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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嫂也来了,太好了!”文彦开口,俊颜挂着笑。
“是老夫人要少夫人一块去游湖的。”青玉在一旁说道,眼角却睨向沈蓉儿。
沈蓉儿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不发一语。
文昊瞧也不瞧妻子一眼,缓缓的开口:“快出发吧!陆公子他们在渡口等着咱们。”
于是,一行人乘着马车来到渡口与同行之友会合,再坐上画舫游湖。
由于沈蓉儿姿色过人,因此同行的公子哥儿们全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对于文府的少夫人杨纱织则未予以太多的关注。
杨纱织对此情形倒也习惯,她一向不在引人注目之列,惟一令她难过的是文昊冷淡的态度,想起当初约定的一年之期不久就要来到,她就不免黯然神伤。
莫非女子个个非得美貌过人,才能得到男人的倾慕?瞧着沈蓉儿与文昊说说笑笑的,旁人又如众星拱月般讨好着她,她向来坚毅的心开始动摇。
“少夫人,少爷与陆公子在斗茶,咱们过去瞧瞧吧!”青玉开口道。
“也好!”她随着青玉而去,虽然她从未见过别人斗茶,但此风在权贵与士大夫间极为盛行,是一种代表身份地位的高雅活动。
文彦瞧见杨纱织,立即迎了过来。“大嫂,喜欢饮茶吗?”
她浅浅一笑,“喜欢,不过咱普通百姓喝茶并未如此讲究。”她瞧着画舫斗茶时所用的茶具一应俱全,件件精美绝伦,不由得再一次体验到贫富之间的巨大差别。
是不是自己再如何努力,永远也不会真正成为这个大家族的一份子呢?难怪当初元朗要离开文府时会那么难舍。在文府,一切就如一场真实的华梦,试问又有什么人在繁华之后还能全身而退呢?元朗不能,而她呢?她离得开眼前端坐檀木桌前的俊伟男子吗?
心在文昊视线与她交会的短暂一瞬揪痛起来,这一刻,她蓦然明白,自己也许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然而他却是她生命的一切,对他的情怀又怎是一个痴字了得!
半晌,文昊调回视线,将建茶碾碎,用箩筛过……
“大哥这一回用的是皇上御赐的龙凤茶,乃北苑贡茶之极品,一定可以得胜!”文彦的声音白杨纱织身边传来。
杨纱织瞧着文昊繁复的点汤七次,使水注满茶盏,而后边注水边用茶筅搅动,使茶水浮出白色汤花,而另一边的陆贯亦是如此,两人几乎动作一致。
“要怎样才算得胜?”杨纱织问道。
“待会儿谁的茶盏内先出现水痕,谁就输了!”文彦答道,一手持着摇扇徐徐轻扇着,脸上神色笃定。
未几,青玉低呼一声,回头对少夫人道:“少爷赢了!”
杨纱织往前仔细一瞧,果然见到陆贯茶盏中先出现水痕,胜负仅在微末差异之间。
与陆贯前来的士大夫们见状不服,纷纷向文昊要求再斗过一次。
杨纱织却因为两个日夜未曾歇息而生倦意,于是悄悄退离人群,站在画舫之尾,观看远远近近的采莲女在湖中捕鱼、和歌嘻笑。
一阵微风吹来,隐隐传来几句:“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歌声甫歇,传来一阵嘻笑。
杨纱织一声长叹,失神的低喃道:“只愿君心似我心……”这些采莲的小女娃儿们,那里懂得词中那相思之苦,惆怅之意呢?
趁着众人专注斗茶之际,沈蓉儿却领着丫环小卿悄悄的移近船尾。
当杨纱织猛然察觉身后的脚步声而回眸时,背上却遭一推,身子微晃了下,随即坠落画舫,沉入碧波之中。
“哎呀,表嫂掉进湖里了!”沈蓉儿故作惊惶的高声大喊。
下一瞬,文昊猛地起身,手中瓷杯在掌心里捏碎,鲜血染红他满掌,可他却浑然未觉,直奔向船尾。
只见碧波悠悠,却不见妻子身影,文昊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人湖中。
“表哥!”沈蓉儿被文昊的举动惊得张口结舌,现下虽已入春,但湖水却仍寒冻如冰,即使懂得水性之人也未必抵受得了那种骤然而至的冰寒!
