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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谁是快乐者
我每天上午去医院做一个小时的针灸，其它时间就是闲逛。
第二天晚上我又过去找莫人巧，其实也就是想找所有人玩。大家在一起必须有都能参加的乐事，贫苦的人不能到奢侈的场所高消费，但是生活总有适合不同需要的人玩开心的“活动方式”。我们一致认为玩牌比较适宜大家的趣味，我当然跟莫人巧配对组合，我们当中她玩牌技术最笨，而我当然是最狡黠的。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但是莫人巧却弱到不可救药，无法整装的地步。我拼得七窍冒烟，在关键的时刻还是被她自焚一样连连输局。其它人都调戏地说：“这是上天公平分配的一对。”我跟莫人巧的反向两极的组合才引得场场暴笑。我们玩到不知清醒，想到第二天要上班才肯收场，由于太晚了，她们都挽留我睡在她们的屋子。
我暗暗高兴中半推半就，最后留下来了，莫人巧让我睡她的床，她去跟杜鹃睡。
第二天，我无所顾忌理直气壮地搬进这间屋子，我占用莫人巧的床，害得她跟杜娟同床共枕了一个月时间。本来我作完治疗就离开深圳的，但是她们都心甘情愿地挽留我跟她们多处些日子。我看得出来，她们喜欢我多留些日子，我向来在同龄中都有大哥的形象。我一个男孩跟三个女孩同住一屋，但是我们都很随意，没有一点点别扭。这是我刚开始意料不到的，我深刻体会到，出门靠朋友的火热之情，我也能感触到大家那份：在外不容易，苦难同当，有缘相识便珍惜缘分的共存感情。在这个人情沧桑、悲凉的时代里，这样的感情就在这群极其单纯的人中自发淳朴，善良和热情。也让我触痛了在心里埋藏的那份逾越不过隔阂的亲情之痛。
我很羡慕她们在一个月六、七百块钱的工资之下，却能缩衣节食很快活地生活着。他们似乎心里没有忧怨，没有不足，每天都是嘻嘻哈哈的情绪。他们总有说不完的逗乐趣事。一到休息日，他们还有闲情逸致的心思到开放的公园玩耍。我第一次碰到这样乐观，开朗的生活者，要说一身无事的农民最是乐观才对，但是见到没有安稳栖息之地的他们，也能保持心无欲望的满足心态。我说不清谁才是最快乐者，是丰衣足食的富有者，还是心平气和简单淳朴心性的人？
我一下子被他们的快活情绪感化，跟他们合拍过十几张影照，成了我心中最珍贵的礼物。
镜子里的女孩12。5醉翁之意不在酒
12．4 镜子里的女孩
与她们同住的日子里，我很大方地邀请他们去餐馆吃过早餐，吃过两次大餐。他们除了高兴的谢谢后并无什么对照的想法，她们不忧怨自身的处境，都很开心地说：“打工以来，没有在餐馆里吃过早点，不吃过大餐。能托到宝强的福很知足了。”我跟她们住一起不但免去住宿费，也免了吃饭钱，重要是我在这段最需要好情绪的日子里，因他们过得开心，我偿还她们是应该的，只是我很笨，只知道带她们高消费一场，他们觉得我很大方，很慷慨。
后来，她们知道我每天上午要去医院一趟，碰巧这些天我的咽喉发炎，时回咳嗽两声。我以为她们会胡思乱想而嫌弃我，但是她们没有，也没有过问我生什么病，而是关心地把我的香烟藏起来，并命令我戒烟，可是我的烟瘾太大，一时戒不掉，她们只好心软地要求我，等咳嗽和嗓子好后再抽烟，搞得我犯烟瘾时，我跟她们像捉迷藏一样，找烟来抽。
偶尔我也会跟她们聊天，聊人生，聊到三更半夜。聊谈人生我就是主角，像导师一样下结论。毕竟我是常常在生命边缘挣扎的人，所以说起道理来让她们吃惊不及，都夸我哲理，懂事。杜鹃还常常开玩笑说，谁嫁给宝强光喝白开水也是甜的，接着拿莫人巧来开涮。搞得莫人巧羞涩不知招架。
