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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江灿风把方向盘往右一转,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商业大楼的对面路边。他按下车窗,遥望着六楼的窗口,舒元蓁和丁彦芬的办公室就在那里;接着,他把视线移向一楼大门,因为是下班时间,所以人潮一波波的涌了出来。
他仔细搜寻着有没有他期盼的身影,等了好一会,他看见丁彦芬了,可是,舒元蓁并没有跟她一起。丁彦芬和几位同事挥挥手,就坐上一辆暂停在路边的蓝色轿车,他看见了安平那张兴高采烈的脸。
后来,下班的人潮渐渐变少了,江灿风犹豫着,她该不会已经先走了吧?接着,他又对自己说,没关系,再等等看好了,再等十分钟。
很快的,十分钟过去了,他又对自己说,再等三分钟好了;三分钟之后,他发誓,再多一分钟就好,绝对不会再多了。于是,在那短短的六十秒内,他望眼欲穿的盯着一楼大门看,最后,他还是失望了。
他无奈的发动车子,就在他缓缓往前移动的同时,眼角余光瞥见大门右侧仿佛闪出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他紧急煞车、转头一望,就是舒元蓁!
他喜出望外,他的心在狂跳,恨不得立刻奔到她面前。
她一直走到邻近的公车站牌旁停下,他的车缓缓跟着,他看见她搭上一辆公车,他立即紧跟在后。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她下了车,走了一段路,最后转进巷子里。
江灿风把车停在巷口路边,看着她走进第二栋大楼。过了好一会,三楼的窗户突然亮了起来,他紧盯着窗玻璃,希望可以看见她的身影,可是他失望了,等了好久,都没有人走到窗边。
舒元蓁一回到公寓,按开大灯之后,就走到厨房去洗手,接着,从冰箱里拿出昨晚没吃完的草莓蛋糕,再泡一杯热茶,这就是她的晚餐。
她边吃边想着,明天就是星期六了,该不该打电话给江灿风呢?直到吃完晚餐,牙也刷好了,她还在犹豫不决。其实,她已经考虑一整天了。
她从房间里拿出一本小说,走到客厅坐下,扭亮了温暖的台灯,翻开书来阅读,读了二页,她停下来,呆呆的望着放在茶几上的电话。
然后,她摇摇头,把注意力拉回小说上。奇怪的是,她再也无法专心,那一行行的文字,像是故意相她作对似的,无论如何不肯跑进她的脑子里,看了好久,还是一直停在第二页。
她轻叹一声,把小说阖上,放下书,走到电视柜前,按下音响的按键,一曲轻柔的音乐飘扬在客厅的每个角落。
她走到窗边,拨开窗帘往外看,隔着远距离所看到的点点灯火,总是让人觉得温暖而安详。巷子里,一长排的车子停得好整齐,突然,她的视线被停在巷口外的一辆银色轿车吸引了,那辆车看起来好眼熟,那一瞬间,一个想法闪过她的脑海,她立刻放下窗帘,离开窗边。
她背靠着墙,手按着胸口,她的心在狂跳。那不是江灿风的车吗?为什么他的车会停在巷口?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难道,他跟踪她吗?不,不可能,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他真要找她,大可以打电话,她不是已经把手机、家里和公司的电话全都留给他了吗?
舒元蓁的心越跳越急,她对自己说,别紧张,或许是看错了,同款式的银色轿车满街都是,何以见得一定是他。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点。
考虑了一会,她又靠近窗边,小心掀开窗帘一角,奇怪的是,当她再往楼下望去时,那辆轿车已经不见了。
放下窗帘,她苦笑着敲敲自己的头说:“该去配副眼镜了。”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七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清晨六点,一声咯咯鸡啼把舒元蓁从睡梦中叫醒,她按下闹钟按钮,翻身下床,以最轻巧又迅速的动作打理好自己,准备出门。
她背着背包,站在公寓大楼门口,巷子里好安静,空气中有一种清寒萧索的味道;抬头看看,天空蒙着一层灰蓝色的云雾,整个空间都笼罩在半透明的蓝色光圈里;再把视线往巷口外移去,路边停着一辆红色轿车,她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笑自己别痴心妄想了,他怎么可能会来呢。
她大踏步向前,开始了这一天的行程——她得先去综合市场买一束玫瑰花和一份萝卜糕,那两样都是母亲的最爱。
买好了花和点心,她走到站牌前等专车。看看手表,六点三十八分了,专车通常都是五十分的时候到,今天应该也会准时出现吧?
她低下头,把鼻子凑近花束,深深品尝着淡雅的玫瑰花香,再抬起头的时候,她吓了一大跳,因为,江灿风就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舒元蓁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吓到你了吗?”江灿风微微一笑。
“对……”舒元蓁点点头,按着胸口试图平抚心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而且,我也不是突然冒出来的,我已经在旁边等了好一会了。”
舒元蓁顺着江灿风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的银色轿车就停在距离站牌大约五、六公尺远的地方,就这么近,她竟然没发现!她对自己说,真的要去配副眼镜了。
“真奇怪。”江灿风故意瞪着舒元蓁说:“好像有人不知道『手机』这种科技产品是非常便利的,随时随地,只要拨一组号码,就可以知道很多情报,还可以找到免费司机。”
舒元蓁笑而不语,她知道江灿风是在挖苦她。
“昨晚睡得好吗?”江灿风自问自答:“应该没睡好吧?俗话说:『今日事、今日毕。』事情没做完,怎么能安心入睡呢?”
