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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牙的头发上似乎还沾染着露水,他黑着一张脸,双手紧攥在一起。他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定定看着我。
梦都冲到我跟前:“你只是和少年狼出来玩玩的,你并没有背叛子牙,是不是?你快说啊,你快说‘是’啊。”
我没有吭声。
留老板移动着他油腻的身体,也走到我跟前:“子夜,无论如何,咱们的合同都没到期……你去旅行也就算了,要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你要我怎么办啊?我上哪里去找你啊?你可把子牙急坏了……你走了,他又该怎么办呀?我说你们女人的心也太狠了点,据我所知,你和子牙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年了嘛。我跟你说,你是一个有前途的女作家,子牙呢,他有才华又懂得市场运作,你们在一起——这是天作之合……”
“留老板,要是子牙懂得做生意,也不会亏钱亏得这么厉害了。我看是你精明吧,你才是一个前途光明的生意人呢!”我气不过,还是要耍嘴皮子。
子牙推开梦都和留老板,把我拉到病房外面。他抓痛了我的手,我没发出任何声音。我们站在病房外面的楼道里,四目相对。他猛然间抱住我:“橙子,我错了,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好吗?”
我说:“钱。”
“钱?”
“你不是来帮助我们,给我们送钱的吗?”
他松开我,拿出皮夹:“全都给你,其实这些钱全是你的。一共有2万块,你这些年挣到了很多钱,全被我折腾没了……这2万块是留老板预支给你的稿酬。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我的家庭……”
我夺过皮夹,一口气跑到交费处。我知道,少年狼得救了——但是,我又沦陷了。
子牙尾随而来:“橙子,我们要好好谈谈。”
他脱下身上的皮夹克,给我披上:“我们去外面走走。”
“橙子,春秋两季是到邯郸旅行的最好时光。这些年,我似乎一直没能带你出来走走。我忽略了你,我不想再做任何解释了。”
“等少年狼身体康复了,我们还是要离开的。”
“你难道要害他一辈子吗?你自己可以不喜欢写字,可以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他的身上?你又是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我们是男人!你知道‘男人’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责任,男人就是责任的代名词。你不要觉得我没有对你负责任,我也只是想让你过更好的生活。我——方子牙,出生在贵州的穷山沟里。我12岁的时候才穿上了生命里的第一双鞋子,那是一个城里的表哥穿破了的,丢掉了的。那时候我总想,有天我能够有一装属于自己的鞋子——新的鞋子!我努力读书!为了供我上大学,我的小妹把自己嫁给了一个双腿残废的半老头……她哪里是在嫁人!简直是在卖自己!卖自己,你明白吗?还有,还有我的大哥,他在城里打工……为了挣到我的学费,他去抢劫——他们连辩解的机会也没给他,他在现场就被警察一枪击毙了!大哥死的时候,他和妻子结婚不到2年,他的儿子才1岁!我们是穷人,我们打不起官司,我们斗不过他们!除了拼命读书,我再也没有办法。我的父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我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在念大学,我必须养他!”
第62节:我又私奔了(9)
我怔怔看着子牙:“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穷人也有尊严,不是吗?你以前是千金小姐,却偏偏要从那个金玉满堂的家里逃出来,跟我这样一个穷小子私奔!你以为我敢跟你说吗?我爱你,正是这样的爱,让我难以开口将这一切告诉你。我要挣钱给父母、小妹还有大哥的遗孀遗孤。我那小妹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不见得比你卑微。凭什么你的少女时代不愁衣食,而她却要卖掉自己供我念大学呢?好,你叫我快点娶你,那我娶你!我带你回那个穷山沟,让你住土房,吃咸菜!你会下地干农活吗?你会上山砍柴火吗?你敢说‘方子牙,我愿意跟着你受尽苦难’吗?你总以为世界上最凄凉的人是你——林橙子。但是你错了,你完全错了!橙子,论起自私,你怎么可能输给我!”
我张开嘴巴要说话,子牙捂住我的嘴,他继续说着:“可是,真得很奇怪,我怎么会爱上你呢?刚开始,我们也只是写信而已。我喜欢你的文字,觉得你的灵气无人可比,你的才华是透明的精致的一件艺术品。你那时候还不满16岁,可是我爱你,我要的就是你这样清澈的女人!你真的来了,我却有点害怕……橙子,我害怕自己负担不起你!我只有加倍努力!在A城,我们的理想只是好好写字,好好活下去。可是到了北京,我发现好好活下去并没有意义——我要活得比很多人都好。你总是渴望精神上的富有,多可笑,要是物质都不富有,我们哪里还有精神活在这个物质当道的社会上?你没资格说我变了,我也没资格说你变了,橙子,我们都变了。”
我坐在医院花园的石凳上,子牙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
“子牙,子牙……你小时候想要的只是一双鞋,我小时候想要的是吃一顿温情的饭。现在,你想要的是钱,我想要的却也是钱——没有钱,少年狼会死。在你眼里,你的父母家人是给了你压力的魔鬼!而我呢?我是一只吸食你骨髓的妖精!”
他扶住我瘦弱的双肩:“我愿意给魔鬼和妖精吞噬,这是我的责任!”
我迷茫地望着他:“那么,现在我这只妖精终于要离开你了,你也就少了负担,不对吗?”
“不,你不能够离开!你是我的大后方,我的动力,你是我的女人!你只属于我——你只属于方子牙!少年狼和你,你们根本不可能!他没有任何生存能力,他的文字功底真的不错,但是,你讨厌写字——你想过不写字的少年狼是什么样子吗?他会一天天颓废下去,然后在你的所谓温情脉脉里死去!你是在害他!我答应你,只要你离开他,我们会想尽办法给少年狼铺平文学的道路。好吗?橙子……你仔细想一想,好吗?”