我发现自己喜欢上莫人巧，我喜欢她低柔的声音，总觉得她没有脾气，很温顺。经我观察她是个善解人意，心很善良的女孩。她是第一个发现我每天去医院看病的人，但是她不怀疑也不慌张，反而把我吃的药小心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担心别人发现了有嫌弃的想法。她还默默无声地清理共同卫生。大家一块吃饭的费用，她从不计较。我认为她是个能把快乐奉献给别人的女孩，而且她的举止非常自然，不做作，男人看了都有怜香惜玉的感觉。
我知道常来这间屋子吃饭的一个男孩爱恋莫人巧，只可惜没来得及坦白，我忽然被误认为是莫人巧的男朋友出现了。我的出现让他不自信，看到他讨好莫人巧时，我心里也酸溜溜的，但是我又不明白自己对莫人巧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但是我能肯定，跟她在一起时，心中纠缠着忧伤的羁绊可以解脱，然而我却常常想到乡下的周喜梅，我是喜欢周喜梅的，但是心中的阴影驱赶不掉。我的心理矛盾又像癌症细胞一样，潜伏一段时间后，又要发作。
心里掩藏着忧郁的人再怎么喜笑颜开也有破绽的时候，其它人都夸我活得潇洒，乐观。内秀的莫人巧有一次关心地问：“你没有别人说的那样活得潇洒，乐观，你是有烦恼的，我觉得你常有忧伤的表示。”她又安慰地问我，“是关于身体吗？”
我心虚地抽颤了一下，好像别人要当面撕破我不是男人一样羞辱的不安，“不用担心，哪个人都要生生病才能健康。”她说完这一句，我吊起来的心才稳下来，“我的肠胃也非常差，平时不是胃痛就是拉肚子，你也看到我一日三餐都是稀粥。这是我们家族的遗传病症，不能根治，只靠调养。我曾经也为自己的身体苦恼，忧伤过。后来我不再动用心思去想身体的好与坏，当然有时候也有情绪，只要我们不用刻意去忧虑重重就好了。”莫人巧的这番话不仅让我对她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又是胜过良师苦药的治疗。
我觉得莫人巧跟我有相近的苦难，相近的心性。我不用说出来的话，她可以感觉得到我的心思。理解具有无穷的吸引力，再遥远的两颗心都能吸引而相近。
我有时候冲动，想对她说：“我喜欢你。”却担心认识的时间太短，怕说得太早吓跑莫人巧，或者是伤了有进展的感情。
我的针灸治疗结束了，医生嘱咐我日后注意调理情绪，我的病来源于心理，发作于情绪。可是我还是不能排队跟喜欢的人相亲相爱，就必须先有事业的想法，因此我想如果我有事业了，我就是一个健康的人。我确认自己是个追求事业的男人，这是男人与生带来的血性。但是我的心理，我的人生观，我的行动都是不成熟的，而我却执迷不悟，所以我注定在矛盾中痛苦地挣扎。
宝儿从爸妈那里探听到我在深圳治病，她很担心我承受不了病情，极力联系到我，并邀请我去广州疗养一段时间。正是雪中送炭的时候，我还在顾虑，不想很快回家，但是又不能长时间跟三个女孩一起住，我答应宝儿去广州看望她，玩一段时间。
过两天就要离开喜欢的人，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我担心离去后，莫人巧会移心别人，而且我对她的感情还没有表明，实在是不放心。我思虑在离开之前向她明确表白感情。
这天下午，屋里的人都上班去了，只有她休息。我们俩个人在屋里聊天，正是时候，我眼光一亮，试探地问：“人巧，你喜欢怎么样的男孩？你觉得郭军怎么样？”郭军就是暗恋她的男孩。
莫人巧有点不高兴，她不喜欢我提到郭军，我暗暗庆幸而得意。她迟迟才回答说：“当然是喜欢有模有样，有能力又体贴的男孩。”
我好笑地说：“你的要求太高了吧，哪有这样完美的男人。”
