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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得恐怕半个大厅的人都能听见!
周围也有在上演大团圆戏码的,可是这一下注意力全被我们吸引了过来。
“臭小子你怎麽没长个儿反而缩水了啊你!你天天到底吃饭没有啊?轻的风一吹就能吹跑!你说你自己……”
我很尴尬的拍拍她的膀子:“姐,你先放下我再说。”
其实我没缩水,只是老姐的靴子跟太高了而已。
当然我从小就知道老姐体能好,还学过一阵子柔道。可是也没想到会力气大到这地步……
刚被放到地下,还没站稳,又一次两脚离地腾空而起。
头眩眼花之际,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笑容明亮温暖,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小朋。”
“啊……啊,浩,浩子。”我口吃著说,他把我一把就举起来了||
我现在真的怀疑,他俩真是出国去留学的麽?别真是让什麽间谍组织给培养了吧?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不知道他现在抽什麽牌子的烟,一股烟草的焦灼气息,薰的我头晕。
“好啦好啦,把我放下……”其实很想继续赖著被他抱,可是现在整个大厅的人都在朝这里注目。秦浩笑了笑,把我轻轻放下。
“你们坐了一路飞机肯定累了,先回家休息……”
老姐很不客气的说:“睡了一路,脸干死了。你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我抹把脸,笑著说:“我是高兴的。”
老姐狞笑著在我脸上掐了一把:“行,小弟,算你还有点儿孝心,看你这三年连个照片儿也没发给我看看,假期还老野跑,我还以为你打算拉队伍自己出去单练呢。”
我无语凝噎,回头望住浩子:“秦浩……”
“嗯?”
“你们真是去念书的吧?为什麽姐姐她说话好象黑社会……”
梆的一声,头上又挨了一下。
这次我看清了,的确是老姐她打的我。赤手空拳,不拿家夥。
三个人挤在出租车後座,老姐靠右浩子靠左,我居中……
真是风水宝位,左右逢源,倒右可以拉拉老姐的……不纤细的玉手,依左还可以靠靠浩子的肩膀,心里乐的冒了许多彩色泡泡,每个泡里装的都是幸福。
昨天我已经买了一大堆的菜,分门别类的准备好了材料,三个人进了门,老姐二话不说先去冲澡,浩子安放行李,接网线开电脑。他这人就这样,可以三天不饭,但不能一天不上网。
我系著那条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荷叶边儿粉围裙,在厨房里快乐的哼著歌儿,把打的发泡的蛋汁儿浇在蒜苔上。
老姐总说这道菜很粗,吃完还留味儿。但是浩子很喜欢啊。在德国不知道有没有蒜苔炒鸡蛋吃?我想了下,抄起铲子把已经固化成型的鸡蛋翻个儿──就算有,也没有国内的好吃。
25
吃饭,吃饭,再吃饭。
聚会,聚会,再聚会。
浩子老姐他们回来了一个月,就在吃饭和聚会中渡过了。从来不知道人有这麽多亲戚朋友,好象这三十天顿顿吃饭,看到的面孔都没重复过。
过了一个月,他们开始上班了,朝九晚五,公司名字说出去都很砸人,老姐是做行政管理的,浩子和她不同公司,是做软件开发的。
他真吃著这碗饭了。
不过照老姐的说法,他自己开公司做老板的日子也不远了,现在不过是再熟悉下国内的业界行情。
我重重点头,把手上做好的CASE传出去。我一直没有正经找工作,反正这样赚点散钱,够吃饭,我的要求不太高。
再说,我的腰,腿,现在不能负重,要去上正常班,还是吃不消。
三个人,已经都不是小孩子了,但是还是挤在两室一厅的小套房里住著。我和浩子还睡在一个屋里,一人一张床。床是後来去买的,其实一张床就挺好……不过,也知道浩子迟早是要搬出去的。
每天三条短信给他,通常都是很短的句子,加著可爱的表情一起发过去。
总有点不对劲的感觉。
现在姚依依大小姐是不会来找秦浩的麻烦了,根本不认识。
老姐不会因为杨俊而要死要活了,因为也没有条件认识了。
我和秦浩也没有象以前那样爱的要死要活了,因为没条件。
这个问题其实我早该想到了,但是每次只是匆匆的想一想就算。405EA0C暖伫年:)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
走到这一步,并不是刻意的。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车祸……如果我也去了德国,和浩子这三年处下来……
可能,也许,还是……会打动他,把他泡到手。
但现在说什麽都没有用。
慢慢来的话,路长且阻,希望不是没有,只是太细又太远,抓不到握不住。
老姐白天上班,一副精明状,晚上到了家,头发乱蓬蓬的,套著大T恤抱著爆米花看电视,毫无精英气质。浩子则是以电脑为老婆,目不斜视,除了吃饭如厕,一动也不动。
我去开冰箱,啤酒都喝完了,零食也没有。
抓起钱包钥匙,抓起外套,喊一嗓子:“我去买东西……姐你要吃什麽?”