“我……”
子牙把我搂进他的怀抱:“你和他如果真的走了,那么,我会死,他也会死。你继续留在我身边,等待着我和他完成男人该成就的事业,这样不好吗?他永远是我们的弟弟,我们可以照顾他,疼爱他。总有天,你不需要再写字了,你专心做我的妻子。而到那天,少年狼也会为我们高兴的。他还不懂事,他还不知道文字是他唯一的出路呢!”
“子牙,别再说了,我需要想想……我的脑子好乱!”
“还想什么?明天我们就回北京,把少年狼送到北京最好的医院治疗。然后,我们给他一个闪亮的前途……然后,我们结婚。”
第63节:悲伤的丽莎(1)
第十二章 悲伤的丽莎
我会尽一切所能为她指出方向——也许某天,我终于可以让她解脱。
1
我俯在少年狼的耳边:“狼,咱们要走了。”
“我们去新疆……”
“不,我们回北京。”
他挣扎着坐起来:“什么,你说什么?子夜,你说什么?”
“你的病……需要更好的医院……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去旅行吧。”
“子夜,你瞎说,你骗我!刚才留老板和梦都都跟我说了,他们说方子牙来了。他来做什么?”少年狼加大了音量,“他来做什么?”
这时,子牙走了进来:“哥们,你好点了吧?”
“谁……谁是你哥们?”
“你倒是真的没把我当成哥们,否则你也不会拐带走我的女人了。好了,我不计较了。我和橙子商量过了,以后你还是我们的弟弟,我们会好好照顾你……”
少年狼看着我,他的眼里闪动着点点泪光:“子夜,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背过身体:“真的,千真万确。”
“那么说……子夜,那么说,我只是陪着你们玩了一个游戏……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你们的某次消遣和娱乐。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借助着我挽回你和子牙的感情,对不对?”少年狼拉住我的手。
子牙很从容地说:“你说的完全正确。橙子和我在一起已经6年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旁人破坏不了的。我承认我很忙,没顾得上她,才让你钻了空子!”
“你们都闭嘴!”我甩开狼的手,推了一把子牙,冲出了病房。
留老板和梦都站在病房外面,他们笑咪咪地看着我。
“子夜,你来……”留老板把我拉到一边,“你没忘记我们的合约吧。这次我把合同的复印件带来了,你要是忘记了——就拿去看看嘛。还有,合同上可是有子牙的名字呢,他是你的代理人,就算我找不到你……我还能找到子牙的。你别忘了你连身份证都是假的哦,别觉得你和子牙的小伎俩能隐瞒过我的眼睛。他的身份证总是真的吧,我要追究你们的责任,也不困难,不是吗?所以啊,我说你太狠心了。你这一走,违约金当然就是子牙支付给我了。当初我执意要子牙也在合同上签字,就是为了防止现在这种情况。”
我接过合同,看了一眼:“你真够精明。”
“我要捧一个人和毁一个人是一样容易的。我随时可以让方子牙和你一无所有,也可以让你们无所不有。我的文化公司规模可是越来越大了,到时候,少不了分些油水给子牙和你嘛。这次,我把梦都也签下来了——她很可能会代替你。我这个人,说话就是直接……我想,你是不是要努力一点呢,哈哈……”
我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病房。子牙正在削苹果,一圈圈苹果皮在他的手心里盘旋着。少年狼平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泪水弄湿了他的脸庞。我拿了张纸巾帮他擦脸,他狠狠地推开我的手。
子牙开始咀嚼苹果,他的牙齿切进果肉里,发出很脆亮的声响来。他专注地吃着那只苹果,一边还把玩着那把水果刀。
我打开窗,点了一支Black Devil。熟悉的甜蜜馨香伴随着烟雾弥漫,但是空荡荡、冷冰冰的感觉同时涌上我的心头。
也许子牙说得对,我是自私的。
次日,我们回到北京。
一个月后,少年狼出院,他重新回到我和子牙身边。这一个月里,子牙变得很体贴,对我的呵护无所不至。他带我出去旅行了一趟,我们坐的还是火车。但是已经不是硬座了,而是硬卧。我躺在上铺,他躺在中铺,我能够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然而,旅途中,我们很少有对话。我总是闭着眼睛,做着很多灰白色的梦。梦里的少年狼始终微笑,他的手里举着一把刀,缓慢地切割着自己的手腕。很多黑色的血流下来,浓稠无比。
少年狼出院那天,子牙去接他,我留在家里做饭。
我开门迎接少年狼的刹那,仿佛看到了初次见到那个白衣美少年。也是这样,他和子牙一起站在我面前——认识少年狼的时候,林子夜22岁,2002年的夏天。完美的身穿白衣的19岁的少年狼走进我的家门,子牙给他拎着旅行包。薄薄的一层刘海,遮着他宽阔的额头。一对黑褐色的眼眸左右流转,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子牙的肩膀,另一只手掌直直地伸向我。
子牙对我说:“这就是少年狼,我跟你说起过的小师弟。你看,橙子,你快来看看,我们像不像一对亲兄弟?”
我一手伸向少年狼,眼光则不停地在两个男人脸上搜索。
少年狼学着子牙那样叫我:“橙子,你好。”
子牙摇着头:“不,你还是叫她子夜。‘橙子’是我对她的爱称,就好象我叫她‘老婆’或者‘妻子’。”
第64节:悲伤的丽莎(2)
少年狼抽动了一下嘴角,像是在笑:“子夜,不好意思,冒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