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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了,秋水,你代我送去吧。”云琉看秋月一脸歆羡的样子,说道,“秋月,你若想出宫,就跟着一块吧。”
“真的吗?小姐,你最好了。”
“不要惹事。”
“遵命。”秋月挽着秋水的手,欢欢喜喜地走了。
云琉拿来各司送上来的账本,发现后宫的开销比以前少了一大笔,不光是良妃和德妃的开支省了,其他的后妃行事也越发收敛,譬如说原本淑妃爱吃鱼羹,御膳房要用上几百条鱼,鱼全身最好吃的地方不在尾,也不在肚,而是鱼眼睛下方那块指甲大小的肉,最是细腻滑嫩,取鱼最精华的地方熬得鱼羹,谁不喜欢吃?而落英殿的账目上,近日却再没有这样的记录。
“启禀娘娘,李才人求见。”
“让她进来。”
“娘娘万福金安。”
“兰心,不必多礼。”云琉让宫女把账本收拾好,看着眼前这个灵动的女子,不由得微笑,“坐着聊吧。”
“谢娘娘。”
李兰心屈膝一拜,“娘娘回宫多日,兰心才来看望,还望娘娘恕罪。”
“这个哪怪你,本宫知道,是皇上下旨不让人来。”
“人多了,自会打扰娘娘休息,皇上爱护娘娘,连细微之处都可见。”李兰心说着,接过侍女手中的食盒,呈给了云琉,“这是兰心做的糕点,娘娘若不嫌弃的话,不妨尝尝。”
白瓷小碟里摆放着切成方状的糕品,颜色各异。
云琉选了块黄色的,把面纱掀起个角,放入嘴里,还没嚼,栗子的甜香就感觉到了,乐道,“栗子糕?”
“对的,《事林广记》记载:‘以栗子不计多少,阴干去壳,捣罗为面,三分之一加糯米粉和匀,以蜜水拌润,入甑蒸熟食用’,按照这个做的,不知合不合娘娘娘口味?”
“本宫很喜欢,难道这些都是你从书上学的?”
“嗯。”李兰心瞧云琉惊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
“那你都给讲讲,这块晶莹透亮的,叫什么名字,怎么做的?”
“五香糕,《吴氏中馈录》中写道,上百糯米和粳米二、六分,芡实乾一分,人参、白术、茯苓、砂仁总一分。磨极细,筛过,白砂糖滚汤拌匀,上甑。”
云琉扔了个看起来水润多汁的进嘴,“这个呢,甜甜脆脆的,似乎。。。。。。还有一种花香在。”
“没错,娘娘真会品尝,这叫玉延,呃。。。。。。《本心斋疏食谱》里说,玉延,山药也,炊熟,片切,渍以生蜜。山有灵药,录于仙方,削数片玉,渍百花香。兰心用花蜜泡过,所以会有花香味道。”
“咦,这个还是辣的?鲜香四溢。”花样繁多,云琉吃得都不带重样。
“这是玉砖,炊饼方切,椒盐糁之。截彼园壁,琢成方砖,有馨斯椒,薄酒以盐。听说娘娘好辣,所以我特地做了这道,可还吃得?”
