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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出卖的是你自己!你想过没有?!你关心过别人吗?你真正想过去了解我吗?你那时候急于想了解的恐怕是蓓蓓吧?!”像是拳击擂台,当我一记左钩拳以为击倒对手的时候,却不想对方一晃躲过,随后一记直拳打上了我的面门。
“唉,不怨你,”小雨叹口气,靠在椅子上,“我那时候很乱,像上了瘾,我知道我应该放弃,但浑身哆嗦止不住得激动,控制不住要进星宇。我情绪很不稳。直到后来,我一直安慰我自己,没有那么复杂,情况不会那么坏的,我不过找找证据,进了星宇,搞到证据,揭发于正浩,我就可以又像常人一样生活了。那个时候只想找漏洞,忽略了你,你海归,我不愿意跟你一起走。但是,我错了,于正浩比我想像得要复杂得多,星宇的账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毛病。除了直接从他身上下手,否则很难找到突破口。我知道于正浩一直对我有好感,但我有底线,我的确在给他一些暧昧的暗示,但一直没跟他有实质性的突破,因为我爱你。在星宇的调查无果,我决定还是回国,一来可以跟你在一起,二来也许国内可以有一些突破口。回国后,我发现从外围还是很难搞到可以直接告发他的证据。当时我还不知道东兴跟于正浩有关系。直到一次生意酒会上,于正浩邀请我作为他的舞伴出席,我没有拒绝,远远看见一个人跟于正浩说话,后来问于正浩,他说那是沈东兴。我想那天,东兴也看到我和于正浩的暧昧亲密了,但他不知道我是你老婆。男人的暧昧总是有时限的,于正浩对我很有耐心了,为我配手机,工作上一路开绿灯,但我知道,再有耐心,时间长了,没有实质的进展,于正浩对我一样会失去兴趣,这点我很清楚。我很犹豫,不知道是放弃你还是放弃那么长时间的求证。结果,那段时间,你有了蓓蓓……”
小雨合了合眼睛:“你不知道,痛苦的同时,我突然得到了解脱。”我看到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我提出了
离婚,你没有答应,但我知道你那时候是真爱蓓蓓的。你的心已经飞了,我的心也已经死了,我错在没有坚持到和你离婚后再跟于正浩上床,”小雨嘴角无奈地冷笑了一下,“有意义吗?你的心在蓓蓓那里了,少跟我说精神出轨,肉体出轨。谁能比谁干净多少?我不愿意为自己辩解,但伤了你,我的确很后悔。看到你那么痛苦,我想,我应该告诉你,跟你解释。那晚我等在沙发上,却不想你堕落得竟然让我鄙视,也许恨上我,忘了我,对你最好,也对我最好。既然已经选择了一些,自然也就应该放弃另外一些东西了,所以我走了……”
我无言,小雨的重磅出击拳拳打中我的要害,我看看窗外,一切如常,而人心却跌宕。
“每年,有那么几天,我会很害怕,害怕到不敢睡觉,不敢离开人群,那是我父亲的祭日。”小雨的声音缥缈。
我想了起来,有一个晚上,她曾经缠着我,甚至连上厕所都要开着门看着我的身影,而那天夜里,我却还在琢磨如何摆脱她可以给蓓蓓一个电话。我无语。
“这个世界上,我第一恨的人是于正浩,他还不知道我是徐强的女儿,他以为我只不过是个没跟他结成婚的怨妇,我会在法庭上让他知道的。他贪污洗黑的赃款远远超过了500万美金,加上其他罪行,必死无疑……”小雨边说,嘴角边显出了快意的笑容,随后眉头一皱,“我第二个恨的,你永远也想不到,”她呆呆看着窗外,“那就是我的父亲,我恨他的不负责任,恨那种懦弱。所以,在我的生命里,我可以伤害自己,可以虐待自己,但我绝不会自杀,绝不会……”
“一切都结束了,别再虐待自己。那是一种另类的自杀。”我有些恍惚地说。不想再安慰什么,安慰在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小雨张了张嘴,没有再说话。
我看看她,笑了,“我好像明白一点儿了,我一直想要正经地去生活,努力正经去恋爱,但是为什么那么失败,知道什么是正经吗?”