她轻轻一笑，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我得意至差点露出真面目，立马稳住情绪按部就班，取走桌面上的镜子，靠近她，说：“我喜欢镜子里的这个女孩。”莫人巧害羞地红着脸，低埋着头，忘了说些什么。
莫人巧是个害羞，感情单纯的女孩，后来我才知道我是她的初恋情人。我想再进一步表明肺腑深情却怕她受惊不知所措。弄不好会搞僵关系。让她先知道我的心思就好了，以后循序渐进吧。于是我扭转场面，说：“不管是有模有样，还是嘴尖猴腮的男人都喜欢可爱又温顺的女孩。我也希望一个有模有样，有能力又体贴的男人给你幸福，而不是嘴尖猴腮的男人给你快乐。”
莫人巧呵呵一笑，我们又恢复到平常的自然谈话。
在我离开的那一天，莫人巧送我上车，我恋恋不舍地嘱咐她，说：“我不在你身边时，千万别选错男人啊。不管你有多爱他，他对你不好的话，我就揍扁他。”我能从莫人巧的眼神中看到对我的不舍之情，我感到安慰和自信。
12．5 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已经三年多没有见到宝儿了，宝儿早就在车站接我，我们远远认出对方来，这位被我看成小孩子的姐姐已经成熟，我第一次找到在她跟前是弟弟的感觉，但是我依然叫她宝儿，我们都习惯嘻哈的说话方式，她抢先说：“你怎么长成这样了？”
“难道有文件规定我不能长成这样吗？”我又接着问，“你又怎么长成那样了？”
“社会让我长成这样呀。”
我说：“是有社会形象了，怎么不多出一位来接我呀？”
我们姐弟俩关系从小就是这样密切，亲近，走在街上都会被认为是情侣。有一次我跟她在西餐厅吃饭。服务员过于热情地说：“你们俩长得真配。”
宝儿瞪大眼睛，我凑趣地回答服务员：“初恋情人的貌相不会差之万里的。”
服务员当真，又夸一句：“将来你们的孩子一定很漂亮。”她转身走后，宝儿跟我忍俊不禁地笑。
宝儿在报社工作，有时候很繁忙，有时候比较轻闲。她每天下班后带着我走广州的各个角落，有时候我觉得很累不想出去走，但是又不能推辞她的导游计划，反而让我觉得她是来广州玩的，我不能不陪她游走景点。因为宝儿一直都说我缺少体能锻炼。
我跟宝儿什么都能说，她问我病因时，我也一清二楚地告诉她，她知道我第一次做爱有心理障碍时，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对于宝儿的发笑我很平静，不觉得有羞辱。
宝儿安慰我说：“当年在四面楚歌，千万诱惑的环境中，你没有吸毒，没有变坏，你就是一个刚毅的男子汉啊。一点点心理障碍算不了什么，再说每一个生活者都有多多少少的心理障碍。”
宝儿的话就是中听，让我浑身有力，信心十足。真有点后悔初中那时，不能如实告诉她我的烦恼和困惑，说不定她能拯救我，真是太小看她了。
宝儿又换语气说：“宝强，有一点你要承认，别看你一表人才，那是个壳子罢了，你从小缺少体能锻炼，平时又不爱劳动，身体素质比别人差一点是理所当然的。你从明天开始坚持早上起来跑步，用不了多久你什么病都没有。”
我很烦的样子说：“我心烦意乱，不要跟我谈这些伤心的话。”
宝儿早就为我作好计划，她拿出预先买好的运动鞋，强迫我早上跑步。我一般不会抵抗宝儿的意见，尽量顺着她的指示去做，特别是现在。
没想到宝儿还为我准备了第二项工程。她拿出一叠资料诚请地说：“宝强，你要帮我把这堆书里，目录上作记号的标题文章全部抄写在同一个本子上。我最近很忙，就算是你帮我加班。这些文章都是我个人筛选备用的，很重要，你要帮帮忙才行啊。”看到一堆书籍，我倒抽了一口气，但又想到宝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