云琉拍手,“岂止是吃得?明明是好吃得不得了,这些小食,兰心不仅会做,说起出处来,竟个个如数家珍,兰心才学渊博至此,本宫着实佩服。”
李兰心垂眸,“娘娘过誉。”
“这数数都有十来样了,本宫重口腹之欲,倒是幸苦你了。”云琉叫来宫女,“昨日司织坊不是给本宫送来好些衣服,取件合适的常服来给李才人”
“娘娘吃得高兴,兰心就心满意足了,不敢要求赏赐。”李兰心福了福身子。
“俗话说,礼尚往来么,又不能总是给些字画你,本宫看你平日穿得太素净,偶尔换件颜色亮些的,心情也不一样的,你啊,就不要推脱了。”
“谢娘娘。”
等慕容耀回凤蘅殿,李兰心就欠身离开了。
“你看你,整天板着脸,把人都吓走了。”云琉磋磨着他的脸,好笑道。
“吓不走琉儿就行。”慕容耀坐下,也不闪躲,任她去折腾。
云琉单手掐腰,杏眼一横,“怎么,破罐子破摔啦。”
李福全静静地为他们关上了殿门,普天之下,敢说皇上是破罐子的,也就是皇后娘娘了吧。
慕容耀看着她,黑黝黝的目光里,满满都是宠溺,好像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样。
云琉败下阵来,瞟到别处,自从掉悬崖事情后,慕容耀就经常这样看她,如果说以前他对自己是百依百顺,现在就是千依千顺,好到她觉得不太正常,巴不得他坏一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不正常,欠虐?
“打住,别看我了。”云琉蒙住他的眼睛。
“除了琉儿,我什么都不想看。”
于是嘴也被捂住。
慕容耀伸手拥住面前人的细腰,不让看,不让说,抱总行了吧。
云琉瞪眼,她就长了两只手。
午膳过后,王府总管竟带着两大马车的东西进了宫。
“娘娘,今天上午有人特地送来这些东西,王爷只说是带给娘娘的,特吩咐老奴进宫交给娘娘,这是与马车一块送来的信件。”
云琉从信封里拿出一看,笑道,“原来是故人啊。”
“
☆、第56章 乐翻
娘娘,展信佳。
光阴流转,过往种种仿佛皆是大梦一场。
说来笑话,偶尔恍然,依雪不敢相信幸福真的已经来临。
二十余年来,我一直像个提线木偶般生活,不知自由为何物,对于渐云,想爱不敢爱,对于崔家,想恨不能恨,自从迈入宫门的那刻起,日子便是活一天算一天,不想以后,亦没有以后。
爱人生死未卜,深宫索然无味,本想一死了之,幸得娘娘挂念,救我出囹圄,恩情似海,莫敢相忘。
现与渐云定居于南都,南都四季如春,花香鸟语,宛若人间仙境。
托他朋友相助,我们经营了花田数亩,日升日落,与鲜花相伴,这里夜空格外澄澈,星云浩瀚,闭眼似乎触手可及。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琴瑟再御,岁月静好。
愈是幸福,愈是感念娘娘大恩。
南都山清水绿花香,闲暇时光,盼着娘娘相携陛下前来小居,依雪与渐云定当倒履相迎。
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但此情依旧。
天涯共此时,月下芳酒,望君来。
依雪敬上。
云琉看完信后,递给了慕容耀,然后站到他身后,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欣慰说,“耀哥哥,你成全了对有情人,这可是一件大功德,高兴不?”
他转过头,在云琉嘴唇上亲了一下,“琉儿高兴我就高兴。”
“唔,她请我们去南都玩,南都。。。。。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那等有空,我们也去。”
“真哒?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被亲得地方有些痒,云琉咬了咬,却引来某人暗沉的目光。
刚想抽出手跑掉,慕容耀仿佛早洞察了她的心思,单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压下她的后颈。
。。。。。。。。。。
“娘娘,东西都搬进殿了。”
感觉到慕容耀的手劲儿松懈,云琉趁机抽出身,向后退了几步,从衣襟处拿出面纱带上,遮住了绯红的唇色。
只要是他在,面纱都会被摘下,抗议无效。
诶。
宫人陆陆续续搬空了马车,地毯上摆满了从南都来的礼物。
云琉陡然起了拆礼物的兴致,拉着慕容耀一样样看去。
四五个小白瓷罐子,上面都贴着红纸,她拿起一个写着桂花酱的打开,顿时嗅到了甜丝丝的花香,禁不住用小拇指勾了一点吮吸,口感清甜。
馋虫被勾起,兴趣更浓。
“这个好吃,你尝尝。”云琉眼睛盯着其他的东西,看也不看,白瓷罐被推到慕容耀胸前,他只好接着,替她腾空了手。
“这个箱子好大呀,猜猜里面是什么?”
