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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让咏咏从脚底冷到头顶,眼色浮现惊惶。他果然是来问罪的!
“呵,分别多年,身为朋友理所当然会好奇。”柔叶揪紧裙摆,她笑得很僵硬。
朋友?!很奇怪!听她这么界定两人的关系,他觉得一阵气闷。
他们都明白,他们之间不应该只算是朋友……然而,六年的距离有多遥远,还希冀什么比朋友更近一步层级的代称?
“为什么你回台湾后,就没再跟我联络?”甩开怪异的思绪,欧尼尔提出第一个问题。
咏咏暗吁了口气。幸好,这问题她在刚刚烧水—时就模拟过,当然想好了万无一失的说词。
“那个时候,我父母要我结婚,我不得不顺从他们。”她的解释很简单,单纯地认为这样就能排解他悬挂多年的疑惑。
“就算这样,你好歹也得让我知道,就算不能亲自来祝福你,最起码知道你的消息。”他语带责难,身体往椅背靠去,环胸的双臂显示出不认同。
“呃……结了婚,所以不方便……”咏咏低下头,心虚地感觉他的注视带着研判。
“怎么会这么突然就结婚?我记得你从来都没提过,而且我记得……”他蓦然收口。
他记得她即使没说出来,却很明显的爱意;记得自己对她很在乎、记得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他记得的太多太多了!
欧尼尔在这一刻霍然发现,自己对她并没有淡忘,只是接连不断的忙碌让他无暇去细想。
那段年轻岁月在他们脑海涌现,一时间那些感觉、心情仿佛鲜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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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在没有危机意识、低估安全问题情况下,元咏咏在具有纪念意义的二十岁这年,凭着自认还不差的外语能力,想趁着暑假锻炼胆量,便利用兼职画图存起来的积蓄,选择了到英国自助旅行。
象征成年的十八岁时,她就在亚洲牛刀小试过,成功的日本之行使得她对这次的英国之旅很有信心,家人也因而没有反对,同样认为让她见见世面是可行的。
好歹她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补习英日语,说、听、写的能力都很不错,不像一些人是补好看的。
搜集了一段时间的英国旅游资料,订好机票、民宿,她放暑假的第三天就出发了。
她以为计划得十分周详,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一连串的倒桅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就在她怀着雀跃兴奋的心情,踏上这陌生国度的第一天,这些衰到最高点的突发状况,破坏了她的行程。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居然遇上恶司机,把我皮包给抢了……一定是出发前忘了去拜拜啦……”
狼狈地跌坐在路边,元咏咏花了好半晌才从震愕中回过神,不禁余悸犹存地碎碎念。
下了飞机是英国时间晚上九点半,她心想已经很晚了,没有时间让她慢慢去找从哪里搭车转车,索性奢侈点搭计程车到预订好的住处。
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想避免危险,反而却遇上夭寿没天良的司机,趁着替她把行李从后车厢搬下来、在她道着谢从背包里掏钱要付车资时,一把抢走她的背包,然后狠狠把她推倒在地,立即驾车逃逸。
“抢钱包也就算了,整个抢走干吗!我的护照和辛辛苦苦做的笔记都在里面耶,讨厌、讨厌……”她眼眶含着泪。第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即使没受到什么伤害,仍让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赶紧把还在马路上的行李拉到人行道来。还好,她还算聪明,钱没有全放在一起,还有一部分藏在皮箱的夹层中,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环顾四周,这条街并不热闹,咏咏拖着行李察看离自己最近的门牌,愕然发现,和她已背在心里的地址完全不一样!
“天哪!这是哪里?”她忍不住惊呼,呆愣地站在门牌底下。
冷风很有应景效果地咻咻吹过,更衬托出她的凄凉。
他整个背包都抢走也就算了,竟然没有把她载到目的地,还骗她已经到了,把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国人,丢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若非咏咏太有家教,极力克制着心里膨胀的怨怒,此刻叫骂就要在英国街头发扬光大。
就算兼职做抢匪,好歹计程车司机才是他的正业吧!真够没有职业道德的!
不能再耗在这儿了,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她往左右看看,这条街出去的路上似乎比较有人车经过,她当下立刻决定离开这条人烟稀少的街道比较保险。
本来不怕的,然而一旦有了这样的不好经历,她再心思简单,也多少被激出一点危机意识了。
走到街口,路上人潮虽只三三两两,但咏咏心中不安的程度已降低了收了
再怎么样,有路人来来往往,匪徒觊觎使坏的机率就比较少。
咏咏在墙边跨下,将皮箱放倒打开,打算把藏在最底层的钱拿出来,再招车继续前往预订的住处。
她相信英国的计程车司机不可能全是坏人的!
在路上把私密的行李敞露有点不雅,因此咏咏只把手伸进皮箱里摸索,未几,她没摸到钱袋,却摸到扁扁的方盒。
怪了,她记得自己的行李里没有这样的物体才对!
“什么啊?”细细的眉毛蹙起,她狐疑地把手中摸到的东西拿出来。
这一看,可把她吓得瞠目结舌,比看见三头六臂的妖怪还可怕。
保、险、套?!
像被烫到般,她把那个盒子扔到一边去。
见鬼了!她的行李里啥时生出这样的东西?
她可是清清白白的纯真少女耶!
