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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田雅治见她有意顺从自己,却又不肯听他差遣,不免有些不耐烦。
“真麻烦!既然是顺从我,这样的事情难道不该你做吗?!难道你有更好的事情可以为做?!”
“是!我愿意顺从你,但不是屈从!曰本女人该学侍侯男人的事情,我一样不会学!曰本女人应学的礼节规矩,我也一样不会学!既然你作为强者要我们这些人依附于你,那么你也得拥有令我们叹服的魄力!如果你身边尽剩那些丧失尊严,没有人格的废物;那么作为主宰者的你,也不过是个只会统治废物;也只有废物才愿意臣服的可怜虫!这样的人,也不配让我归顺!”
这番话宇田雅治是听进心里去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与众不同;独立,并且有个性。不过她也得感谢老天,遇见的是他。否则她根本就没有命把话说完!
他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确实很会说话!我现在更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要像你手下一样,学习战士该会的本领!”繁韵很认真的回答他,但乍听这话的宇田雅治还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他并无意轻视她,可是她的想法未免太可笑至极!
“喂!你傻了吗?那可是男人才能学的!”
繁韵不傻也不疯,她只是想学会保护自己的技能,也为了以后能派上用场。
“那你就不要把我当女人看。如果你不肯的话,请送我回牢房!”
“你多大?”宇田雅治突然问起她的年龄,倒令繁韵摸不着头脑了。
“十八。”她如实回答。
“果然是没成人,难怪想法这么单纯。”他轻扯嘴角,多少有点轻视的意味。
站久了也挺累的,他挑了靠近壁炉的地方坐下。被烘得热乎乎的蒲团坐下去又柔软,又舒适,他慵懒的背靠着墙,不觉有了想睡的欲望。随手抽来矮几上的白纸,借壁炉的火种点燃了香烟,又随即将白纸丢进壁炉。
他猛吸一口烟,脑袋舒适的向后仰着。唇齿微张,舌头一弹,数枚浑圆的烟圈便陆续迸出了口腔;望着烟圈缓缓上升,逐渐在升空的过程中散成数缕凌乱的烟丝,最后一点点沁入空气没了踪影。但烟草的味道,却萦绕整个空间,幻化成看不见的迷雾。如果没有风,谁也带不走它。
这是烟草对空气的桎梏,还是空气心甘情愿的挽留?
真难理解。
他笑了笑,眼眸直视向那个不知所措的女子。
“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想学这些无非就是想超越我,以此证明你并不比男子差。明天开始,你从剑道开始学起吧。如果你可以打败我,那么军人能学的事情,你都可以学!如何?”
“没问题!就怕你食言不认帐!”繁韵等的就是这句话!见他终于肯应承了,自然欢喜不已。
宇田雅治看她那副高兴的样子,果真是没经多少世事的女人。他困倦的趴在矮几上,只手撑着脑袋,将烟灰一点点掸进烟缸中,全部掸尽了,才懒懒地回话。
“唔。我保证决不食言!反正你不可能打赢我。现在可以闭上嘴坐到我旁边吗?我不想多说了。”
他拍拍旁边的位置,显得很没精神。
繁韵本来是想违抗的,但转念一想难得能说服他答应自己,今天是不能再悖逆他了。再说,她总得习惯忍辱负重的痛苦嘛!反正只要他不动手动脚,她都能忍气吞声!
不情不愿的挪到他身旁,还是坐了下来。不料他突然转身抱住自己,两人额头不小心碰到一块,愣是把人撞蒙了好一会儿。
不待繁韵奋力抵触,他自觉松开了手。
宇田雅治皱着眉,举起食指点在繁韵的额头。
“你在发烧啊?”他这才想起她掉进湖里的事情,也不经意想到那个救她上来的人。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还那么抓住那人的胸口,莫非他们真的认识?宇田雅治很想知道,更想试探她的反应。
“你跟彦骁宇很熟吗?”