她抬头看着我。
我轻轻说:“放弃该放弃的,承受该承受的,珍惜该珍惜的……”
黑暗角落中年轻的男女勾肩搭背互相触摸,他们可知道明天也许就各奔东西,劳燕分飞?窗外飞驰而过的汽车惊吓了路边骑车的行人,骂骂咧咧的骑车人可知道刚才瞬时的闪失也许会成为天上人间的隔绝?黑夜过后是白昼,但那个白昼是明天的白昼而永远不会再是昨天的。就如同外面那条马路,明天早上,又会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甚至有着昨天的行人,但那也将是明天的繁华。人生是一种重复,但重复的却永远不是时间。
我和小雨彼此沉默。耳边,小雨轻轻地问:“郭子,我还能再叫你一声‘狗’吗?”
我转头笑了,对她展现了一丝初相识才有的笑容,但笑容里却不再有那种纯粹:“当然,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叫我‘狗’,谁再敢叫,我一定剁了丫的!”
小雨也笑了,笑得眼睛里淌着泪水,一条条,一股股……我再度扭脸,我不想哭,尤其面对小雨,但外面的灯光在我眼里终于从一个个独立的亮点被连成了一片的迷离。
开着车,送小雨回去。到了我的住处前,远远的,看见一片闪烁的警灯,我在街边停下,不知所措。
“没有关系,他们还不知道我是检举人,于正浩在美国的黑钱我账户里也有。作为污点证人,可能有一段时间不会再见到你了,其实,”她顿了顿,“你我心里都十分清楚,见不见,意义不大。狗,保重!”
她最后用唇吻上了我的脸,冰冷刺骨,我不知道冰冷的是她的唇还是我的脸。还没等我回答,她开开门,走了出去。我侧身想拉住她,手心里却只滑过了红裙的一角,飘然而落,像水中花那一抹艳红。小雨没有回头,像个扑火的飞蛾越走越远。
我抓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哆嗦,浑身的战栗像要捏碎手中的一切,我开始恶心,像胸中积满脓水,漫过胸膛,浸过喉管儿,涌上脑海,腐烂全身。我无法控制地几欲呕吐。迅速打开车门,我冲到路边那棵半死不活的松树下,我开始狂吐,我抠着喉咙咳嗽着想换洗体内所有肮脏的细胞,呕吐物落在松树那丑陋的裸根上,散发着异味儿,吐出的咖啡像是我胃中的烂血,半死不活的松树贪婪地从那堆粪臭般的死血中汲取着营养。远远的,我看见小雨坐进了一辆尖叫的警车中,她的脸越来越模糊也越来越白,像是
麻将中的白板儿。我开始流泪,从来没有那么多的泪水,从我的胃里,从我的心里,从我身上所有的细胞里,一起挤到我的眼中,分泌变化成苦的、涩的、臭的、咸的,各种味道的液体,狂涌而出。我的身体像是被榨干,被风干,变得轻荡如空中漂浮的枯叶。泪水中我看到的是暗红涌动,一片一片,迷住了双眼,也许是警灯的映射,也许是脑中的红裙,更或者是自己体内那肮脏而罪恶的污血,在黑暗的夜色中显得异常凄然而惨淡……
尾声(1)new
正式去了那家“中美合作所” ,我立刻就被发往美国培训,在美国东部的一个大城市。在中国没有多大的一家公司,美国合资方的规模却并不算小。几个月往返穿梭,正赶上公司进行ISO9001认证,凭着自己的经验,我在这次认证过程中着实露了把脸,受到了美方的关注和重视,生活一下子忙碌起来,事业也渐渐走上轨道。我又结识了不少新朋友,大多是些在一起工作的年轻人,闲暇时间一起去酒吧喝喝酒,到舞厅蹦蹦迪。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身上的戾气在一点一点消失,我经常燃着香烟坐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听着同来的年轻人愤世嫉俗地抱怨,抱怨生活,抱怨情感,而我却可以含笑不语。