“……栗子羹。”老姐在洗手间里答应。
我关门下楼,把外套穿好。
手机在口袋里滴滴响,我看一眼号码:“喂,剑平?”
他说:“你干嘛吗?”
“没事,我散步。”
他顿了一下,说:“你姐姐在看房子,你们要搬家吗?”
我想了想:“应该是替浩子看的吧。”
他嗯了一声,终究还是没有说别的:“今天晚上好象要降温,你快点回家吧。”
“知道啦……”
洗劫过超市,当然没忘记买老姐的栗子羹。
快到家的时候,果然起风了,冷嗖嗖的。
缩著脖子跑,风一下子大了,抽在身上和鞭子一样,夺走温度。
冲进单元门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脚底下不知道绊到什麽东西了,整个人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呜……”膝盖正正的磕在台阶上,痛得我眼前金星乱冒,咬紧牙才没有当场叫出来。
我从来都特别怕疼的。
不知道哪家孩子又把楼梯间的灯泡全打个稀烂,一盏都不亮,楼梯黑的什麽也看不见,我一手提著袋子,一手扶著楼梯,常身都快散架了,从来没觉得这楼这麽高,楼梯又这麽难走。
借著手机的光,我摸出钥匙开门。秦浩是坐在电脑前,打雷都不会动的。老姐懒到死,我出门的时候她正光著脚赖在沙发上,想必也不会肯穿上鞋子劳动玉趾走开给我开门。
电视开著,爆米花洒的到处都是,一颗颗的散发著诱人的奶油香味儿。老姐光著脚坐在沙发上,秦浩坐在她旁边……
我愣了一下,眼光落在秦浩的手上……
那只给我无数温暖和安全感的手,搭在老姐腰上,很自在,也很合适。
我有点木然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换上拖鞋。
老姐咯咯笑著,把电视的音量又调大了些:“外头是不是起风了。”
我点点头:“对。”
然後想起来买的东西:“给你栗子羹。”
老姐接过去,撕开包装拿了一个,递到秦浩嘴边:“来一个?”
他摇摇头:“太腻了,我不吃。”
脑子里好象是空白,现在正在动正在说话的人应该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
“你喝啤酒吗?”
他嗯了一声,伸手拿了一罐。
老姐一手抓著栗子羹一手揉我头发:“小弟,我和秦浩想结婚了。”
我很应景的啊了一声:“是吗?”
声音干巴巴的,是我吗?
“嗯,这样和你说可能太突然了,不过你肯定也替我们高兴,对不对?”
我点头:“是啊,真是太好了。”
这个说话的人真的是我吗?
我在哪儿?他们是谁?
“生气啦?”