“呃?谁是彦骁宇?”繁韵心头一惊,好在自己掩饰及时,否则还真会露馅!
而她这副茫然不知的神情,总算打消了宇田雅治盘踞已久的疑虑。他不是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任何人,任何事都必须经过考察后,才判定可信与否。在此之前,他调查过彦骁宇的底细,并无异样。现在繁韵又这么表态,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巧合吧!
宇田雅治这么一想,心也放宽了些。他走进卧室抱了床棉被出来,直接丢到繁韵身上。
“你裹着被子吧!虽然屋里不冷,但你在发烧。”
他又重新坐下来,没有再对繁韵有亲密的举动,甚至连半句话都没有。也许他真的累了,竟然毫无防备的趴在桌上睡起觉来。
繁韵将身子全部包入棉被里,不知被子是喷过什么香料,闻起来有阵阵淡雅的清香。盖着这样的被子睡觉,谁都会睡得香甜吧。
她望了望那个埋头睡觉的男人,发觉他是真的睡着了,便想起身去看看那份文件。尽管她除了汉字其他一概不通,多少靠着汉字的意思也能猜个七八分吧。
正要离座,一只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掌。很微弱的气力,但却无法摆脱。她回眸细看,发觉他仍在熟睡。那么他为何会抓住自己?是迷糊中的反应?抑或是他根本就没有睡着?
无论如何,繁韵这下还真动不得了。
【第十章】
枯坐数小时的繁韵脑壳不断垂点,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不知闻到什么怪味,好像有东西被烧焦了。往后一瞧——
“啊!!着火了!着火了!”她突然从座位上蹦起来,赤脚不怕烫的去踩被壁炉烤得冒烟的被角。
这般惊天动地的大行动,自然把趴桌子睡得正香的宇田雅治给吵醒了。他一瞅她象玩杂耍似的摔着被子,一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好在被子上只是冒了点火心,几下便能扑熄,否则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你居然把我的被子给烤糊了?”他依旧原地不动的坐在那儿,等到风平浪静后才懒洋洋的质问她。
繁韵尴尬的将被子卷起来,其实也就一个角烧得有些黑,但总体还是可以用的嘛。
“我不是有意的。谁知道它,怎么突然就着了。”她喃喃低语,自己也一头雾水。
“可是被毁坏是事实。拿去丢掉。”
“丢掉?!只是一个小角有点黑啊!”繁韵着实不理解小日本怎就那么浪费!莫非不是本国的物资就可以随意挥霍了?!这样好内料的棉被可是大户人家才用得上的,平常老百姓家里还想不到呢!
“不舍得丢你就拿去。反正我是不会再用的。”宇田雅治不冷不热的回应,鉴于她不舍的心情,这份顺水人情就赏赐给她好了。
得了棉被的繁韵倒有些矛盾,总觉得他那话有贬低人的味道。虽说棉被是中国货没什么使不得,可心里就是不好想。嘴巴一硬,断然回绝了他的‘好意’。
“那就丢掉吧。”繁韵抱起棉被准备离开。“我先回房了。少将大人,你就慢慢休息吧!”好好一句话,由她说出来还真酸溜溜的。
宇田雅治叹了口气,想来一时半会也别指望她的倔脾气会有大幅度的收敛,无奈起身送她出去。还特意嘱咐外面守夜的宪兵以后不必限制她的行为,但活动范围必须是领事馆内外,不得外出。
繁韵见他解除了自己的禁足令,心下大喜。就连回卧室都是一路急奔,不懂得遮掩。她只要一想到以后行事方便,还能增加同彦骁宇碰头的机会,怎能不欣喜若狂。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因为太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了。
而屋内另一个人从繁韵出去到进来,一直就没有合过眼。她静静躺在床上,静静等着她回来,静静流着泪……
※※※※
一大清早就有婆子来叫繁韵起床。繁韵睡眼惺忪的从床上爬起来,不知一早会有何事找她。后来听婆子说才知道,原来是宇田雅治让她陪着一起用早饭。日本人在正月的清早,都是很重视早餐的。
她嘟囔着嘴,老大不乐意。悄悄拽过婆子,音调都不敢提高。因为雅文这会睡得正好,不想吵着她休息。繁韵收拾停当后,也就随着婆子走了。
来到宇田雅治的房间,乍见山本也一并入席,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
这也不难理解。繁韵对日本人一直没有好感,更甭提日本人的下人;而山本则见不惯少爷对中国女犯这般优待,连正月的早餐都要叫她陪着,这可是家人才能坐一起吃的。
一时之间,气氛也陡然变得诡异起来。
宇田雅治瞧出这两人面有难色,但并不理会,继续说说笑笑。
“山本!这一年可得亏你在身边啊!我省心不少!来,这杯酒归我敬你,就不要推脱了!”他微微欠身,给受宠若惊的山本斟了杯屠苏酒。
山本受到这等厚待,心里早乐开了花,脑袋不停恭敬的上下点动。喝完后,也连忙回敬。
“能为少爷分担事务,才是山本的福分啊!就连老爷每次提起少爷您,都是十分骄傲呢!”
