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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林回头就看到了文政,他背靠着围墙站在阴影里,双手插进裤兜里,耸着肩,神情天真而邪气。她就那样淡然的看着他,刚刚还在想着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以至于竟有梦境般的错觉。
文政站直身子,朝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手上吊着一条项链。不停的晃动,反射出来的太阳光更是剌眼。是蓝林结婚那天带在颈上的那条。
文政安静的说,“我是来还这个的。”
蓝林看着文政,感觉自己心的缝隙,在慢慢变大。却又是那样舍不得移开目光。也不伸手去接那条项链,只是站在原地笑得绚丽灿烂。
她说,“那是不要的,是本来就想丢掉的。”
文政好像愣了一下,又恢复了他本来无心的笑容。他说,“那么,我帮你扔掉他。”然后他把手抬高过头顶,甩出去。
阳光太剌眼,蓝林抬起头,看不到项链飞出去的弧线。再看文政收回来的手上空无一物。蓝林在阳光下站了一会,然后对着文政微笑,回头看了一眼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的那两个保安,蓝林对他说,“你太耀眼了,他们看着我们很久了,有时间吗,陪我去看场电影吧。”
“有啊。”
文政就在保安质疑的视线下牵起了蓝林的手。蓝林想,如果不是离得太远,他也有可能会上去跟他们打招呼说,“你们好,又见面了。”
电影是悲剧,一个女作家写有关灵异的书,被卷进那个空间里,在那里找到她失去和遗弃的东西,可能拍这部戏的人是想表达一种不要轻易放弃任何你不爱的东西的意念。
整场电影蓝林看得面无表情。文政坐在旁边,右手上抱着一包大大的爆米花,一直是满满的,而左手上的可乐却换了好几罐。明明是不好笑的剧情,蓝林偶尔转头过去看到文政眼角在笑,好像看到了很好笑的事情。
终场的时候走出电影院,文政把手上那包始终是满满的爆米花投进垃圾桶里。
走在周围的人群,多数人的眼睛是暗红的。手上还拿着用来擦眼泪的纸巾。
蓝林追赶上他,和他并排着站在一起,她问:“不吃为什么要买?”
他扭头朝蓝林微笑,笑容天真而灿烂,不回答。却反问,“是不是想质问我为什么买了又要遗弃?”
蓝林狐疑的看着他,她说,“我还以为你都没怎么看剧情呢。”
他说,“我也以为你看了会流泪呢。”
蓝林把头缩回来,耸耸肩,然后说,“那是因为没有遗弃过任何东西,虽然常常被遗弃。但也已经麻木了。”
他轻轻扭过头,看着她,他说,“记得我上次说的吗,我们太相似,很容易相爱。你真的不想试试吗?“
蓝林停下来,看着文政还继续往前的背影,心里有疼痛的感觉。她对着他的背影问:“为什么?”
文政发觉她已经停在身后,也停下脚步,转过来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他说,“如果说因为我好像已经爱上你了呢?”
蓝林就这样站在离那个叫做文政的男人几步之遥的地方,静静观望着他,他轻轻扬起嘴角,笑容如同三月樱花如雪般飘落。却温暖如春。
他们周围来往的人群渐渐模糊,只剩下那个笑容,倾国倾城。
那个男人的脸在眼前渐渐清晰,眼睛里落满星光,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有香草的气息。
渴望拥抱,却又害怕破碎,或者就是这种感情。
蓝林闭上眼睛,听见本来已经触碰到她的嘴唇的嘴唇忽然转了方向,朝着她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侧脸上,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苍茫无力。他在她耳边说,“被吓到了吗,呵呵,你听到这句话的反应蛮特别的。”
蓝林睁开眼睛,终于看到外面在下雨,雨滴落在地上,又溅开,他们激烈,直接,无处可逃。
她朝站在离她很近的男人终于安静的笑起来,也许刚刚的感觉太类似于希望。于是有小小的不安,她问,“是吗?”