东兴的公司彻底垮了,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人说他卷入了于正浩的案子,受审等待判刑;有人说他并没有被抓,跟于之间的合作从法律上讲都属于合理的操作,只是自己公司商业上有些不法行为,交了数额很大的一笔罚金后已经放出来了;还有人说看见他在新西兰倒腾房地产;也有人说在澳大利亚的丛林里发现了他的豪华别墅,院子里喂养了无数袋鼠做宠物。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我知道东兴不会消失,他永远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生活让他学到的不是如何不摔倒,而是如何爬起来。也许真的有一天,他会身扛无数金元宝,骑着袋鼠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我相信。因为他已不止一次地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我的梦?我的梦经常稀奇古怪,大多已经忘却,但我知道,我的梦里没有女人……
于正浩的案子一审判决已经下来,走私、洗黑、贪污几罪并罚,是死刑。他心不甘也不服,花重金请了上好的律师为他扯皮。但我们都清楚这不过是延缓一下自己的死亡时间,属于秋后的蚂蚱而已。小雨交代清楚了所有的问题、并上交了所有存在她名下的黑钱后已经出来了。这些都是大顺帮我打听到的。我曾经幻想着小雨能在出来后再来找我。但幻想终归不过是幻想,小雨同东兴一样也消失了,消失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只言片语都没留下。与东兴不同,我知道小雨的消失是永远的,因为那是夏小雨,而不是别人。她总是十分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十分决断。我试图找过她,查了她住过、到过的地方,甚至查了机场航班,希望能有一些蛛丝马迹,但查到一半儿我突然放弃了。放弃的原因,不为别的,只为了生活中我们对很多东西最好的选择只有放弃。坚持,坚持,坚持,再放弃,你便可以从死地求生,那是人生的大智慧。
大顺如愿地娶到了他的新娘,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特别、却可以让他踏实和感动一生的女人。他们低调地选择了旅行结婚。每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有了归宿,但那真的是归宿吗?或许只是在迷路的大森林里找到了一个新的起点,你以为那是起点,很可能却只是你重复兜圈子的一个节点而已。
好心的大顺在自己吃饱了后依然没有忘记我的饥渴和温饱问题,时不时地张罗一些他老婆医院里年轻的小护士让我见面。在他的心里,男人娶护士或者医生是最佳选择,因为她们都受过职业训练,能把男人伺候得舒舒服服,然后伏伏帖帖。于是我的身边偶尔间或会有一些女人出现,像在单位走面试一样,初试,然后复试,但终究没有任何一个人接到我的正式OFFER。我知道问题不在她们,而在于我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或许,是因为我无法忘却一种感觉吧……这种病只能靠时间治疗,我并不苛求我自己。
我把美国中部的房子卖了,那里有太多的影子会让我不舒服,我不想让自己过得不快乐,虽然卖掉也未必会快乐,但至少不会让自己太忧伤。
这天清晨,拉开租住的高楼公寓的窗帘,眺望远处华尔街上如蚂蚁般爬行的车流,我似乎能嗅到那种金钱的味道。我喜欢那里,因为那里只有金钱没有情感。经常来美国办事,公司为我租了这么一个高高的、可以远眺的“鸽子笼”。我喜欢这个多元文化的大都市,什么都能包容,各色男女抱着对未来和金钱的向往来到这里,就像是国内各地民工涌进北京等大都市,但成功的永远只是那么一小部分人。这时,我的手机在裤兜里鸣叫起来,来电显示是“UNKNOW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