“呵呵。是吗?父亲大人有这么表示过?记得小时候我可没少挨家法呢!”宇田雅治微笑的啜了一口酒,想到过去的岁月总是令人无限怀念。
“不过想起来,少爷您小时候是真的很顽皮哩。”山本又躬身给杯中已空的宇田雅治斟酒,脸上洋溢着对往日美好的追思。“尽管如此,夫人和老爷还是最疼爱您。比起其他几位侧室生的公子,您无论哪方面都要强得多。”
宇田雅治仰头一饮而尽,起先和善的笑意也过渡成为讥讽的嘲笑。
“那些妾室出生的孩子,本就难登大雅之堂。虽然同为兄弟,自小我就很少与他们接触,也没什么特殊的情怀,无非血脉都来源一个父亲罢了。”
“是啊。夫人是天皇最疼爱的妹妹,自然少爷的身份也就尊贵无比。况且您幼年常在宫中同皇子们玩耍,也少有机会同宇田家其他的公子相处。其实,他们暗地里都很羡慕您呢。总归自家兄弟,还是比外人要值得信赖啊。”山本又多说了些宽慰的话,继而将话锋移到轻松的话题。“不过少爷的女人缘,倒是连山本都羡慕的很!有时候我都在想,唉!自己生得这样的容貌,不如去学古人隐没山野才好。兴许,还能得道呢。”
“哈哈哈!混话!我怕你去了以后,只能做猴子大王了!”宇田雅治被山本这话给逗乐了,复又灌了几杯下肚,心情格外好。
而被冷落一旁的繁韵因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百无聊赖的干坐在那里。名曰是陪着用餐,可实际上她完全象被叫来看餐的。这两人也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越说越起劲了,害她愈发无聊。她现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宇田雅治一偏头,余光不经意落到她身上,这才想起她还没有吃东西。于是在和山本谈笑的同时,主动将美味的糕点挟到她的碗里。无需他再三叮咛,她也应该知道他的用意。
虽他继续和山本说着往日的趣事,没有空暇来问她话,但并没有忘记给繁韵挟取不同口味的点心。而他这般自然且随意的小举动在山本心底,却激起不小的震撼。
饭后,宇田雅治遵照约定领繁韵来到了练剑室。两人换装完毕,宇田雅治也将竹剑交给了她。
“作为武士,剑不仅是保护自己的武器,同时也凝聚着个人的精神。不要盲目的寻求庇护,你也要担负起保护它的决心。”他轻描淡写,却异常认真。
繁韵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如此恭敬的眼神,丝毫不轻狂,言词中透露着无法形容的尊重。
因为对宇田雅治而言,尊重剑道,等于尊重自己。
“现在,攻击我。无论用什么招式,什么方法,只要能击中我的身体。”他在命令她,竹剑也笔直对准了她的胸口。
“来吧!”眉心一拧,他已进入防备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