麽都不要说。」西门仪带著浅笑,眼神说不出魅惑。
「嗯。」日影一笑,慢慢地吻西门仪唇。也许明天他们都会死於战场,但今天,他们表白过,拥抱过,热吻过,缠绵过,已经无憾。
二人交缠的身影斜斜地映在墙上,晦暗冰冷的牢房,见证了这热情的一夜。
***
要众人听命西门仪并不容易,日影为此特意偷来冷月弯刀。当众人看到他们敬爱的王子携著奸细的手,高举代表至高权力的传国信件时,均感到悲愤莫名,血姬更是当场气得吐血。
「现在,放在大家眼前有两条路。」日影顾盼自若,冷静地分析道:「一是妄顾君权推反我,乾脆把我俩乱刀分尸也行,然後明天合族丧命於金狼族铁蹄之下;二是大家同心合力,我和西门公子会带领大家轰轰烈烈地打一仗,杀出一条血路。」
在寒星似的眼眸凝视下,沸腾的人声渐渐静下来,玥族人民没一个愿意反他们的王子,因此再不甘心,还是依从了他的吩咐。
西门仪挟王子之威,把众人带到北面森林入口。
「什麽?要我们进去?这是魔鬼森林,与其被魔鬼吃掉,咱们宁愿死在金狼族刀下!」
「对啊!被魔鬼吃掉会永不超生的。」
「我进去好多次了。」西门仪懒洋洋的声音盖过众人吵嚷,「里面没魔鬼,而是比魔鬼更防不胜防的无底沼泽。」
「沼泽?」
「不错,广阔森林里遍布大大小小的沼泽,不会轻功的人踏中了除没顶别无生路,但像本公子这样踏雪不留痕的轻功高手嘛,却是来去自如的。」
众人呆住了,不知应不应相信,但形势已容不得他们犹豫。
「好了,大家跟著我的脚步,本公子出入多次已摸熟地型,会带你们脚踏实地,安安稳稳过渡。」西门仪说著已转身而行,日影紧随在後,众人虽然战战兢兢,但还是跟上前了。
三万多玥族人民列队,在金狼大军来临前通过森林,来到一宁静的山谷。
「我们安全了,有森林作天然屏障,金狼族追不上来。」
「对,他们敢追上来,统统死在沼泽里。」
众人大喜欢呼,但日影却眉头深锁。
「暂时是安全了,金狼族是入不来,可是他们若守住出口,我们也出不去,早晚水尽粮绝。」
「言之有理,所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而是要主动出击啊。」西门仪笑眯眯道。
主动出击?他们不足三千兵马怎生主动出击啊?众人面面相觑,均没了主意。
「仪,你的意思是……」日影侧著头问。
「教你一课,战争之道不外是善用天时地利,以精锐胜平庸。」西门仪高深地笑,「不懂?就是怎样善用我们的沼泽啊。」
「你是说把十万金狼军引进来,让他死在沼泽里?」日影兴奋得脸都红了。
「聪明。」
血姬冷笑一声,斜睨著西门仪道:「金狼王不是笨蛋,断不会贸然闯入陌生的森林,最多是派先锋进来查看,不消一会就能发现沼泽的秘密。」
「所以,问题来了。」西门仪微笑,晶亮的眸子鼓励似的看著日影,道:「怎能令金狼王不顾一切挥军直进?」
日影沉思,忽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答案是我。」
黎明前一个时辰,金狼大军在草原外的山谷驻扎。日影跟西门仪带同五百精锐之士,按计划悄悄地伏在一旁。
「不要怕。」黑暗中,西门仪轻轻握著日影的手。
「我没有怕啊。」日影带笑的眼睛灿如辰星,「有你在我怎会害怕。」
西门仪微微一笑,轻敲他脑袋,道:「就这样信我啊?不怕我把你卖给金狼王?」
「你会吗?」
「说不定哦,又或者我的计划失败,害死你了呢。」西门仪坏坏地笑。
「没关系。」日影耸耸肩,淡然笑道:「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上是一种幸福。」
「说什麽傻话。」西门仪感到一阵心酸,连眼睛也涩涩的。
「说喜欢你是傻话吗?」日影回头,含著情意的眼睛亮得出奇。
西门仪在他目光笼子下,竟是一阵手足无措。
「别闹了,是时候行动。」纵横花丛的男人说著一马当先,逃也似的策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