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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惊,提着剑跑了出去。
马汉摸黑就扑了上来,差点把展昭压个马趴。
“展大人!展大人!”马汉已经激动得连声音都有点变了,“白!白!白!前面!白!”
一听到白字,展昭的整个世界已经被那个潇洒的白影所占据,立时飞身而走,连多说一句话都嫌太慢了。
今晚,开封府门口有人击鼓鸣冤,可是当衙役出来看时,哪里还有击鼓者的影子?只有那身穿白衣的少侠被遗弃在青石地板上。
展昭赶来时,王朝正小心地抱起白玉堂往里面走。与此同时,公孙先生和包大人也得了消息,正往前面赶来。
远远地看到王朝怀中的人,展昭飞身扑上,王朝只觉眼前一花,手中的白玉堂已经到了展昭的怀里。
“玉堂,玉堂!是我啊,玉堂,你睁开眼睛看看!玉堂?玉堂?”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展昭几乎怕惊醒了他似的,轻轻地呼唤。
这具身体是温热的,手下的肌肉是有力的,看不到伤痕,看不到被折磨的痕迹,只是有些瘦了,抱在怀里比以前轻了许多,那瘦削的肩膀简直可以一臂拢之。
“玉堂,你怎么不回答我?玉堂?玉堂?”尽管可以确定他没有受到大的伤害,但是……展昭心慌了,他为什么不回答?难道是……
“臭猫,别再叫了……你白爷爷还没睡醒呢……”
仍是白玉堂平素的伶牙俐齿—;—;虽然中气不太足,展昭终于舒了一口气。
“玉堂,你真是吓死我了,你这几天到底去了哪儿?你遇到了什么人?为何不和我们说一声就不见了?那些人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受伤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展昭连连发问,简直就是贴在了白玉堂的脸上说话,呼吸很近很近地喷到白玉堂的脸上,连旁边观看的王朝和众衙役,以及刚赶到的公孙先生、包大人,都很尴尬地左顺右盼,还有人大声咳嗽,可惜这都引不起展昭的沱意,他的眼睛只盯着玉堂,眼中只有白玉堂。
最后公孙策实在忍不住了,上前道:“展护卫,白义士似乎有些不适,能否先到你房中把他放下,让我仔细看看?”
展昭这才注意到,白玉堂从刚才就一直没有睁开过眼睛,而且他是被王朝抱进来的……
为什么会是王朝抱进来的?他那么心高气傲的性子,怎么能容忍自己被展昭之外的人抱来抱去?而且在这么多人前被他们这番换手,他居然完全没有挣扎!
“好!那就请公孙先生和大人随我来。”展昭抱着白玉堂,转身疾步向自己房间奔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不远处,一个艳丽的美人儿狠狠地折断了一根树枝。
“白……玉堂!”
第四章
将白玉堂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为他脱去鞋袜,也不管他身上有多少天没洗过澡,就拿了自己的被子轻轻给他盖上。
在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白玉堂躺在那里,真的一动都没动。
公孙策皱眉,坐到白玉堂身边,执起他无力的手腕,心中微微一惊:“白义士,你的手脚……”
白玉堂闭着眼睛道:“我被人用针刺挑了筋脉,现在针应该还留在里面,一动就有点疼,索性不动了。公孙先生帮我拿掉吧。”
听他说得如此轻松,展昭身躯微晃,心头掠过一丝剧烈的疼痛。被针刺入筋脉,哪里是“有点疼”而已!简直是稍一行动就疼得钻心!若不是如此狠毒的手段,又岂能让锦毛鼠变成这副模样!
如果让他知道究竟是谁干的,他展昭以项上人头担保,必定会让那人后悔生到这世上!
公孙策又看了看白玉堂紧闭的双眼,伸手就要去摸,却不小心碰到他的穴道,白玉堂痛得全身都颤了一下。
“玉堂!你怎么样!”展昭心痛万分,虽然心中恨得简直要把公孙策一把推开,但他的理智还算清明,知道那并非公孙先生的错,因而只能狠狠掐住自己的手心,直到出血。
白玉堂额角的汗珠滑落到发鬓中,鼻尖上的汗珠也是薄薄地出了一层,却仍笑道:“没事,没事。只是睛明穴也被进了针,不小心碰到,着实有点疼。”
公孙策道:“白义士,你一直都没有睁眼,可是因为睁眼也看不到么?”
白玉堂道:“不是,若只是看不见也罢,可他们用的方法很怪,我一睁眼,眼前便是一片缭乱,什么也看不见,还头晕,也就不想睁眼了。”
公孙策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展昭会意,一手扶住了白玉常的手,另一臂将他托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公孙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不一定是他们愿意听的,因此,这是一个能让他们两个都足够安心的姿势。
包拯道:“公孙先生,如何?”
公孙策轻叹,拱手道:“大人,这下针之人着实厉害……”
展昭心中一凉,挽着白玉常肩膀的手猛地一缩。
“怎么说?”
公孙策沉默一下,在心中打了打腹晌,才再度开口:“白义士所中六针,针针皆在重要筋脉之上,学生惭愧,实在看不出这些针究竟是如何下进去的,更不知它们与那些筋脉如何纠缠。
“如强行拔针,若只是拔不下来也罢,万一伤及筋脉,不仅增加白义士的痛苦,更有可能导致终身残疾……”
闻言,四大校尉倒抽一口冷气,包拯的面色沉了下来。
公孙策的话,白玉堂倒没有什么反应—;—;至少表面上没有。展昭却是面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细细颤抖。
“公孙先生……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展昭急切地问。
公孙策为难地道:“这个……我需要再想一想,也许查查典籍能有办法。”
“那就多谢公孙先生了!”