他看着她,他的神情平静,他说,“觉得你太酷了,所以想看看你狼狈的样子。”
她伸出手去抚摸他短短的头发,眯起眼睛笑起来,她说,“如果你拿一柄刀把我绑到地窖里对我说打劫,可能效果会好一点。”她笑意更浓,“我更害怕贫穷。”
说完一脸认真的表情,好像在补充,说“真的”
文政脸上也出现孩子般的天真,他问:“是吗,怎么不早说,我下次试试看。”
蓝林扬起脸,笑容绚丽而沉静。
11。扑火
和这个男人的第二次邂逅,他们遇见了一场大雨,下了整整一天。
蓝林和他静静的在电影院门口站了一天,这个男人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在裤袋里,眼角有飘忽不定的笑容,身上有香草的味道。偶尔转过头来问她,“冷吗?”或者是“饿吗?”
那天他和她说他爱她,但那只是他一场有心的恶作剧。
她知道她在开始一些东西,但是不喜欢表达。就如同她不喜欢对一个人说爱。
那场雨持续到暮色苍茫。他们在电影院门口分手,他们没有和彼此说再见,文政只是说,“我先走了。”
她说,“好。”
然后他们背对着背朝不同的方向行走,他遵从他的路线,她坚守她的旅行,期待或许下一次的不期而遇。
朴津睡醒的时候是傍晚,房间里一直开着的空调发出沉静的呼啸。窗外是雨后慈悲放睛的寂寞洁白的天空。
走到窗口,向庭院下面看下去,草叶尖上是晶莹的水珠。
他记得昨晚申贺成抓着他的手的手指尖冰冷而洁净,他对他说,他们以后要各自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不再有交集。
然后,他们以那样的姿势仰头看了一晚暗黑的天空。
申贺成说,“明天要下一场雨的。”
朴津醒来就看到渐渐圆润的水珠,凝聚在玻璃窗上,又一股一股的滑落,在玻璃上留下泪痕般的线条。然后消失。
他错过了这场雨,却在它留下的痕迹里知道它来过。
听见楼道里的脚步声,他推开门走出去,看到蓝林停在门口,发稍镶着晶莹的水珠。脸色惘然。看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走过去,神情冷漠。
他对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说,“你今天出去了?”
她站住,转过身,说,“是的。”
“下次别这样出去。”
“我有人身自由。”
“我只是不希望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一次,你斗不过他,我们都是。”
蓝林抬头看到了朴津的眼睛,他的眼睛很亮,仿佛泪水闪烁,里面有太多顺从,脆弱,徒劳挣扎,它们坠得太深,得不到任何救赎。
蓝林说,“好,我下次出去告诉你。”
看到朴津低下头去,那样无能为力的,悲哀的。忽然心有不忍,她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说,“我们一起下去吃晚饭吧,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准备好晚饭了。”
他说,“嗯。”嘴角一抹天真。
忽然想起文政,他偶尔微笑的时候嘴角也有这样的天真,恬淡而若有若无。不像朴津这样直接,纯静,不带一丝伪装。
朴原从外面走进来,带进来外面的热气。
他的视线刚对上牵着手的那两个人。忽然奇异的笑起来。他的眼白已经混浊,脸上是一条一条突然苍老起来的皱纹,眼里的别扭像个想把玩具熊送给最爱的人但又舍不得的孩子。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含糊而沉重,仿佛穿透尘埃。
他对蓝林说,“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你的诱惑果然是深入骨髓的。带有蓝字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朴津愣在那里,被蓝林握着的手突然挣出来。睁大眼睛看着楼下那个晚年男人。