“不是……”我喃喃的说,摇了摇头:“就是……意外。”
“看你的样子是意外的不轻。”老姐在我腮上重重啵了一口:“是不是不好意思啊,不过浩子本来也比你大。”
我嘴角弯了一下:“你们……什麽时候……”
“啊,打算就趁最近吧,往後更忙也没什麽时间。不过房子可是个大问题,没看到什麽合适的。再说,装修也来不及……不过浩子想赶紧自己创业,所以……”
老姐笑嘻嘻的说什麽,我都没有听进去。
象游魂一样刷牙,洗脸,换上睡衣爬回自己床上。
我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
身上刚才摔到和没摔到地方都火辣辣的痛起来。我没法再躺著不动,扭开台灯,拉开抽屉找药包。
手腕上的表刚才一定碰到了,虽然好象没什麽外伤,不过已经停止了工作。我把表摘下来放在一边,给自己擦药。
我居然这麽镇定。
这麽镇定。
感觉胸腔里已经空的找不出心在什麽地方了,我清洁过腿上的伤口,抹上药,包上纱布。
刚刚把东西都收起来,秦浩进来了。
我关上台灯,安静的躺下来。
“小朋。”
“嗯?”
“对不起,没有早些告诉你……”
我说:“没关系的,现在说也一样。”
他站在床前,把灯又拧亮。
我伸过手去把灯又关上:“睡吧,不早了。你明天不是还有重要的工作吗?”
他沈默了一会儿,说:“那就睡吧。”
26…30
26
头沾在枕上,几乎是立刻就失去了意识。
眼前是无边的黑暗,风很冷,从皮肤一直到心底,都被这风吹透。
一夜里我睡睡醒醒,出了好几身冷汗,衬衣和床单又潮又冷,冰得人难受。做了好多的噩梦,可是一个也不记得。只是醒来时那种惊惶失措怎麽也没有办法忽视。
其实……我知道,最大的噩梦,不是闭上眼,而是睁开眼之後。
一早他们起来,刷牙洗脸做早饭去上班,我象往常一样赖床不起,听著屋里的动静,一声接一声,还有小声交谈的声音。
最後是关门声,一切归於沈寂。
我慢慢爬起来,把被汗浸透又暖干的衬衣换了,套上厚外套,拿了手机和钱包,换上鞋子出门。
不知道……
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不想待在屋子里。
其实他们不用去找新房子,这间屋子里,只是多了一个我而已。
坐在车站上,现在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站台上没什麽人,风冷冷的,吹的脸象刀割一样疼。
果然象剑平说的一样,降温了。
我坐在长椅上发呆,想著过去的事情,却发现记忆好象有些混乱,记不清哪些是旧事,哪些是新事。不知道哪些事是在旧的人生中发生的,也分不清新的这一次生命中,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事情。
手机响起来,我接听,是剑平。
“在做什麽?起床了吗?”
“起了。”
“你在……外面?“他很敏锐的说:“今天这麽冷,你还要去哪里啊?”
“随便走走。”
“中午我有空,一起吃饭吗?”
我想了想,说:“不用了,谢谢你,剑平。“
他笑出声来:“跟我不必这麽客气。注意保暖,可别把皮冻破了。玩会儿就回家去,知道吗?天气一冷你的腿可不能在户外待太久。”
“知道了,林母鸡先生。”
他笑著骂了我一句,收了线。
我动动脚,是有些麻了。
要去哪里呢?
上了十八路,车摇摇晃晃的向前开。车窗外大风呼啸,街上显得很空,仿佛昨天所有的声音与色彩,一夜间都被大风吹走了一样。
转了两次车,我下车时天已经要黑了。
迎面走来的人笑著跟我打招呼:“这不是小朋吗?怎麽?回来有事儿?”
我机械的回答:“嗯,来看看房子有没有让风吹坏。”
那个人笑笑走过去,他走出老远我才想起来他是我的小学同学。
我回老房子来了。
这里离市区有三十多里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
电话又响起来,我掏出来看,是秦浩的号码。
愣了一下,手指刚移到接听键上,忽然电话屏幕一暗,声音也停了。
没电了,我忘了充电。
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摸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