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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指尖原已兵临到厉无痕的眉心处,再往前逼近一寸,便要他气绝身亡。幸而,他原本就没兴趣杀一个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人,既然有人反悔叫他住手,他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师兄!杀错人了!手下留情啊!他死了我就跟你没完!」邵飞扯开喉咙鸡猫子乱鬼叫,生怕大师兄这一下手,立刻就是一死两命的局面。
疏云眼角泛泪,凄然低呼:「大师兄!你莫要伤他!否则……便替我收尸吧!」
男子面露苦笑。
二个宝贝师弟,一个跟他没完,一个要他收尸……当人大师兄还真难呀!
「放心,他还没死。」
经大师兄这么一保证,已经紧张得提到喉咙边的两颗心脏,霎时落了下来。
「没死!没死!哈哈!二师兄,我总算没对不起你!感谢老天爷哟!」邵飞笑颜逐开,又叫又笑的,差点冲上前抱住英明神武的大师兄猛亲几口。
一条小命惊险无比地从地府门前拐弯绕了一圈又回来,厉无痕再也支撑不住,闷哼一声,颓然坐倒在地。
「无痕!」疏云惊呼,挣扎著从邵飞背上下来,扑跌到厉无痕身旁,「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天!若是自己晚到了一步……
「疏……云……?」厉无痕缓缓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眨眨眼,似乎不敢置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疏云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得几乎不成语句:「我在这里……无痕……我在这里……」
「……」涣散的视线逐渐凝聚,厉无痕终于清楚意识到出现于眼前之人的身分,瞬间沉默下来,一双锐利眸子直勾勾盯著他看,眼底毫不掩饰的冰冷恨意,看得疏云霎时浑身发冷,四肢冰凉。
疏云惨然一笑,头也不回地幽幽道:「大师兄,待会儿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要插手。」
「二师……」邵飞察觉不妙,刚想冲上前阻止他做傻事,却被大师兄一把抓住,牢牢掖在身后。
「无痕……你别这样看我……」疏云神情温柔地看著他,嗓音哽咽破碎:「你说句话好吗?无痕……」
注视著他一会儿,厉无痕终于开口,语调冷酷得仿佛他俩未曾相识:「你来这边做什么?莫非定要亲手杀了我才安心吗?」
疏云心一痛,猛摇摇头,「不是的!你误会了!你误会我了……」
厉无痕嘲讽一笑:「误会?你敢否认你一开始接近我的目的不是为了生死簿?」
疏云咬牙,「我……是,一开始我的确是为了生死簿没错,可是后来我就……」
「后来你就如何?后来你就觉得耍弄我很好玩是不是?所以你就故意来撩拨我是不是?你一定觉得我,这般轻易就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得意吧!」
「没有!我真的没存那个心!无痕!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疏云伸出手紧紧扯住他的衣袖。
如今他一个碰触都令自己觉得厌恶,厉无痕忍无可忍地甩开他的手,脸色铁青地对他咆哮道:「够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要对我撒谎么!疏云,你没有心!」
「不……不是的……呜……」疏云猛摇头,手心颤抖地捂住嘴巴,他怕不这样,自己就会放声大哭了。厉无痕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在耍弄他,无论自己如何辩解都没用了。
厉无痕见他哽咽得几乎语不成声,阴沈脸色逐渐缓和,摇摇头,沙哑嗓音含了一丝形容不出的苍凉:「疏云,你回答我,这世上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我已经……什么都分辨不出来了……」
他委身给自己是真,叫人来杀自己也是真,这一切的一切,厉无痕只觉宛如作了一场虚实难辨的噩梦。
若可以,自己宁愿从来没遇见过这个人。
「无痕,你别这样,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
厉无痕恍若未闻,双手缓缓攀上他的颈项,动作无比小心翼翼,就连神情,也恁地温柔醉人。
启口,低语:「疏云,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语调忒地轻柔缠绵,然而,凝聚他眸底的恨意杀气仍是没褪去一分一毫。
「无痕……」疏云眼角缓缓流出泪来。
「所以……」双手倏地掐紧,低沉嗓音转瞬凄厉嘶哑得宛若鬼哭神嚎:「你非死不可呀……」
「无……痕……」
「你从一开始就不老实,欺我、瞒我,不但骗走我的心,更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厉无痕见他渐渐发白不住颤抖的唇瓣,眼前泛起一片泪雾,模糊了他的视线。
死吧死吧……如此一来……自己也可以从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深渊中彻底解脱了……
死去吧……!
「……」抓握在颈项处的手掌逐渐紧牢得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了,疏云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所有挣扎,苍白若纸的脸庞悄悄扬起一抹笑容。
心想,若是厉无痕不愿相信自己了,那么,死在他手上也好……至少、至少午夜梦回时分,也许他还会不经意地想起,这世上曾经有自己这么一个人……一个甘愿死在他手里的痴心人……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将我彻底愚弄,你觉得很得意、很好笑是吗?
若疏云肯再出声辩驳一句,也许厉无痕就会因一时心软而放过他了,可是,他却连一句话都不屑对自己说了。
望著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厉无痕一向沉稳如山的双手,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抖得……再也无法牢牢握住任何东西……
就如同自己曾说过的,含在嘴里,怕融了;捧在手里,怕飞了……
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还是抓不住了……
罢了罢了……
颤抖地,冰凉的唇,倾前印上他的。
同时,原本那么眷恋不舍的,用力得几乎泛白的手指头,一根接著一根,缓缓放开了。
「唔……」疏云只觉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他溺毙的杀气倏地隐没,颈部压力一松,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草丛上,重重地喘息一口,才顺过气来。
无痕!惶然地睁开眼睛,顾目四盼,那人孤绝的身影,已然不知所踪。
「他走了。」大师兄静静道。
「……是吗?」
疏云缓缓站起身,一脸茫然地看向晨色昏蒙的远方。
走了走了,再也不会回头了……
一夜……无痕……我们竟只有一夜的夫妻缘分……
太短了……如同一遇日出随即蒸发的朝露般,短暂得令人措手不及……
无痕……你恨我吗?