红木箱子,没有上锁,只有一个黄铜扣,目测需要六到八个人才能抬起。
“喏。”云琉攸地转身,朝他努嘴,示意把箱子打开。
“奴才来吧。”李福全见皇后吩咐皇上做事,立即走上前。
“不必了,朕来。”慕容耀止住他,亲自推开了厚重的箱盖。
随着箱盖推开,又是一阵香味散发出来。
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竹篮,里面装满了紫色和绿色的花瓣。
云琉捧了把淡绿色的干花瓣,放到眼前细嗅,感觉味道有些特别,一般的花都会带着股甜香,这花却有种甘苦的清香,闻着舒畅,倒不腻。
“绿色的花,耀哥哥,你知道叫什么名字么?”
慕容耀看向李福全,李福全让人找来了《芳华录》,伏在桌上一页页翻查。
箱子里的东西被一件件扒出,看得云琉睁大眼,不可思议。
装着薰衣草的枕头,绣着福字的香袋,南都特产的蚕丝被。。。。。。。最后还有两身南都女子的纱裙。
“赚大了,赚大了。”云琉绕着地上的三堆东西转圈,喃喃自语。
“找到了。”李福全查到了花的名字。
“是吗,叫什么?”
他可不敢回答,恭敬地将书呈给皇上。
“绿仙,颜色奇异,花开六瓣,其香味可驱蚊虫。晒干泡水,女子着此水沐浴,则香味久久不散,然成活不易,数量稀少。”
慕容耀一字一字认真地读,倒像是书堂里乖乖的学生,把云琉逗得直乐。
“写这《芳华录》的人也不知是男是女,连沐浴的事都能想出来,真有才。”
礼物看完后,慕容耀不放心,又差太医来仔细查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当天夜晚,两个薰衣草香枕都被放到了床上。
一夜无梦。
“耀哥哥。”云琉闭着眼,任慕容耀帮她穿衣服,“这枕头安神的功效实在很不错哈。”
“嗯,既然困,再睡一会儿?”
云琉伸了个懒腰,人也精神了许多,看着他,说:“不了,秋月说今天兴安街有个菊花展,我想去看看,耀哥哥,你去吗?”
“左右御书房无要紧事,我陪你去。”
“好。”
帘幔拉开,秋水领着一排宫女进来,手里托着服饰。
“小姐,司织坊送来的这件便服真好看。”秋月替她将褶皱处抚平,夸道。
云琉照着镜子,上下看了看,浅橘色的齐胸长裙,下摆收窄,好看放在一边不说,挺方便就是。
梳洗穿戴好后,两人便用上了早膳
“小姐,这是用昨天收到的玫瑰茄泡得水,按你说的,还加了几片苹果进去。”秋水端来杯红色的茶水,放到桌边。
“好喝。”云琉喝了口后,递给了慕容耀。
见他喝下后皱起了眉毛,笑得狡黠,“忘了告诉你,有点点点点酸了。”
用罢早膳,李福全也备好了马车,没想到有太监来报,说是出了急事,需要皇上去处理。
“琉儿,你们先去。”
“噢,那你忙完了,如果有时间的话,也去散散心?”
“好。”
菊花展处。
一辆低调的墨蓝色马车停下,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式各样华丽的马车衬托下,十分地不起眼。
“小姐,到了。”
“嗯。”
只见一个橙色身影轻盈落下,本来并无人注意的角落,众人探询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投去。
☆、第57章 解围
白园。
云琉抬头,白云石材质的拱形门上,是遒劲清拔的两个黑字。
如果白指的是主人家的姓氏的话,满京都能设园办菊花展又姓白的人,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
秋水和她对望一眼,迟疑问道,“小姐,还进去么?”
云琉笑,说:“进啊,为