“展护卫不必客气,这件事我也仅能尽力而为。”
“我明白。”
包拯又与白玉堂说了几句话,将他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情了解个大概之后,除展昭之外的其他人都退出房间,把独处的空间让给了这两个人。
包拯和公孙策到了外面,公孙策刚想说什么,忽然一个衙役匆匆跑过来,快速向包拯施礼,张口想说什么,包拯摇手,示意他将声音放低。
那衙役压低了声音,躬身对包拯道:“大人,那个为白少侠通风报信的孩子,他的尸体失踪了!”
公孙策一惊。
“怎么会?那孩子尸体近十天不腐,我想查查他究竟有何秘密,还专程将他放在棺中,怎么会不见?”
那衙役道:“属下也不知道。刚才按例去查尸房时,别的尸体都在,只那孩子的尸体不住了、而且……”
“而且?”
那衙役脸上闪过惊惧的神情:“从迹象上看,似乎是那孩子自已跑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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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抱紧白玉堂,嘴唇贴在他的头顶,闭上眼睛,一滴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这并不是梦,玉堂真的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是,他是自私,即使玉堂身受如此痛楚,即使对玉常的疼痛感同身受,他的心却依然无限欢喜。
至少玉堂回来了。
不管他是残了还是废了,只要他回来就比什么都好!
从白玉堂的头发开始,他轻轻地落下第一个吻,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直滑落下来,膜拜一般吻在他的额头、他的眼睛、他的鼻尖……尽力吻着不让他疼痛的地方,最后,落到唇上。
他甚至不敢深吻,只敢一个吻接一个吻地轻轻印上,仿佛怕惊扰了他。
“玉堂……玉堂……玉堂……”
白玉堂不能动也不能睁眼,但他听得出展昭声线的颤抖,也感觉得到他滴落到自己脸上的热流。
展昭的深情,完完全全地从这一泪一吻中,将他软软地融化了。
白玉堂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微笑。
“没事的,猫儿……没事的,别担心,我没受什么大罪,他们也没拷问我,别这样。”你这样我心疼—;—;但这句话他没说—;—;他实在说不出口。
“你就算受苦也不会说的……”
“我是那么不可信的人吗?”
“是。”肯定的语气。
“……猫儿!”我怒了!
“但是……”
展昭轻吻他无法张开的眼睛,喃喃地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
暖暖的热流从心头淌过,白玉堂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
其实他觉得,不管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受了多少苦,即使像这次一样,整整十四天,只能一动不动地受人摆布,然而只要想起猫儿温和的笑脸和呼唤他的声音,他就能坚持下去。
而他也的确坚持下来了。
“不过……”展昭再次转折,“你这次做得不对!”
白玉堂在心里翻眼睛。
啊啊,又来了又来了!展氏说教大法,絮絮叨叨,千篇一律,枯燥无聊,在杀人不见血之方面有效率达百分之一百,实乃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强迫人逃跑叛变的最佳利器……
“你怎能那么轻易就跟身分不明者纠缠?在对方身分未明之前,怎么就情愿为她束手就擒?玉堂,你这一点做得尤其不对!不能因为对方是女子就没有戒心,万一中计该如何是好?……对,这次已经中计了,所以……”
如果能动,白玉堂现在就想抱头痛哭。
他又不是傻瓜,当时他的确有想过那些问题,但为了线索只能那样,他也是别无选择是不?
而且猫儿说他没戒心这一点就太不对了。
真正对别人—;—;尤其是女子—;—;没戒心的,明明就是这只猫才对!他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其实说明白了,不过就是吃醋而已,这个小心眼儿的猫!
“我跟那个女人没关系,而且我也绝对看不上她,猫儿,你这回高兴了!”
刹那间,贴在白玉堂额头的脸变得滚烫。
“我……我我不是在吃醋,玉堂,我真的没有……”
“……”我还没说你吃醋呢。
“我……我……对了,我给你打水……你一定很久没沐浴了吧……你这么爱干净一定很难受!”
手忙脚乱地把白玉堂放在床上,展昭跌跌撞撞地出去了,逃走的路径上留下一串丁铃当啷的热闹声响,不知弄翻了什么东西。
等到完全听不到展昭的脚步声,白玉堂呼了一口气。
说完全不难受,当然是假的。在被囚禁的时候,他担心这些针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也只是偶尔担心一下而已,因为开封府还有“府医”公孙先生,他几乎从没让他们失望过。
然而这次,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连公孙先生也无能为力,当听到这一点时,他自然从希望中一路滑落到谷底。
不过他毕竟是白玉堂,白玉堂的准则是:老天爷让我活,我得活得好好的;老天爷不让我活,老子我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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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听节律有点犹犹豫豫的,好像在顾虑什么,每走几步就停一下。
那种脚步声实在太熟悉了,即使再刻意地轻身提气也没用。
“月华,进来吧,不用听了,展昭不在。”
门外的人轻轻一叹,推门,跨了进来。
“五哥,你怎么样?”
“不好。”白玉堂回答,“我不能动,不能看,不能对你发暗器,真是一点都不好。”
丁月华呼了一口气:“太好了,亏我还穿上金丝甲。”
“等我能动了,建议你下次在脸上也绑点金丝甲吧。”
“五哥还是这么残忍。”
丁月华搬把椅子坐在床边,嘻笑:“你现在都不能动了,不管我是想在你脸上画乌龟还是强暴你,都可以哦。”
白玉堂认真地说:“如果我好了,别说一只乌龟,一百只乌龟我都画得出来,即便你的脸不够大也一样。”
“想不到这世上居然有人能让五哥变成这样,不知道对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