朴原迎上他的视线,有一瞬间变得悲哀。于是低下头,朝他们走过去,擦过蓝林身边的时候,他笑起来。这个曾经属于他的女人,现在被他一手送他到儿子身边之后竟然有不甘的感觉。不知是不甘把唯一的生命般的儿子送给这个女人,还是仅仅是因为男人对离开的女人的心有不甘。
觉得荒妙至极。自己的做法和想法。仅仅因为她名字里有那一个蓝字,于是不择手段的把她留在身边,以为随处可见。就可以奉供起一段记忆。不去想是不是又成就了一出悲剧。
吃晚饭的时候朴原又出去了。
蓝林坐在对面,用汤勺舀了一口米饭,放在嘴唇边上,像童年的时候一粒一粒的咬下来嚼碎,然后消失在嘴里。看着身边的孤儿一个一个的被家人找到,认领带走。
总是不断的告别,她却始终等不到心里幻想的东西。
她的头发一天一天长长的时候,她依然看到那些孩子一个一个的被带走,只是她的眼睛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了。直到有一天,连欺负凌宇而被她用铅笔剌伤的那个漂亮男孩子也被带走了,她终于在那天晚上对凌宇说,她要走了。
然后她从那里带走了凌宇。说要一直带在身边好好保护他。
一直到有一天她要放一把大火,焚烧自己,在这之前,就把这个男人送走。
朴津不知什么时候靠过来。神情孤独而清澈。他说,“不管你为什么答应和我结婚,但是觉得你不讨厌。”
蓝林微笑,放下手中的汤勺,伸出去手拨弄朴津黑亮的头发,这个男人的发质柔软如同幼婴。她随口就说出来,“如果有一个弟弟,希望像你一样。”
“我比你大!”这个狮座男人不满的抗议,一脸单纯的大男人主义。
蓝林的笑容终于盛放在那个雨后的傍晚,像飞蛾欲扑火前的决裂。
黑夜带上狞笑的面具。
12。重遇
蓝林常常做类似的梦,梦见她背着大大脏脏的旅行袋,走在一条铁路上,旁边有一个人问她,“你想不想跟我走?”她说,“好。”然后她就跟他一起走,伸展向远方的铁路望不到尽头。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每次在做这个梦的时候,她都知道那是梦。
有时候不想表达情感的人,要走一段很长很长的路,或者消失,或者重复。
她亦渴望遇见一个陌生人。跟她说,跟我走。然后她就跟上去,在背后放一把火烧掉她走过的痕迹。她不需要看清他的样子,亦不需要爱上他。
直到清晨醒来,梦里一直看不清的脸变成文政,他看着她,笑容逐渐绽放,黑亮淡然得像被焚烧过的黑色尘土。
于是她在起床后对着镜子洗脸的时候,望着镜子里女人的脸,下一秒把洗脸的毛巾甩在水里,披散着凌乱枯黄的卷典长发,赤脚飞奔到楼下,跑出庭院大门。
清晨的公路上有不明显的湿气。空气里有泥土和草植物的气味。门口的道路上空无一人。甚至连早班的第一班公车都没有开过去。
蓝林不由的嘲笑自己,有想证实一些东西的荒唐念头。
“你,是在找我吗?”背后响起那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男人清晨的声线沙沙的,更具危险性。
文政蹲在墙角里,他的身边停着一辆暗黑的轿车。车前一堆散乱的烟头。他就那样把自己整个缩进墙和车的缝隙里。脸上是危险的笑容,因为太过天真烂漫。
蓝林低下头,任凭思绪一波一波的荡漾。赤着脚踩着的公路,清凉的风大片大片的灌进裤脚里。那一刻,让人愉悦。她说,“没有,只是想起昨天被你扔掉的项链,忽然想起它好像很值钱的,所以出来看看能不能找到。”
天边是一层蒙灰的郁蓝,逐渐清澈透明起来。
他朝她走过来,笑意淡然。视线飘渺,他说,“终于后悔了吗?”
她笑,“对,它真的很值钱,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
他伸了一个懒腰,张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发稍上有薄薄的露珠。灰亮晶莹。他说,“因为我想你了,好像真的爱上你了呢。怎么办呢?”然后他微微歪着头,看着她。眼神有一瞬间的真挚。
蓝林笑起来,露出洁白的大颗牙齿。眼睛明亮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