舒元蓁继续闷不吭声的微笑。
“请问,我可以把你的沉默当作是一种……哈啾!”话还没说完,江灿风先打了一个喷嚏。
“你感冒了?”她担心的问。
“没有。可能是清晨的空气比较冷。”他捏捏鼻子。
这时候,舒元蓁才注意到,除了外套之外,江灿风只穿了一件深蓝色衬衫,既没有毛背心,也没有高领毛衣,手套和围巾就更不用说了,在温度这么低的清晨里,穿得这么少,当然要打喷嚏了。
“哇,好像越来越冷了。”江灿风缩缩肩膀。“我们可不可以先上车再聊?”
“你是特地来接我的吗?你真的不用这样……”
“我宁愿你一直保持沉默。”他抢过她的花、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江灿风走得又急又快,舒元蓁只好配合他的脚步,尽管他的举动如此唐突,可是,那份特地跑来接她的心意,却让她觉得好温暖。
上了车,正要关上车门的时候,江灿风又连打了两次喷嚏。
“怎么办?你好像真的感冒了。”舒元蓁很担心。
“放心,我没那么娇贵。”江灿风朗朗一笑。
车子平稳上路了,江灿风按下音响按键,一阵悦耳的大自然音乐从四面八方荡漾过来,虫鸣、鸟叫、树声、风声、还有轻柔的竖琴声,让人恍若置身在绿意盎然的森林里。
舒元蓁闭上眼睛聆听那优美的乐音,觉得身心都舒畅极了,好像冬天突然消失,春天提早来临似的。
“想睡吗?”江灿风问。
“不会。”舒元蓁睁开眼睛,转头看着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舒元蓁点点头。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鹅黄色啊?我看你好像天天穿同一件外套。”
“天天?”舒元蓁随口说:“你天天跟踪我吗?不然,你怎么知道我『天天』穿同一件衣服?”
“呃……”江灿风的脸突然胀红了,结结巴巴的说:“因为……我们每次碰面的时候,你好像都穿着这件外套,所以……”
“你说得没错。”舒元蓁笑着说:“我是天天都穿着鹅黄色外套,可是,我都有换洗喔,因为我有两件一模一样的。”
“啊?为什么呢?”一般人应该不会这样买衣服吧?花一样的钱,选不同款式不是比较划算吗?就算非要同款式不可,也会选择不同的颜色不是吗?
“其实,这两件衣服并不是我自己买的,是我爸妈送的。”
“他们说好买一样的吗?”
“当然不是。”舒元蓁摇摇头说:“前年,我生日的那天,我爸刚好要值班,所以我就跟妈妈两个人在家里庆祝。我妈送给我的礼物,就是我现在身上穿的这件外套;就在我们吹完蜡烛准备要切蛋糕的时候,爸爸竟然赶回来了,他手上提着一袋礼物,就是另外一件。”
“这么巧?你的父母亲真是太有默契了。”江灿风惊叹。
“是啊。当时,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呢。后来,我爸把发票拿给我,要我去换颜色,我说我绝对不换,因为,那是爸爸亲手选的。”
“原来如此。”江灿风又问:“可是两件一模一样,要怎么分辨?”
“这样分辨。”舒元蓁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看,原来,她在外套内里靠近胸口的地方,用粉红色绣线绣了一朵花。
“因为我妈很喜欢花。”舒元蓁又说:“另外那件,我绣了一艘船,象征爸爸的工作。以前,我最讨厌冬天了,可是,从去年冬天开始,我却希望天天都很冷,因为那样,我就可以把爸妈的爱天天穿在身上了。”
“对不起。”江灿风歉疚的说:“我好像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不会,这没什么。”舒元蓁坦然一笑说:“其实,去年意外刚发生的时候,我真的好痛苦,只要一想到或听到跟父母有关的事,就忍不住想哭,可是现在不会了。我对自己说,爸爸可能正在天上看着我,如果他看到我伤心,他也会难过的,所以我不能哭,我一定要振作起来,笑着照顾妈妈,让爸爸安心。”
“我终于知道了。”江灿风说。
“知道什么?”舒元蓁好奇的望着他。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坚强而独立了。不是因为『鹅黄色外套』,也不是因为『心情呕吐袋』,那是因为你有一颗孝顺而且乐观的心,还有善良、正直的个性,就算遇到再悲伤的事,也不会走到绝望的路上去。父母亲的爱、朋友的鼓励,都只是暂时的,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里,决定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其实全源于你自己的『心』,对吗?”
舒元蓁凝视着江灿风,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怎么能把人看得那么透彻?她又开始害怕了,她真的不想被人看得那么清楚。
看舒元蓁不回答,江灿风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于是,赶紧换一个话题,他问:“这次,你要什么时候回去?”
“啊?”舒元蓁愣愣的没听清楚。
“我说,你要什么时候下山?”
“喔,明天。我平常都是搭十点的专车。”
“为什么要搭专车?我都来接你了,当然也会把你安全的送回去。”
“没关系,我搭专车很方便的。”
“你就那么喜欢在市区里绕吗?如果觉得过意不去,可以请我吃饭。”
“可是……”
“就约明天十一点好吗?回到市区刚好吃午餐。”
舒元蓁拗不过他的好意,只好答应了,不过有但书:“先说好,绝对不可以抢着付账,一定要让我请喔。”
“没问题。”江灿风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