下一秒,她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把整个行李打开,再也顾不得什么雅不雅的问题。
“妈呀!这是什么?”陌生的物件映入眼帘,咏咏忍不住大叫。
有穿跟没穿一样的薄纱睡衣、令人血脉偾张的透明蕾丝胸罩、光看就觉得屁股很难过的丁字内裤……她不敢置信的一件件挑起,脑袋渐渐陷入空白的状态中。
蓦地,咏咏察觉到路人开始对她投以侧目的眼光,这让她羞得无地自容,一张小脸变得像是变种的红色苦瓜!
倏地合起皮箱,满心纳闷的她仔细检视它的外观,欲哭无泪地发现它虽和自己的皮箱一模一样,但似乎旧了点……
“惨了!拿错皮箱了……”真是祸不单行!她垮下肩膀低喃,乌亮的眼瞳霎时失去光彩,空洞地望着前方。“连还剩一点钱可以救急的希望,都彻底毁灭了!”
怎么这样啦!她又不是特地来英国演苦儿流浪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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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空空,拖着一个不是自己的皮箱,元咏咏即使感到无助,也很快地力图振作。
没钱坐车,没关系!克难的方法也行得通。
她还有一张嘴——可以问!
她还有一双腿——可以走!
只要她会说英语、还记得民宿的地址,就可以向行人问路,然后走到目的地。
到达那地方,她或许能请老板帮忙,先让她住下,然后她就可以办许多后续的事情,例如:打电话到机场报行李遗失、打电话到警察局报抢劫、打电话到银行挂失信用卡并要求临时补发、打电话要爸妈汇一点钱过来,还有护照也得再补办……
喷!要办的事真多,这辈子的倒霉事仿佛全集中在今天来报到。
好喽!坏的过去,再来应该就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了!
自我安慰过后,乐观地抓了个人询问,咏咏踏上前往民宿的路。
一路上,她发挥不耻下问的精神,只要一觉得迟疑,就立刻找人问,以免走错冤枉路。
只是,走着走着,时间毫不留情地流逝,人潮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少……
“刚那人说左转之后的第二个红绿灯再右转,然后……”在十字路口伫立,咏咏一脸茫然地左看右看,不确定地喃喃自语。
蜷卧在路边的流浪汉太恐怖,咏咏不敢轻易尝试,可放眼望去都没路人了耶!这下,她想问也没得问了!
甚至,她想拿个硬币掷出正面反面来写自己作抉择都没办法。
好吧!就这么决定了!她果决地选了个方向继续前进,看能不能遇到人再问。
在机场就调过时间的手表,现在指针停在十点五十分,咏咏选择的这条街道,因出现了一些混混而显得异常颓靡、诡谲。
她没走几步就能看见三五成群的不良分子或蹲或站地嬉笑说话、打打闹闹。
喧哗笑语传进她耳里全成了模糊声浪,分辨不出内容,惟一感受到的是害怕。
月黑风高的,一名年轻女子只身走在完全陌生的街头,潜伏的危险可想而知。
更何况,她拥有与此地人截然不同的外貌,肤色、发色、眼珠子都不一样,和外国女人相较之下更形娇小的身材、特别细致的五官,活像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般,还拖着一个皮箱,要不引起他人注意也难,尤其是男人!
混混们不怀好意的眼光在她身上打转,咏咏心里亮起红灯警讯,只能紧张地屏住呼吸,低头快步向前走,一刻也不敢稍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啊!不,阿弥陀,佛可能保佑不到英国来,应该是——
耶稣保佑、耶稣保佑……
她在心中暗暗念着,希望不要再有灾难降临。
然而,要是这么做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幸发生了!
万分恐惧的咏咏发觉自己想得太美,因为霉运根本还没过去。
她被人跟上了!
尽管不敢回头看,她却仍能清楚地听见脚步声就在身后不远处。
她走得快,脚步声就跟着快;她故意走慢些,脚步也跟着变慢。
心脏狂跳,惊惧恐慌的感觉漫天盖地般将她笼罩,她感觉自己似乎处在一个没有尽头的黑暗世界,身后是甩脱不了的魑魅魍魉。
她已经没钱可让人抢了,他们还想做什么?!
咏咏越走越急,到最后,她索性把碍手碍脚的皮箱扔了,拔足狂奔。反正那里头全是没有路用的东西,这种危急时刻以逃命为首要!
“快追!”身后的两个混混吆喝一声,立刻跟上。
她使尽吃奶的力冲刺,媲美奥运选手的速度让两名混混傻眼。
恶性坚强,混混们不容许到嘴的羊儿就这么溜掉,也铆足全力追赶。
肺部因急遽灌入的空气而胀痛着,心脏因快跑而剧烈跳动,仿佛快爆裂开来,咏咏仍无意识地奔跑。
她感觉此刻双腿恍若已不是自己的,逃是惟一信念。
可惜,她跑得是够快,但是仍敌不过上天的捉弄,她像故意和她作对似的,连她的一线生机也要剥夺——
她竟跑进这条死巷子里来!
望着前方的那堵高墙,咏咏的心绝望地掉进无底深渊……
听着脚步声逐步逼近,她一咬牙,豁出去地迎面朝他们奔来的方向冲,但愿逃出生天。
无奈,一个弱小女子哪里冲得过两个手长脚长的男人围堵,没三两下,她就被制伏在墙上。
“你们想干吗?我身上一点钱都没有,也没有值钱的东西。”声音颤巍巍的,咏咏瑟瑟发抖的身体紧贴着墙壁,尽可能远离他们一寸是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