你离去前,心底在想些什么,你是不是……永远也不原谅我了……?
疏云怔怔站著,一时竟想得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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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邵飞忐忑不安地拉拉大师兄的衣袖。
才短短几个时辰,疏云就像变个人似的,神情空白得令人打从心底感到害怕。
仿佛,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肉体躯壳,而他的心,随著厉无痕的绝然离去,也跟著黯然消失了。
大师兄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二师弟,随我回去吧,你无需担忧厉无痕的安危,给我十天半个月时间,我定将他完完整整地找回来还给你!」
大师兄从来没这么后悔自己的一时口快过。
所谓一诺千金,所以他从不轻易许下诺言,而只要是向人承诺过的事,他总是会尽全力完成。
尤其,向他祈求承诺的人是那么日夜盼望他达成,若无法满足对方的心愿,他自己也会愧疚得紧。
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想让那人失望,可情非得已,他还是不得不伤一次那人的心了……
大师兄神情复杂地凝视著眼前斜靠在窗棂边,脸庞望著远方山色,手里拿著一杯美酒酌饮的清瘦身影。
十五日,才短短十五日呐!原本一个潇洒自若好端端的人,转眼就变得这般面容憔悴,眼神忧伤……
「情」这字,真是害人不浅!
「疏云。」大师兄暗叹口气,轻声低唤。
闻声,疏云缓缓转过头,淡然而苍白的神情,仿佛在无言诉说著他心底没有穷尽之日的哀伤。
这人,已经不再是自己原先认识的那个二师弟了呐。
现在站在他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原本那么喜欢找自己比武论剑、笑容始终带著一抹自信傲然的人,转眼间,就消失到哪去了?大师兄有些痛心地想。
又低低叹息一口,「有消息了。」
疏云无神的眸底倏地窜出一绺光芒,嗓音微微颤抖:「他人在哪?」
「拿去。」大师兄向他递出一样黑黑薄薄的本子。
疏云疑惑地伸手接过。
「这是什么?」
大师兄犹豫了一下,缓缓道:「生死簿。」
什么?疏云掌心一抖,差点拿不稳手中的一本小小的簿子。
「这……这是从哪来的?」五指倏地捏紧了手中的簿子。
依厉无痕宁为玉碎的性格,他就算是死了也不会让人夺去生死簿的,难道……难道大师兄你居然……疏云眼泛泪光,倏地阴沉下来的神情,活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大师兄不禁又想叹息了,师兄弟几十年的深厚交情,竟比不上一个才短短认识了几天的外人。
「你莫要想岔了,这是他托人送来的。」
「他托人送来?」疏云睁大眸子,简直不敢置信。
大师兄点点头。
「那他人呢?他为什么不亲自送来?他在哪里?」疏云连声急问,掩不住满脸欣喜:「我要见他!我要去见他!」
既然他将视若生命的重要生死簿送给了自己,那是不是代表他肯原谅自己了?他是不是愿意见自己一面了?疏云为著与那人即将的久别重逢,浑身雀跃激动得颤抖不已。
这……大师兄露出一脸为难。
「疏云,你先深吸口气……对,然后冷静点听我说,厉无痕他人已经……」
第十章
「他真的死了!死透了!我骗你们作啥!?死人话能乱讲的吗?」
烦死了!阿二不悦地皱起眉头。帮一个死人送东西就够晦气了,现在还被扣留起来当成犯人般反覆审问,自己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呀!
疏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住口!你骗我!你骗我!」他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死了的!
「我才没骗你!」阿二一脸忿然,他生平最恨别人诬蔑自己撒谎,怒声道:「我没事骗你作啥!况且,那人的尸体还是我跟大当家一起埋的!他死了没,有我怎么不清楚!」为了挖开坚硬如铁的林地,他拿著锄头的手掌心还磨破皮了呢!
疏云眼前一黑,猛摇头,怒道:「你胡说!你胡说!你居然骗我!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二师弟,你冷静一点……」大师兄眉头微蹙,手臂一伸,将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疏云,整个人牢牢擒进怀里,免得他错手伤人。
「……大师兄,他骗我,他是骗我的是不是?」疏云双手扯紧了他的衣襟,脸色苍白到极点,在他怀中神情无助得就像个婴孩。
疏云,你这又何苦……大师兄暗叹口气。
阿二闷哼一声,拍桌起身,「我辛辛苦苦跋山涉水,帮人送东西来这边还给人作贱,不信就算了!东西已经送到,我要走人了!」
大师兄微微一笑,也不阻止,只是静静吩咐道:「邵飞,拿十锭银子出来酬谢这位小哥。」
银子?阿二双耳一竖,原本已经要走出门外的双腿,倏地自动自发停了下来。
「是。」一旁的邵飞,很配合地从怀中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囊,解开绳子,咚咚咚!地将里头的银子全部倒在了桌上。
天爷!他这还是生平头一遭见到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摆在眼前哪……阿二瞪大双眼,猛吞了口口水。
大师兄仍是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