莫非表嫂在表哥心中已经占有一定的地位,否则他岂会如此奋不顾身呢?
沈蓉儿说不清心中是何种滋味,可她那张美丽的容颜却比湖水还冷!
奇迹地,在文昊下水之后不久,杨纱织就浮出湖面。
她自小在南粤长大,识得水性,只是她原就身子赢弱,再加上两日两夜未曾歇息,冻寒的湖水如千万根针同时扎向她般,令她痛到骨子里。若非她个性坚毅,不肯轻言放弃,只怕早沉入湖底,再难见天日。
文昊游向她,托住她的腰,领着几已虚脱的她游到船边。
“快抛下绳子!”文彦对船夫下令。
船夫立即把绳索抛入水里,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将文昊夫妇二人拉上船。
“回航!”文昊对船夫下令,瞧着妻子青白的脸色,他不禁暗暗担心起来。
“青玉,快向船家借套衣衫替少夫人换上。”文昊嘱咐过后,二话不说地抱起昏迷中的杨纱织进入船舱里。
是夜,明月当空,文昊踏着急切的步子来到西苑。
“少夫人醒了没?”推开房门后,他劈头就问。
“没,少爷!”青玉一脸担忧。
“喂过药没?”文昊来到床前。
“有,可是少夫人还是高烧未退。”
文昊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探向杨纱织额际。
半晌,他皱起眉,俊颜首度显出忧色。“你先下去吧,今晚由我来照顾她。”他沉缓的说道,一双黑沉的眼眸落在妻子脸上,未有稍离。
青玉轻应了声,悄悄退出房外,却瞧见朱元朗在外面候着。
“少夫人如何?醒了没?”朱元朗脸上亦有忧色。
他并非不知感恩之人,年前在少夫人的提议下,少爷将他在乡下的七名弟妹接到临安城里来,并在文府旁安置了一间房舍让他们住下。
对少夫人此举,朱元朗初时简直不敢置信,到后来他见弟妹们各个有少夫人亲手缝制的新衣可穿,两个大弟还可以到私塾读书,不禁感戴在心。每每思及此,他总是心口发热,对少夫人除了感激外,仍是感激。
“少夫人还没醒,少爷还在里头照料她。”
“好端端的,少夫人怎会掉到湖里去呢?”朱元朗喃道。
“都怪我不好,只顾着瞧少爷与人斗茶,没跟紧少夫人。”青玉一整天都在责怪自己。
“现在怪自己也没用,咱们还是守在这里,等候少爷的传唤吧!”朱元朗说道。
“嗯!”
翌日清晨,杨纱织的高烧总算退下,并微微地睁开眼。
“醒了?”
低醇的嗓音低低地传入她的耳里。
“我……”
“没事了,你好生歇息。”
她看着文昊,长久以来头一遭在他眼底瞧见了怜惜。
“为什么会掉入湖里?”几经思量,他仍是问出了口。一夜下来,他仍无法抹去乍闻她坠入湖底时的惊愕及恐惧。难道他已经开始在乎她?思索了一夜,至今仍没有答案。
她怔了下,思绪在心田里翻腾。
她能说吗?他又会信吗?
“是我自己不留神,这才掉进湖里。”她轻描淡写的带过。
文昊凝视着她,眸底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半晌,他开口道:“你多睡会儿,我叫青玉让厨子熬点桂圆粥来为你怯寒。”话甫落,他走向房门口。
瞧着他离去的身影,她的心底涌上一丝淡淡的甜意。
第七章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王安石。泊船瓜洲由于身子尚未全好,杨纱织在婆婆的叮嘱下暂不到紫宣堂去,因此她重拾针线,打算为文昊制衣。
近晌午之时,文彦来到西苑,在小花厅里遇见青玉,“少夫人好些了吗?”
“多谢三少爷关心,少夫人好多了。”青玉笑盈盈的回答。
“那好,你去取来泡茶器具,顺便到厨房拿点糕点来。”文彦吩咐道。
“是!”青玉翩然离去,她知道三少爷又到西苑来找少夫人下棋。
青玉离开之后,文彦在花厅里开始摆上棋盘。
杨纱织适巧由寝房内走出来,瞧见文彦便笑问:“三弟,你今早不是到齐云社去击鞠了吗?”
“是啊,不过天气开始转热,且击鞠场里又没什么好对手,我心想不如回府找大嫂泡茶对奕还来得有趣。”他与杨纱织相处时日不久,可却十分喜欢和她在一起。她话虽不多,但总予人一种宁静之感,年岁虽不比他大,但言行举止间却无同龄女子的骄矜与乏味,令人忍不住喜欢亲近她!
“真是谢谢你拨空教我下棋。”杨纱织衷心感谢。这十数日以来,文彦每日或早或晚,总会拨空到西苑里教她下棋打发寂寥。初时,她颇觉吃力,但每每她总是深思再深思,渐渐的,她却发觉自己开始喜欢这一门变化多端、须用全副心神来对待的学问。
“大嫂心思聪颖,假以时日,只怕连我也不是你的对手!”每一日对奕,她总是比前一日进步,举一反三,令他倍感惊异。他时时在想,倘若大嫂并非出身贫寒,而是身在富贵人家,凭她的资质绝非仅是出色的绣娘而已。
这时,青玉端着泡茶的用具由外头走进来,“三少爷,茶具来了。”她将茶具一一搁置在桌上,然后取过烧水壶煮水。
在青玉烧水的当儿,文彦则取过茶碾将建茶碾碎再以箩筛过,取其茶末放入茶盏里。
瞧着他一连串讲究的步骤,她不禁问道:“斗茶必须选择茶品吗?还是任何茶品皆可斗?”
文彦笑道:“大嫂还记得那一日大哥所用的茶品吗?”
“记得,是皇上御赐的龙凤茶。”
“龙凤茶是北苑茶之最,茶中极品,其芽如雀舌,为斗品中最佳上茶,若再配以山泉水就更加绝妙。”文彦顿了下,又道:“不过,咱们斗茶必须讲究另外四个条件。”
“哪四个条件?”她的好奇心被挑起。
“就是泉甘、器洁、天色好、客人佳。”
青玉在一旁忍不住笑问:“三少爷,照您这么说,咱们现下符合几个条件?”
“当然是四样条件都符合,否则我怎会日日往西苑里窝?”文彦笑道,伸手取过一片酥泥往嘴里送。
杨纱织瞧著文彦,不禁暗想,倘若文昊也能同她这般说说笑笑该有多好!
仿佛看穿她心思似的,文彦自嘲道:“与大哥相比,我就像个纨裤子弟。”
她浅浅一笑,“好心的纨裤子弟。”
她此言一出令三人都笑了。
一阵微风自窗外袭来,卷起满室茶香,令人感到说不出的通体舒畅,她真愿能永远地留在这里。
文昊刚踏入西苑通往花厅的小径上,远远便瞧见坐在窗边对奕的文彦与杨纱织。只见文彦忽然凑近她,不知说了什么,竟惹得她笑了起来,眉目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柔媚。
她从来未曾对他这般笑过。一时之间,文昊心头如遭重击。
眼见两人说笑的情景,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半晌,他收敛心神,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
是夜,杨纱织一如往常地来到文昊书房读书习字,然而在进入书房之后,却不见他的身影。虽略感诧异,但她却未曾离开,反而取过纸笔,开始习字。
在文昊的教导下,她的字已工整许多,不再如从前那般拙劣,连朱元朗见了也不免夸赞她进步神速,惟独文昊始终未曾赞过她一句。她虽感微微地失望,不过却练得更加勤快,从未有一日间断。
她一路写来已入深夜,不免微感疲惫,索性伏在案头小憩。
二更天,文昊回到书房。
她闻声抬头,对上他黑沉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